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祿修真人伸出手,晏七顏以為是解毒丹,連忙伸手抓過,攤開一看,卻是一塊透明的石頭。祿修真人漂亮的牡丹扇朝那石頭一指:“你先在合歡石上滴上血,然後投入地池去,我再把解毒丹給你。”


    你丫的……晏七顏原想騙了解毒丹就找機會開溜,沒想到這廝居然算得如此精細。她臉色不太好的翻過合歡石,瞪了它片刻後,忽然心生一計,乖巧的在上麵滴了血,然後就要朝地池方向投去,卻被祿修真人攔了下來:“你還沒寫名字呢。小七顏,你不會忘了,如果不寫上本派宗門弟子的名字,地池是不會收錄你這塊合歡石的吧?”


    “……”晏七顏,“嗬嗬,看我,我給忘了。我寫,我現在寫……”


    要是真寫上祿修真人的名字,她怕是逃不掉了!尼瑪,絕對不能讓他得逞,這解毒丹她也要定了!晏七顏大腦迅速運轉,然後抬手在合歡石上寫了巍元仙君的名字。


    首先這巍元仙君是掌門,想要選他的女修非常多,估計至少這地池裏投的幾百塊合歡石上都是巍元仙君的名字;其次巍元仙君從前一直沒有參加過合歡宴,這一次沒準也不參加,那到時候即便投了合歡石,也會被作廢;最後最重要的一點是,真人用的都是道號,所以她迄今為止除了這副身體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合歡宗任何一個弟子的完整姓名,除了巍元仙君……因為巍元仙君的名字是在書冊上有記載的!也是她唯一知道的一個!


    晏七顏快速寫上名字然後甩手一丟,不給祿修真人看到的機會,直接投入了地池。


    地池暈開一層光暈,接納了這塊合歡石,晏七顏長長舒了一口氣:“好了好了,寫好了。你那個解毒丹,可以給我了吧。”


    祿修真人勾嘴一笑:“解毒丹我現在身上暫且沒有帶,但我保證,隻要過了今晚,我一定親自派人將解毒丹送去你的紫凰山。到時候我還多選一份法器給你,你至今沒有趁手的法器不是?那柄藍劍,你又不會使。我前些日子得了一支白月簪,乃上品法器,屆時贈與你。”


    “你!”晏七顏簡直氣炸了,他分明沒有帶解毒丹在身上,卻誆騙她投了合歡石,簡直心機叵測。正要惱怒,段柏淵卻忽然上了前來:“恭喜師父喜獲上品法器。師父,您從前一心想要一件趁手的法器護身,還為此向祿修真人討要多次,如今終於得償所願了。”


    言下之意就是,魔修七顏是不會為一顆解毒丹而拒絕一件上品法器的。


    晏七顏深深壓下心底的怒氣,勉強配合的說了一句:“祿修真人上心了。”抬頭看見段柏淵的視線一直盯著她,似乎要看穿她身份似的,連忙又加了加:“我真的好高興啊。”(可臉看上去沒有一點要高興的樣子……)


    祿修真人玩味一笑,隻覺得今年的七顏看上去更加嬌嗔可愛。從前她總是主動黏上自己,今年雖然再三拒絕,但又有一絲欲情故縱的意味,似乎也挺有趣,大概是從凡人那學來的套路。


    第20章 水虺


    祿修真人自得其樂,晏七顏卻心情不太好。


    她來合歡宗的目的就是為了換一顆解毒丹,如今解毒丹沒換得,還被這廝纏著那兒也去不了。因為投了合歡石,祿修真人便認定晏七顏晚上會與他雙修,自然勤勤懇懇的跟在邊上,逢人還麵帶三分笑,勾肩搭背的介紹:“今年我又是和我的小七顏,你們可不要亂搶哦。”


    “不搶不搶,誰不知祿修真人與七顏道友情投意合,我等自然不會摻一腳。”


    “是啊,祿修真人,聽聞你即將衝階元嬰期,我們在這裏提前祝賀你了。”


    “七顏道友真是好福氣,旁的合歡宗弟子都是朝三暮四,唯獨祿修真人一心一意待你。你們若是今後結為道侶,我們都不稀奇了。”


