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王室無道,天神特點化一隻九尾妖狐迷惑後主,把江山葬送,難不成貴妃娘娘也是那授命而來的妖狐?


    他偷偷抬眼打量了順帝,陛下……陛下的確是一副昏君之象……


    沒過幾日,皇帝無道,妖狐授命前來亡南齊的故事就在民間傳開了,有鼻子有眼的,讓人不相信都不行。


    順帝大怒,命令將傳播謠言的人斬首示眾,但到底管得住人的嘴,卻管不住人的心,不少人連夜舉家帶口逃離了都城,去投奔夏侯召處了。


    正好夏侯召剛攻下北越,北越地廣人稀,還愁沒有安身之處?


    但這世上哪有什麽妖鬼,不過是人心裏有鬼,姚貴妃用了半年的時間,將寢宮與宮外打通一條密道,趁夜色走了,宮中珠寶倒是分毫未取。


    這也正應了狐妖是為滅亡南齊而來,若是臨走夾帶財物,免不得讓人疑心是有人搗鬼。


    姚貴妃將臉用泥巴糊了,一身粗布麻衣,頭發蓬亂,在破廟裏躲了將近半個月。


    夜色正濃,枯枝上棲息的寒鴉撲騰著翅膀,叫聲嘶啞的奔著濃黑的夜空而去,一彎寒月悄然注視著凡塵種種,冷漠自持。


    有個男人遞了個包袱給渾身髒汙的姚貴妃,沉甸甸的,隱隱流轉出些許光芒。姚貴妃接了挎在肩上,抱拳一禮,帶了幾分江湖兒女的俠氣,與宮中那個妖媚的貴妃簡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大恩不言謝!姚某這便告辭了!”她的聲音幹脆利落,又帶了幾分輕快。


    “何談恩情,我們主子說了,各取所需。”男子不緊不慢。


    姚貴妃一愣,繼而揚起笑來,轉身利落了出了破廟。


    門派遭了大災,急需錢財救急,她是掌門,師父將上上下下的一家子交給她,她不能辜負師父的信賴,這才與夏侯召交易,他予錢財,並暗中扶持門派,她則入宮迷惑狗皇帝。


    南齊眼見著如大廈將傾,危樓岌岌,民心散亂,就算夏侯召不采取措施,要不了多久,這個國家也會自行崩成散沙,所以他並不急著發兵南齊。


    夏侯召先行回了樊門關,將大軍遠遠的扔在後麵,他這一趟出來,四個多月了,也不知道童童怎麽樣,她信中隻說一切都好,他也猜得到是報喜不報憂。


    夜已經深了,將軍府的大門緊閉,隻有門前的燈籠清光幽幽,他想起以往在鄴城的時候,每天晚上,天一擦黑,童童便將院子裏的燈都點燃了,照得一片通明,等他回來。


    石獅子幽怨的目光竟令夏侯召熱血沸騰起來,但卻在門外轉了幾圈,卻始終不敢進去,大抵是近鄉情怯。


    他將懷裏捂得溫熱的玉髓掏了出來,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便順著西角門的牆翻了進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個時候,童童應當睡了,若是動靜鬧得太大,恐怕會將她鬧起來。


    果然,臥房裏隻留了一盞微弱的燈,橙黃寧靜。


    守夜的丫鬟見麵前站了道人影,瞌睡全都跑光了,慌張的站起來要叫人,定睛打量,才發現是夏侯召回來了,她神色一喜,欲要進內室通稟夫人,卻被夏侯召嗬住。


    值夜丫鬟就見夏侯召躡手躡腳,做賊一樣的進了房,腳步放的格外輕,生怕吵醒了房裏熟睡的人。丫鬟一愣,繼而捂嘴偷笑起來,將軍可是真疼夫人。


    夏侯召借著微弱的燭光,單膝跪在地上,一絲不漏的細細打量木宛童的眉眼,卻發現她瘦的厲害,雙頰都凹陷進去,手腕細的嚇人,麵色憔悴蒼白,竟比在鄴城初見的時候還不如。


    他替木宛童扯了扯被子,又憐愛的描摹了她的眉眼。


    當日成親時候,他還記得他說下的豪言壯語,娶她不是為了讓她受苦受氣的,但他失言了,一去四個月,留她一個人在家支撐。


    夏侯召低頭輕輕吻在她的額上,又將她散在臉上的發絲拂開,目光一錯不錯的看著木宛童,恨不得讓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腿麻了也毫無察覺,直到房內的燭火滅了,他才意識到時候不早。


