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開了一個頭,就被她丈夫打斷了:“行了,別說了,聶小姐都答應了,你還想怎麽樣?!”


    周冬青轉過頭,目光晦暗不明,安靜地注視著聶棠:“大姐姐,你是在救他們的嗎?可是,你就不害怕,你連自己都救不了?”


    聶棠用一種特別特別真誠而沉痛的語氣告訴他:“我很怕啊。”


    正在這時,她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聲,是她特意設置給沈陵宜的短信提示音。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沈陵宜發過來的新信息:“我已經在縣城了,打聽過周圍正好有賣材料的地方,那裏還是蘇家的地盤,我請了蘇老師來幫忙。現在是上午七點二十分鍾。”


    沈陵宜那邊是上午七點二十分?可是她這裏已經是晚上七點二十分了。


    也就是說,這兩個世界的確是有時差,正好相差十二個小時。難怪她之前發出去的信息會石沉大海。


    她盯著手機屏幕出神,而周冬青已經沒有耐心了,他不耐煩道:“走吧,遊戲時間到!”


    周棟梁一聽今晚他必須要參與大人口中的“死亡遊戲”,他的父母還把他拋在了外麵,忍不住嚇得哭嚎起來。


    可他就算哭到直打嗝兒,也沒有人來安慰他一句。他隻能一步一回頭,一邊用袖子抹眼淚一邊打著嗝跟著走。


    周冬青:“姐姐,你不打算安慰他一下,你看他這哭哭啼啼的,就跟女人一樣。”


    聶棠心道,如果她為周棟梁多說一句好話,他恐怕更加要被周冬青針對了。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才對他最好。


    她冷淡地說道:“可能我自己都活不過今晚,哪還管得著別人?”


    周冬青笑道:“你錯了,過了今晚,你隻是以另外一種形式活著,也許會活得更好呢?讓我想想,我們今晚該玩什麽——”


    聶棠突然打斷他的話:“我第一次參與你們的遊戲,也不懂得規則,不如就玩丟手絹可好?”


    周冬青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其實不管玩什麽,他都無所謂,享受的也不過是一個看見他人從恐慌到崩潰的過程罷了。


    “喂,周棟梁,別哭了,你再哭一聲,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周冬青轉過頭,張開嘴,露出口中初長成的獠牙,威脅地朝他做了個咬合的動作,“再哭,我就咬死你!”


    “嗝!”周棟梁根本忍不住,又連著打了一連串的響嗝,他可憐巴巴地往聶棠身後一躲,根本不敢探出頭來。


    “好了,大家集合了,今天還是玩丟手絹!”周冬青招呼了兩聲。很快,就有一群手腳僵硬如木偶的小孩來到了操場上。


    他們每個人都邁著如出一轍的僵硬步伐,整齊地排成一隊。昨晚那個輸掉遊戲的小女孩也站在隊伍中。


    周冬青背著雙手,就跟站在聚光燈閃耀的舞台上一般,鄭重宣布:“今天前來跟我一塊兒玩的人,大家都很熟悉,周棟梁,還有這位大姐姐,大家歡迎!”


    在場的所有小孩突然同時扭過頭,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聶棠和躲在她身後的周棟梁。


    小孩子的眼睛本就特別黑白分明,當他們同時用那十幾雙黑漆漆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就是聶棠,都能感覺到一顆又一顆的雞皮疙瘩在她手腕上跳舞。


    聶棠微笑著朝他們點頭示意,他們很快也回以了一個僵硬的笑容,然後放過她,直勾勾地盯著快要昏過去的周棟梁。


    周冬青怪異地笑道:“周棟梁,你為什麽不敢抬頭看我們?難道大家不是同學嗎?”


    周棟梁恨不得把自己給打暈過去,就不必麵對眼前這恐怖的一幕:這些人曾經是他學校裏的同學,但現在連個正常人都算不上了!


    難道他也會變成這個樣子?不,他不想這樣!


    他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拖著哭腔道:“不……不要,我不玩,我不想玩!我隻想回家,回家找我媽!”


