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林惜香這才明白為什麽祁景乾唯獨對長公主有幾分容忍的態度,也怪不得長公主每每有事,都搬出先皇後給祁景乾施壓。


    “她們四人就是朕登基沒多久被塞進皇宮的,朕跟董家,和家根本不用什麽聯姻來維持關係,隻是下麵人動了歪心思,淑妃,寧妃,看似是董家跟和家的人,但你看她們從進宮鬧了笑話,到現在寧妃搬進景陽宮,也就隻有和將軍的夫人問了幾句。”


    林惜香點頭:“也就是說,他們是趁亂被塞到皇宮裏,那有誰會有那麽大的膽子做這事?”


    說到這裏,祁景乾眼底閃過寒光,突然問起一個人:“皇後可還記得,從小在朕身邊的小太監,小寧子嗎?”


    林惜香自然是記得的,從林惜香認識祁景乾起,小寧子就在身旁伺候,是個十分機靈的奴才,隻是對她的態度有些奇怪,這次回京城,祁景乾身邊換成福公公林惜香還覺得有些奇怪。


    但到底跟小寧子不熟,也就沒有多問。


    祁景乾道:“小寧子自以為在朕身邊伺候的久了,膽子大的厲害,等朕還在垂拱殿處理政務,四個嬪妃就已經抬進了皇宮。”


    林惜香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明說,但隻差直接說祁景乾怎麽會讓這樣的人留在身邊。


    “小寧子小時候還好,朕的權勢越大,他越跋扈,但念及還未登基的時候替朕擋了大皇兄的刺殺,朕才對他一忍再忍,誰料能做出那樣的事,小寧子以為朕會大發雷霆,但總會原諒他。”


    林惜香默然:“但你沒有,以前隻覺得小寧子奇怪了些,也沒想到膽子會這麽大。”


    祁景乾語氣冷淡:“所以朕殺了他,就算他是母妃給我的人,也不該插手這樣的事,但朕知道,這都是母妃的安排。”


    林惜香震驚的看過去,祁景乾手指摩挲了林惜香的臉頰:“母妃走之前跟我講,如果要做皇帝,就永遠不要娶自己喜歡的女人,不然我就會變成父皇,心愛的女人就變成她。”


    沒有說這種話不對,林惜香同樣為這個想法退卻過,先皇心愛的是祁景乾的母妃,結發妻子卻是家族強勢的先皇後。


    也許祁景乾的母妃一輩子都沉浸在這樣的痛苦當中,所以告誡自己的兒子,不要再讓悲劇重演。


    祁景乾淡淡道:“但朕不服,憑什麽當了皇帝就要放棄心愛的人,所以我在跟大皇兄爭皇位的時候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跟我搏一搏,朕要皇位,也要你。”


    算著時間,這應該是兩三年前的事,林惜香還在揚州鄉下,林惜香眼神有些茫然:“我現在終於覺得,咱們之間有很多誤會。”


    祁景乾輕笑:“是啊,誤會太多了。”


    往事太多太雜,林惜香覺得她的腦子有點不夠用,索性換了個說法。


    林惜香:“我覺得容嬪該侍寢了,陛下同意嗎?”


    祁景乾眼神冷淡的看過去,林惜香又道:“那以後要不要選秀女。”


    聽到這話,祁景乾的眼中的寒意愈發可怕。


    “陛下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回京城了,要臣妾幫你把她娶回來嗎?”


    祁景乾的臉上少見的出現哭笑不得的表情。


    林惜香說完最後一句話,自己都不好意思的把頭埋進被子裏,像是偷笑,又像是羞愧。


    林惜香又想到什麽,把被子放下來,隻露了兩隻眼睛,語氣裏都是欣喜:“乾哥哥的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眼睛裏仿佛藏著光亮,漂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祁景乾親了親林惜香的額頭:“是那個意思,朕不會像父皇,你也不會像我母妃,朕的後宮隻會有你一個人。”


    林惜香的眼睛眨了眨,開心的恨不得在床榻上打滾,硬生生止住了心裏的雀躍。


    看著林惜香這麽開心,祁景乾將心中的疑惑暫時壓下,現在不是追究當年的時候,不管林家到底偷偷藏了多少東西,祁景乾都會跟他們一一清算。


    林惜香跟祁景乾不約而同的暫時放下往事,他們的時間還長著呢,不管是清算林家的人,還是細細數數他們錯過了多少時光,都來得及。


    等興奮那個勁過去,林惜香臉燒的通紅,這大半年來,她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啊。


    自己腦補了一堆,以為祁景乾喜歡的是林惜蝶。


    林惜香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她覺得祁景乾喜歡林惜蝶這事似乎是早就印在腦子裏的。


    像是有人一直若有若無的跟她灌輸,林惜蝶跟祁景乾的關係非同一般,而她隻是跟著他們一起玩的小妹妹。


    拋開這些不講,林惜香也覺得似乎每次都是林惜蝶主動去找祁景乾說話,反而是祁景乾冷淡的很。


    有時候一旦想通一個點,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怪不得祁景乾要娶她,怪不得祁景乾對她另眼相看,也怪不得祁景乾對她熟悉的很。


