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數日,晏七顏一直留在無華院養傷,無華院內還有其他四人,一人自然就是跟在自己身邊的段柏淵;還有一人也是她帶上艮陽宗的沮渠封壇;另一處西側廂房住的是九鼎山莊的嫡家少爺九承悅;最後一處則是今年參加入門考試同樣具備單係靈根的修仙者——項景煥。


    項景煥幾乎不出門, 在她養傷的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呆在自己房間裏, 連瞄一眼都瞄不到。不過之前在分組時她有大概見過一麵,白發白膚, 容貌有些怪異。


    其餘幾人中,段柏淵總是經常出入她的房間,怎麽阻止都沒有用;沮渠封壇則是天天假裝路過她房間門口,朝裏麵齜牙咧嘴……


    相對比較而言,九承悅竟是最好的一個。


    她養傷階段, 竟還代表九鼎山莊送了一堆補品丹藥……雖然估摸著可能是九鼎山莊族長命令的,但他能規規矩矩送過來,也是難得了。


    艮陽宗最近也是沸沸揚揚的,因為新一屆弟子參加的入門考試十分轟轟烈烈,先是數百年難得出現了四名單係靈根弟子;還有就是赤桃林那邊發生了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戰,聽說把整片桃林都炸了(這是謠傳啊!!!)……


    有一些弟子實在好奇,便湊到無華院門外探頭探腦,結果正好遇到晏七顏因為被段柏淵逼煩了,將他推出廂房門外怒罵的場景:“段柏淵!我警告你不要再爬我的床了,我的傷我自己會照料,用不著你幫忙!還有,你不要每次都趁我入睡時來脫我衣服,你若再如此,就別怪我對你動手!”


    “你要動我哪兒,我配合你。”段柏淵眼眸溫柔似水,他跌倒在地上,微微弓起身,胸口的衣服便開的更大了……


    外麵圍觀弟子簡直震驚了,一個個眼珠子瞪得比金魚還大。


    有女弟子已捂著鼻子抬了頭,忍著不讓自己流下鼻血:“新來的弟子好刺激,他們才修煉多久,竟然已經雙修了。”


    “是啊是啊,我看那名段道友容貌出色,又是單係靈根,如此資質就這樣早早定了道侶,著實可惜。”


    “那女修生的可真漂亮,嬌小可愛,生氣也別樣風情,比合歡宗的魔修都美。”


    “嗚嗚嗚,這狗糧撒的,我修煉兩百年,連個女子的手都沒摸過。”


    “我也要抱抱,要親親,要摟摟,我要小哥哥!”


    晏七顏聽到院外傳來聲音,頭一轉看見竟圍了一大群人,整張臉頓時通紅了。


    這段柏淵實在太可惡,明明看上去人模狗樣,但屢次三番對她動手動腳,還……還說出如此厚顏無恥的話,簡直,簡直不可理喻!她轉身直接關了門,將段柏淵鎖在了外麵。


    院外的人還在竊竊私語,不遠處剛到這一切的沮渠封壇不知道為什麽渾身不舒服,他直衝衝奔到院門前,拉著兩道紅門要關上,外麵圍著的弟子立即送上來按住門把:“喂喂,你幹什麽啊,給我們看看啊。”“就是就是,我們還沒有看夠呢。”


    “看,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都走開,走開走開。”沮渠封壇推撓著。


    外麵那群弟子不高興了:“內室弟子了不起啊,其他師兄師姐可不像你這樣。”“就是,我們雖不是內室弟子,但好歹也是五大宗堂的弟子,你才剛考試入門,竟如此不懂禮數。”“回頭我就告訴大師兄去,讓他稟報仙尊,把你趕出內室弟子一列!”


    “砰”,門最後還是關上了。


    沮渠封壇噘著嘴不高興的走下台階,看了一眼仍站在晏七顏廂房門口的段柏淵,冷冷吐出一句:“無恥。”


    段柏淵臉上端著笑,不怒不氣。待沮渠封壇離開,他臉上挽著的笑容才緩緩放下,一雙眼眸瞬間深沉如海,望不到底。


    作者有話要說:  哦,忘記祝福大家——七夕節快樂。~


    第44章 扈鴻延將軍


    晏七顏在無華院養傷的第九天,艮陽宗五大宗堂派了人過來請她。


    當時她以為是赤桃林之事需要再次詢問, 便跟隨引路的弟子前往, 結果沒料到所去之處竟然是艮陽宗最大的正殿——玄門堂。


    玄門堂是五大宗堂的師尊召開集體會議的地方。艮陽宗沒有掌門,宗派內一切事務由五大堂的師尊共同定奪,定奪時一般就會選擇在玄門堂召開會議。玄門堂是一個很特殊的地方, 它既是艮陽宗的正殿, 也算一個單獨的宗堂。


