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便宜爹大發雷霆之前,她得先把東西和錢倒騰了,從衣櫃裏拽出一個大挎包,開始收拾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弄好了,想了想又隨便塞了幾件衣服,石姣姣開著車連夜離開了石家,朝著卓溫書出獄之後落腳的地方去。


    卓溫書出獄後,在一家紋身小店裏麵落腳,他十九歲進去,今年二十四,沒有任何的朋友,紋身店裏的人,是他在監獄裏麵認識的獄友。


    石姣姣劇情記的不太清楚,不知道具體位置,找了三家紋身店,兩個已經關門了,總算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小門臉,屋子裏燈還亮著,落地窗玻璃門清楚的能看到裏麵人正在吃飯,一桌六七個男人,個個光膀子身上紋的亂七八糟,看著十分瘮人。


    卓溫書就坐在靠著門口的位置,背對著門口,身上黑色體恤掀起來一點點,露出勁瘦緊致的白皙腰線,頭頂上的青皮在白熾燈下尤其晃眼。


    石姣姣有點膽兒突,別的倒是還好,社會哥們她也不懼,她主要怕卓溫書看到她一個不高興,一酒瓶子悶死她。


    五年青春,最美好的年歲都在監獄裏蹉跎,卓溫書的殺意和恨意,都是無比真實的。


    要不是他出獄之後托人找到了媽媽,要不是他的媽媽需要人照顧,石姣姣對她親手寫出來的怪物很有信心,她這具身體絕對活不過昨天晚上。


    她抓緊手裏的包,醞釀了一會兒,還是硬著頭皮打開門走了進去。


    門上有風鈴,一進去丁零當啷的響起來,響的石姣姣心髒亂蹦,喝酒的幾個都停下,看到石姣姣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有個胖男人放下酒瓶子開口道,“小妹兒,這都半夜了,紋身明個兒來吧。”


    石姣姣卻站著沒動,盯著卓溫書的後腦勺,一桌子人就隻有他沒回頭,石姣姣抓著包的手緊了緊,對著胖男人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然後小碎步挪到了卓溫書的身後。


    張了張嘴,聲音從嗓子裏出來,變了九曲十八彎個調調,顫的不像話,“溫……溫書……”


    卓溫書抓著酒瓶子正朝嘴邊送的手一頓,“哐當”一聲將酒瓶子放下,慢慢轉頭看向石姣姣。


    卓溫書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本來就恨不得掐死她,要不是因為他媽媽不能沒人照顧,一切誠如石姣姣所料,卓溫書絕不會讓她喘著氣兒站在他的麵前。


    他活成這個鬼樣子,這個罪魁禍首,也別想好好活著。


    沒想到他還沒想好怎麽搞她,她倒是還敢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


    卓溫書和嘴唇,都因為微醺而透著微紅,加上他左眼中的紫色斑塊,簡直就像個要吃人的惡鬼。


    石姣姣強迫不後退,但是實打實的已經嚇壞了,她一個從小到大,連和人吵架都數得過來的死肥宅,哪裏直麵過這種陣仗?!


    她哆嗦著把手裏的包拉開,抓著裏麵的現金和各種首飾,一股腦的朝著卓溫書的懷裏塞,“我來給你送這——啊!”


    她手背上被狠抽了一下,鈔票和首飾被拍飛出去,卓溫書猛的從凳子上站起來,伸手又他媽的來掐她脖子,把她逼退到靠到玻璃門上,手上的包掉在地上。


    “還真敢來,你真以為我不會把你怎麽樣?”卓溫書湊近她,“你來這裏一路沒有監控,這屋子都是我的人,我他媽就算是把你剁了油炸下酒,也沒有人會發現!”


    石姣姣極其配合的哭成了淚人,雙手抓著卓溫書的手,整個人瑟瑟發抖如同踩電門,好像對麵這男人再說一句話她就嚇死了,心裏卻在琢磨——他這次卡著沒用力,這代表沒有殺意!


    至於什麽剁碎了,騙傻子吧,還沒監控?法治社會扯這種犢子信了就輸了。


    她淚眼模糊的看著卓溫書,一點臉皮不要,狗命要緊!各種認錯認罪,最後哭喊著說,“你殺了我吧!”