    周冬青嗤得冷笑了一聲:“回家?你還想回家?我告訴你,既然進來了,就不可能再出去,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待著呢。”


    他走上前,一把將周棟梁按下,強迫他蹲在原地,若無其事地說道:“好了,遊戲該開始了。”


    他剛剛發號施令完畢,那些木偶一般的小孩就按照順序,乖乖地在周棟梁身邊蹲下,大家圍成一個小圈。


    周冬青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破破爛爛、看不出顏色的手帕,遞給昨晚輸掉遊戲的那個小姑娘:“周朱紅,該你先開場。”


    聶棠也學著他們的樣子,蹲在這群小孩之中。


    隻見那個昨晚掉了腦袋的小姑娘站起身,一聲不吭地接過手帕,開始繞著圈子一蹦一跳。


    所有的小孩都開始唱起了那首簡單歡快的兒歌:“丟手絹,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麵,大家不要告訴他……”


    周棟梁蹲在地上,伸手捂住耳朵,想要把這惱人的歌聲隔離,可是就算他拚命捂住耳朵,這些童稚的歌聲還是不斷地穿過她的手指,刺入他的耳膜。


    他害怕,恐慌,迷茫,無所適從……


    他想活下去,因為他媽媽告訴他,他們家終於有錢了,可以把他接近城裏去念書,哪裏有許多漂亮幹淨的小夥伴,還有好多好多他在周口村見不到的新奇玩意……


    可是他還能活下去嗎?


    就在他一片混亂的時刻,女孩把手帕拋落在一個小孩身後,那個小孩很快就覺察到,然後站起身去追她,在繞了一個圈子後,女孩終於占領了一個新的位置,而那個撿起手帕的小孩則繼續當“丟手帕”的角色。


    終於,手帕被丟在了聶棠身後。


    她很快就撿起手帕,慢悠悠地站起身去追人,她要追上那些手腳僵硬的小孩其實很容易,他們跑兩步,她就隻需要一步足矣。


    可她轉念一想,還是刻意放慢速度,不去追上對方。


    周冬青轉了轉眼珠,笑道:“姐姐你現在很危險了,如果你等下被人抓住了,你可就輸了哦。”


    聶棠看了下天色,按照天色來看,現在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可是周棟梁已經崩潰了。


    按照他現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他要是能夠安全度過今晚的遊戲不出錯,怕都是千難萬難!


    她之前已經答應了周曼芳,一定要幫她把周棟梁安全地帶回去,可他現在這般自暴自棄,很明顯不可能配合她做任何事,她該怎麽做才好呢?


    她思索著,在經過周棟梁背後的時候,把手帕刻意扔在他的背上。周棟梁依然毫無知覺,抱著腦袋,沉浸在他恐慌崩潰的情緒中。


    聶棠無奈歎氣,用自己的神識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大腦,她這一下,就像一根針在他的大腦裏用力翻攪。


    周棟梁啊得慘叫了一聲,一蹦三尺高,他背上的手帕則慢悠悠地飄落下來。


    他死死地盯著從天而降的手帕,手忙腳亂地彎腰撿起手帕,左顧右盼地往周圍張望,想要找到那個往他身上扔手帕的罪魁禍首。


    而這個“罪魁禍首”正抱著雙臂,冷靜地跟他對望。


    聶棠見他終於意識到扔手帕的人是她了,這才百般無奈地搖了搖頭,裝模作樣拔腿就跑,實際上她這跑步的速度也就比蝸牛快了那麽一點。


    當自己的隊友是豬隊友,還不斷地拖後腿、找麻煩,反應遲鈍,就算是聶棠……她也覺得這實在是太難了……


    她現在非常想念跟沈陵宜的合作無間,那種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領悟對方意圖的默契。


    周棟梁見她轉身開始逃跑,頭皮都快要炸了,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裏就隻有一個想法,一定要抓住她,不抓住她,他就完蛋了!


    他還想跟著父母去蜀城,據說那裏繁華熱鬧,到處都有好吃的好玩的,他還會有許多許多小夥伴!


    他不能死,一定不能死在這個鬼地方!


    他拚了命地往前狂奔,很快就把他跟聶棠的距離拉近到一臂之間。


    他拚命伸長手臂,往前抓去,想要拽住她身上的衣服,可是偏巧不巧,他沒有注意到腳邊的石塊,一腳絆在了石頭上,踉蹌著往前撲倒!