    當年金丹期修士自立洞府創建艮陽宗, 一共收了六名徒弟, 這六名徒弟分別掌管金鍾堂、執法堂、石廂堂、太初堂、九星堂、玄門五大堂。


    其中金鍾堂執掌宗派內一切法器、丹藥、靈石支出;執法堂執掌宗派內懲戒刑法、規則製度;石廂堂負責宗派內靈植培育、任務發放;太初堂負責弟子招募、日常課程;九星堂負責各個仙門宗派對接對聯;玄門堂負責守衛護法、以及對外的高階追殺任務,特別是追擊一些犯事的魔修,或者發生動亂的妖獸。


    後來掌管玄門堂的這名弟子渡劫飛升,六大堂隻餘五堂,玄門堂所負責任便分攤到了其他五堂之中,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高階任務由各個堂內室弟子統一分配執行,而護衛護法的責任托管在執法堂手中。


    玄門堂空了之後,便時常成了五大堂開會議事之地, 其中一方麵也是為了尊重當年渡劫飛升的仙君, 畢竟有一人能得飛升的宗派,普天之下也是少之有少。


    晏七顏進到玄門堂裏的時候, 看到裏麵已站了一排人,其中有三人坐於正上方,一人她曾見過,就是當時打開“灼陽煉火場”考核場地的濮元仙尊。


    與他同坐一排的還有兩位仙尊——


    一位身著百花刺繡仙裙,頭上佩戴著金燦燦沉甸甸的發飾, 白皙的手指握著一柄碧玉算盤,一雙眼睛嫵媚而充滿金光,此人便是執掌金鍾堂的大乘期女仙君花容仙尊。花容仙尊有一特點,就是“摳”,摳的十分特別,摳的很有特色。但凡入她賬目的法器靈藥,除非宗派獎勵或任務兌換,否則極難拿出來,而且她分毫必究,哪怕是半粒靈丹你若是多拿了,必然全宗通報批評,讓你無臉見人。


    另一位仙尊看模樣倒不像一個修仙者,他五大三粗,渾身都是肉眼可見的肌肉,頭上一頂玄鐵頭盔,身披配有護心銅鏡的鎧甲,腰間的獸麵束帶張牙舞爪,氣勢如虹般的坐著,連腳上的皮靴都顯得霸道威武。


    晏七顏視線落在這最後一位仙尊身上後,怎麽也移不開了。這裝扮、這氣勢、還有玄鐵頭盔上那刻著的“扈”字……難道他就是當年以一人之人攻破潭丹關,剿滅八千敵軍的中山國傳奇神將——扈鴻延扈將軍?!


    扈鴻延是曆史上的傳奇人物,相傳九百年前,中山國遭遇戰禍,國都靈壽陷落,中山王被敵國“趙”俘虜,幾乎命喪黃泉。當時朝中上下所有王宮大臣都投降了,連統領王城軍隊的守衛軍都跪在了趙王麵前,是這位中山國的護國將軍扈鴻延千裏迢迢從邊疆趕來,以一萬軍隊力敵趙國三十七萬大軍。當時他們被困守在靈壽都城要道潭丹關,三十七萬大軍與他的士兵誓死相拚,竟扛了七天七夜,最後他的軍隊被殺的片甲不留,整個潭丹關全是鮮血。


    他隻剩一人,扛著手中一把玄鐵大斧,以一人之力強行攻破了潭丹關守衛,趕往靈壽都城。


    後來他到底如何了,卻無人知曉。有人說他抵達了靈壽王宮,與趙王進行了談判,留下了中山王一命,讓這帝王多苟活了三年;也有人說他傷勢太重,在趕往靈壽的途中鮮血流盡,最終命喪黃泉;還有人說趙王派了許多暗衛想要刺殺他,但都被他躲過,趙王因找不到他又恐他會回來為中山國報仇,便不敢殺中山王,才留了他的性命。


    無論如何,這傳奇的神將故事就這樣流傳了下來,後世的人為了紀念他將他供奉在了祠堂中。後來又有越來越多的人前來祭拜他,這些人一傳十、十傳百,都說隻要拜了扈鴻延,未來生出來的孩子就會健康強壯,無病無災。


    數百年過去後,扈鴻延更是成了神話,許多當地的寺廟中都會有他的神像,還有人會將他畫成年畫貼在家中,以此保佑家宅平安。


    那些年畫上扈鴻延的穿著模樣,就與眼前這位仙尊一模一樣,包括頭盔上的字,包括身上的護心鏡!晏七顏眼睛炯炯發亮,她完全挪不開視線,就這樣直直望著座上的壯仙尊看。


    那仙尊感受到了她強烈的視線,不知怎麽的感覺忽然渾身不舒服,好像自己要被剝光了一樣……


    什麽情況???這女弟子怎麽回事???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他???


