第62章 醉酒


    沈詩詩的確不願意嫁入皇家。


    在她看來,父兄的死,沈家無數英烈的隕落,多多少少皆與上位者的昏庸有關。


    她更是不可能給太子做側妃。


    沈家的女兒,不做妾!


    儲君之妾也不行!


    仇珺瑤的一番話無疑很有說服性,況且沈詩詩對仇珺瑤也是知根知底的,她一個眼神就能看出少年的心思。讓她詫異的是,怎麽長公主也跟著胡鬧?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長公主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改變偏見,上次比武招親之事曆曆在目,長公主對她並不滿意。


    而這次,長公主反而陪著仇珺瑤一道登門求親,沈詩詩不得不懷疑是蕭瑾年和兩位兄長在背後做了什麽手腳。


    這些年沈家人被困在盛京,無法施展手腳,但“陰損之事”倒是修煉的很到位。


    送走了長公主母子兩人之後,沈老太太將孩子們都叫到了善秋堂,其中也包括了鬱嫻,唯有沈澈依舊不能下榻,除他之外,人都到齊了。


    沈老太太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聖旨一旦下達,事情可就沒有任何回轉的機會了,我老婆子今日說這番話,你們都應該明白吧?”


    幾人皆麵色凝重,沈卿卿頭一個不願意許給蕭子琰,而且陶海棠這輩子竟然還是他的側妃。


    上一世,陶海棠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與太子有了肌膚之親,成了太子的側妃。


    這輩子諸多事倒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沈卿卿還算理智,即便形勢對沈家不利,最起碼現如今,她的思路是清晰的,不像上輩子那般一無所知。


    沈卿卿道:“不如這樣吧,鬱姐姐和大哥趁早定下來,姐姐也答應瑤瑤的求娶,至於我,盡快找一個夫君便是。”


    她認為這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可景帝多疑,沈家這麽快就操辦起婚事,誰知道他又會對沈家做出什麽,屆時棒打鴛鴦是必然的。


    沈老太太一時間還想不出其他好法子,老人家如今目光依舊犀利,她掃了一眼堂屋內的眾人,問道:“你們可還有更好的辦法?”


    沈淳是在座的當中,最輕鬆的一個。


    這次太子和幾位皇子選秀,最不會波及的人就是他。沈淳心思縝密,道:“隻怕屆時還會有變數,現在就擔心大哥和兩位妹妹的婚事還沒落實,皇上那邊的聖旨就下來了。按著禮部大致的辦事章程,頂多十日,賜婚聖旨便會送達沈家。”


    他又歎道:“難辦啊,除非……”


    沈淳想到了什麽,頓時不敢說下去。


    沈家最害怕的就是收到噩耗,當初沈詩詩的婚事之所以耽擱,也是因著長房全軍覆沒,她隻能守孝三年。


    現如今,沈淳當然不是盼著沈楚風死……


    隻是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罷了。


    沈老太太也猜出了他要說什麽,便不再追問。


    這時,一直沉默的蕭瑾年突然開口,嗓音沉穩至極:“老祖宗,我倒是有個法子能製止皇上賜婚,待明日你們就知道了。”


    蕭瑾年沒有言明,不過沈老太太卻是突然挑眉,那雙眼睛突然亮了幾分。


    她猜到了什麽,但依舊沒有追問下去。


    鬱嫻、沈詩詩,還有沈卿卿皆十分好奇,不過見蕭瑾年似乎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模樣,她們也沒多問。


    隔牆有耳,若是計劃提前泄露出去,對沈家和她們而言都沒有半點好處。


    再者,明天就能知道的事,也根本不用等太久便能知曉,不必急於一時。


    從善秋堂出來,沈淳叫住了蕭瑾年。他已經將鬱嫻當大嫂,沈卿卿和沈詩詩都是他妹妹,這次如果讓景帝賜婚了,他一家子的婚事皆要被搗亂,所以沈淳十分重視。


    四下無人時,沈淳直呼其名:“瑾年,你到底有什麽法子?”


    蕭瑾年隻是唇間微微一揚,他笑起來有些邪,骨子裏透著皇家的矜貴儒雅,但沈淳知道,這人如果狠起來,閻王見了也害怕。沈卿卿是他親手帶大的,他不會允許別人娶。


    單憑這一點,沈淳便知道,蕭瑾年一定會想法子製止這場大規模賜婚。


    他如果知道了蕭瑾年的計劃,也能做個幫手,誰知蕭瑾年卻說:“你猜。”


