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純人不躲著灰藍走,竟然還敢招惹灰藍。


    一些人絲毫不感興趣的轉頭,灰藍一定會殺了這個純人的,食物短缺的冬季,他們會殺一些純人奴隸,用以渡命。


    但是現在正是食物充沛的夏季,相比於死去的純人,他們更喜歡吃野豬,油脂豐盛的野豬肉,才是獸人最喜歡的美味。


    野豬刨開,內腹腥臭彌漫整個部落,石姣姣本來琢磨著和灰藍說點什麽,但是聞到這股味道,頓時一陣幹嘔。


    灰藍看是石姣姣嘔完之後,又朝著他這邊靠,她纖瘦到他隻要用力就能攥碎的手,就放在自己的手掌中,奇異的是這次她竟然沒嚇到渾身顫抖,也沒失禁。


    她不怕自己了?


    灰藍可沒忘了,自己從死亡邊緣爬回來,她是如何的神神秘秘的給他敷一種毒草,令傷口潰爛化膿,欲把他偷偷弄死的。


    那時候自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每當昏昏沉沉的醒過來,看她一眼,就能嚇的她恨不能跪在地上。


    沒有殺她,純粹是還老祭司一次救命的情分,狼族向來講究報恩,否者這個純人,早就已經變為他的腹中餐了。


    不過灰藍對她不尋常的表現,也就側目了那麽片刻,這種連半獸都不能化的純人,在冬天的時候,就是儲備糧。


    灰藍下意識的打量了石姣姣一眼,接著興致缺缺的轉開視線,接著徹底失去耐心。


    這種瘦的隻剩骨頭的純人,根本連吃都沒人喜歡。


    灰藍不欲再和她廢一句話,直接傾身伸手,去搶石姣姣手裏的東西。


    他猝不及防傾身,石姣姣一仰頭,他脖子上的獸牙,正好落在石姣姣的臉上,當中一顆最大的,砸在她的鼻子上。


    石姣姣鼻子一酸,手上什麽東西被拽掉了。


    石姣姣眼看著灰藍拿過那東西,將自己的東西塞進獸皮小兜兜,三兩下繞過腰上係好,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石姣姣這才發現,她方才掉在野豬身上的時候,手裏胡亂抓著的東西沒扔,被灰藍搶了,而那東西,是灰藍身上僅存的布料。


    石姣姣一囧,原來他不是要拉自己起來,而是要他的擀麵杖兜兜。


    饒是石姣姣臉皮厚,她也忍不住臉熱起來,虧她還以為灰藍來扶她,是對她有點意思……


    再看灰藍朝著野豬走的背影,這裏的人都隻顧著兜那一點重要的,行走間後麵那兩瓣顫巍巍的,真是……辣眼睛啊!


    不過石姣姣低頭看看自己,也夠辣眼睛的,大家都辣眼睛,跟沙灘上穿比基尼似的,也就不那麽羞恥了。


    不過身上這也太髒了,石姣姣正琢磨著找個地方洗洗,她記得書中寫的這個部落,是依山傍水,部落後麵應該就是水潭……


    想的很美,石姣姣悄默默的靠邊走,捂著嘴忍著腥臭味,心理上是想吐的,可是聞到這種味道,肚子卻不爭氣的叫起來。


    石姣姣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捂著肚子,正準備從旁邊繞過去的時候,猛然間餘光中閃過一片金黃,接著石姣姣感覺側腰被狠狠抽了一下,她整個人又淩空飛了出去。


    就算體格小一點,但今天飛得也太頻繁了!


    這一下,抽的夠狠,石姣姣摔到一片腥熱當中,扶了一下又滑倒,沒能起來。


    手中拿著石刀,正開膛刨肚的人愣了一下,正是剛剛接過刀動手的灰藍。


    石姣姣半個身子泡在血裏,半邊腰疼到麻木,她正掉在了野豬的胸腔裏麵!


    灰藍眉目沉斂,他們獸人,獵獸歸來,都會按照出力的多少,自己用石刀割肉。


    這頭野豬他出力最多,當然內髒部位,和最肥美多油脂的肉都是他的。


    灰藍正在割肉,冷不防石姣姣掉進來了,沾了一身的野豬血。


    他動作頓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著一個沾上了果醬的麵包片。


    剛才看著毫無食欲,現在裹了一身血,看到了石姣姣前身還算有點肉,抿了抿嘴唇,想著或許那裏會和內髒一樣鮮嫩,先前放她一命是看在老祭司,這樣撞到他的餐盤裏麵,就沒理由放過了。


    於是他片刻遲疑,再度手起刀落,直奔著石姣姣的胸膛——


    石姣姣先前和他對視,隻覺得他眼神冰冷,這沒什麽,畢竟他們還不熟,但是這一眼,石姣姣一個激靈,生生從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裏麵,看到了殺機。


    周圍人對這一幕並沒有表示出任何的異樣,眼見著灰藍刀舉起來,他們毫無反應,似乎殺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石姣姣汗毛倒豎,後腦勺都嚇涼了,眼見著刀要落下,她側腰疼的不敢動,手胡的朝後扒了一把,摳到了野豬的肋骨上,頓時手臂猛的用力,生生將自己提起了一點。


    “噗!”


