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事本身也沒有多好笑,但是她還是被沈陵宜的精彩演繹給逗樂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連眼淚快要流出來了。


    聶棠見他真的一副帝王之怒準備血洗宮廷的樣子,立刻抱住他的手臂:“你冷靜一點!等一下!”


    沈陵宜腳步一頓,下一秒,就被聶棠輕輕地在臉上打了一下,這一下子宛若一道驚雷劈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僵硬地站立在原地,仿佛已經化作了一塊石頭。


    聶棠蹙著眉,看著他臉上不斷變幻的表情,還有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她都要擔心他是不是就快要毒氣攻心,毒發身亡了。


    她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詢問:“……你現在,好一點了沒有?”


    沈陵宜一聲不吭地轉過身,對著這間側室的牆壁罰站,隔了片刻,他突然蹲了下去,一副受到很大打擊開始懷疑人生的樣子。


    ……看來已經完全清醒了,聶棠想,就是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接受現實。


    莊景梵笑到一半,也突然想起她竟然膽大包天在脾氣最桀驁不馴的沈陵宜頭頂擼毛,他可是老虎一頭,又不是小貓,她剛才是不是有點笑得太囂張了點?


    於是她緊緊地閉上嘴,安靜如雞。


    ……


    沈陵宜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


    他剛才是短暫地被迷了神智,可是恢複清醒之後,他還能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回憶起來……


    他剛才做了什麽?


    不但摟著聶棠喊她愛妃,喊她梓潼,還說要讓她生孩子。


    他簡直不敢想象,他現在在她心裏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魔幻形象?


    聶棠見他一直一聲不吭,一副生無可戀的麻木表情,也有些擔心:“你剛才還說姚老師正在等我們呢。”


    她這話題雖然轉移得多少有點生硬,但是總算給了沈陵宜一個台階下。他堅強地做了一下心理建設,緩緩地站起身,臉上的表情多少還是很不自然:“嗯,我們趕緊回去。”


    他轉過頭,正跟莊景梵四目相對。


    莊景梵立刻馬上接上話頭:“其實我昏迷了很久,也沒看到什麽——不對,我們趕快去跟姚老師他們匯合吧。”


    她看了看摔落在腳邊的發簪,知道按照自己這一次的表現肯定是過不了複賽了,頓時有些遷怒:要不是這支莫名其妙的發簪,她也不會、不會——


    她抬起腳,重重一腳踏在那支發簪上,這發簪本來就是脆弱的首飾,直接在她腳下斷成兩截。


    前麵聶棠來到這間側室,是被血僵用幻覺迷住後領著過來的,當時她暫時失去了五感,並沒有覺得這段路難走,可是現在回頭一看,看到了一段極其漫長的台階,一直延伸到她看不見的黑暗地帶。


    聶棠心裏直打鼓:很好,考驗她體力的時刻到了。


    她默默地跟在另外兩個同伴身後,竟比人生觀世界觀飽受摧殘的沈陵宜還要沉默得多。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級台階,隻覺得雙腿開始發酸,氣息也漸漸也不穩,可這台階道還完全看不到頭!


    她隻能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放慢腳步,同時使用心理勝利大法:這條路,她在之前都走過一次了,沒道理還走不下來,累是累了一點,但她還有強大的意誌力。


    隻是之前她一直都走得是下坡,又有血僵帶著,的確是不用費什麽力氣……


    等到沈陵宜發覺身後似乎少了一個人,回頭走了一段路,才看見聶棠正痛苦地吭哧吭哧剛轉過一個彎道來,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懷疑她是屬烏龜的,不然怎麽能做什麽事都慢吞吞的?


    ------題外話------


    翻車遊戲的規則:聶棠翻聶棠翻,聶棠翻完完沈陵宜翻,沈陵宜翻出托馬斯回旋七百二十度。


    沈陵宜:我自閉了!


    第186章 男主最後的倔強


    他沿著台階往下跨了幾步,直接跨到了她的麵前,默不作聲地轉過身,彎下腰背對著她站著。


    聶棠看懂了他的意思,但還是多問了一句:“沈老師,你這樣算不算是……幫我作弊?”


    “廢話!”沈陵宜不自在地開口,“複賽又不是考你能走多少台階,怎麽能算作弊?”