    祿修真人搖著牡丹扇含笑聽著眾人的吹捧,晏七顏在邊上目瞪口呆……


    沒想到這修仙者和凡人一樣都興這一套,從先她常年在外打仗,說話直來直往,返回朝中後聽到那些官員互相之間的吹捧,極為不習慣,卻沒想到天下間連修仙者都是如此。


    修仙者原本在他們凡人眼裏都是高高在上的,能騰雲駕霧,能使用法術,現在看來,他們也與凡人無異,隻不過多了一些凡人所不能的東西罷了。


    被祿修真人纏了數個時辰,眼看天色要暗下來,晏七顏仍沒有換到解毒丹。


    她看了看邊上那些陸陸續續已經勾肩搭背好的修仙者,心中更加焦急起來。就在此時,之前自己碰過照麵的幾個女修正好從前方走過,其中那個漂亮的女修白珞看到晏七顏邊上站著的祿修真人,臉都氣綠了:“七顏道友可真是口是心非啊,明明說今年不參加合歡宴,轉眼便又與師兄站在一塊了。”


    晏七顏向來說到做到,她為人做事有如同行軍打仗一般,嚴謹又認真,現如今被人啪啪啪打臉,尷尬的臉都紅了,恨不得挖個地縫鑽下去。


    祿修真人還在邊上加了一句:“白珞師妹如何說這樣的話,小七顏哪一次合歡宴不是同我一餉貪歡,怎會舍了我不參加合歡宴呢。”


    “師兄你不要被她蒙蔽了,你忘了二十年前她給司寇真人投合歡石的事了嗎?現如今又來糾纏你,不過是仗著師兄你的修為又比司寇真人高了而已。她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誰修為高就跟誰。”那女修見祿修真人如此維護晏七顏,氣得直接吼道,“我看今年,她根本不會跟你雙修!掌門參加了合歡宴,她沒準會給掌門投合歡石呢!”


    晏七顏:“……”(臉啪啪啪啪,好疼)


    白珞之所以如此憤憤不平,完全是因為前身的魔修七顏就是這麽一個人。七顏修煉百年,她在第一次參加合歡宴時就勾搭上了祿修真人,當時祿修真人僅以五十年時間就升入金丹期,加上資質為水木雙靈根,很受門派重視。


    七顏勾搭上他之後,從他手上得了不少好東西,特別是築基丹,宗門五十年僅發三顆築基丹給弟子,其中一顆就給了祿修真人。


    當時祿修真人因遵照仙師瞬元仙君的指導,以積累的修為衝階,沒有使用築基丹,就將此丹藥留了下來,結果沒想到他居然轉贈給了七顏。後來七顏也是因築基丹升階成功,出去自立了洞府。


    之後的幾十年時間裏,每次合歡宴,七顏都會和祿修真人在一起,直到二十年前,七顏忽然又看上了司寇真人。


    司寇真人是單係靈根,修為與祿修真人相近,七顏想換個跳板,就跑去勾搭了他,兩個人一同投了合歡石,共度了一宿。害得祿修真人可憐巴巴等了一晚上,隻能自己回了洞府。


    而如今司寇真人修為不漲,一直停滯在金丹後期,祿修真人卻修成了金丹大圓滿,馬上要衝階元嬰了,她立刻就把矛頭轉過來了……簡直不要臉!


    晏七顏被盯得老臉通紅,她就算挨打挨揍都不怕,但替原身背這樣的鍋,簡直比給她紮上三四刀還要痛苦。


    祿修真人卻全然不在意,他一把環住晏七顏的肩,低下頭貼著她的腦袋聲音溫和:“那又如何,隻要我一日比一日強,小七顏便會一直選我了。是不是?小七顏?”


    “嗬,嗬嗬……”晏七顏再次掰開他的手,甩到邊上,“你們聊,你們聊。我還有事,去別處走走。”


    “小七顏,小七顏。哎,小七顏你別走啊。”


    “師兄~~你還跟去做什麽,就讓她走。”


    身後呼喊的聲音漸漸遠去,晏七顏正想喘口氣,卻看見段柏淵帶著一個粗壯的漢子從前方走來:“師父,這是逄光真人,他身上正好有一枚解毒丹,想與師父做交換。”


    難怪剛才途中段柏淵莫名其妙了,竟然是專門去替她找擁有解毒丹的人。晏七顏雖然對段柏淵有些防備,覺得此人心機深沉,但不得不承認,段柏淵確實非常會做事。


    那壯漢身上有些草葉,十分淩亂,像是剛打鬥了一番:“我是煉藥師,常年在外麵殺妖獸取內丹,今日我碰見一條尚未成蛟的水虺,它逃進了你們宗門後山。我雖是魔修,卻不是你們宗門的人,後山之地進不去,煩請這位道友助我將那水虺捕回,我定會將解毒丹奉上。”