    聶棠當然立刻就覺察到他的情況,再次深深地歎了口氣——如果她都不停地放水,對方都能出岔子,她還能怎麽辦?她實在是太難了。


    她幹脆停下腳步,回過身,一把提拉住周棟梁的衣領,把他給往前撲倒的身體給提了起來。


    周棟梁這回總算沒有一路蠢到底,而是反手抓住她的衣袖,激動地大喊:“我抓住你了,你輸了,是你輸了!”


    聶棠鬆開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印著那一個灰色手印,嘴角上揚,揶揄道:“對,是我輸了。”


    “咳,”周冬青輕咳一聲,背著手,走到聶棠麵前轉了一圈,“輸了,可是要受罰的。”


    ------題外話------


    我現在終於可以驕傲地宣布下個月正文完結,全力更新番外,謝謝大家的辛苦追文,謝謝大家的打賞和月票。目前這個小故事是和謝沉淵對決前的最後一個單元了,前麵還沒有收完的伏筆會在最後一口氣收完。


    第495章 聶棠大忽悠


    別的孩子也都用他們那黑漆漆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聶棠,交頭接耳地重複:“她輸了哦。”


    “這應該算是她輸了吧?”


    “輸了就會跟我們一樣了呢……”


    聶棠微笑道:“哦,那麽要受什麽懲罰?”


    周棟梁突然從劫後餘生的狂喜中冷靜了下來,就好像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從頭涼到腳。


    他這才意識到,如果他贏了的話,那麽聶棠就是輸了,她就必須接受懲罰,而這懲罰……


    周冬青笑嘻嘻道:“什麽懲罰,你昨晚不是親眼見識過了嗎?如果你做好了準備的話,我們就該開始了。”


    聶棠直接打斷他的話頭:“你說得不對哦。”


    周冬青:“這怎麽不對——”


    “你忘記了嗎?之前提出玩這個遊戲的人是我,那麽製定遊戲規則的人也應該是我,就算要受罰,也該由我來決定懲罰措施吧?”


    周冬青:“……”


    “難道你想說話不算數嗎?你不是將來還想要當警察,維護正義?可是你連自己答應過的話都不算數。”


    周冬青:“我什麽時候答應——”


    聶棠再次打斷他:“你敢說,我提出要玩丟手帕之後,你沒有親口答應嗎?你開始可沒決定要玩這個遊戲的。”


    周冬青:“……”完全無法反駁。


    她就是滿口偷換概念,簡稱胡說八道,但又是有理有據地胡說八道,根本就找不到那個反駁的點!


    他真是好氣啊!


    “那你說,你現在輸了,該怎麽懲罰你自己?!”


    聶棠沉默了一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大把包裝精致的小塊巧克力:“罰我請大家吃糖?”


    所有孩子都忍不住,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口水。


    周口村貧困,整個村子就隻有一小片貧瘠的山地,種不出什麽糧食蔬菜水果,自給自足都有困難。


    整個人村子裏的人都常年生活在溫飽線之下,能吃飽就已經是一件奢侈的事了,巧克力這種零食,就隻是奢侈品。


    聶棠攤開手,把手上的那一大把巧克力都展示給大家看,然後又問周冬青:“罰我把身上所有的糖都分給大家,這算懲罰嗎?”


    周冬青吞咽了一下,勉勉強強道:“這也……這也算、算吧!”


    聶棠莞爾一笑:“那就過來吧,大家排好隊,人人都有份。”


    她向來都準備充分,既然已經從周曼芳的敘述了解到事情大概情況,再結合她之前跟謝沉淵神識鏈接看到的學校和小孩傀儡,準備好包裝漂亮的糖果是必不可少的。


    現在不就沒有浪費,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這些孩子無法抗拒這些包裝紙漂亮的巧克力的誘惑,一個個乖乖地排著隊,在聶棠這邊領糖吃。


    聶棠一邊發糖,一邊還神情自若地跟他們聊天,絲毫都不覺得自己剛剛就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你們平時最喜歡上什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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