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反正將事全推到聖上那邊去了,聖上不同意,她也是沒法的事情。


    皇後都這般說了,大夫人當下也不再多言,心裏雖不甘,可也知她家阿萱是與太子妃之位沒什麽緣分的了。


    不過大夫人雖心有不甘,可到底沒敢在皇後麵前直接表露,隻將這事揭了過去,隻當自己沒有問過。


    等離了宮,上了馬車,大夫人才將情緒顯露了些,一路上歎了不下四五回氣。


    蕭曼隻從頭聽到位,再是蠢笨,也該猜到些了,這下再聞大夫人歎氣,就知大夫人心裏頭到底是不甘的。


    這畢竟是太子妃,未來的國後,誰不想爭取到手中,不過在蕭曼隻看來,陳落萱雖好,但卻是做不成太子妃的。


    畢竟先頭立太子妃之時,依著陳落萱世寧伯爵候之女的身份,定下的都不是她,這會自然也不會再定下她。


    下一任太子妃的人選,想來條件應當是和嚴大小姐類似,出身將門,且父兄手握大軍的閨秀才是。


    而之後定下的人,果然如蕭曼隻所猜想那般,是靖邊將軍曾非的女兒,靖邊大將軍如今正駐守邊關,而這位曾家小姐也自然是一家子都隨軍在邊關落戶,甚少回京,也沒什麽人知道這位曾家小姐。


    隻是聽傳聞說,這位新一任的太子妃,相較嚴大小姐來,性子似是潑辣的些。畢竟邊關比不得京都,那地方時刻得放著外敵的侵犯,有時軍中人手不夠,城中百姓也得提上家中柴刀,上陣禦敵的,這曾家小姐自然也不會例外。


    威寧大將軍在知道太子妃的人選在定下曾家小姐後,倒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意外多久。


    畢竟他知道,高閣老那些人,定會竭力阻止世寧候家的三姑娘入選太子妃的,而這位曾家小姐但願不要像他女兒那般,遭人嫉害地薄命便好。


    從京傳消息到邊關需要些時日聖上以防夜長夢多,在定下太子妃之位後,也早早命欽天鑒選下最快的吉日,務必早些大婚才好。


    是以曾家姑娘一旦接到聖旨,須得立刻動身回京大婚的。


    這京中百姓愛嘮嗑,愛比較也是常事了,皆替太子唏噓,畢竟京中是個溫柔鄉,沒經曆過戰場,哪知邊關禦敵的不易。


    他們隻知道,曾家姑娘沒有嚴家大小姐來得溫柔賢惠,是個母夜叉,太子婚後日子恐怕不好過。


    可當烏禪國大開方便,放匈奴人近邊關,邊關將士因此措手不及,折損大半,曾將軍一家為國精忠,全家皆上前線禦敵,全家皆陣亡與城門前的事傳到京中的時候,已是多日之後了。


    所有人聽聞這個消息,都先是震驚,再是憤怒。


    他們一年前才將容襄公主送去和親,當時烏禪來求親的時候說什麽了,現在又兌現什麽了?


    因為相信烏禪,邊關守城將士才會放鬆警惕,不然何至於被外敵打個措手不及?


    烏禪這般兩麵三刀,著實要比那些匈奴人還要讓人可恨。


    靖邊大將軍一門忠烈,也沒人再會覺著曾家姑娘踩了狗屎運,可人已經亡於戰場,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其實這些天烏禪那邊有異動,靖邊將軍是有所察覺的,也寫了信派人送回到了京中,本以為等收到京中回複再做準備也不遲,可他不知的是信被人中途截了下來,也因此導致匈奴人的加速突襲,釀成了這番慘劇。


    慶帝聽聞烏禪國給匈奴大行方便,打來國門,引匈奴人破關的戰報後,連連下令讓威寧大將軍帶兵奔赴邊關禦敵。


    威寧大將軍領命帶兵前去,可隻行到半路,那搶空多城的匈奴人卻又忽然退了兵。


    這時烏禪國王也修書進京,解釋了原委,隻道烏禪國前些日子發生了叛亂,國相控製了朝政和兵權,才會大放匈奴入內。


    而這會匈奴會退兵,也是因為他將朝政和兵權奪了回來,匈奴怕兩邊夾擊,這才連連退兵,這都是國相的錯,委實與烏禪國無關啊。


    烏禪國王上書懇切,一同送到京中的還有容襄公主的親筆書信還有貼身宮女以證烏禪清白。


    這讓原本行至半路的大軍忽然停了下來,這仗到底是打還是不打?


