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姣姣抽噎著,淚眼朦朧的看卓溫書,伸手懸空在他的臉邊,卻舉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沒有落在他臉上。


    “我不會再來了,”石姣姣聲音比卓溫書變調還嚴重,哽咽出聲,“你別哭,我不會再來了……”


    她說著,要推開卓溫書,卓溫書卻一動不動,“你怎麽能保證?你必須保證。”


    石姣姣抬起頭,看著卓溫書,“我……”了一聲,突然捂住了嘴,從卓溫書的懷裏撞出去,打開臥室門,就朝著外麵跑。


    卓溫書伸手抓了一下抓了個空,攆出去石姣姣已經快速衝到門邊,卓溫書想抓著她說清楚,但是走了一步,突然腳底一滑……


    他站定看了一眼,地上一串鮮紅刺目的血跡,石姣姣已經捂著嘴衝了出去,卓溫書愣了下,臉上神色變幻,繞過血跡衝到追到門口,順著樓道追下去,石姣姣卻已經沒了影子。


    他上樓回到自家門口,開門的時候,在門口又看到了一灘殷紅的血跡……


    卓溫書眉頭死死的擰緊,石姣姣蹲在樓上一層,看著他進屋,擦了擦嘴,這個【一口老血】還挺好用的,就是量大了點……這哪像是吐血,不知道還以為動脈斷了。


    到這裏前期鋪墊完畢,剩下需要一些時間發酵,石姣姣回到酒店,整天窩著看電視,打遊戲,再也沒出去搞事。


    酒店續訂是石菲菲搞的,她按照石姣姣的指示,不光處理了好幾個隱藏的情敵,也成功的吸引了單秦的注意。


    外麵大雪紛飛,酒店的屋子裏卻溫暖如春,石姣姣穿著吊帶裙,才和她的小探子聯係完,仔細掌握了卓溫書的動向,狀態,甚至一天尿幾次尿,才掛掉電話,石菲菲就衝進來了。


    邊走邊蹦,“單秦約我了!”


    石菲菲長的明豔,眉飛色舞更是動人,石姣姣看著她笑,做出意外的樣子。


    “哦?吃飯嗎?”石姣姣問。


    “不是!是登山!三天兩夜!”石菲菲和她一樣,光著腳在地毯上,“你說我要帶點什麽好?在山上肯定很憔悴,洗漱麻煩,不能化妝,我帶個麵膜……”


    石姣姣走到沙發旁邊吃水果,伸手敲了下石菲菲的腦袋,像是敲停了一個聒噪的鬧鍾。


    “你就算糊著眼屎,也是整個山上最靚的崽,不用扯那些沒用的,”石姣姣塞了一塊橙子,嘴裏甜酸的汁水飛濺,心滿意足的咽下去,才癱在沙發上開口,“你隻需要,帶上一個壞掉的帳篷。”


    石菲菲醍醐灌頂,臉色泛紅,“那樣真的好嘛……會不會太快了?”


    “你們沒睡過?”石姣姣斜了她一眼。


    石菲菲臉色更紅,“那我要帶套套嗎?”


    石姣姣深呼吸一口氣,喊了聲“天爺”手指按著石菲菲的腦門,懷疑這裏都是水。


    “你帶吧,讓他知道你是個隨身攜帶套子的,隨時準備和……唔!”


    石菲菲滿臉通紅的按著石姣姣的嘴,“別說了,我知道了。”


    第二天,石菲菲去跟單秦三天兩夜了,石姣姣布置的也差不多了,就可以出最後一招了,離開了酒店,提前去了醫院。


    卓溫書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些心神不定,時常覺得身後有人跟著他,但是真的找,卻根本連個影子都沒有。


    石姣姣確實像她說的那樣,再也沒有來找過他。


    但是那天的血跡,一直讓卓溫書心裏麵不舒服,隨著石姣姣真的銷聲匿跡,這種不安不斷的擴大。


    有兩次卓溫書都想給她打電話,但最後都壓製住了,人家放過他,他沒必要再上趕著犯賤。


    就這樣,一直到兩個月後,有一天卓溫書正和他的哥們們在酒吧喝酒,紋身店的生意不錯,開始見回頭錢了,樓上美容美體也見到成效了,哥幾個手頭都寬裕起來,個個還都是光棍兒,沒攢錢的意識,經常出來喝點小酒。


    卓溫書迷迷糊糊的,感覺電話在震動,他伸手摸出來,站起來搖搖晃晃朝著外麵走,走到衛生間的隔間,一邊放水一邊醉醺醺的“喂”了一聲。


    但是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卓溫書喂了兩聲,正要掛斷,突然聽到那邊似乎是有重物墜地的聲音。


    然後一個女聲,尖聲喊道,“掛掉!誰讓你打的!”


