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會,悶咳了兩聲,勾著石姣姣的脖子,又親昵的一番,最後吻了吻她的額頭,才低頭解鎖鏈。


    “你風寒了?”石姣姣看他一路上時不時的就咳,關切問道。


    趙平慈已經解開了一條鎖鏈,正準備去解另一條,聞言動作又頓住了。


    他不是風寒……醫師說,或許……或許是癆病。


    趙平慈是知道癆病的,得了那種病,基本是活不成的,且壽命不會久。


    趙平慈解到一半不解了,垂頭站著不動,才風幹的眼淚,又吧嗒吧嗒的落下。


    大顆大顆的滾燙,砸在石姣姣的手上,確實把她嚇了一跳。


    “怎麽又……哎,”石姣姣晃了晃手腕,看著他那不情願的樣子,妥協著開口,“你若是覺得好玩,就鎖著一條手臂,也不耽誤什麽事,你哭什麽?祖宗,我讓你鎖著,讓你拉著當狗溜行嗎?”


    趙平慈抬起頭,看了石姣姣一眼,想要抿嘴,卻忍不住哭出聲。


    他抱緊石姣姣,嗚嗚嗚的又開始哭,石姣姣不知道他又哭什麽,怎麽問趙平慈都直搖頭,哄也哄不好,無奈道,“讓你當狗牽著都不行,給給給,你都拴上,願意怎麽栓都成,別哭了……”


    趙平慈隻哭不說話,而且十分的悲痛且崩潰,若是石姣姣真的如他先前想的那樣倒也罷了,他得了什麽病都無礙,他已然無家,無親無故,又是個閹人,左右活著也無甚趣味。


    但是石姣姣把一切解釋清楚了,她始終隻有自己,她還愛著自己,趙平慈想起醫師說的話,突然就崩潰了,他不想死!


    眼見著哭聲越厲,石姣姣哄不好,捧著他的臉吻他,問緣由。


    趙平慈嘴撇的老高,就憋著不說,猛的想起了醫師說癆病會傳染,他躲著石姣姣的嘴唇,又舍不得放開她,糾結的快抽了。


    石姣姣不知道他這又是抽的哪門子瘋,正要再說什麽,突然聽到有人聲。


    “弓箭手左側高地潛伏,這裏有腳印!”雖然這聲音刻意壓低了,但是通過山洞傳過來,竟然有放大的功效,兩個都聽的清清楚楚。


    正“你儂我儂”的兩個,頓時一個機靈——


    追兵來了!


    第98章 我回來了


    耳聽著人聲又近,似乎就要穿過洞穴出來了,石姣姣頓時轉頭去看趙平慈,壓低聲音道,“先別哭了,找地方躲起來。”


    本來都已經準備了絕佳的逃跑策略,安置的地方就在城外的一個農莊裏麵,和皇帝玩一手燈下黑的。


    趙平慈突然冒出來,石姣姣現在真的害怕,他隻是一時衝動,沒有準備。


    若是這次被皇帝找到,再抓回去,估計就不是禁軍圍著那麽簡單了,還不直接弄個籠子,把她給鎖起來。


    而且她還好說,皇帝無論如何不舍得處置她。


    要是趙平慈落在皇帝的手上,必然會成為皇帝拿捏她的把柄,石姣姣一直都知道皇帝在找趙平慈,這次如果送上門,那她以後跟被套上石磨的驢,還有什麽區別,除了圍著皇帝轉圈,給他出力之外,很難再有別的出路。


    趙平慈聽到聲音,臉色也是一變,石姣姣不說,他也不能在這個關口哭了,他抬起袖口抹了一把眼淚,眼前恢複清明,拉著石姣姣轉頭便朝著他早就準備好的地方跑去。


    身後的聲音不斷像是大喇叭廣播一樣,順著洞穴傳出來,石姣姣見趙平慈目的性很明確,不像是沒有準備,稍稍放心,跟著他的身後拔足狂奔。


    隻是跑了一會兒,耳聽著那些人似乎已經進了山洞,人聲腳步聲都很密集,說明人數很可觀,石姣姣越發的緊張,好死不死的兩個奔跑的這一片是開闊地,隻要出了山洞,一眼便能看到兩個人,到那個時候,可真是插翅難飛了!


    石姣姣不禁在一次懷念自己的金手指來,同時邊奔跑著,邊看著附近有什麽地方,可以暫時藏身的。


    可是四周真的是非常的開闊,石姣姣心裏越發的著急,看到一處還算高的蒿草,正想拉著趙平慈躲一下,誰料趙平慈卻壓低聲音道,“跟我走!”


