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宜和她對望了一下,又立刻地擰過頭去,一邊在心裏嘀咕,不知道是不是一隻蒼蠅從她眼前飛過,她也是能用這種含情脈脈的眼神去看蒼蠅?


    徐臨川誇張地歎氣:“沈陵宜跟我從小一起長大,他從小都很別扭,還很傲嬌,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啊。”


    聶棠對著他點點頭。作為修行了百年的修士,修得無極道,看得天下大勢,她的情緒幾乎都是波瀾不驚的。


    反而是柏櫻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徐學長你和沈陵宜是青梅竹馬?不不不,竹馬竹馬?”


    徐臨川愣了一下,似乎覺得柏櫻在說“竹馬竹馬”這個詞時表情很古怪,但是又挑不出什麽毛病,就笑道:“是啊,我們兩家是世交。”


    柏櫻在兩個男生都看不見的地方捂住臉,扭動了一下身體:“嚶……這是傲嬌貴公子x風流大少爺的配對吧。”


    這句話她說得很輕,提及的兩個男生都沒聽清,可是聶棠就站在她身邊,聽得一清二楚,不由挑了挑眉:這又是她有點不太懂這個世界的地方了,她在微博上刷出了許多cp,後來知道cp就是配對的意思,那些cp有很多是男男,還有女女,當時就有點震驚,這也太狂放了吧?


    現在看來,是她想岔了,這應該就隻是一些女生的小愛好?還真是奇特的愛好呢。


    徐臨川選的是一家網紅甜品店,整個裝修都是粉藍色的,座椅都是軟綿綿的像雲朵一樣的毛絨墊子,坐在上麵就像是坐在一團棉花上似的。徐臨川和沈陵宜兩人都是長手長腳,長相英俊,坐在這可愛的絨毛椅子上,反而有點搞笑。


    徐臨川說要請客,就讓她們隨便點,盡管點自己喜歡吃的。


    柏櫻哪敢在男神麵前造次,猶豫了好半天,才點了一杯黑糖奶茶。


    等她點完了,發覺聶棠還在研究麵前那張甜點單子,上麵各式甜點都做得十分可愛,一看就讓人很有食欲,可是對她來說,這些甜品和飲料都是完全陌生的。


    原主從前就很少吃甜點,從不喝可樂,什麽炸雞豬排之類的快餐食品都是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聶嫣然女士覺得自己的女兒雖然在考影視學校的時候不幸沉沙折戟,但都是因為那些主考官眼瞎,將來她還是要靠臉吃飯的,那就要嚴格管理飲食,控製身材和體重,聶女士吃蔬菜沙拉,聶棠就隻能跟著吃,沒有別的選擇。


    可是聶棠並不太想要再繼續遵循這種飲食控製了,她一不打算進娛樂圈活在鎂光燈下,二來她現在的體質已經被她改造了大部分,她還想享受一下民間美食呢。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挑了幾種看上去就很誘人的甜品,外加一壺白桃紅茶。


    她點的有點多,點完後就直接用手機把自己點的那些全部支付了。


    雖然她母親之前還抱怨過,絕對不會多給她零花錢,等她畢業之後就連零花錢也不打算給了,要讓她自己養活自己。其實她的零花錢一點都不少,原主也不是個奢侈的人,還存起了自己的小金庫。


    新出爐的舒芙蕾最先被送上來,上麵還覆蓋著一層酸奶和黃桃粒,也是粉嫩粉嫩的顏色,精致得讓人都舍不得吃。聶棠嚐了一口,覺得這和古代的糕點完全不一樣,口感綿軟,但是那香甜的滋味卻一直盤旋在齒頰之間。


    她感覺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頭,正好捕捉到沈陵宜還來不及移開的目光。


    有什麽能比偷看別人還被人給當場抓包了更尷尬的嗎?有的,那就是偷看的那個人還在前幾天被自己嚴詞拒絕,警告不要再枉費心思故意引起他的注意……簡直尷尬到登峰造極了。


    聶棠望著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就像是會說話一樣:“嗯,你也想嚐嚐看嗎?我覺得這個挺好吃的。”說完,還主動把舒芙蕾往前推了推。


    沈陵宜:“……我不喜歡吃甜的!”