    好可怕……


    邊上的花容仙尊和濮元仙尊也感受到了晏七顏炙熱的目光,他們同時扭過了頭來,看向身邊這位五大三粗的壯漢:鴻延兄,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扈鴻延:我也不知道啊,我不認識她啊!


    花容仙尊活了快千年了,從艮陽宗創派開始到現在的每一場會議,幾乎大部分弟子都是看其他幾位仙尊的,偶爾有人瞥到扈鴻延也都是一副“我草,這仙君生這麽壯”的表情,但她現在明顯是在晏七顏身上看到了……傾慕、敬佩、崇拜等。


    各種她難以想象的表情。


    “咳咳。”濮元仙尊率先咳嗽了兩聲,將晏七顏的視線拉了回來,他正準備開口說什麽,卻不料晏七顏比他先開口:“請問殿上這位仙君,是否是扈鴻延將軍?”


    眾人皆一怔,唯有扈鴻延忽然頓住,他緩緩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向晏七顏……這個稱呼,有多少年,多少個百年……都不曾有人喚起過了。


    那是連他都已經忘記,被徹底封存在塵埃裏的過去。


    第45章 本命契約


    見座上的人怔住,並未否認, 晏七顏眼中的光芒更加綻放了。


    她自小在軍營裏長大, 裏麵那些漢子都不會哄小孩,有時候她實在太苦太累,悄悄蹲在角落抹眼淚的時候, 那些漢子就會過來安慰她, 給她講故事。他們口中翻來覆去講述的, 便隻有關於神將扈鴻延的故事。


    其實她聽下來, 也知道這些故事中參雜了很多水分,但她知道,扈鴻延將軍就是一個很厲害的,這種厲害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幾乎就像信仰一樣的存在。


    讓她憑著這堅強的意誌,一步一步踏上北涼大將軍的位置!


    她一直以為扈鴻延將軍已經不存在於世間,畢竟他的故事是在八九百年前發生的,中山國早已滅亡, 中間隔了不知道多少個朝代和國家, 現如今這樣一個神話中的人物就坐在自己麵前,怎麽能讓她不激動!


    “扈鴻延將軍!我從小就是聽你的故事長大的!你說的每一句話, 我全都記得!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深刻在腦海裏!你曾說過‘在戰場上,就必須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的士兵,就沒有活著的價值’, 你還說‘打仗不是為了贏得勝利,而是為了保護身後千千萬萬個子民,保護腳下的這片土地’!扈鴻延將軍,我十分仰慕你,你就是我心中的戰神,普天之下,無人可代替!”晏七顏的眼睛裏閃著光,她雙手緊張地握拳,幾乎把滿腔熱血都在這一刻道了出來。


    座上的扈鴻延瞬間沉默了:這些話……沒有一句是他說的。


    花容仙尊在邊上瞪大了眼睛,漂亮的丹鳳眼不斷在扈鴻延身上打轉:“鴻延兄……沒想到你當年如此豪情壯誌。”


    扈鴻延本來就看不出什麽顏色的臉瞬間紅了。陳年八股的往事他早已忘得幹幹淨淨,自從入道修煉之後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宗門裏,即便偶爾有任務外出,也幾乎都在修仙界之中,極少去凡人之地,更不知道他們居然已經把他神話到這地步了。


    “沒,沒有的事……”他微弱的辯解。


    晏七顏卻語氣堅定:“當然是!扈將軍為守護自己的國都,以一人之軀力敵八千,當時他身上插著十幾支箭、二十三把刀、還有五十多處傷口,渾身浴血,卻毫不退卻,硬生生闖過了潭丹關,前往靈壽都城就中山王!”