    未成蛟的水虺就是普通水蛇,雖然有毒,卻比起之前遇到的妖獸要好抓的多。晏七顏隻略思考了片刻,就同意了:“好,請真人在此等候。”


    合歡宗的後山就在金鼎台後麵,沿著小路走差不多走半個時辰就能到。


    後山並不大,這裏因在合歡宗的保護結界內,所以妖獸非常少,即便有,也是一些不會傷人的。那條水虺能遊入此處,是因為它尚未修煉成蛟,所以結界起不到作用。


    晏七顏沿途尋找,刻意關注了腳下的潮濕的草叢,還有埂邊的水渠。這條水虺能躲過逄光真人逃進後山,說明它修煉四百年已有了靈性,否則不會如此機智,知道這合歡宗的後山外麵的修仙者是進不來的。


    搜尋的過程並不輕鬆,晏七顏怕漏掉某塊地方,便彎著腰一寸一寸尋找,大約找尋了一個多時辰的樣子,合歡宴的時間都快要開始了,還沒有什麽下落。


    “難道已經溜走了嗎?”她自言自語了一句後,繼續走了一段路,忽然腳步一下子停住。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自己被什麽東西盯住,那是一種看獵物的感覺,尖銳的,置於死地的。


    是那條水虺!


    水虺已生了靈性,晏七顏在這後山彎著腰找了很久,它便知道她是來尋它的。隻是它畢竟不過是一條水蛇,無法跟一名修仙者抗衡,便隻能一直靜靜盯著她,隻可惜它的道行太淺,一下子泄露了殺氣!


    說時遲那時快,晏七顏突然拔劍猛地掃向了後方的草叢,那草叢中猛地有什麽東西一動,她迅速出手一把將它掐住。


    水虺牢牢纏在了晏七顏的手腕上,它的下顎被掐著無法扭頭咬她的手背,便隻能拚命用蛇身纏緊她,想要晏七顏鬆手。但它實在太細小,這點力氣在晏七顏身上根本不夠看。


    “抱歉了。”捉它並非晏七顏本意,但這世間生生死死各有天命。她不喜殺人,卻要在戰場上執劍殺敵,若敵人不死,戰爭潰敗,屆時整個北涼便會被敵軍侵占,北涼的子民,她效忠的帝王,都會慘死。


    她即為殺人,也為救人。縱然那個時候她同樣死在戰場上,也絕不怨恨任何一人,這是她的果報,也是她的天命。


    水虺逐漸失了力氣,蛇身垂落了下來,但並未徹底死去,隻是有些奄奄一息。晏七顏抓著它準備離開後山時,忽然一個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你叫何名字?”


    晏七顏一驚,她仰起頭,看到自己正上方的那棵雪鬆上,竟臥著一個男子。


    這男子穿著石青色鶴氅,衣袖上刺著梅花仙鶴繡,墨發簡挽著,就這麽倚靠著雪鬆的樹枝,仿佛與整幅景色融為了一體,渾身透著優雅冷淡。唯有那一雙金眸,與他此時的氣質略有不符,好似仙風道骨中帶著一絲魔氣,卻又毫無違和。


    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在樹上的?她竟一絲都沒有察覺?晏七顏心中大震,但很快她就想到這裏是合歡宗後山,能在山中之人,應該也是合歡宗子弟,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我是紫凰山七顏。”


    “嗯。”樹上男子輕輕應了一聲,隨後微微一側身便從上前飄逸落下,站在了她的麵前。


    靠得近了,晏七顏才發現麵前這人衣袖上的刺繡並非梅花仙鶴,而是盤踞著一塊礁石的龍紋,這龍紋用銀線勾勒,並不顯眼,卻暗暗有流光閃溢。


    “可否放了此水虺,它已修煉四百多年,再過不久,應能化蛇為蛟。”那男子的目光輕輕落在晏七顏手中的水虺身上。


    晏七顏有些不解,她抓條蛇關這人啥事兒?難道這合歡宗連蛇也不能抓了?


    抬起頭時,她忽然看到了麵前這人的那一雙金眸,眸中的瞳孔在陽光的照射下微微收縮成一條豎線,猶如獸瞳。


    等等!此人……是巍元仙君!


    合歡宗書冊上有記載,現任掌門巍元仙君是應龍修煉升階化為人形的!水虺修煉五百年化為蛟,蛟修煉千年化為龍,龍再修煉五百年為角龍,角龍直至千年修煉後……才為應龍。巍元仙君最早期,便是水虺!