    石姣姣閉上眼睛,一副英勇赴死的絕決樣子,實際上連哭都是控製在不淌鼻涕的範圍,亂閃的睫毛配合著微微顫抖的手指,十分的淒美而執拗,“死在你手裏,總好過這麽愧疚的活著。”


    一屋子人都被她的演技震驚並折服,一個個站著張口結舌的看著事態發展,說真的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演。


    電視劇不敢,石姣姣敢,她可是小說寫手,最擅長狗血虐文,這個世界都是她親手締造的,沒有她演不出的憂傷,殺不死的肖邦。


    當然她也不是真的來找死的,見卓溫書都被她的演技震住了,她趕緊趁機掙脫了他的手掌,蹲下從兜裏翻出了一張卡,抹著眼淚朝著卓溫書的手裏塞。


    哽咽著道,“這是我……是我這麽多年攢的……等著你出來……給你,”


    石姣姣似乎是終於控製不住了,崩潰的蹲在地上哇哇哭,可憐兮兮的伸出布滿石子擦傷和血汙的手指,揪住卓溫書的褲腿兒,仰頭找到四十五度楚楚可憐角度,一隻手默默掐大腿,眼角淚水放肆的流。


    她哭著說,“密碼就是……你進去的那天……”


    都是他媽的扯淡,密碼就是這幅身體的生日,至於他哪天進去的,她當初壓根就沒寫,鬼才知道!


    這是她便宜爹石悅城的副卡,上限幾十萬,她就篤定卓溫書不可能要,才拿出來瞎幾把艸一下癡情人設。


    這出戲演的十分逼真且酣暢淋漓,本來就脖子被掐的疼,哭起來撕心裂肺毫不摻假,屋子裏另外的幾個老爺們眼圈都讓她演紅了,隻有卓溫書臉色越來越陰沉。


    殊不知石姣姣越是這樣,越是讓卓溫書想起來當初誣陷他之前,石姣姣在看守所裏麵偷偷見他,她聲淚俱下,挾著曾經送他媽媽去醫院救他媽媽一命的恩,威逼加恐嚇,要自己給她頂罪。


    五年,毀了他的青春正好,他的少年單純。


    當時何止是哭?當初頭都給他磕了,涕泗橫流,麵容扭曲,讓他一夜之間看盡了人間醜惡。


    石姣姣見卓溫書隻是死死盯著她,沒有動作,大著膽子扒著他站起來,伸手環住他的腰。


    “我對不起你,溫書,我對不起你……”我他媽的就不應該寫你,要不然何必要遭這個王八罪!


    “讓我補償你,我願意用我所有的一切補償你,”石姣姣頭靠在卓溫書的胸口,情真意切,“我不做什麽石家小姐,我所有錢都給你,讓我跟著你好不好……嗚嗚嗚。”


    屋子裏的男人們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更不知道害卓溫書進去的,就是石姣姣,哪怕她不是原身,但構建卓溫書悲慘人生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隻是看著石姣姣嬌嬌美美哭成淚人兒,錢給你人也給你,一等等好幾年,這樣的姑娘去哪找?!


    特別是他們這種犯過罪的,進去一兩年還好,時間久了妻離子散,人生苦短大路朝天,誰等你啊,石姣姣這小話說的忒戳心窩子,為首的胖子喝的有點多的,沒出息的已經抹起了眼淚,他就是進去媳婦跑了,孩子現在都不讓他看!


    於是胖子出聲勸到,“卓兒,小兩口鬧別扭,差不多就得了,外頭有人等著,是多幸運的事兒,小妹兒都知道錯了,快帶她去樓上洗洗吧,哎呀可別哭了,哥可受不了這個!”