    扈鴻延:“……”


    花容仙尊、濮元仙尊:“???”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身上插這麽多箭這麽多刀他早就死透了!扈鴻延簡直捂臉,他痛苦不堪的扭過頭,不想再與晏七顏對話。


    晏七顏以為他想起了從前的過去,所以暗自流淚,因不想被人看見,所以扭過了頭。聯想到自己的處境,她也感同身受,眼眶也忍不住有些泛紅,隱忍了這麽些天的淚,竟在眼眶打轉。


    濮元仙尊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們的追憶往昔:“今日我們喚你來,是有一事想與你求證。”


    此話一出,整個玄門堂瞬間靜了下來,之前尷尬無比的扈鴻延和花容仙尊都重新轉過身,目光肅然的望著晏七顏。


    她立在地上,坦坦蕩蕩,堂堂正正:“請講。”


    “執法堂的修士這幾日一直在赤桃林裏查看,他們發現了一件事:赤桃林的桃花骨妖淬滅後重生,身上多了一道契約印記。” 濮元仙尊臉上表情平淡,眼眸卻在一瞬間望住了晏七顏,“這道契約為——本命契約。”


    第46章 拜師


    本命契約在修仙界非常特別,通常需要妖獸/神獸的完全認可方可締結, 締結後妖獸/神獸的命運就會隨修仙者共行, 兩者命運相依相連,今後在漫長的修煉過程中,無法再解除此契約。而且此後若想飛升, 除非修仙者先行攀上飛升大道, 它才能一同前往, 否則無論它修為多高、境界多強, 都隻能停留在下界。


    執法堂的修士之所以要重進赤桃林,就是為了找淬滅後重生的桃花骨妖,桃花骨妖會化為一顆桃核,躲藏在地底某一處,靜待生長。


    通常情況下它需過上二十年方可出芽,再過二十年生成樹苗,過五十年長為成樹,隱忍十年後終結桃花骨, 至此, 需百年時間。但這一次,他們竟意外的發現它在淬滅後的第二天, 就從地麵破土而出,生出了芽兒。


    這芽兒的葉片上有一道金環,此環就是締結本命契約的印記。


    晏七顏完全不知道本命契約,就跟當初她立下心魔誓一樣,整個人是懵逼的:“本命……契約……”


    是跟盟國約定一樣的東西嗎?


    見她一臉傻樣, 濮元仙尊抽了抽嘴角:“我聽聞你是一方散仙,即便從前沒有跟隨過仙門宗派,但本命契約總應該知道一些吧?”


    晏七顏害怕顯露自己奪舍又是魔修的身份,被他這麽一質問,便努力裝出很懂的樣子,慢吞吞的點了一下頭。


    濮元仙尊深吸一口涼氣:看她模樣,根本就是一點都不懂!


    “你還記得在赤桃林中,那桃花骨是否對你說過什麽話?或做過什麽事?”見她真是一問三不知,邊上的花容仙尊便換了一個問法。


    晏七顏更加懵逼了:“它不是不會說話嗎?之前我遇到它,它都沒有說過一句人言。”


    花容仙尊和濮元仙尊均是一怔:對啊,桃花骨妖不通人言,它是如何締結契約的?難道是以自己心頭血……


    濮元仙尊突然從座上飛下,他伸手一把抓住了晏七顏的衣襟!隻聽得“撕拉”一聲,晏七顏的衣衫被撕破,胸口處一朵桃花印記赫然印刻在那兒!


    締結本命契約需許下誓言,但桃花骨妖不通人言,她要締結,就要把自己的心頭血貢獻出來,印刻在受約者身上。以心頭血為誓,契約既自成。這一滴心頭血比千千萬萬的誓言更重,更堅定。它化為了一個聲音,直衝雲端,告知天下眾人,它至此以後,將生生世世追隨在此人身邊!


    天地間,締結本命契約的妖獸、神獸本就少之又少,而魔妖締結本命契約,普天之下怕是從未有過一人。


    桃花骨妖縱然是妖魔之身,但一旦成為本命契約妖獸,便受主人指引,今後的大千世界,它終會成為什麽模樣,全看主人意誌。若這主人心術不正、身業不善、憍慢邪見、貪婪惡墮,那桃花骨妖就會成為比現在的妖魔更可怕的存在;若那主人光明磊落、剛正不阿、襟懷坦白、


    清廉正直,桃花骨便能受天地靈氣洗禮,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終有一天,它會脫盡身上魔氣,與主人一同踏上正大光明的修仙之道。


    濮元仙尊的目光自晏七顏身上緩緩落下,她的目光幹淨清澈,全無雜念,隻是這樣站在他的麵前,便是一副坦坦蕩蕩、堂堂正正模樣。如此之人,在漫長的修煉歲月中,隻要有人監督指引,便不會不行差踏錯。


    那桃花骨妖,從此以後也就不必再受淬滅之苦了。


    濮元仙尊朝花容仙尊和扈鴻延各看了一眼,其餘二人瞬間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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