    他對木宛童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他自己也說不清。


    或許當日在龔氏那兒,聽到她頂撞龔氏,又維護了自己,那個時候,心裏就有波瀾了,隻是自己不曾察覺,或者察覺了卻刻意壓製。


    再或許是那盤金糕,又或許是見著她讀書習字,更或者是第一次在侯府的門前那驚鴻一麵……


    他自己說不清,也不想理清楚,總歸就是愛上了,現在人也是他的。


    九月的天已經冷了下來,木宛童怕冷又怕熱的嬌氣性子,無意識的縮成團,往床裏側滾了滾,就算在夢裏,下意識還是護著肚子。


    夏侯召反倒輕笑一聲,好在他回來之前已經洗過澡,打理過自己了,起身他還是怕童童見著他邋遢的樣子。


    他解了衣裳,小心翼翼的鑽進了被裏,有了暖源,木宛童下意識朝暖源滾過去,聞到熟悉的皂角香,忍不住嚶嚀了一聲,蹭了蹭繼續沉睡。


    人摟在懷裏,夏侯召在真正覺出到底瘦成什麽樣子了,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現在瘦的就剩一把骨頭架子,抱在懷裏都硌得慌,他心疼的順了順木宛童的後背,又吻了吻她的發頂。


    外頭守夜的丫鬟心中激動難耐,去搖醒了劉嬤嬤“嬤嬤,嬤嬤!將軍回來了!”


    劉嬤嬤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花白的頭發散在肩上,急忙就要起身“哎呦,夫人起來了?”


    丫鬟忙得將劉嬤嬤又按下去“嬤嬤,將軍現在在房裏的,悄悄進去的,都沒吵醒夫人,眼下都該睡了。”


    劉嬤嬤高興的點頭“明兒一早可得做些好吃的,可記住那些寒涼之物萬萬不能端上桌。”


    夏侯召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懷裏的人,心裏疑惑,怎麽身上都瘦了,腰卻寬了幾分,倒不是嫌棄,就是覺得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阿召!你馬上就要有崽崽了!


    這篇馬上就要完結了,大家康康預收接檔文,收一個,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金屋藏起白月光》


    定陵郡主殷卻暄年紀小小就被送去王宮做質子,都嘲她腦子不靈光,上趕著去給那個不受寵的六王子姬亥送溫暖。


    後來事實證明,殷卻暄是最明智不過的一個人,早早就巴結好了未來王上。


    世人皆道新王姬亥光風霽月,朗朗君子。


    但都不知道的是,他為了往上爬舍得一身剮,同豬狗搶過食,給宦官跪過地,也挑撥過父王和兄長父子相殘,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在世人麵前偽裝的天 衣無縫。


    但姬亥掏空了他生命裏全部的愛和光給了殷卻暄,殷卻暄是他心裏唯一的白月光,不可碰也不可逆。


    這道白月光救他脫苦海,帶他出深淵。


    眼睛不好小可愛vs白切黑帝王


    第九十二章


    夏侯召睡覺也繃著一根弦, 木宛童稍有動靜他便清醒了。


    木宛童揪著他的衣裳不住的幹嘔, 半天也沒吐出來什麽東西, 隻臉上嘔的紅了, 眼裏也沁出淚來。


    門外侍奉的人聽著動靜便急忙魚貫而入, 端痰盂的端痰盂,遞水的遞水,又灌了熱水在銅盆裏替她濯洗, 溫熱的水激在盆裏,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好似對木宛童犯嘔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


    木宛童雖過了孕吐最厲害的時候, 再也不是吃什麽吐什麽,但早上一醒來還是會折騰一番。


    夏侯召急忙替她順著背,又親自端了水試過溫度後喂給她。


    “都是做什麽的?夫人不舒服, 大夫請來了?”夏侯召擰眉厲聲責罵。


    “若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團溫軟撲進了懷裏。


    木宛童用額頭抵著他心髒的地方,雙臂環著他的腰,開始失聲痛哭。


    夏侯召罵人的話忽然都被噎了回去,心也軟了, 哪裏還顧得上旁人,隻好抱了妻子在懷裏, 一邊吻她的額頭一邊安慰。


    “以後都不走了, 不哭,不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夏侯召此刻卻紅了眼眶。


    “你個大混蛋!”木宛童聲音悶悶的趴在他懷裏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才真正確定他回來了。


