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圖隻看了一眼,便被這車架刺痛了眼睛。


    他曾經身在玄陽宮,每每在那個老混蛋出門的時候,都會這樣一身青衫,身在護持的首位。


    當時心中有多麽因為自己的門派排場自豪,現在就有多麽的因為這聲勢浩大的登場心中泛起無限憎恨。


    玄圖麵色陰沉,心中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個老混蛋是決計不敢到魔域來的,而那個從冰棺裏麵爬出來的病秧子,被他寶貝在手心中,也不可能隻身來魔域犯險,所以很大可能,是那些首席弟子們,被那個老混帶送來魔域送死。


    就如同當初利用完他之後要他死,是一樣的。


    車架緩緩從天上向下,玄圖站起身,走到了大殿的門口,周身魔氣肆意,威壓無聲的外放,大殿內剛才還嘰嘰喳喳的義正言辭的眾人,頓時再沒了任何的聲音。


    玄圖一身玄色上鏽紅紋的長袍,頭戴金紅色高冠,眉宇間象征著魔界尊者的紅紋緩緩流動,周身魔氣鼓動著長袍獵獵飛舞,端的是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霸氣。


    他準備等到那車架再下來一些,直接將它打下來,他見不得玄陽宮的人出任何的風頭。


    背在身後的手在不斷的積蓄著魔氣,身後的名門正派們看到,個個麵如土色不敢吭聲。


    他們能夠勉強承受住威壓已經是強撐,個個噤若寒蟬,滿口的仁義道德,這會兒卻根本沒人敢提醒正在緩緩下落的玄陽宮車架。


    玄圖嘴角掛起冷笑,手上肆虐的魔氣蓄勢待發,眼見著車架已經降下來,玄圖單手一揚,洶湧的魔氣頓時化為一頭龐大凶獸模樣,大張著血盆大口,朝著車架撕咬過去。


    車架旁邊護持的弟子們紛紛以靈力做劍,舉手結陣,但是他們的修為全都加在一塊兒,和玄圖對上,也實在是太不夠看了。


    護持的屏障在魔氣的侵蝕下很快變的粉碎,玄陽宮的弟子們,被魔氣衝的東倒西歪,很快有人堅持不住,從佩劍上掉下來。


    眼見著魔氣化成的巨獸,已經將整個車架吞入口中,玄圖看著七零八落摔在地上的弟子們,心中生出一種扭曲的暢快。


    他抬手操縱著那魔氣化成的巨獸,猛地朝車架壓下去,眼見著是要把車中的人直接同車架一起碾碎。


    玄圖以為自己至少能忍的,但是很可惜不能,他若是不能見到,可以慢慢的割肉一般的去折磨玄陽宮,摧毀那個老混蛋的一切。


    但是真的見到了,他卻根本忍不下,他隻想將一切都碾碎在手中!


    麵上紅紋緩緩扭動,連雙眼中都泛起了血色,那是玄圖動了殺機的標誌。


    威壓籠罩整個禮堂內外,不光是那些名門正派已經紛紛祭出保命的法器,就連魔修也已經承受不住默默的找地方躲著去了。


    但是就在那車架四周已經崩裂,霎時間就要化為齏粉的時候,突然間一聲浩然純正的琴音,從那車架中傳出來,所過之處,如巨浪一般摧枯拉朽,將圍繞著車架的魔氣,擊的分崩離析。


    禮堂之內眾人,隻覺得周身眾人一輕,胸口被濃重威壓碾出的血氣,也登時消散。


    玄圖被這清正的琴音,擊的後退一步,放下了手,眉頭緊緊皺起。


    玄陽宮修的是至剛至獵的玄陽之火,根本沒人能夠彈奏出如此琴音,來人除了玄陽宮之外,難道……是滄源派!


    琴音並沒有就此停止,一聲接著一聲,越來越密,越來越急,那些正派人士聽著不僅清新凝神,還有療傷功效,但是這一聲接著一聲的密集琴音,聽在了魔修的耳中,卻越來越尖銳刺耳,簡直如一根根釘入他們耳中的釘子。


    魔修們都已經倒地在哀哀痛呼,玄圖倒是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隻是周身魔氣環繞,眼中血色更重。


    車架在琴音中緩緩落地,車簾掀開,玄圖還沒得看清裏麵到底是誰,就聽琴音再度一變,變的無比的輕靈好聽。


    地上痛苦翻滾的魔修,都趕緊爬起來逃之夭夭,這琴音從覆蓋全場,變為專攻一人,在半空之中化為數不清的劍,密密麻麻的朝著玄圖飛刺而去。


    來人竟然連下車都等不及,直接就朝著玄圖放了殺招。


    玄圖抬手,魔氣形成護盾,錯後一步,開始接招。


    所有人都自發的躲到角落,合力撐起了結界,免得被殃及池魚。


    大神之間的戰鬥,實在不是他們這些小蝦米能夠承受的住的。


    琴音不絕一耳,所到之處,皆已經化為劍鋒,有些常在外行走的正派人士,已經聽出了以琴為劍的是何人。


    這當今天下,能夠將琴音和劍意融合的如此登峰造極的人,隻能是滄源派掌門,醉樂仙尊!