    第21章 交換


    應龍血脈與應龍完全不是同一種東西。


    應龍分為兩種,一種是天地間自然孕育誕生,不需要修煉磨礪;一種是有水虺經曆數千年修煉而成。


    天地間自然孕育的應龍隻在遠古時期才有,而現在世間所存在的隻有應龍後裔,既擁有應龍血脈者,但並非應龍本身,譬如像沮渠皇族——沮渠封壇。


    而水虺修煉成的應龍,從本質上說要比自然孕育而成的應龍低級許多,兩者的實力其實相差無幾,但區別就在於一個是天地血統,一個是妖獸血統。


    巍元仙君原名尚巍元,數千年前就是一條水虺。他修煉三千年化為應龍,成就了人形。之後又繼承了合歡宗宗門,成為合歡宗第四任掌門。他的修為看似隻有大乘期,卻實際上已與渡劫期的修士無異,特別是當他幻化成龍形時,力量會成倍增長。


    晏七顏隻在書冊上看到過關於巍元仙君的記錄,也知道他是現任合歡宗掌門,卻很難理解什麽應龍,什麽應龍很厲害,什麽修煉三千年是個什麽概念……所以麵對眼前這個男子,她更多的是抱著一種“這個很厲害的人”這麽一個心態。


    當巍元仙君要她釋放手裏的這條水虺,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解毒丹,水虺可以換解毒丹,有了解毒丹就可以離開合歡宗,回紫凰山救小太子。


    所以她猶豫了,沒有立刻鬆手。


    巍元仙君站在麵前等了她片刻,發現她完全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便抬起頭,拿金眸認認真真看她:“你想要什麽?”


    晏七顏猶猶豫豫開口:“我要用它換解毒丹。”


    巍元仙君點了點頭,他修長的手指淩空一握,有一個半透明的藥瓶就出現在了手掌上:“這是九陽滌塵丹,可以解天下間所有毒,也可解修仙者體內的濁氣。我用它來換你手中水虺的性命。”


    “……”晏七顏完全不知道這九陽滌塵丹是什麽東西,也不清楚它有多牛逼,隻覺得名字聽起來是挺長的。


    巍元仙君金眸微微動了動,認真加了一句:“是真的。”


    “那好吧。”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巍元仙君是合歡宗掌門,實力肯定很強,更何況人家不僅是龍還是蛇,這丹藥名字又那麽長,可能確實也是有解毒作用的……


    她一鬆手,原本奄奄一息的水虺立刻遊到了地麵,直接遁走了。


    接過巍元仙君手中的丹藥,晏七顏本來想直接走了,又覺得不太禮貌,朝他拱了拱手:“那個……掌門,我先回去了……合歡宴馬上就要開始了,我怕趕不上。”


    巍元仙君長袖一拂,朝她微微頷首:“去吧。”


    她立馬滾出了後山,返回到金鼎台上。此時天色正好處於不暗不明狀態,金鼎台後麵的大殿屋簷上是一大片赤紅色的彩霞,霞光映照在八卦地池的池麵上,美得好似一幅畫。


    晏七顏握著手中的丹藥,趁著沒有被任何人看見的情況下,趕緊往邊上的石階走去,想要趁早跑下山,卻不料前腳剛抬起就被人喊住了:“師父,您找到水虺了嗎?”


    腳一頓,晏七顏的頭咯吱咯吱轉了回去。


    段柏淵就站在金鼎台上,他背對著身後的晚霞,淺紅色光芒就撒在他的衣衫上,襯著那一頭銀發,美得驚心動魄。


    他就像是已預料到晏七顏要逃走一樣,站著數千合歡宗弟子的金鼎台,他卻能一眼就找到她,並且站在靠近石階的這個地方等她,簡直了……這廝是不是故意的?!


    第22章 合歡宴


    她尚未回答,忽然金鼎台周圍一圈的石燈在這一刻亮起,天空中最後一絲光芒已經褪去,整個合歡宗在即將陷入黑暗的一瞬間,所有石燈的燈火都被點亮了。


    晏七顏所站的石階兩側,那些燈火一盞接一盞的接力著往山下蔓延,一直到盤旋到最底部,猶如一條火龍。而身後的八卦地池,在這一刻綻放了更加奪目的色彩,裏麵數千枚合歡石都在這一刻被淩空懸起,猶如星辰一般,懸浮在夜空中。


    “合歡宴開始了。”段柏淵仰起了頭,看著那一片璀璨的合歡石群。


    它們在空中盤旋環繞,因帶著地池中的水,散落下來時折射了合歡石的光芒,晶瑩剔透、熒光閃閃,將整個金鼎台都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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