    鋒利的刀刃沒入皮肉的聲音,石姣姣嚇到真的要尿了,灰藍手上看也沒看,庖丁解牛似的,利落的切下了石姣姣方才摔倒的那一塊兒肉,冰涼的眼神卻看著吊在肋骨上的石姣姣,並且盯著她肉多的地方,頗為可惜的樣子。


    石姣姣:“……”我可去他媽的吧!


    這個世界小冤家太凶殘了,她還是先從長計議!


    石姣姣扒著肋骨,半邊腰這一會兒的功夫好一點了,頓時用出吃奶的力氣,渾身是血的從野豬的胸腔翻出去了。


    不過腳一落地,她發現眾人看著她的眼神,和灰藍看著她的眼神也差不多。


    石姣姣想著他們喝生血,自己這模樣,估計和裹一層巧克力的花生豆是一樣一樣的。


    她頓時雙膝跪地……當然不是求饒,而是靈活的在地上滾了一圈,頓時一身的血都沾上沙土,和泥了。


    再站起來,這幫人看她果然像是看著掉地上不能吃的巧克力豆,石姣姣稍稍放心,貼著邊邊正要擠出人群,誰料金黃色的大蟒蛇尾巴又抽了過來,這次卷著她肚子上,又將她生生連帶再甩的掄回了野豬的腹腔裏麵。


    灰藍還在割肉,頓時又是一頓,但是這次眼神明顯不好,因為石姣姣渾身泥沙,把他的肉都弄髒了。


    石姣姣眼神也很不好,從穿越過來就開始挨欺負,專門挨這一個傻逼娘們欺負,什麽仇啊,就非要指她於死地?!


    石姣姣心頭火起,要是真讓小冤家一刀給捅了,她很難保證自己後麵就算再進這個世界,不會有心理陰影。


    第一個世界被卓溫書掐死,那陰影好久了才散去的。


    石姣姣忍無可忍,看著腰上還纏著沒來得及抽回去的蛇尾巴,突然伸手去搶愣著的灰藍手裏的石刀。


    灰藍大概是真的沒想到石姣姣會來搶刀,一下子還真的讓石姣姣得手了,隻不過她攥的位置比較靠下,小手指攥在了刀刃上,頓時便開了口子。


    石姣姣根本不管手上,直接抓著刀紮在欲將抽回去蛇尾上麵,“噗嗤”一刀,穿過蛇尾,直沒入野豬皮肉。


    “啊——”


    淒厲的女聲響起來,想要收回尾巴,奈何石刀宛如一根釘子,將她釘在碩大的野豬屍體上,她根本無法甩動這麽重的東西。


    石姣姣片刻沒耽誤,原地翻身跪起來,抓著蛇尾巴尖,在手腕上纏繩子似的轉了一圈,接著突然露齒森森一笑,氣的狠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一腳蹬著野豬肋骨,身體後傾,拽著蛇尾巴,猛的朝後拉——


    竟是生生的要借用這刀,把這尾巴給破開。


    按理說,就她這個小體格子,別說蛇尾巴,就是根藤條,讓她拉也是費勁的,但是她現在處於狂暴模式,被欺負的鬧心,還差點讓小冤家給切了,心裏火正無處撒呢,猛的一用力,還真的生生抓著蛇尾巴,破開了足有一掌寬的距離。


    “啊啊啊——”女人的尖叫聲越發的淒厲,並且不斷的在地上扭轉,甚至撞到了沸騰的大石鍋。


    石姣姣把蛇尾在手腕上又纏了一圈,渾身浴血,眼睛都紅了,猛的再一拽,又是一掌寬。


    “小白兔咬老虎”,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所有人都看傻了,包括被搶刀的灰藍。


    但是女人也已經發狂了,蛇尾被生生破開的疼痛,和挑她腳筋沒什麽區別,一個猛烈的翻滾,整個野豬屍體,跟著側傾,接著再度回落,石姣姣死死揪著蛇尾不放,還用赤腳去踩刀把,防止“釘子”拔鉚。


    她根本不管這石刀有多鋒利,她的皮肉可沒有蛇尾這樣粗糙還帶著鱗片,她隻要一腳踩滑,很可能半邊腳就給削掉。


    但是這會兒沒人幫她,都冷漠麻木的眼睜睜看著她死,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她親手寫的,她並沒有埋怨,但她就算死,也要拉上這個傻逼娘們墊背!