    而自己對祁景乾的喜歡,卻是從回到京城之後才真的開始。


    這其中的曲折,林惜香自己都覺得好笑,同時難免有些多想,當年林家大房康氏掌管中饋,是不是暗中做了什麽手腳。


    祁景乾見林惜香還在想這些事,捏捏林惜香的臉頰:“先睡吧,眼看天就要亮了,昨天明義宮出了那事,白天肯定有的忙。”


    人命關天,後宮的妃子自盡定是會鬧得人仰馬翻,再有祁景乾有意把淑妃跟孫昭儀全都放出宮,說起來簡單,不知又有多少人會來上奏,又有多少人想來摻和。


    林惜香嘴上說著不困,沒過一會比祁景乾睡著的都快。


    今天也確實是經了太多事。


    祁景乾眼底帶著微笑,心裏從未有過這樣的滿足,看著懷裏的愛人,祁景乾的心裏充斥著愛意。


    -------------


    天難得的出了太陽,冬日的暖陽總是讓人感到格外溫暖,林惜香難得的能出去轉轉。


    隻是還要再去明義宮看看,畢竟孫昭儀昨天遭了大難,怎麽也要去看望看望。


    林惜香剛踏進明義宮的大門,就聽見屋子裏嗶裏吧啦砸東西的聲音,裏麵夾雜著淑妃的怒罵,再細細聽一下,還有宮人低聲啜泣。


    啜泣的聲音不算大,隻是哭的人多了,聽起來有些毛骨悚然。


    林惜香皺了皺眉,轉道先走進淑妃所在的清心殿,但清心殿此刻一點也不清心,宮女太監們跪了一地,就聽見淑妃嘲諷道:“是不是都想著我馬上就要出宮,當不了你們的主子,一個兩個都這麽張狂?我告訴你們,奴才就是奴才,一輩子都是奴才!”


    說完,林惜香聽見清脆的耳光聲,似乎打在人的臉上。


    剛走過去,隻見兩個小宮女臉頰發紅,跪在淑妃麵前瑟瑟發抖。


    這還不算完,清心殿的院子裏跪著數十個宮女太監,看樣子皆是受了罰。


    林惜香皺眉道:“淑妃這是怎麽了,宮人們哪裏不如你的意了。”


    看見林惜香走過來,淑妃臉皮跳了跳,眼底有著烏青,一看就是昨晚沒睡好,淑妃又諷刺道:“哪裏不如意?哪裏都不如意,我們這些人自然是跟皇後不能比,又是山茶花,又是撥霞供,還有湯泉溫池,皇後好不容易踏進這明義宮,是來看看民間疾苦的吧。”


    林惜香隻覺得莫名其妙:“本宮剛說了一句,淑妃就有十句二十句等著,大早上的吃什麽火藥了,就算有氣也別撒在宮人們身上。”


    來明義宮的目的本就不在淑妃,林惜香轉身要走,她若是這會給宮人們說情,怕是讓淑妃的火氣更旺,淑妃恨恨的看著林惜香的後背道:“假惺惺,天下間就沒有隻娶一個皇後的皇帝,林惜香你覺得你能得意到幾時?”


    許是覺得昨天祁景乾說的太過認真,淑妃眼看著寧美人跟容嬪的下場,心裏早就沒了底氣,這會看見林惜香口不擇言起來。


    淑妃隱約覺得陛下這麽做,是在報複她跟孫昭儀,難道說當初暗害皇後的事讓陛下知道了?


    可若是知道了,以陛下跟林惜香有仇就報的性情,又為什麽遲遲到現在才動手。


    淑妃心裏有鬼,坐立難安,可又篤定林惜香跟陛下手裏沒有證據。


    但不管怎麽樣,想到以後的日子,淑妃心裏難得起了一絲後悔,她當初被陛下之前的貼身太監偷偷弄進皇宮的時候都沒後悔。


    隻覺得憑借祖父的背景,她早晚會被寵幸,到時候生個小皇子皇公主,還不是穩坐後宮的妃位。


    但事到如今,淑妃才知道自己想的多了,原本以為陛下的性子冷淡,所以對她們幾個後妃沒有興趣。


    現在看來,陛下不是性子冷淡,隻是沒遇見喜歡的人。


    沒有林惜香在慈元宮的對比,就顯現不出她們在明義宮的淒苦,可惜這些事都是她自找的。


    想她以董太師孫女的身份,想要嫁誰嫁不了,偏偏看上皇宮裏的榮華富貴,以為自己可以碰的到,沒想到竟然如鏡中明月一般,碰不到,摸不準,掉進水裏還會喪命。


    淑妃現在隻盼著陛下跟林惜香察覺不出落水的事,再求求祖父董太師給陛下說情,能不能不趕她出宮,她還有機會,還能分得林惜香的聖寵。


    另一邊林惜香微微搖頭,對春芝道:“私下裏安撫好清心殿的宮人們,若是再被罰了,就去慈元宮找我做主。”