    仗自然是不打的,但這邊關無人,還須得重新調人前去防衛才是。


    威寧大將軍已有鎮守西境之職,這次臨危受命,也是他恰好在京中而已,這鎮守邊關的人選自然得尋人補上才是。


    可慶帝手中能信得過的人實在是太少,陳定方和蕭縱二人他雖有心栽培,可到底年紀太輕,沒經曆過太多曆練,去了也壓不住人。這守將自然是得從老將那裏挑出來的。


    選來選去,還是選了早已告老的老將軍葉疆替了守邊之職,隻待朝中有能人頂替了,再換下葉老將軍。


    另外再擇支度使寧迅一同從旁調度,畢竟邊關遭此大劫,還是有很多需要善後的事情需要人去做的。


    支度使負責調度軍中軍資糧仗,有他前去,葉老將軍也能省心一些。


    邊關人選既已落實了下來,不日便是要赴邊關赴任了。


    隻是寧大人此行前去赴任,卻並不打算帶上妻小,一來曾將軍一門忠烈,但全家赴難,雖可敬,但寧大人卻並不願家人整日這般提心吊膽。二來寧婉也該說親了,跟他去了邊關,這親事也不好定了,而寧夫人自然是要留下來替寧婉把關說親的。


    可寧婉卻怕父親孤身一人,無人照料。畢竟寧大人隻寧夫人一妻,府中別說妾了,連個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沒有,他一大老爺們,在京中待了那麽多年,一下趕赴邊關,無人照料,恐怕一下是應付不過來的。


    “父親,就讓我一起去吧,大不了等我替你料理好邊關的一些瑣事後,再回京便是了,反正左不過一年半載,不會耽誤我說親的。”


    寧夫人得知女兒的意圖後趕緊製止了她,“你連你自己都料理不好,去了不添亂就不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六公主會回來,但不會是這會


    第49章 聚頭


    最後,到底是一家三口一同赴邊,寧夫人想著最多兩年,兩年時間也夠寧大人將邊關之事處理差不多了,隻要不出意外,回京之後自然會有封賞,那時寧婉也不算過了年紀,加上寧大人的官職若能升上一升,也有利於寧婉的親事。


    而且寧夫人也是想見識一番那塞外風景的,困於京中,整日與高門婦人談那些個家長裏短,妻妾鬥爭,她早膩味了。


    至於手中的管家之事,寧夫人雖不放心寧二夫人,可無奈寧老太太這身體是實在撐不起來,雖不放心,可也隻能讓她暫代處理了。


    畢竟有夫君還有兒女的地方才是她的寧家,這寧家府邸沒了她的家人,任寧二夫人捅破了天,她又何須在意。


    因寧大人須得即刻前往邊關赴任,寧夫人此番也就請了關係較好的幾位夫人還有親戚辦了個家宴,臨行前聚了一聚。


    蕭曼隻在得知寧婉也要隨寧大人一同赴邊的時候,有些意外。不過一想寧婉的性子,倒也不覺意外了,隻是多少有些擔憂,畢竟這邊境剛經過那般劫難,所說邊境如今已重新派重兵駐守,烏禪那邊也獻上重禮賠罪,承諾不再會有此事發生,但作為親人,實在是沒法不擔憂。


    陳定方進屋,就看到蕭曼隻坐在塌前,神色有些不展,於是問道:“可是發生什麽事嗎?”