    第17章 想靠臉當風水大師


    “那真可惜,”聶棠真誠地說,“這真的很好吃。”


    接下來,還有一小碟馬卡龍,一共是四個,但是每一個顏色都很漂亮。鮮奶草莓蛋糕,酸甜的草莓和濃鬱香甜的奶油搭配在一塊兒,果然是絕配。最後竟然還有玫瑰味的冰淇淋。


    柏櫻驚呆了,作為一個很注重外表,長一斤肥肉就等於要她的命的人,她又如何能不震驚:“你點這麽多,吃得完嗎?”


    那得多少卡路裏,這是打算吃飽了之後再減肥嗎?


    “我想嚐嚐是什麽味道的,”聶棠坦然道,“我原來不敢吃,因為我媽媽想要我去當演員,隻有瘦才能上鏡好看,但是我既然不想當演員,那就可以吃了。”


    “不當演員的話,你以後想幹什麽?”


    這個問題徐臨川問過,但是她並沒有直接回答,覺得沒有必要,可是柏櫻跟她已經很熟了,還同為微積分掛科的難友,告訴她也沒關係:“我想當個風水相師。”


    她說出風水相師四個字的時候,徐臨川和沈陵宜的表情都有點怪異,沈陵宜甚至還輕輕地嘖了一聲:“你懂風水?讀過周易嗎?知道《十翼》是什麽?“


    聶棠用她那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注視著他,語氣輕柔地回答:“《十翼》是七部《周易古經》的注釋,這七部注釋中的《彖傳》、《象傳》和《係辭傳》都分為上下兩篇,加起來一共有十篇,才被統稱為《十翼》。“


    沈陵宜:“……”難道她還真不是胡亂說說,還真的做過功課?


    聶棠又繼續說:“不過我也沒讀完十翼。覺得……不是很有必要。”


    關於周易古經注釋的版本太多,每個人的體悟都不同,沒必要信奉其中任何一種。最終還是要依靠自己去體會,用時間去打磨心境。


    再加上十翼篇出現得有點晚,那個時候她已經踏上長生大道了,當然不會去看後人的作品。


    沈陵宜剛剛還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輕視對方,臉色稍霽,又聽她說覺得沒有必要去讀這些經典,臉色又重新轉黑:連走路都沒走穩,就覺得自己能飛了,還好高騖遠,若是她當真是天賦奇才也就罷了,可她連玄門的邊都沒摸到,沒有師承也沒有顯現過任何天賦,哪來的自信覺得《十翼》沒必要揉碎了讀通?!


    沈陵宜:“那你是想靠臉來當風水相師?”


    聶棠還沒什麽反應,柏櫻先噗得笑了出來。


    在她看來,聶棠的確是長得很好看,但是風水相師這種職業跟她完全就不搭邊啊,說到風水師,她肯定是率先想到易經講堂上那些白胡子老頭,聶棠這樣的容貌,怎麽看都不靠譜嘛。


    徐臨川和沈陵宜很熟了,他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性格,也知道他說話有多毒,說得好聽點叫一針見血特別耿直,說得難聽點就是喜歡懟天懟地。


    他有點惋惜地摸了摸下巴,真是暴殄天物,如果他麵前坐著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別說她隻是突發奇想當風水師了,就算她說自己想要上天,他都會鼓勵她。


    聶棠被他這樣一說,反倒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沒有師承,顯然就很難摸到玄門的邊,再加上她這樣肖似聶嫣然的麵孔,如果大家都隻關注她的長相,那就不會有人信任她。


    她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她還誇下海口說要給母親投資一個女主角,若是連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她根本就入不了行。


    沈陵宜又道:“莫非你其實是想當神棍?靠臉行騙?”


    徐臨川:你這小子這輩子就是個注孤生的命啊!哪家姑娘眼瞎了會想要跟你在一起然後天天被你懟?!又不是受虐狂!


