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接到宗門基礎功法的玉簡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不認字也罷了,就算有人幫她一字一句地讀出來,她也不得其解。


    這連功法書都讀不懂,那還修煉個什麽?


    所以她雖是雙靈根,但一開始修煉速度比許多人都要慢上一大截。


    而現在,聶棠雖然知道“肅羽”二字是什麽意思,但也隻是淡淡道:“表姐,你跟我一同長大,你不懂的東西,我當然也是不懂的。”


    聶瑤也就是試探地問她一下,聽她說不知道,也小小地鬆了一口氣:“我跟你從小一塊兒長大,可我怎麽覺得你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呢?”


    聶棠淡淡地望著她。


    她也毫不退卻地看了回去,緩緩道:“你那天跟師——清陵君說的話,我都在一邊聽到了。你說在七八年前,有一位仙師教導了你,根本就是說謊!”


    “我記得再清楚不過,那年你去河邊洗衣服,失足落水,回來之後有大半年都臥床不起,我媽還罵你是掃把星,不會幹活隻會花錢,是個藥罐子!”


    聶棠聽到她說了這兩句話,沒有任何情緒,轉身就去鋪床。


    她從舅舅舅媽家離開的時候,根本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除了一身洗得發白了的舊衣裳,就跟上輩子一樣。


    後來,蕭長老看她身上的衣服太寒酸,又讓人找了一套新的給她,所以,她這回就連一套衣服都沒穿走。


    她彎下腰,把被子鋪好,又撫平了褶皺,無奈道:“與其管我的事,還不如管好你自己的手腳,今天教訓的難道還不夠嗎?”


    “既然你這麽想‘肅羽’二字到底何意,我也不介意告訴你。‘肅肅鴇羽,集於苞栩’出自詩經唐風,不是什麽好話,鴇這種鳥類在傳說中十分放蕩,代指青樓女子。”


    “現在你懂了吧,聶肅羽?”


    聶瑤被她氣壞了,抬起手指著她,半晌都沒擠出一個字來。


    聶棠整理完床鋪,徑自坐在床上,抽出之前蕭長老發給他們的宗門門規緩緩地翻著。


    她翻了兩頁,又忽然一抬頭,正看見聶瑤臉色煞白,死死地盯著她。


    聶棠不禁奇道:“你這樣盯著我也沒用,這名字又不是我給你取的。”


    隻能說,虞清瑤那手段比較毒,屬於兵不血刃的那一種。從此以後,聶瑤恐怕都要頂著這個令人恥笑的名字在宗門過下去了。


    聶瑤用力地踢了一腳兩張床之間的圓桌,氣哭了:“欺人太甚,我不過是跟清陵君說了一句話罷了!這種無端的飛醋都吃,難道清陵君就會多看她一眼嗎?我看也未必!”


    聶棠又低下頭,繼續看著翻閱門規。


    反倒是盤踞在她頭頂上的少白好奇地問:“符修,為啥那個女人給這個女人取了個不太好的名字,這個女人就氣成這樣,還說那個女人欺人太甚。這不就是一個名字嗎?”


    聶棠抿唇一笑,淡淡道:“如果我以後都叫你小水蛇,你還能高興地起來嗎?”


    少白:“不準叫本龍小水蛇!”


    它從她的身上爬下來,大大咧咧地往枕頭上一攤,還翹起了纖細的尾巴晃動兩下:“原來雜役們住的是這種地方啊……?”


    聶棠忽然專注地盯著占據了她的枕頭還翹著尾巴的少白:“……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少白被她用這種眼神盯著,忍不住害怕地用尾巴卷住了自己:“你、你想幹嘛?我告訴你、告訴你啊符修,蛇肉是很臭很老的,一點都不好吃!”


    聶棠一把將它從枕頭上撈了起來,問道:“你還記得你的主人是怎麽死的嗎?”


    她是不知道沈陵宜到底經曆了什麽,可是作為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少白,總該非常清楚了吧?