    蕭曼隻見陳定方回屋,起身一邊替他解下外袍,一邊道:“姑丈不日便要赴邊,姑母和婉表姐將會一同前去,我隻是有些憂心和不舍而已。”


    陳定方是知道蕭曼隻同寧支度使家姑娘兩表姐妹感情很好,先頭寧婉也來世寧伯爵府做過幾次客,所以陳定方是認識的。隻知道是個性子挺活潑的人,與蕭曼隻倒是正好動靜相反。


    “如今邊關雖剛經劫難,但朝廷已經派大軍前往駐守,匈奴人再傻也不會傻到這個時候來侵犯,隻是邊境的生活到底比不得京都,寧支度使一家從未踏足邊境,反倒是適應,才是最難的。”


    聽陳定方這麽一說,蕭曼隻稍稍放心了些,隻聽著陳定方對邊境形容的極為熟稔的樣子,好奇道:“你怎麽說的好像曾去過那邊境似的。”


    “這自然是去過的。”


    蕭曼隻倒還不知陳定方曾去過邊境,“怎麽先前從未聽你說起過。”


    “還是幼時曾隨祖父去過一回。後來祖父過世,便再也沒去過了。”


    陳定方記得那時他也就七八歲的樣子,那時老世寧候還健在,因著有從龍之功,世寧伯爵府與其他勳貴之家不同,手中曾被釋去的兵權倒是又回來了一部分,老世寧候那一趟,便是去清點手中將士的,且不由分說地把還是幼童的陳定方一同帶了去,大夫人雖不同意,擔心稚子年幼,恐收不住連路顛簸和邊境寒苦,可再是不樂意又哪能駁地過老世寧候。


    而陳定方倒也爭氣,一路上活蹦亂跳,絲毫不見遠程行路的疲態,之後從邊境回來,除了黑了些糙了些之外,反倒還壯實了不少。


    蕭曼隻見陳定方一臉神往,倒也被勾出幾分好奇心來,“那你可還想再去邊境?”


    “自是想的,邊境雖然寒苦,可勝在天高雲廣,弛馬彎弓,烈酒塊肉,不要太自在。”


    “那我倒覺得你適合替姑丈前去,這下你既能去邊境,姑丈也不必帶著姑母和婉表姐前去了。”


    蕭曼隻這番話,其實打趣成分居多,可沒成想陳定方聞言,倒是頗有些認真道:“其實原本聖上就有此意,隻是我年紀尚輕,尚未經曆練,這才派了葉老將軍前往駐關,但葉老將軍也總不可能長久留在邊關駐守,所以到時接替上的人,許是我。”


    陳定方說著,小心翼翼看了蕭曼隻一眼,“若我倒時真被守派去了邊關,那你……”陳定方心裏是不願和蕭曼隻兩地分隔的,但又知蕭曼隻素來柔弱,恐承受不住那塞外的苦寒。


    可沒想到蕭曼隻聞言,想都不曾多想,便直接道:“我自是隨你一同前往啊。聽你說的那麽好,我都想去看看了。而且邊關離烏禪那麽近,我若不看著你些,你這人要是跑沒了,我找誰要去。”說著,她挑眉看了陳定方一眼,意有所指。


    蕭曼隻敢問這話,也是心中有所篤定。


    陳定方被蕭曼隻後麵這番話弄得哭笑不得。“我要是跑沒了,定然是你不在我身邊,我想見你,便離開邊關,前去找你。”


    “那我要是在你身邊呢?”


    “卿之所在,便係心之所在,還能省下多日相思。”


    兩人雖已成婚多月,可每每當陳定方說起這般情話,蕭曼隻都會麵皮薄地招架不住。


    而在寧支度使一家趕往邊關後,京都關於太子克妻的傳言一下沸沸揚揚起來。


    這太子妃之位落到嚴大小姐頭上,嚴大小姐莫名被一顆紅棗噎死了。這落到曾家小姐頭上,曾家滿門都英勇赴義了。


    也不知下一任太子妃之位會落到哪家閨秀的頭上,希望這一位啊最好八字硬些,能承得住這鳳命。


    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太子會直接向聖上請命,延遲再選太子妃。聖上也準了太子的請命,連連兩任太子妃的人選皆在同一年內喪命,這個時候也的確不適宜再立太子妃的新人選。