    魔氣幻化數不清的巨手,朝著琴聲的來源撕咬而去,琴聲不斷的變換著曲調,將魔獸撕裂在半空。


    靈力和魔氣交纏著暴虐四散,小花妖就是在這個時候,穿過了深淵夾縫,才探出頭,就被亂竄的魔氣和靈力灌體而出,當場便嘔出了血,跪倒在地。


    追光已經被鎮散了向後退開,長發和長袍在奔湧的靈力之下淩亂翻飛,他向來溫潤的眉眼,這時候蒙上一層肅殺,抱著琴漂浮在半空之中,和玄圖對上視線,分明一黑一白一正一邪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卻乍一看有種驚心的相似之感。


    隻不過這時候,沒人會去注意這個,戰局越加的狂暴,禮堂之中的擺設已經被波及的如同廢墟。


    眾人見過玄圖如何殘暴弑殺,卻沒有見過向來溫潤如月的追光發狂的模樣,都震驚到無以複加。


    小花妖退回了深淵夾縫,想要回頭去告訴石姣姣,這裏暫時不能走,還有那個血烏不能動,正在戰鬥中的魔尊若是被動了本體,是會失控的。到時候他們所有人都會被他殺了,埋葬到深淵之中。


    可是被靈力和魔氣一同貫穿,她已經是強弩之末,本身靈力便低微的很,還在半路的時候,就開始消散。


    最後她用自己僅存的靈力用草木之魂間的特殊方式,給兩個哥哥送去了信息。


    而這時候,石姣姣已經用劍砍了幾次邊上,都沒能撼動一丁點,無奈用手到處摸索,最後找到了一處最柔軟的血烏正中央。


    長劍再度高高舉起,正對那一小塊柔軟正中。


    “主人不可!”


    “主人不可!”


    接受到花妖瀕死送信的並生樹妖一同喊道——


    第130章 對不住了……2合1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石姣姣一劍下去,沒入足有一掌深。


    聽到阻止,疑惑的轉頭看兩個並生樹妖。


    兩個並生樹妖複製黏貼一樣的神色僵硬。


    “怎麽了?”石姣姣邊詢問兩個人,邊利落的將長劍在血烏的正中央轉了個圈,把這一塊能夠挖動的血烏,全都挖出來。


    石姣姣把挖下來的一整塊托在手上,果然如師兄所說,立刻就有鮮血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石姣姣連忙拿過瓶子,血烏在她魔氣的環繞下,化為血水,流入瓶中。


    而就在石姣姣一劍刺入血烏,轉動著劍身將那一塊唯一還柔軟的血烏取出來的時候,玄圖正在激烈的同追光交戰。


    眼見著魔氣已經將追光包裹,追光到底還是無法同玄圖相提並論,他的修為在整個修真界,已經能夠排的上名號,卻始終咬緊牙關,也隻能抵擋玄圖這一時片刻而已。


    但即便知道這是一個死局,追光還是要來,他的師妹被這魔頭逼迫,他已然傳訊給了大師兄,今日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師妹已經答應做他的道侶,他的道侶,斷沒有被這魔頭染指的道理,他雖然天時地利一個不占,在這魔界交手,靈力無從可取,而玄圖卻能夠源源不斷的得到補充,這根本就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


    但即便是死,追光決不許這魔頭破壞師妹的名聲,即便以命做弦以魂做音,也要重創魔頭,還師妹自由之身!


    追光的十指和口鼻全都溢出鮮血,琴弦已然全都斷了,眼見著是要被魔氣撕碎,他周身突然間爆出強大的靈力,直接把魔氣全部衝散。


    追光抬手用袖口抹了下嘴角和鼻下的鮮血,染血的十指按在已然無弦的琴上麵,在大殿中縮在結界中觀戰的眾人憐憫的視線中,他十指輕抬,生生從沒有弦的琴麵上,撥出了一個音。


    這一個音一出來,周圍一切都靜了一瞬,這一瞬間眾人似乎看到萬物生長四季花開,但這美好祥和的後背,卻是一片凜然到令人窒息的殺意,直直的朝著玄圖而去——


    也就是在這一瞬,本體被動,生生被挖出心髒的玄圖,未能夠來得及躲避,直接被這鋪天蓋地的琴音碾殺而過,鮮血順著口鼻噴出,“噗通”一聲,玄圖按著空蕩蕩心口跪在地上,前襟血染黑袍,裸露的皮膚盡數爬上紅紋,瘋狂湧動。