    卓溫書被那尖銳的聲音弄的皺眉,覺得這聲音莫名的熟悉,但是被酒精麻木的腦子,轉速太慢,一時間沒能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那邊的電話已經掛斷了,他沒有在意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回去接著喝酒。


    一直到幾個人散了,從酒吧裏麵出來,涼風一吹,卓溫書一個激靈,突然間想起了電話裏的那個聲音,他琢磨了一路,回到家之後,他在浴室裏麵洗漱,洗完之後躺在床上,片刻後驚坐起來,終於想起那聲音為什麽熟悉。


    是石姣姣的聲音。


    她為什麽會那樣說,到底是誰給他打電話……


    卓溫書翻來覆去的想了半宿,最後嗤笑一聲,覺得自己真是有病,無論石姣姣怎麽樣,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第二天照常去上班,卻有一個美女等在紋身店的門口,堵住了他。


    哥幾個吹了口哨先進去,卓溫書站在門口,看著麵前的人確認自己從來沒見過,也不是紋身店的客人,臉上露出疑惑。


    “卓溫書?”小姑娘開口自我介紹,“我是仁心醫院的護士,你認識石姣姣嗎?”


    卓溫書動作一頓,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手裏的煙被他一下子捏斷了,“認識,怎麽了?”


    “她想見你一麵,去見她一麵吧,”小護士說,“她沒多少日子了。”


    “什…什麽?”卓溫書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


    小護士歎了一口氣,直接道,“她患了食道癌,已經擴散了,沒多少時間了,正在保守治療,每天捧著電話看著你的號碼,昨天晚上我幫她打她又發脾氣,她應該很想見你。”


    “你說誰?”卓溫書整個人還有一點茫然,“石姣姣?癌症?”


    小護士點頭,“你願意見她一麵嗎?”


    卓溫書手裏捏捏的煙已經被他攆了稀零碎,他手指有點發顫,不好的感覺印證了。但是同時他又有種十分荒謬的感覺,演電視劇嗎?還癌症擴散了,嗤。


    把碎煙沫送到嘴裏嚼,辛辣直衝頭頂,幫助他保持清醒。


    “不見……”卓溫書現在腦子有點亂,說話有點艱難,但是一字一句,也說的很清楚,“她死不死的,跟我沒有關係……”像是說給小護士聽,又像是在告誡自己。


    說完之後,轉身朝著店的方向走。


    “她真的很想你!”小護士錢收了不少,還有一套價格不菲的護膚品,十分敬業,“你如果願意見她的話,就直接到仁愛醫院住院樓705,13床找她。”


    說完之後小護士就走了,卓溫書卻頓在門口,感覺頭頂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深吸一口,吐掉嘴裏的煙絲,片刻之後轉身進屋,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石姣姣,得了癌症?


    卓溫書惡意的想,這肯定又是她在騙人,她層出不窮的騙術,真的死越來越拙劣!


    但是如果是真的……這就是惡人有惡報嗎!


    卓溫書心裏的想法陰暗,卻不知道為什麽,整個人都有些呼吸不暢。


    “溫書你怎麽了?”胖子看到卓溫書的臉色泛白,十分難看,湊近了關心到,“哪兒不舒服嗎?上樓去休息休息。”


    卓溫書嗤笑一聲,不知道是對著胖子,還是對著自己說道,“我為什麽要不舒服,我舒服的很!”


    胖子一臉莫名,卓溫書深呼一口氣,把手上拓印的活交給其他人,“我去躺一會兒。”


    卓溫書到樓上的休息室裏洗了一把臉,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把嘴唇咬出了血。


    他的頭發已經徹底長長,細碎的短發,再也不是一層毛茬,他哥們們都說這樣非常的顯小,把他身上的戾氣完全遮蓋住,如果不細看他的眼睛,走在路上簡直就像個英俊溫柔的鄰家哥哥。


    卓溫書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蹲下在櫃子裏翻了翻,拿出了一個電推子,插上電之後就準備自己給自己剃頭發。


    但是推子碰到頭發之前,卓溫書閉了閉眼睛,想起有一天晚上,兩人親熱完了,石姣姣就從身後抱著他,腳踝蹭著他的腳踝,細細密密的親吻他後背上醜陋傷疤。


    含糊不清的跟他說,“你把頭發留起來好不好,你把頭發留起來肯定特別好看…”


    卓溫書當時聽著就當狗放屁,但是有一段時間,頭發長到了不尷不尬的程度,該剪的時候,已經晃到了理發店的門口,最後還是沒有進去。


    卓溫書把推子拔掉放在一邊,直接將頭伸到水龍頭下,用涼水給自己醒腦子。


    還不肯醒嗎?