    嚴家小姐就算了,這曾家小姐可是為國赴義的,就衝著這個,也斷沒有人屍骨未寒,就立即再選太子妃的道理。


    這事傳到大夫人耳中,忽覺有些慶幸,原先她還在為阿萱無緣太子妃一位耿耿於懷,現在卻想著這說不準是在幫她家阿萱逃過一劫。


    當下心中的鬱結倒也解開了,再替陳落萱擇起適齡的世家公子時,開始十二萬分地上起心來。


    畢竟也有不少世家擔心太子妃人選會落到他們家女兒頭上,疼女兒些的自然是趁著暫停選擇太子妃的期間,趕緊找個好人家定下來才是,而那些抱著萬一我家女兒命硬,可以承得住這鳳命的人家到底不多,是以當下京中家裏凡有青年才俊的人家,一時間來說媒的媒人們紛紛而至,大夫人也是怕好的都被人搶先挑了去。


    正巧她看中出雲郡主家中的獨子。雖說是出雲郡主的獨子,但絲毫不見驕縱跋扈之氣,反倒是長得一表人才,且在國子監中頗有才名。且出雲郡主雖出身皇族,但為人和善,若陳落萱真能嫁進出雲郡主府,那未來也不太容易受婆婆的氣。


    大夫人這般打算著,正好出雲郡主要辦場宴會,請帖自然是送到世寧伯爵府中的,大夫人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同出雲郡主提一提陳落萱的親事。


    而蕭曼隻作為府中長媳,這般場合自是不能缺席。


    世寧伯爵府作為京中炙手可熱的勳貴世家,京中但凡哪家辦宴,世寧伯爵府必然會收上一份請帖。


    在嫁入世寧伯爵府的這幾個月裏頭,蕭曼隻參加的宴會大大小小也有十來次了,對大小流程都已然熟悉。


    她打趣地想莫不是自己以往參加的宴會太少,所以才讓她嫁到世寧伯爵府,好把先頭欠下的都給補回來。


    而陳定方翻了翻桌上的帖子,道:“明日我也會去出雲郡主府。”


    “夫君也去?”蕭曼隻有些疑惑,畢竟這是出雲郡主舉辦的宴會,邀請的也是各府的女眷,並不曾聽說還邀請了男眷的。


    “自是送你和母親她們過去。不過我確實是要去趟出雲郡主府的,隻是不進府門罷了。”見蕭曼隻疑惑,陳定方解釋道:“府中宴會,必然吵鬧,周子戎那小子最煩這些,說是要遊山論賦,還找上了我。我想你們既要去出雲郡主府,那不如先送你們去出雲郡主府,再和那小子一同匯合了出發。”


    陳定方口中的周子戎正是出雲郡主的獨子了,與陳定方私交一向不錯,陳定方雖無什麽論賦的興趣,不過拔山涉野倒也是趣事,剛好他明日不當值,便答應了。


    隻是陳定方沒想到,等到了地點,會看到一個讓他頗為意外的人。


    “來來來,我來同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曾經的同窗,沈漱溪,沈兄,他前頭幾年在孝期,所以不便出門,所以你們可能都沒見過。”


    沈漱溪,陳定方念著這個名字,這人他雖沒見過,但名字卻不會不熟悉。曼隻的表哥,也是差點與曼隻定下婚約的人。


    而沈漱溪卻是見過陳定方的,在曼隻的婚禮上。這會再見,沈漱溪定了定神色,上前道:“想來這位便是世寧候大公子了。”


    “幸會。”陳定方麵上也不露任何的情緒,但他在見到沈漱溪的時候,便已有了感應。他還對曼隻心懷不忘。


    但凡知道外人對你妻子念念不忘,是個男人都不會高興,陳定方也不例外,不過他倒是沒顯露什麽來,這隻有輸家才會先跳腳,他才是娶到曼隻的人,他跳腳什麽。


    邊上知道底細的人悄悄拍了拍周子戎的肩膀,“誒,你說說你,怎麽把這兩冤家聚一塊了?”


    “冤家?沈兄和陳兄都沒見過吧,怎麽就成冤家了?”周子戎一臉疑惑。


    邊上人輕聲道:“難道你忘了陳兄他娶的妻子是誰了嗎?”


    聽人這一提點,周子戎這下才想起,兩人還有這段孽緣。可當下也不是後悔的時候了,畢竟人都在這了,隻是見這兩人似乎也沒什麽別苗頭的跡象,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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