    丟下這二字,便一路延長而去,背影如鬆柏提拔。


    沈淳目送著他走遠,內心一陣唏噓,也難怪眼下忠敬候府的繼侯夫人,比他這個盛京第一公子還要備受貴女們追捧。


    ……


    沈澈胸骨碎裂,縱使有玄機老人的藥方,傷筋動骨,他也需要躺上數日方能下榻。


    屋內熏了檀香,沈澈每日必定讓小廝給他擦洗兩次。


    倒不是沈澈喜潔,當初在外曆練的時候,數月不洗澡也是常見。


    他最擔心的是鬱嫻會突然闖入,故此,沈家長公子近日格外愛幹淨,內室熏的香噴噴的不說,他身上的衣裳也同樣被熏過了。


    鬱嫻堂而皇之的過來時,嬌妍的臉上溢出一絲笑意。


    如果沈澈不喜歡她,大可不必這般臭美。


    女為悅己者容,男人也一樣。


    鬱嫻憋著沒笑出聲,她強行給沈澈把了脈,又撩開了男人身上的薄衾,檢查了他的胸骨上的石膏。


    沈澈仿佛已經習慣了這種“輕.薄”,他目不斜視,盯著幔帳頂上的承塵,像個逆來順受的小婦人。


    沈大公子曾經絕對不會想到,他沈澈會輪到今日的處境。


    鬱嫻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遭,這才在床榻邊落座,根本不把自己當外人。


    這個時候,沈澈已經沒法搬出廉恥道德和她說.教了。


    因為他知道,鬱大姑娘可能根本就沒把她自己當女人。


    沈澈躺了幾日,膚色白皙了不少,加上極品的藥材滋補著,麵色已經有些紅潤,他五官立挺英氣,即便是白裏透紅,也瞧不出任何女兒氣,反倒是比之前還要俊美。


    鬱嫻很滿意自己的眼光,她問:“今日長公主和仇世子登門的事,你可都聽說了?”


    沈澈是忠敬候府長公子,眼線遍布闔府上下,他即便足不出戶,對沈家的事也是了如指掌。


    更何況,沈家老太太已經命人過來傳遞了消息,讓他定要和鬱嫻早日修成正果。


    這個刺激太大,沈澈可能需要緩一緩。


    他不是一個庸人,自是知道沈老太太的意思,原本他沒打算這麽快娶鬱嫻,但眼下看來,非娶不可了。


    “嗯。”男人悶悶的應了一聲,似乎對命運的不公感到十分的委屈。


    鬱嫻發現這呆子沒有一點長進,她可以追求他、縱容他,但不能允許他一直是這副受害者的態度。


    果然沈澈道:“鬱姑娘,男女有別,日後你還是少來我房中為好。”


    真要是不想讓她進來,何故把房間倒騰的這麽香?


    鬱嫻不想揭穿他,索性威脅:“沈澈,你不要仗著我眼下喜歡你,你就驕縱的不像話,等到我不喜歡你,你可就要後悔了。”


    沈澈沒說話,他內心煩躁的厲害。


    五年前和鬱嫻交手那日,他輸的很慘,唯一勝出的地方,就是摘下了她臉上的麵紗。


    那日的光景,他直至此刻,依舊記得一清二楚。月色下,少女眼眸明媚,波光流轉,宛若是藏在林子裏,專門吸人.精.魂的妖精。她看著他,紅唇揚起,輕輕的笑:“承讓了,下次還打麽?”


    這五年,沈澈勤於練武,但事實上,即便他和鬱嫻沒有再交過手,他也知道還是打不過她。


    他在她麵前注定是個失敗者。


    他是男人嘛,是要麵子的!


    後悔麽?他會後悔?!


    見沈澈沉默不語,鬱嫻的嗓音冷了幾分:“侯夫人有法子,你好生靜養,無需操心,我先走了。”


    她起身要走,沈澈突然急了,但男兒本色,不允許他死纏爛打。


    其實,一個人就這麽躺著,真的很寂寞啊!


    “夫人可說了有什麽法子?”沈澈依舊冷著臉。


    鬱嫻的目光在男人清雋的臉上蕩過,有點想將他揪起來,然後暴打一頓他。


    不過這太不符合她鬱嫻的為人。


    她是個玩心術的高手,她要等著沈澈在她身後追逐不放的那一天。


    “你猜。”


    丟下兩個字,鬱嫻轉身離開,那纖細曼妙的背影顯得很是絕情。


    沈澈目送她離開,又聽見了房門被人合上,他頓時無端煩躁。


    她那樣的女子,就像是斷了線的紙鳶,誰又能掌控的了?


    稍過片刻,門扉又被人推開,沈澈恨不能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當聽出腳步聲時,他心一沉。


    竟然有點失望。


    不是鬱嫻。


    沈淳四下打量了一番,看著他哥,笑道:“大哥,方才鬱姑娘來了?難怪屋裏這麽香。”


    沈澈不搭理他,這個時候隻會越抹越黑。


    沈淳說:“大哥你無需擔心,瑾年說他有辦法,那便是真的有辦法,且等著明日就知曉了。”


    沈澈躺在床上度日如年,哪能等到明天?


    “什麽法子?”


    “你猜呀。”


    沈澈:“……”他才幾天沒有在沈家主持大局,這些人就不把拿他當回事了。


    什麽叫“你猜”?他們是不是有病啊!


    ……


    沈家這邊靜等著第二日的到來,而從沈家回宮的仇珺瑤卻是一籌莫展。


    長公主偷聽皇太後與景帝的聖意乃是殺頭的死罪,可縱使他和母親將事情都告之了沈家和沈詩詩,但沈詩詩似乎依舊不想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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