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幹什麽?”鬱晚怔住。


    老板手裏還端著酒,小口抿了下,眼裏含笑道:“大概是想到什麽不該想的人了吧。多顯然,想撞牆嘛。你尷尬的時候,或者想到什麽崩潰瞬間的時候難道沒那種想一頭撞死自己的感覺?”


    “沒有。”


    “我信你個鬼。”


    白紙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座位上的。酒吧那麽吵的dj音樂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樣,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機上。


    “要不要?”她緊緊咬著下唇,糾結的不行。


    “要不要呢……”


    手機頁麵停留在一個藍色的屏幕上,任憑每一個中國人都對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正是馬爸爸的支付大寶貝。


    “他應該很缺錢,我現在到是不缺什麽,能幫倒是可以幫點。”


    “可是……我憑什麽幫他啊!”


    她糾結的不行。


    “不能聽老板這麽說就同情心泛濫。”白紙鳶腮幫子鼓囊囊的,她給自己打氣:“不想,不想!絕對不想!管他是生是死是存是滅呢。”


    還沒挺起胸膛十秒鍾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靠上了沙發。


    她控製不住的想起老板說的話——


    “因為那信息的籌碼是你。”


    “他太累了,背負的太多,對你身不由己的傷害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醒來第一句話就是——‘白紙鳶,她還好嗎?’”


    白紙鳶要崩潰。


    她非常特別極其討厭現在優柔寡斷和動搖的樣子。


    可是再生自己的氣也沒用,事實是——她真的擔心了。


    靠著沙發,按下熟悉的號碼,這個號碼她曾經背的滾瓜爛熟,就是換了個腦子她都不會忘。盡管已經從手機裏刪除掉了很多年,她還是一個數字不差的打了下去。


    支付寶的轉賬頁麵,她糾結的要命。


    一會兒輸入:0.1


    一會兒輸入:10000


    “我要不要給他,要不要給。”


    “如果他真的那麽那麽需要錢的話……我給他錢,不算什麽特別的吧,就隻是幫一幫。”她想著。


    轉過身,她斂下眼眸,忽然間想通了似的。


    “那就這樣吧,反正以後也不會有交集,既然知道了他的事,如果不做些什麽不是我的風格。畢竟在一起過,一萬就……”她的話卡在了嗓子眼兒,猛地抬起手機屏幕,看清自己幹了什麽後手都在抖。


    “……我……我……”


    屏幕裏,橙黃色的轉賬色鮮豔又明亮。


    一個大大的金額為0.1的轉賬記錄極其顯眼。


    再看收款人。


    恩,很好,完美。


    ——鬱晚。


    蒼天啊,給她塊豆腐撞死吧!!!她一聲怒:“該死的刷臉係統啊啊啊!”


    林以郴被嚇了一跳,把她身體轉過來:“你幹什麽阿鳶,大晚上吼的嚇死人。”


    白紙鳶接近瘋狂狀態,她拿起酒瓶一口悶完,把手機甩在林以郴的身上。


    林以郴一臉懵的拿起來看。


    看完後,哈哈笑道:“臥槽白紙鳶你怎麽這麽摳啊哈哈哈哈,給別人轉賬就轉一毛錢。你那不是又兩百……”


    “臥槽……”


    “臥槽……”


    “白紙鳶你發什麽神經啊!你不是不和他聯係了嗎,你幹什麽?”


    白紙鳶待不下去了,她腦袋亂的跟漿糊一樣。


    “你們慢慢喝,我有點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了。”她跟大家打完招呼扭頭就走。


    林以郴跟著後麵跑,“喂喂,喂,阿鳶?”


    白紙鳶走的飛快,林以郴跑著去追她,最後拉著她的手,倆人才並肩離開。


    然而,就在後麵不遠處,鬱晚和老板站在外麵說話。


    一扭頭就看見白紙鳶和一個比她約高了半個頭的男人拉拉扯扯的跑出去。


    老板內心一個巨大的臥槽,再去看鬱晚,果然……這位海歸總裁大人的臉……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


    老板十分害怕鬱晚要把那瓶酒給捏炸,他趕緊去搶:“淡定,淡定,鬆開,先把酒瓶給我。”


    “他是誰……”沉如冷月的聲音宛如魔音繞耳。


    老板心道:“你特麽問我我問誰。”


    隻見這位總裁大人當下邁開步伐追了上去,走路都帶著冰冷的風,老板趕緊去拿手機和外套。


    不得了,可千萬別出事。


    “晚晚你等等我!”