    而以以命做弦以魂做音的追光,終於重創了玄圖,也支撐不住踉蹌了兩步,鮮血將他的白色長袍,洇開朵朵血花,令人見之心驚。


    戰局有短暫的停滯,卻並不是這終結,暴虐的魔氣和亂撞的靈力,如刀如劍在半空中碰撞,錚錚做響,不斷砰砰炸裂開來。


    至此,追光才說了來到這裏的第一句話,“放了我師妹。”


    他眼神居高臨下,睥睨著玄圖,麵上無悲無喜,如慈悲的佛,更似無情的神,即便是血染白衣,卻也隻給人純善和聖潔之感,若是從前,追光這般模樣,定然會是他心之所向的模樣。


    但今時不同往日,現如今他已然是魔域之主,最最厭惡的,便是追光這幅模樣,玄圖扶著自己的心口,一開口又吐了一口黑血。


    他突然間笑了。


    到此刻他又如何不明白,她一定也是喜歡這個模樣的,否則又怎麽會狠心親手挖掉他的心……


    玄圖的本體之所以敢那樣明目張膽的放著,是因為他已然無堅不摧,若是有人膽敢貿然傷他本體,不僅不會傷到他,甚至還會被魔氣瘋狂攻擊。


    這世界上唯一他本體不會設防,唯一能夠傷到到他的,無非就是他今日大婚的新娘,未來的魔尊夫人。


    玄圖笑出了聲,且越來越大聲。


    他笑自己怎麽會如此的天真,僅僅這幾天的時間,就對著她完全的卸下心防。


    折花仙尊果然名不虛傳,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夠親手折他筋骨,斷他妄念。


    “我師妹在何處?!”


    追光元神迅速消耗,聲音嘶啞,“你這妖魔還妄想娶她,若此刻還不放人,我便是神魂俱滅,也必然將你封印至煉獄深淵!”


    玄圖抬頭看向追光,突然間開口,“你喜歡她。”


    “哈哈哈哈哈哈……”玄圖笑的十分開懷一般,卻嘴角再度溢出鮮血。


    “那你可知,她是甘願要嫁給我,還曾寬衣解帶的引誘於我?!”


    “你的好師妹哈哈哈……”


    玄圖麵色陡然陰沉下來,再不管自己空蕩蕩的心口。


    他已然不是活人了,血烏生在在深淵,吸取魔獸血肉魔魂生長而成,無論被如何踐踏啃食,都能夠落地再生。


    血烏淬體,隻要本體不是被徹底挖出粉碎,他便是永生不死之身。


    區區一個心髒而已,既然軟而無用,不如舍去!


    “你再敢口出狂言!”追光再度撥出琴音,玄圖確實需要一些恢複的時間,且追光這樣的損耗魂命,在玄圖看來就是個笑話。


    他故意沒躲,就是要追光看著即便是他豁出命去,也傷不得自己幾分!


    他站著沒動,嘴角露出猖狂的弧度,在這魔域之中,無人能夠真的能殺了他!


    他已然忘了,殺不死,並不代表不疼。


    眼見著追光裹挾著淩冽靈力的殺招已至,突然間一個人影一閃,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擋在了玄圖的麵前。


    劈天毀地的殺招,將兩側的巨石化為齏粉卻未能傷到直麵接招的人分毫。


    “師兄且慢!”


    石姣姣在洞穴裏麵聽了兩個並生樹妖的說法,明晰了一切就快速朝外跑,好險好險,至少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石姣姣心裏其實挺操蛋的,她猜測這世界是小冤家自己搞出來的,因為上個世界,他的意識已經很強大了,不至於被迫分成好幾個。


    就因為這樣,石姣姣就更搞不懂,自己殺自己很好玩嗎?


    她擋在玄圖的麵前,接下了追光的招式,並沒傷到一絲一毫,轉頭對上玄圖,直接動手撕開了他血染的前襟,看到了那裏麵空洞洞的一塊。


    “對不住了,”石姣姣皺眉說,“誰讓你不和我說實話,我也是才知道那床是你的本體,挖了你心不是故意……”


    玄圖看著石姣姣的視線死灰一片,未等說話,石姣姣卻已經從自己的衣裳裏麵掏出了瓶子,打開瓶塞子,將裏麵盛裝的黑血,倒回玄圖空洞的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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