    聶棠莞爾,她突然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握住了沈陵宜的手腕。她的皮膚白得像玉石,可手指比較涼,手背的青筋隱藏在皮膚底下,脈絡清晰。


    她自顧自地捏著他的手指,微笑道:“當神棍也不是不行,我覺得我還是很有天賦的。比如麵前這位小哥,你命中帶真火,是極陽體質,陰邪不敢侵,可物極必反,過猶不及,真陽之火太過旺盛,反而會有禍端。”


    柏櫻忍不住拍手喝彩:“演得好!”


    寥寥幾句話,活靈活現地演出了一個騙人的神棍!還用上了先揚後抑的手法,簡直把人胃口都給吊起來了,這演技,絕對要比聶嫣然好多了!


    柏櫻自以為自己抓住了重點,卻完全沒注意到徐臨川的臉色突然變了,變得格外沉重。


    沈陵宜則僵硬地盯著她的手,她竟然就這樣抓住了自己的手,摸了一會兒也不放開,竟然還打算這樣一直抓著。


    聶棠說得很準。


    徐臨川對這事也是清楚的。


    沈家是玄門世家,沈陵宜又是直係傳承者,他年紀不大,可輩分卻高,許多年紀比他爹媽還大幾歲的人還得喊他師叔。


    他的體質的確如她所說是極陽,極陽體質是天生適合修行的,入門快不說,一般的陰邪還不敢近身。


    雖然他沒聽說什麽“過猶不及,陽火過盛”的說法,但是前半段被她說中那就足夠了。


    隻見聶棠又緩緩拉起他的襯衫袖子,露出手腕的一股紅繩,和紅繩上串著的一枚古錢幣,她微微垂著又長又直的睫毛,輕聲道:“你家人應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古錢帶陰,的確是可以抑製陽氣。”


    沈陵宜猛地往後退了一下,毛絨絨的座椅翻倒在地,他一把回握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你跟我來!”


    他幾乎是一把將她從座位上拖了過去,又連推帶拉地把她逼到了角落裏。


    柏櫻微微張大嘴:“他這是怎麽了?”


    雖然沈陵宜每天都是一副“今天心情不好”的臉,說話還毒舌,懟人也不分男女,可是也從來都沒有這樣子過啊!這簡直就像是被戳中了痛腳那麽狼狽。她還想要偷聽一下他們私下去說什麽,那偷偷摸摸的眼神才剛瞟過去,就見沈陵宜直接拉著人進了洗手間,還把門給反鎖了!


    柏櫻立刻站了起來:“他鎖門做什麽?!”


    甜品店的洗手間隻供單人使用,不分男女,就是這麽一間,現在他們兩個都進去了,這算什麽事?!


    徐臨川忙安撫她:“不急不急,你別擔心,沈陵宜他有分寸,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來。”


    柏櫻大驚失色:“這怎麽放心?換成是你,你能放心嗎?萬一他在裏麵打人怎麽辦?!”


    要知道,剛才沈陵宜那臉色這麽臭,說話還有點咬牙切齒,萬一他倆談崩了在裏麵打起來怎麽辦?一看聶棠這小身板根本就打不過他啊!


    徐臨川更無奈:“……你對沈陵宜有什麽誤解?他雖然不太紳士,可他從來沒打過女生啊。”不擔心聶棠在裏麵被“欺負”,反而擔心她被打,這到底是什麽腦回路?又不是變態,還能從打女人這件事來取得成就感……


    第18章 光靠腦補


    沈陵宜反手鎖上門,把她逼在洗手台前,壓低聲音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還來勁了是不是?你從哪裏打聽來這些事情的?”


    聶棠想要後退,可是後腰已經抵住了洗手台,根本後退不了。洗手間的空間本就逼仄狹小,在這樣逼仄狹小的空間裏,所有感官都會被無限放大,比如心跳聲,身體的溫度,還有空氣中沉浮的熱度。


    沈陵宜的體溫本就偏高,再加上他之前打了半場籃球賽,身上還有淡淡的汗味,他身高腿長,直接把她困在角落,就像把她緊緊地禁錮在自己的懷抱裏一樣。


    聶棠皺著眉,覺得不太舒服。他是命中帶真火,而她命中主屬金,恰好相克,而她還是被克製的一方。


    沈陵宜臭著一張俊美的麵孔:“我忍你很久了!以前你去教務處查我檔案的事情,我沒跟你計較,我忍了,後來你跟蹤我回家,但是跟到一半跟丟了,這事我也忍了,你前幾天向我告白,我拒絕了,你一個女生難道就不能矜持點,不要做這麽多奇怪的事情?!”