    要是放任她這樣慢吞吞地走下去,大概走到第二天都不可能走得完。


    既然不算是作弊,聶棠也就不再堅持了,笑著趴在了他的背上。


    由於他極陽體質的關係,他的體溫要比平常都還要高出許多,再加上他背著人時,肩背上流暢的肌肉就會微微緊繃,壓在手臂底下的感覺,就好像抱著一頭蓄勢待發、皮毛水滑的獵豹。再加上他的肩寬和背脊都跟模特那樣寬闊有力,充滿了力量的美感,在這陰氣森森的墓道裏就顯得很是溫暖可靠。


    聶棠覺得自己像被浸泡在一泓溫泉裏,通體舒暢,舒服得都能隨時在他背上睡著了。


    她在剛進入宗門的時候,因為玄陰體質的緣故,收她入門的長老把她從外院調進宗門內,也暗示過她,現在給她安排的是本門一位天才劍修的仙府,那位劍修真是極陽的體質,而她正是最適合當爐鼎的玄陰體質,若是她能把握住這次機會,別說是內門弟子了,將來的地位可期。


    聶棠那時才十五六歲,就算圓滑,也還是有她自己的自尊和底線,別說是爐鼎了,就算讓去尋求一個陌生男人的庇護,她也根本放不下這份自尊。


    更何況,她自己也知道,像她這樣普通百姓人家出身的,在修真界最受歧視,與其是把將來寄托在一個男人那飄忽不定的憐憫和愛護上,還不如跟修真一道死磕。


    所以她直到現在才能有機會感歎,原來兩種極端體質光是靠在一起,就跟磁極兩端對彼此的吸引是一樣一樣的,真是好溫暖,好舒適……


    沈陵宜能夠感覺到她軟軟的身體靠在他的背上,她身體的曲線嚴絲合縫地緊貼在他背後。他覺得這之前,已經足夠丟臉,讓她對自己的印象分降下一大截,現在怎麽也得找補回來,畢竟他也是有很多優點的,比如……比如身體強壯,體力好。


    他甚至還有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很快就追上了莊景梵。


    莊景梵也是女生,就算身體素質比聶棠要好,可這好的程度到底還是有限,她提著沉重的背包,正喘著粗氣的時候,就看見沈陵宜背著聶棠追上來了!


    她頓時緊緊咬著牙,聲音緊繃:“到底是同人不同命,有些人自己走不動,還有人願意背著,真是好運氣。”


    沈陵宜不想聽她在一邊叨叨風涼話,直接用一句話堵上了她的嘴:“行了,要是沒有聶棠,你現在連酸話的機會都沒了。”


    他剛到的時候,那個血僵已經化作幹屍,那個陰魂也暫時被打散,翻不起朵浪來,要不是有聶棠出手,莊景梵哪裏還有這條命在這裏說酸話,怕是早就涼透了。


    莊景梵被他懟了一句,又找不出什麽有力的論證來反駁他,隻能怏怏不樂地閉上嘴。


    她有話不能說,心裏就憋著一肚子的氣,再加上她在犯下這麽大的失誤後鐵定要被淘汰,氣得她扛起背包開始一路小跑著沿著看不到頭的台階往上走。


    她隻要想到,正因為她自己的重大失誤,給聶棠提供了出風頭的機會,讓她通過複賽的機會又增大了許多,簡直就要氣到原地爆炸。


    沈陵宜不知道莊景梵是吃錯了什麽藥,剛才還一副喘大氣的樣子,現在突然跑了起來,他當然不可能心甘情願被她甩在身後,就算他多背著一個人,他也不可能比莊景梵一個女生跑得慢吧?於是也加快了腳步往上跑。


    他們兩個人都有點發狠,安靜的墓道裏頓時響起了兩股截然不同的奔跑的腳步聲!


    聶棠都驚呆了,拿起紙巾幫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我已經休息夠了,我自己可以慢慢走的。”


    “你這麽輕,”沈陵宜咬牙道,“就跟沒有重量一樣,我背著一點都不費勁。”


    ……明明上回在學校裏的老實驗樓探險,他還說她很沉來著。


    而且她這個身高,就算再瘦也有一百來斤的體重,背著一百斤的活人,怎麽可能一點都不累啊?


    莊景梵跑了一段台階,那股氣也鬆散了,立刻甩下背包靠在牆上喘氣。


    沈陵宜卻一點都沒有休息的打算,即使稍微放慢了腳步,還是倔強地背著她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就是呼吸的頻率越來越紊亂,腳步越來越沉重,他也不肯停下來休息一下。


    聶棠不太懂他這樣的倔強到底是為了什麽。


    就好像是在誰鬥氣一樣。


    她也不敢跟他說話,生怕他這一口氣喘不上嗆著。


    終於,他總算走完了那條長長長的墓道,慢慢地把她從背上放下,扶著牆壁,急促地喘著粗氣。


    聶棠看他連臉色都發白了,立刻擰開一瓶純淨水遞給他。


    沈陵宜把水瓶接在手上,卻沒有喝,而是等到呼吸沒有這麽急促的時候,這才往嘴裏灌了一大口,也沒敢咽下去——他對自己的身體極限很清楚,也知道在劇烈運動後,直接喝水會嗆到氣管,隻能這樣含著漱漱口。