    石姣姣抬頭去看前麵除了瀑布之外,根本連顆大點的樹都沒有,眼見著就要暴露了!


    趙平慈卻還拉著她向瀑布那邊跑——


    搞半天!趙平慈沒有什麽萬全的準備,石姣姣腸子都悔青了,還不如先按照原計劃出去,再去找他呢。


    可是心裏如何的百轉千回,腳下卻一刻不停的跟著趙平慈的方向狂奔,對他的信任,連石姣姣自己都詫異,明知道是火坑,還往裏跳,這可不是單單勇氣兩個字,就能解釋的。


    石姣姣邊跑邊在心裏重新計劃,若不然這次真的被抓,就索性殺了皇帝了事,下個夢再見吧,她真的不想再被關上幾個月!


    身後聲音似乎已經出了洞穴,石姣姣來不及回頭去看,因為趙平慈拉著她下水了!


    沒計劃就算了,這時候隨便找個數後麵躲著,都比下水好啊!


    石姣姣心裏瘋狂吐槽,這他媽的山澗清可見底,隻到腳踝 ,瀑布底下倒是深一點,可水也沒凶猛到坐在底下,隻有水霧,看不到人的境界,連個王八都藏不住,還能藏住兩個大活人嗎?!


    況且這水涼的徹骨,要是真的坐在瀑布下麵,別說是躲不躲藏的問題,沒一會兒就凍僵自己飄上來了……


    眼見著趙平慈真的把她朝著瀑布底下拉,石姣姣心裏蹦躂的再歡,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萬一這幫人都瞎呢?


    石姣姣深吸一口氣,瀑布兜頭澆下來,她涼的頓時腦袋就木了,這根本藏不了!


    但是沒等到全身都淹在水中,趙平慈拉著她,入了瀑布未曾下沉,而是徑直穿越過去。


    穿山?!


    石姣姣一懵,等到回神的時候,趙平慈已經拉著她,跌在了一片柔軟上。


    這瀑布的後麵竟是個山洞!


    洞裏並不算黑漆,隻是隔著水簾光線有些暗,石姣姣一回頭,看向光亮的地方,正是潺潺不斷的流水。


    水簾洞。


    石姣姣腦子裏麵想到的第一個詞就是這個。


    他們這樣進了水簾洞,大聖爺知道嗎?


    她大概是被冷水激了腦袋,正胡思亂想,趙平慈不知道從哪裏扯來了超大號的布巾,劈頭該蓋下來,給她快速擦洗。


    “沒事了,他們找不到這裏,快擦幹了,我給你……咳咳,備了……咳咳咳……幹淨的衣服。”趙平慈身上衣服一濕,簡直慘不忍睹。


    像落水之後的小奶貓,你看著毛乎乎的還有點肉,一濕了比耗子大點不多。


    他悶悶咳,又被水一激,打著冷顫抖的厲害,光顧著給石姣姣擦,自己臉上還滴著水。


    石姣姣頓時一陣心疼,這場夢裏,她似乎體會了很多從前沒有體會過的感情,這其中最多的,便是心疼。


    從前家人總是會心疼她,這種感情落在石姣姣的身上,她總是盡力去感受,卻始終像是隔著一層什麽。


    她能夠感受到媽媽撫摸她頭頂溫熱的手,感受哥哥和弟弟絞盡腦汁敲他門想要看她在幹什麽,生怕她又尋死的迫切,但是她無法真的理解,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現在她懂了,那是一種帶著淡淡的酸楚,像是難過,卻摻雜著喜悅的感情,似乎眼睛用力一下,眼淚便能夠落下。


    原來心疼,是喜愛,是歡喜的變形,石姣姣伸手,截住一滴要落到趙平慈眼中的水滴,慢慢笑起來。


    扯著身上的布巾,湊近了也裹到趙平慈的頭上,雙手也按在趙平慈的頭上,幫他擦水。


    “我……”我還有一塊布巾。


    趙平慈想要這麽說,可是話到了嘴邊,看到石姣姣的笑,他的話在舌尖轉了一個彎,回手把另一塊布巾推到身後,輕聲說,“我好想你……”


    石姣姣動作頓了一下,十分坦蕩的回應,“我也很想你,每天都在想,做夢都是你。”


    這話確實一點不摻假,她確實每天都在想趙平慈,而穿越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夢,她的夢中,確實全都是他。