    卓溫書僵硬的站著,扳著石姣姣的肩膀,把她硬推開,石姣姣說的話,他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他現在不光惡心的夠嗆,還怒火中燒,要把天靈蓋都燒穿了。


    做了那樣的事,現在跟在他這裏演戲?卓溫書這幾年在監獄裏麵,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他看人的經驗,說是被人生生陰出來,用命換來的不為過,怎麽可能再上石姣姣的當。


    身後哥們勸他,石姣姣則是又不知死活的抱上來,卓溫書突然笑了起來,他不笑就顯得很陰沉,笑起來一丁點都沒有陽光燦爛的意思,白牙森森,唇色嫣紅,豔烈的讓人挪不開眼,卻危險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沒再推開石姣姣,而是伸出手,用手背劃過她淚水橫流的側臉,捏住她的下巴。


    “你說你想跟我?”


    第3章 你輕點…


    石姣姣愣了一下,瞪大眼睛,點頭如搗蒜,要是卓溫書真的讓她跟在身邊,那消除怨氣就真的隻是時間問題了!


    “溫書……”石姣姣很到位的表演了一個喜極而泣。


    卓溫書眼神黑幽幽的盯了她一會兒,回手拎起他剛剛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子,一口把剩下的半瓶子都喝了,嘴角溢出來一些,他抬起手背隨意抹了下,眼睛放肆的在石姣姣的身上轉了兩個來回,總算開口道,“把東西撿起來,跟我上樓。”


    石姣姣十分狗腿的“哎”了一聲,卓溫書朝著樓上走,她蹲在地上劃拉剛才被拍飛的東西,邊撿邊在心裏嘖嘖嘖,還以為是個忠貞不屈視金錢如糞土的硬點子,搞半天還不是隨便兩句就糊弄了?


    石姣姣把東西收的差不多,想了想伸手進包包掏了掏。


    “哥,這個給你拿著玩,”石姣姣扯了一個玉觀音出來,遞給幫著她撿東西的胖子。


    “男戴觀音女戴佛,這個襯你。”她也看出來了,這裏除了卓溫書,這個胖子是老大。


    石姣姣一副溫順又乖巧的樣子,說道,“謝謝哥幫我照顧溫書,溫書他脾氣……”


    “你他媽的墨跡什麽呢?”卓溫書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石姣姣被他吼這一聲,整個人一抖,那樣子看的幾個男人都有些不忍。


    她達到目的,趕緊抱著包,一副逆來順受的窩囊樣,朝著樓梯上小碎步跑過去。


    二樓就一間屋子,本來隻是放雜物不住人,又小又悶,現在裏麵用板子隔開一小塊,特別簡陋,隻有一張彈簧床,四麵牆皮都掉了,這個條件,可能還不如監獄。


    但是卓溫書出獄真的是分文沒有,連進去時候的衣服都穿不了了,整整五年,殺人犯都有人探望,隻有他從來沒人,現在身上穿的這身衣服,還是獄警從倉庫給他找的先前淘汰的勞動服。


    要不是在裏頭幫了胖子一次,他現在麵臨的處境,隻能是流落街頭,而這一切的罪魁禍者,現在就站在他的麵前,用那一套爛穿天際的演技目的不明的接近他,巴巴的湊上來說在等他,要跟他。


    這是卓溫書這麽多年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他現在一無所有,他很好奇這朵食人花在把他腐蝕的體無完膚之後,又把他吐出來說舍不得吃他,到底是抱著什麽樣肮髒的目的。


    石姣姣抱著包站在門口,環視了一下周圍,就算是刻意的控製,也流露出了嫌棄的神情。


    卓溫書隻有一隻眼睛能看見東西,但還是把石嬌嬌的每一絲表情都看在眼底,他在心底冷笑了一聲,坐在彈簧床上,後仰在被子上,眯眼對石姣姣說,“門關上。”


    石姣姣聽話的關了門,自己艸的人設,跪著也要演的像,她把包放在旁邊的一個器材上,手捏著自己的裙角,滿臉心疼的慢慢朝著卓溫書挪了兩步,“溫書,這裏住著太不方便了,我明天去租一套房子,你先落腳好不好?”


    卓溫書的冷笑從心裏漫上嘴角,從床上坐起來,盯著石姣姣片刻後,命令道,“把衣服脫了。”


    石姣姣:……啊?