    野豬屍體再度顛簸的時候,她“啊!”的一聲,騰空身體,不顧腳上的疼,直接單腳踩到刀把上麵,雙臂再度發力,“刺刺拉——”


    皮肉鱗片被生生破開的聲音,伴著半蛇半人的女人不似人聲的嚎叫,蛇尾生生的劈開了一臂的距離。


    這時候看熱鬧的終於不看熱鬧了,灰藍抓住石姣姣的手,生生掰開她攥著的蛇尾巴,將她一把甩出了野豬的胸腔。


    石姣姣在地上翻滾兩圈,又是一身的沙土,雙手用力過猛,哆嗦著半跪起來,看過來的眼神如狼似虎。


    眾人都看著她不吭聲,灰藍放了蛇女,畢竟那是他們並肩作戰的夥伴,同時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定定看著石姣姣。


    石姣姣這會兒是真的生氣了,瞪著灰藍看了一眼,起身就走,她整個人都有點哆嗦,腳底下,身上的肌肉,全都酸痛不已,簡直要站不住。


    但是她抹了一下臉上的血,沒再看任何人,徑直走到了那個蛇尾被破開,正被眾人圍著的蛇女旁邊。


    她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長長的蛇尾,正在哀哀的叫痛,一個身穿著不同尋常幹淨的白毛皮三點式的女人,正在不知道用什麽藥草朝著她破開的尾巴裏麵塞。


    看著石姣姣過去,眾人有獸人,有半獸人,但是都給她讓了路,這裏是強者為尊,石姣姣表現的這一手糊弄不了人多久,可是眼下確實很讓人震驚。


    石姣姣走到那蛇女麵前,那女人眼神陰冷瞪著她,張口就是汙言穢語,詛咒發誓的要弄死石姣姣。


    石姣姣卻根本沒聽她的屁話,四外尋摸了一圈,很快在鍋台上找到了一把刀。


    她也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直接操起刀,繞過還在治傷的女人,照著還疼的哆嗦的蛇尾巴尖,一刀看砍下去。


    眾人驚呼和阻攔都已經來不及了,蛇女尖叫一聲,登時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蛇血如注,旁邊治傷的女人被噴了一臉,蛇尾巴尖兒被砍下去了一截兒,石姣姣這會兒豁出去了,這反正她誰也打不過,大不了被弄死,再重新開始,穿越成誰她說了不算,但是萬一下次是女主角,不就省事兒了。


    她彎腰抓起地上被砍斷的,足有兩個巴掌長,一個巴掌寬的蛇尾,直接轉身丟進了旁邊的沸騰的鍋裏麵,然後一臉深沉的看著鍋裏的肉。


    整個部落鴉雀無聲,都看著石姣姣,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小聲說道,“她一個純人怎麽那麽大的力氣……她繼承了祭司的力量嗎?”


    祭司的力量?


    隻有祭司的子女,才會繼承祭司的力量,石姣姣腦子被雷劈了下,終於知道自己穿越的是誰了!


    是她一筆帶過,坑害男配灰藍,最後被剝奪祭司的位置,又因為不能化獸,成為了奴隸,最後死在冬季的惡毒路人甲。


    操,壞不得灰藍看她的眼神冰冷,沒直接掐死她都是幸運,原身當時可是真的給他敷毒草,要弄死質疑她能力的他!


    石姣姣心裏一萬個草泥馬,沒有係統了,怎麽穿越起來還這麽坑,還是這種拉仇恨的角色!


    她不著痕跡的用餘光觀察灰藍,議論聲如同滾油入水,眾人一下沸騰了起來,議論的什麽石姣姣根本沒聽。


    灰藍似乎沒有再看她,而是又去切肉了,石姣姣又一臉深沉的悄悄觀察著眾人,見所有人沒有上前打殺她的意思,這才稍稍放鬆脊背,抓著石刀的手哆嗦的不像樣,被她悄悄按住。


    石姣姣聽著眾人越傳越邪乎,甚至身邊一直治傷的女人都轉過頭來了,石姣姣知道她就是女主角白純,因為隻有她才會一年到頭都穿幹淨的白色的毛皮,她獸化後,是一隻白貓。


    而能夠給人治傷的,都是本族祭司,現在女主角白純,儼然已經是祭司了。


    石姣姣不打算再拉仇恨值,悄默默的用手裏的刀把鍋裏煮差不多的蛇肉穿出來,邊走邊吹吹就啃上了,然後腳步不著痕跡的加速,走回了奴隸的籠子。


    籠子的門關上,石姣姣總算是像找回了一點安全感,自覺可笑,肚子先前餓的不像樣,但是啃了幾口肉之後,想起這是那個娘們兒蛇尾的部分,換算下來就是腳丫子,頓時沒了胃口。


    籠子外麵的人議論半晌,又觀察了她一會兒,沒見她再在發威也就喪失了興致,繼續圍著野豬分肉。


    這世界就是這樣,那蛇女沒有固定伴侶,也沒跟誰要好,隻是跟著狩獵隊出去打獵,分肉,並沒人護著她,灰藍會幫她一下,是因為狩獵的時候,她總愛圍著灰藍轉,企圖勾引,雖然勾引不成吧,也算是幫著灰藍擋過攻擊,合作也有些默契。


    這裏的人際關係其實很簡單,與其說是部落,更像是群居的獸,狩獵時候也是,無論哪個同伴不慎被傷,他們都不會回頭去救。


    即便是回頭,也是為了帶回身體分食,他們有著人類的外表,卻保存著獸的本性,否者石姣姣今天傷了獸人,是絕對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回到籠子裏的。


    石姣姣又忍著惡心咬了一口,實在沒食欲,這才轉身問身後的神色怪異的其他奴隸們。


    “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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