    自他走後,她總是做夢,不是見著夏侯召滿身是血的朝她伸出手,就是在大霧裏越走越遠,總是一醒來渾身冷汗。


    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信傳不來,她就擔心夏侯召出了什麽事兒,沒有一天是真正放心的。


    “我混蛋,以後你就要天天看見這個混蛋了,隻要不生氣,不看膩了就好。”


    木宛童忽的破涕為笑,用手背擦了擦滴到下顎的眼淚,眼圈通紅的像個小孩子。


    劉嬤嬤見木宛童情緒好轉,便擰了熱帕子要給她擦臉,夏侯召將帕子接過去,聲音淡淡“你下去,我來。”


    劉嬤嬤乖順的應了,退下去安排人擺飯。


    她這一出門讓冷風一吹,這才想起來忘了件大事兒,猛地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夫人有孕這事兒還沒說呢,她轉身繞回去。


    到了門口又搖頭,嘴裏喃喃“我這老婆子說算是怎麽一回事兒?不得讓夫人親自說!”


    夫人胎穩了,男主子也回來了,這好日子可不就在後頭?她越是想就越覺得高興,未來日子都有了盼頭,臉上縱橫的褶子堆成了菊花。


    木宛童洗漱完,喝了杯溫水,才堪堪將胃裏的抽搐安撫下來。


    夏侯召摸了摸她蒼白的臉,當她是染了風寒腸胃不適“大夫來看過了?我不在家怎麽就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


    “我好的很……”木宛童說了一半,複又覺得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該怎麽同他說,隻好試探道


    “你覺不覺得我有什麽不一樣?”


    她提示性的將手撫向肚子。


    夏侯召想也不想的皺眉,替她披了件衣裳“瘦了不少,臉頰都凹下去了,定是那些奴才不盡心,回頭都打……趕出去,再換一批。”


    他本想說都打殺了,卻想起來木宛童不喜他殺戮,便急忙改了口。


    木宛童拍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略帶嗔怪的轉頭,有些鬧脾氣,孕婦本就脾氣大又體熱,就算秋日也不覺得冷,夏侯召又是給她披衣,又是說她瘦了,還責怪下頭的人,她自然就不高興了。


    “你是嫌我瘦了!嫌我不好看了是不是?那誰好看你找誰去!”她將夏侯召披給她的那件厚衣裳解下來扔在床上,換了件秋香色的薄衫。


    夏侯召不知她脾氣怎麽忽然這麽大,往常也不見這樣,喉嚨裏幹澀,腦袋轉的飛快,想著怎麽安撫她。


    木宛童也覺得自己這脾氣發的好沒道理,怎麽懷孕之後就總是鬧脾氣?自知理虧心虛,本想扯扯他的衣角,求個和算了。


    “哪裏瘦了?沒瘦,我瞎說的,腰還寬了二尺呢……”


    沒等木宛童示好,便聽著夏侯召這樣安慰她,她本要抬起的手陡然轉向床上,抓了床上的厚衣裳劈頭蓋臉的扔在他麵上,抬腳噔噔蹬的走了。


    木宛童快步走出去,丫鬟婆子都圍上來,見她神色不霽,走得又快又急,不免心驚肉跳。


    “夫人,夫人,您可慢些走。”


    幾個婆子擠擠挨挨的走在前頭,生怕她摔了。


    走了兩步,木宛童回頭,見夏侯召還沒追上來,心裏又覺得委屈,一副欲哭不哭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但就是覺得難受,就是委屈,好像誰欠了她的一樣。


    “誰欠你啊,他一回來就看你撂臉子,能高興才怪。”木宛童低著頭嘟嘟囔囔了一句,咬了咬唇。


    夏侯召連頭發都未來得及束,便捧著衣裳追了出來,見她落寞的在地上踢著小石子,衣衫又單薄,心尖上就疼,上前將捧出來的衣服搭在她肩上。


    “你不生我的氣啊?”木宛童眨了眨眼睛,眼淚好像就要掉下來,她這麽無理取鬧,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夏侯召脾氣又差,這麽能忍得?


    夏侯召將臉伸過去“不高興打我就是,童童在家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童童做什麽都是對的。”


    木宛童抬手作勢要一巴掌乎在他臉上,他也不避,木宛童臨了卻隻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臉,聲音帶著哭腔嫌棄“你長胡子紮手,誰要打你!”


    夏侯召不僅長胡子了,還更黑更瘦了,讓人心疼。她覺得自己的小脾氣鬧得實在不應該。


    夏侯召牽了她的手過來,方在唇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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