    卓溫書說完,就在看著石姣姣的反應,不出意外看到了她的抗拒。


    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脫啊,”卓溫書說著歪頭看她冷冷的笑,“不是說要跟我嗎?我在裏麵這幾年,沒嚐過女人是什麽滋味兒,你要跟我,總要讓我試試你滋味兒怎麽樣。”


    石姣姣從耳根開始,熱度瞬間席卷了全臉,她雖然寫過無數航空母艦,但都是光說不練假把式,現實中連個男朋友都沒得,被卓溫書這直白的話激的都傻了。


    “怎麽?不願意?”卓溫書站起來,一步步朝著石姣姣靠近,石姣姣一步步的後退,猛吞口水,深呼吸,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她沒有三貞九烈的情節,要不然也不至於想出把自己豁出去的辦法,她隻是沒經驗。


    此刻她被逼到了牆角,走投無路的抬頭看了一眼卓溫書,迅速低頭,睫毛亂閃。


    不得不說,卓溫書雖然隻是個炮灰角色,但長的是真他媽的好看,眼睛瞎了一隻都沒影響,身材比例也好到爆,咯吱窩往下都是腿,真長啊……


    石姣姣的這個閃躲表現,看在卓溫書的眼裏,就是這個食人花要偽裝不下去了,他正要冷笑,喊她滾出去,石姣姣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戳了下。


    她其實就算是死了幾次了,也還是沒能把這個世界當成一個真實的世界來對待,畢竟死了還能活,死的麻木了,更覺得一切不真實,況且她很清楚眼前這一切,這個世界,都是她親手締造的虛幻。


    不如就當一場春夢,這個春夢的對象也不算賴了……石姣姣把整個手掌覆上去,麵頰緋紅的抬頭看了一眼卓溫書,然後輕輕把頭埋進他的胸膛,小聲道,“你輕點……我還沒……”


    “滾!”卓溫書額角的青筋鼓起來,一身惡寒地一把推開她,連退了好幾步,表情扭曲,指著門口,厲聲道,“滾出去!”


    石姣姣被拎著領子,被從屋子裏甩出來,甩趴在樓梯上,揉著磕疼的腿,齜牙咧嘴的把卓溫書八輩祖宗撅了個遍,但是罵著罵著她就閉嘴了,這人是她造出來的,他八輩祖宗都是自己。


    石姣姣一瘸一拐的從樓上下來,在一幹紋身哥同情的視線和安慰裏,走出小店門口。


    石姣姣並沒開車回家,而是跑到車上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見紋身的小店開門了,立馬拿著一堆買好的早餐進去,她昨天給卓溫書的隻是一張副卡,她係統裏還一堆呢,錢暫時是不缺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是這種一大早餓的前心貼後背時候送來的溫暖。胖子和另一個小哥立刻眼冒狼光,很快狼吞虎咽,石姣姣朝樓上看了一眼,出聲問道,“溫書還沒起來嗎?”


    胖子一口吃了個大包子,含糊道,“早起了,一大早就沒影了……”


    “起這麽早?我怎麽沒看到。”她除了到旁邊的小旅店洗漱,一直就盯著小店來著,剛開門就來了。


    “監獄裏形成習慣,很難改……”胖子看出石姣姣的疑惑,又說,“有後門。”


    這小破地方還有後門,石姣姣在店裏待了一上午,卓溫書都沒出現。


    她不認為卓溫書會躲著她,那能幹什麽去?石姣姣一上午都在努力回憶劇情,中午的時候,她從店裏出來,正準備找吃的,結果被她便宜爹給堵門口了。


    附近能找到最高檔的飯店裏,石姣姣狼吞虎咽,石悅城在旁邊罵的臉紅脖子粗。


    “吃!你就知道吃!”石悅城第一次被人氣到涵養全無,掀了一下桌子沒掀動,發現桌子是一體的,更是七竅生煙。


    石姣姣正好吃飽了,一句話就把毛全炸起來的石悅城弄啞了。


    “脫離父女關係吧。”石姣姣抹了抹嘴,淡定道。


    要不是係統逼著她攻略卓溫書保狗命,這些個在她書中連炮灰都算不上的角色,石姣姣確實是有那麽點身為造物主的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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