    “你慢點!別仗著腿長任性啊!”


    .


    一道急刹車,刺耳的聲音穿透耳膜,老板坐在副駕駛差點被嚇出心髒病。


    他拍著胸口,魂兒還沒追上來。


    瘋了瘋了,鬱晚瘋了。


    這特麽兩百碼吧!


    然而,此時此刻車停的位置讓老板知道……接下來,怕是完球了。


    二人清清楚楚的看見,白紙鳶和另一個男人手挽著手走進了……酒店。


    魁市這間當地小有名氣的酒店。


    “晚晚,莫哀傷,走,老板帶你去找漂亮小姐姐,咱也有人陪昂。”


    老板那張嘴啊,不開口反而更好。


    鬱晚冷刀子一瞟過來,老板就啞了聲音。


    他就奇了怪了,幾年不見怎麽鬱晚現在氣場這麽強,自己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過現在麽,鬱晚已經被氣到了極致。他鬆開安全帶準備下車,老板一把抓住他。


    “你去哪兒?”沒了嬉皮笑臉,老板有些嚴肅。


    “去找她。”鬱晚說。


    “你等等,鬱晚你站住!你憑什麽去找她!”


    他起身的動作一頓,車門推開一半。


    緩緩回頭。


    老板深吸一口氣:“你回答我,你憑什麽去找她?你是她男朋友嗎,甚至是她朋友嗎?你如果親口問白紙鳶她隻會當你是陌生人,連同學都不會是!你要去找她,然後呢?帶她走?這四年是不讓她交男朋友了還是怎麽?你憑什麽管她?”


    鬱晚:“……”


    他緊緊抓著方向盤,眼中陰霾宛如風暴。


    “我知道我說的你不愛聽,可那就是事實。從你四年前走的時候就必須要麵對和早已想到的事實。你要是一味的強硬你覺得白紙鳶會聽?我為什麽要讓你用苦肉計把你說的那麽慘,不就是想換種方法緩和你們之間的關係?她再怎麽怨你她還是個女生,是那個骨子裏溫柔善解人意的白紙鳶。苦肉計也不過是緩兵之計,重點在哪?還不是在你自己,慢慢把別人追回來!”


    “你需要溫柔,需要耐心,你如果真的放不下她就應該不管她現在過什麽樣的生活都不要主動去打擾。哪怕隻是做個朋友陪伴,她如果真的對你還有感情就不會視而不見,和好也會是遲早的事,你懂不懂啊?我敢打賭,如果現在你上去了,把她揪下來,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原諒你。”


    良久的沉默。


    鬱晚關上了車門。


    額頭抵著方向盤,手背由於用力過度青筋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在壓抑。


    狠狠地壓抑著自己的衝動。


    “哎。”老板歎口氣,“怎麽這麽多年脾氣就是改不了,還是那麽衝動。白紙鳶心有多軟感情有多細膩我相信你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硬來怎麽會有好果子吃。再者,她有權利過她自己的人生,不論怎麽樣,你都要尊重她的選擇。”


    其實他都知道,心裏跟明鏡似的,怎麽可能不明白。


    可是親眼看著白紙鳶和別人走了,手挽著手,眼睜睜見她們進酒店,鬱晚的心就跟刀子割似的。


    一刀一刀,鮮血淋漓。


    他疼的受不了。


    她還是沒有等他,身邊已經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老板,我……”


    鬱晚的聲音低啞而沉。


    從鼻腔裏哼出的音調莫名有些委屈。


    “恩?”老板望著他。


    他緊了緊拳頭,頭沒有抬起,仍然受傷似的窩在那。


    聲音很輕很輕,輕到仿佛是說給自己聽得。


    他說,


    “可是,我好難受……”


    我的心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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