    別他媽的癡心妄想了。


    那個狠毒的女人能有什麽難言之隱?這一定是她想出來的騙術!


    去見嗎?不,不要去,她是死是活跟你沒有關係。


    卓溫書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擦幹了頭發之後真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休息。


    下班之後,他照常跟哥們們出去喝酒,但是散攤之後,他還是魔怔一樣,出現在了仁愛醫院的門口。


    卓溫書蹲在醫院旁邊的馬路牙子上,呼吸間全是酒氣,但是他臉上卻帶著笑,那笑容裏麵說不出來的苦澀。


    他就算再不想承認,想起來牙癢癢,恨不能把人親口咬死,恨不能一輩子都不再見她,但是他沒法否認,從來沒真的接觸女人的他,石姣姣是第一個,是被迫也好,是他自己認命也好,那都是他唯一的女人。


    是在他心裏麵濃墨重彩到根本抹不去的女人。


    愛和恨,可以單獨擁有,但如果交織在一起,那麽憎恨得到養料,和它糾纏在一塊的愛意,也會隨著增長而壯大。


    卓溫書在泥潭裏淹沒掉的自己,也是在石姣姣親手推他進去,也是她親手把他拉出來。


    卓溫書蹲在醫院的門口,一直等到半夜也沒有進去,蹲到雙腿麻木之後慢吞吞的站起來,朝著家的方向走。


    他還是不相信石姣姣會得什麽狗屁的癌症,這又不是電視劇,哪來那麽多驚心動魄的劇情。


    日子似乎又恢複原先的樣子,卓溫書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店裏麵搶著幹活,一直到那個小護士再次出現在門口。


    “你又來幹什麽?”卓溫書沒好氣道,“她花多少錢請你?”


    小護士張了張嘴,心裏驚訝,可麵上竟然沒露,好歹她也是各種宮鬥劇的鐵粉,這種程度,還是能狗住的。


    不過確實是她又拿了石姣姣的錢,這次石姣姣告訴她,她不用說話。


    小護士神色複雜的看著卓溫書,半晌歎了一口氣,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


    要是小護士勸他,鬧他,描述石姣姣如何的淒慘,如何的想他,卓溫書基本就能夠確定,石姣姣是在騙人。


    可是小護士什麽都沒說就走了,卓溫書看上去很平靜,可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中午的時候,胖子吃飯的時候,吐沫橫飛的指著桌子上麵的雜誌說,“看到沒有商業大亨,才四十多,得癌症了去世了!那麽多錢,都沒治好……”


    旁邊的有個小瘦幹兒附和,“現在癌症太容易得了,村裏死一個就是癌,也不知道為什麽癌症發病率這麽高,我姑姑,一輩子不抽煙,肺癌,一家都讓她拖垮了,她兒子大學都退學了……”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卓溫書心裏最後一根弦也崩斷了。


    晚上借口要提早回家,沒有參加哥們們的聚會。


    他去醫院了,沒坐電梯從樓梯走,每走一步都告訴自己,不應該去,為什麽要去,她害自己害得那麽慘,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她有耍人,即便是她真的得病了,這一切是她應得的,是報應。


    但是從1樓到7樓那麽多階的台階,也沒能阻攔住卓溫書的腳步,站在705的門口,卓溫書整個人都是挫敗的。


    他站了好一會兒都沒有進去,不知道見了要說什麽。


    他到現在其實都不太相信,這病來得太突然了……


    這時是傍晚,醫院走廊裏麵人來人往,多他一個愣神的並不稀奇,卓溫書站了好久,站到腳都有點麻了,平複了呼吸伸手敲門,卻聽到裏麵傳出來對話頓住了。


    “你說你是何苦呢?”一個男聲說,“你竟然喜歡他,幹嘛要把他給氣走,我當時也是傻,要是知道你是因為這個,我絕對不會幫你。”


    病房的門是虛掩著,卓溫書手碰上去,到底推開了一點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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