    聶棠:“……”


    她是真的不記得。可她又不能說現在的她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她了,這句話要是說出來,估計沈陵宜更加覺得她在強詞奪理、胡說八道了。


    “好吧,我就當你現在是失憶了。”沈陵宜簡直要被她給氣笑了,“那我就再跟你說一遍,我對你沒有興趣,你也不要再糾纏我,不然下次我絕對不會對你客氣的!”


    他一動,脖子上掛著那枚護身符就若隱若現,直接把聶棠的注意力都給吸引走了。


    她不關注什麽愛恨情仇,那些感情在時光的洗禮下都會淡去,可她作為一個符修,對於別人畫的符都特別有興趣。


    她忍不住伸手,觸碰到他頸上的肌膚,然後拉出了那個被紅線穿著的護身符,雖然隻能隱約看到裏麵一點曲折的線條,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一個四陰陣法,大概是用來鎮壓他的極陽之氣:“……這個符是誰給你的?”


    “不要轉移話題!”沈陵宜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被她觸碰過的地方,她的手其實有點涼,可是掠過他的皮膚的時候,他竟然感受一股戰栗,就像被燙過一樣,那電流從他的背脊緩緩往下,貫穿了他的全身,讓他在不知不覺中竟然開始有點心猿意馬,“死纏爛打有意思嗎?你還要不要臉?”


    “你這個四陰陣法最好別再戴了。”聶棠又把那枚護身符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兩遍,“相信我,這對你沒什麽用。”


    她放下了護身符,那條係著這枚護身符的紅線就軟軟地垂落下來,掛在他的襯衫衣領間若隱若現,她很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皺眉道:“難道我說的這件事還沒有你說的那些小事重要嗎?”


    沈陵宜有點惱羞成怒,他們貼得這麽近,他剛才差點就要被她給蠱惑了:“聽見了,你別想轉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怎麽知道我的這些私事的?”他把“私事”兩個字咬了重音。


    “如果你說的私事是指我怎麽知道你的體質的話,我是用十字飛星法推算出來的。”聶棠平靜地回答,“而且你的命格非常的……特別,你要小心一些,好好地保護自己。”


    沈陵宜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麽,他都不知道她怎麽……怎麽就能這麽鎮定,事實都擺在眼前還能繼續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他的瞳仁本是淺棕色,可就在這時忽然燃起了一簇絢爛的火焰:“我不管你到底想幹嘛,總之離我遠點,也不要再跟蹤我,下次再被我發現——”


    他停頓了一下,傲慢道:“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我就揍你,懂?”


    聶棠暗自歎氣,她純粹是好心,可他就是不領情,她還能怎麽辦?


    “我保證不會跟蹤你,並且不會幹涉你的生活。”聶棠緩緩道,“但是其他我沒辦法承諾的事,是不可能給你一個肯定的答複的。”


    徹底遠離他,那根本不可能。玄門就這麽點地方,將來總還是要抬頭不見低頭見。


    沈陵宜看著她那張淡定的麵孔,再聽見她毫無波瀾的聲音,隻覺得一股火氣湧上心頭,抬起手砰地一聲砸到了她臉邊上的鏡子,砸得那扇被掛在洗手台盆上的鏡子晃了晃。


    聶棠全身上下就隻有睫毛動了動,完完全全的不為所動。雖然他剛才那一下看似是對著她去的,可到底還是偏移了一些角度,大概就隻是想嚇唬她罷了。


    這一下動靜有些大了。徐臨川的聲音很快在門外緊張地響起:“我說沈大少爺,你冷靜一點啊!你的家教和教養都跑到哪兒去了,就算談不攏也不能打女生啊?!你趕緊開門,再不開門我就要撞門進來了?”


    沈陵宜還本來打算繼續放兩句狠話,但是被他這樣一打斷,後麵想說的話全部都忘光了。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伸長手臂在門鎖上一撥,就把門鎖給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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