    趙平慈抓著石姣姣的手臂,湊近了一些,卻因為刻意憋氣,咳了起來。


    一咳,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病,頓時不敢親近石姣姣了,垂頭拉開了布巾,要退後。


    石姣姣卻不許,圈住了他的肩,對著他淡色的唇湊上去,卻落在了他的側臉上。


    “會傳染,”趙平慈拉著布巾堵住了嘴,滿含難過的看著石姣姣。


    “我可能……咳咳咳……得了癆病,”趙平慈說著眼中頓時續上了委屈的水霧,“你離得遠些。”


    石姣姣愣了下,頓時一陣無語。


    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癆病了,再說就算是真的又怎麽樣?


    石姣姣沒躲開,圈著趙平慈,“胡說,癆病哪那麽容易就得了,再說,你不是說,我便是死,也必須死在你的手上嗎?”


    趙平慈後退,靠著凹凸不平的石壁,石姣姣湊近,按著他的肩膀,“你甘心嗎?你若是死,我沒死,我往後若是和別人在一起,你能安息嗎?”


    趙平慈本來委屈的要死,又害怕自己真的是癆病,石姣姣這麽一說,他一想,眼淚又吧嗒吧嗒的掉。


    眼睛現在又紅又腫,加上消瘦的厲害,那形象真的有點慘不忍睹,石姣姣也是稀奇自己,他這幅模樣,自己看著竟然也想下口,這難道就是被世人說爛的情人眼裏出西施?


    趙西施還用布巾堵著嘴,石姣姣覺得他還需要一點刺激。


    “我若是再喜歡上誰,肯定不會是個太監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生一兩個孩……”


    石姣姣嘴角笑意加深,果然說到這裏,趙平慈就忍不住了,勾著她的脖子,甩掉了布巾,顫巍巍堵住了她的嘴。


    “不行……”趙平慈動作用力,“不許。”不許你和別人好,更不許你給別人生孩子。


    外麵追兵早就衝出山洞,四散開來,卻無論如何,再尋不到兩人的蹤跡。


    水邊的腳印這會兒的功夫,已然被水衝刷殆盡,外麵人四處尋找,隔著一層水幕的山洞裏麵,兩個人卻正緊密的擁吻。


    “再說了,”石姣姣間隙的時候,低低道,“若是你真的癆病死了,我亦絕不獨活。”


    趙平慈將石姣姣緊緊抱住,真心的覺得,哪怕死在這裏,得到石姣姣這樣的話,他亦死而無憾了。


    他從前總是會怨,他若是沒有遇見她,便還是正常人,會擁有正常的一生,娶妻生子,平平淡淡。


    可是遇見她,因她落難,因她獲罪,因她失去一切,這一切他並不能說全都是心甘情願,此刻卻再也沒了怨。


    若未曾愛上這樣一個人,未曾體會過這樣的驚心動魄,他不會知道自己也能如此的炙熱,如此瘋狂。


    若是他必將失去一切,才能換來同她的交集,他……不悔。


    趙平慈懷抱著石姣姣,閉著眼,隻覺得整顆心被添的滿滿當當,擁抱著她,便像是擁抱著全世界。


    兩人相依許久,一直到外麵尋人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了,身上濕漉漉的實在是不舒服,趙平慈這才鬆開了石姣姣,為她找了提前準備好的幹衣。


    自己也拿了幹衣服,慢慢的換上。


    兩個人換好了衣服,趙平慈靠在石壁上,係著自己腰間的帶子,石姣姣坐在他的不遠處,突然間出生問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趙平慈”的動作頓住,抬頭看向石姣姣,視線幽幽,嘴角帶著點若有似無的笑意,“你說什麽?”


    “趙平慈身有殘缺,從來不會這樣坦蕩的換衣服。”哪怕是她們兩個人什麽都做了,他卻始終自卑,怕她嫌棄他,平日裏換衣裳都躲避著她。


    絕不會這樣身也不背,便大刺刺的淡然換衣裳。


    “可這洞中地方太小……”


    “別裝了,眼神的都不一樣,”石姣姣靠著山壁上,抱著手臂嘖嘖嘖,心裏歡喜的很,踹著趙平慈的小腿。


    石姣姣說,“我以為,你再再夢中見我,會欣喜若狂的撲上來。”


    趙平慈慢條斯理的係好了衣服,這才抬頭直勾勾的看向石姣姣,半晌說道,“我以為你隻記得趙平慈,不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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