    剛剛當著淑妃的麵,那些宮人們說什麽也不敢告狀,但若是私下裏又是不同了。


    慈元宮的宮人們看著清心殿那些宮人的遭遇,心裏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還好慈元宮的主子是極好的人,皇後從來都不會為難他們,甚至犯了小錯也隻是輕輕饒過。


    同樣都是宮人,境遇這樣不同,這麽一想,慈元宮的宮人們更加盡心了。


    林惜香沒想到順路去一趟清心殿還有這樣的效果,早知道經常帶著宮人們去明義宮走走,隻是怕淑妃生吃了她。


    林惜香今天心情好的很,到現在她還在消化昨天祁景乾說的話,原來從始至終,祁景乾的心裏都隻有她一個人。


    這樣遙不可及的奢望,竟然真的出現在她眼前,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心花怒放。


    林惜香第一次懂了這個成語,心裏仿若有花朵在怒放,真是太美好的詞語了,每一個字多在傾訴她的心情。


    雖然心裏想著開心事,到了孫昭儀的住所還是收斂了笑意,一進門就聞到孫昭儀的廂房裏充斥著藥味。


    種種湯藥的味道摻雜在一起實在算不上好聞,林惜香剛進去就覺得不舒服的很。


    見孫昭儀臉色慘白的躺在那,林惜香歎口氣,柔聲安慰道:“孫昭儀安心養病,若是有什麽吃的用的直接差人去慈元宮找菱角,都會給你安排好。”


    孫昭儀勉強笑笑,眼神有些閃躲:“娘娘,妾身一定要出宮嗎?”


    聽到孫昭儀問這個,林惜香沉默片刻,隻道:“還在商議。”


    這個回答讓孫昭儀險些落淚,微微蹙著眉頭:“娘娘,妾身蒲柳之姿怎能與娘娘爭輝,陛下對娘娘的寵愛,世人都看在眼裏,娘娘能不能請陛下收回成命,當初娘娘剛進宮的時候,不是說過讓後妃們都有侍寢的機會嗎?”


    話說的似乎太長了,孫昭儀忍不住咳嗽,本就沙啞的嗓子此刻更是有些說不出話。


    林惜香忙招呼宮人給孫昭儀喝些溫水。


    孫昭儀說的話林惜香自然還記得,隻是當初進宮時的心態,跟現在已經大不相同,當初答應的有多幹脆,現在就有多後悔。


    也怪不得當初祁景乾會那樣生氣,氣的不僅僅是她是個傻子,更氣的是祁景乾的心意被她辜負了。


    林惜香不能回答,隻能笑著安慰了幾句,林惜香沒看見孫昭儀眼底閃過的狠戾,見孫昭儀迅速緊閉著雙眼,以為孫昭儀是累的很,也沒說太多的話,直接回了慈元宮。


    去明義宮走一趟,總覺得冬日的太陽也不夠暖和了,林惜香想到祁景乾,想到當初祁景乾跟她生氣,總覺得隱隱約約抓住了什麽,但要去細想,又找不到頭緒。


    昨天晚上幾乎沒睡多久,林惜香到了慈元宮暖和的的花廳裏,忍不住歪在軟塌上,沒歪多久,漸漸睡了過去。


    睡的不夠沉穩,林惜香做了一個夢,夢見當時還在林家的日子。


    不知道為什麽,林惜蘭又過來找她麻煩,林惜蘭似乎非常生氣,有時候林惜香都覺得鄭氏母女的怒氣來的莫名其妙。


    隻見夢裏的林惜蘭厲聲道:“吃東西?你也配?”


    說著,對丫鬟道:“給我砸,她買多少東西回來,就砸多少!”


    林惜香那會勢單力薄,冷冷的看著林惜蘭道:“二姐姐這是做什麽?我是哪裏做的不對了,二姐姐要來我這裏逞威風?”


    “哪裏不對?林惜香!公孫裏你也敢勾搭,憑什麽?就憑你這張臉嗎?”林惜蘭想到公孫裏就心痛,最近給她說親的人是多了些,但介紹的人家都是什麽窮酸書生,芝麻綠豆的小吏。


    憑什麽?!明明她林惜蘭是公孫裏的未婚妻,她為什麽要嫁那種人家,遊園會上就看的出來,公孫裏那麽得皇上重用。


    若是能嫁給公孫裏,那林惜香,林惜蝶,哪一個不要看她的臉色!


    夢中的林惜香看著林惜蘭狀似癲狂,嚇得後退一步道:“我跟公孫裏什麽關係也沒什麽,你怕是多想了。”


    林惜蘭此時什麽也聽不進去,隻道:“你閉嘴!一個庶女,還敢在我這個嫡女麵前放肆,我告訴你,母親說了,罰你三天不能吃飯,不能出門,好好在屋內反省,要是再去外麵叫什麽吃食,門房見一次砸一次!”


    聽林惜蘭這麽說,林惜香臉色不由得難看:“二夫人這樣苛責庶女,就不怕被人指責嗎?”


    “被誰指責?誰往外說?”林惜蘭眉毛高挑,本就因太瘦顯刻薄的林惜蘭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此時麵容更是跟惡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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