    現在說他汗如雨下一點都不誇張,晶瑩的汗珠掛在他的下巴上,受到地表的吸引力不斷向下墜去。他的睫毛也被汗珠糊在一起,鹹澀的汗水落在眼睛裏,隻能微微眯著眼,把汗水從眼睛裏擠出去。


    聶棠又抽出兩張紙巾,輕輕地擦掉他眼皮上的汗水。她在做幫他擦汗這件事時十分認真,好像對待著什麽一個不小心就會破碎的珍稀物品一般,一雙黑沉沉的丹鳳眼就這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沈陵宜吐掉了口中的清水,又很小心地對著瓶口喝了一口,嗓音沙啞:“好了,不用幫我擦汗,我自己擦。”說完,直接撩起t恤的下擺,隨意地擦了一下。


    聶棠微微一笑:“嗯……你緩過來了就好。”


    聶棠現在的語氣,還有表情,都跟之前一般無二,就像根本沒有被之前在陵墓側室發生的事情給影響到。


    他陡然覺得心頭升起了一陣熱切的期望,是不是可以猜測……她應該不在意之前發生的事?畢竟莊景梵都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連笑都沒有笑一下,說不定她也是真的不在意,也並不覺得這件事有哪裏好笑……


    ------題外話------


    昨天的181章又被屏蔽了,補在群裏,群號在置頂的公告,我也要自閉了,我啥都沒寫啊!


    第187章 大家都看到了 2更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跟其他選手和評審老師匯合。


    聶棠再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簡單一說,又刻意省略了她跟那個盜墓賊陰魂背後的主人的恩怨,但是剩下的內容已經足夠驚心動魄,讓姚老師也發出了感歎:“我這護身符總能提前示警危險,這回燙得厲害,可見這凶險的程度。”


    聶棠倒覺得還好。畢竟血僵最擅長的是利用幻覺來迷惑人,而她本身也是操縱幻覺的大行家,血僵這些伎倆用在她身上也隻能說是小巫見大巫。反而是那個盜墓賊的陰魂讓她有點在意,第二次,她想要打破烙印去尋找那個幕後黑手,最終卻铩羽而歸——


    不,其實也不止第二次,還有淩曉若的貓靈事件,當她想要從淩曉若口中問出那個教她製作貓靈的人是誰,淩曉若卻根本說不出口。


    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的確確就是落於下風,無法和那個人正麵對抗。


    ……


    當日聶棠把身上的微型攝像器上交的時候,那個負責采集他們比賽視頻的工作人員還咦了一聲,因為他看到她的那個攝像器鏡頭都裂了,按了按開關,發覺攝像機罷工了。


    幸虧裏麵存儲卡還是完好無缺的,之前攝像機還沒罷工時候拍下來的內容並沒有丟失,就算少了一部分素材,再結合沈陵宜交上來的那部分,還是能夠剪輯出一個邏輯完整的故事來。


    沈陵宜在上交微型攝像機後,一直就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再加上他背著聶棠爬了這麽——長的一段台階,還要假裝自己一點都不累,全憑毅力支撐,待回到村子裏的住處,衝了個冷水澡就去睡了。


    當他睡得昏天黑地,在第二天清晨睜開眼的時候,他終於……想起自己忘記了哪一件什麽的事!


    他把微型攝像機交上去的時候,沒有來得及跟剪輯視頻的工作人員溝通,刪掉他在墓道側室被陰魂影響後傾情演繹的那段比古早偶像劇還雷人的片段!


    他飛快地從床上跳起來,連刷牙洗臉都顧不得了,就要飛奔去找那個工作人員,他覺得這麽大量的視頻剪輯工作,怎麽都不能在一晚上就幹完的吧?


    他現在去阻止,去銷毀這段堪稱黑曆史的視頻片段,應該還是來得及的!


    可他剛跑到樓下,他的手機響了。


    給他打電話的正是他的父親沈正清。按照沈正清的習慣,他是很少去追問他正在做什麽,等下要做什麽這種小事的,而更何況他應該也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更不會特意給他打電話了。


    沈陵宜暫時停下了腳步,懷抱著極端不詳的預感接通了這個來自父親的問候電話:“……爸?”


    沈正清的聲音很清朗,聽起來似乎還在笑,他說:“啊,兒子,我跟你媽一道看了你們的比賽視頻。”


    沈陵宜站在樓梯上,隻覺得自己的胸口突然破開了一個大洞,寒風呼呼地從那個洞裏穿透而過,透心涼。


    沈正清愉快地笑了一聲:“可是,我怎麽覺得你的演技有點雷人啊?”


    沈陵宜默默地把這個電話掛掉了,然後像漏了氣一般緩緩、緩緩地在樓梯上坐了下來。他覺得很想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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