    第524章 番外3:雙世寵愛 6


    “哦,你問這個啊。”少白頓時鬆了好大一口氣,軟趴趴地在床鋪上滾了一圈,又重新仰起腦袋,“過去太久了,我都有些記不得了,還得好好想想……”


    聶棠:“……這麽重要的事,你也能忘?”


    少白立刻反駁道:“當初主人的親爹娘就給他算過卦,說他命數當中有大劫,容易短命,可他就是不信邪,哪裏危險就往哪裏跑,我怎麽攔得住?!”


    聶棠歎了口氣。


    她發現,自從再次回到古代,她歎氣的次數正在以穩定的趨勢不斷上升。


    原本這個故事的發展應當是她擁有旁人所沒有的優勢,能夠預知未來,腦海中儲藏了無數功法典籍,很快就能打臉那些修二代,逆襲成為宗門一顆冉冉上升的新星。


    結果……結果她還沒來得及逆襲,就先為沈陵宜操碎了心。


    ……


    翌日一大早,蕭長老就親自來雜院把聶棠接走了。


    他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指點她該如何行事:“清陵君素來愛潔,又喜歡清靜,尤其是他練劍的時候,千萬不要去打擾他,記住了嗎?”


    聶棠乖巧地應聲:“是,弟子記住了。”


    “還有,雖說你進了清陵君的洞府,也算是他的人了,但是也不要太過了,你表姐那個做派就實在是有點……”


    聶棠又應道:“是,弟子謹記在心。”


    蕭長老不禁想,她可真是聽話啊,也不知道是真乖,還是裝出來的。其實就算偽裝出來的,也不打緊,隻要一直裝下去,裝得像那麽回事也就罷了。


    蕭長老剛把聶棠領到清陵君的洞府外麵,還沒來得及通報,就見清陵君疾步從洞府裏走出來。


    他走路從來都目不斜視,大步生風。小白龍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身邊,一雙琥珀色的龍眼一下子發光了——這就是那個會做很好吃的點心的凡人兩腳獸!


    “清陵君,”蕭長老忙出聲道,生怕喊得晚一點,他就禦劍而去,再也找不著人,“清陵師侄,請留步。”


    沈陵宜腳步一頓,轉過身道:“蕭長老,有事?”他的臉上沒有什麽不耐煩的表情,可是身上的劍意卻無意識地釋放了出來。


    這種淩厲的威壓差點就讓蕭長老繃不住他那張老臉了!


    蕭長老好歹還是築基後期的修士,而聶棠卻才剛練氣入門,這樣宏大的劍氣迎麵湧來,她的膝蓋都在不斷顫抖,強撐著才沒當場跪下去。


    蕭長老道:“清陵君的洞府裏一直都還缺少兩個手腳勤快又貼心的人,這回去凡間招攬新弟子,這缺失的人選總算補上了。”


    沈陵宜聽到這裏,又怎會不明白蕭長老的潛台詞,送爐鼎就直說,還非要用這種畫風清奇的表達方式美化成“勤快又貼心的人”。


    他順勢掃過聶棠一看,若有所思:“是你啊。”


    纏在聶棠手腕上的少白雖然連大氣都不敢出,可是內心也在尖叫:天啦擼,主人居然還記得她!那就說明她在主人心裏不是路人甲乙丙,真不愧是奸詐狡猾的符修!


    聶棠溫婉地福身行禮:“見過清陵君。”


    “我記得你是雙靈根,”沈陵宜居高臨下望著她盈盈下拜的身影,很容易就發覺她發白的臉色和額上沁出的冷汗,忙把四溢而出的劍氣收斂起來,“雙靈根是有資格參加內門弟子的考核,若你留在我這裏,那才是屈才了。”


    聶棠依然維持著行禮的姿態,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沈陵宜看著她副模樣,不知道為何,腦海中就浮現出他們初見的場景:少女期盼地看著他,多情的眸子裏就好像有星辰在閃耀,她還說要給他當媳婦兒。


    她現在這副倔強又沉默的樣子,倒也真像受了委屈不敢大聲說話的小媳婦——


    等等,打住!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想象?


    沈陵宜輕咳一聲,用語重心長的口吻道:“你靈根不錯,但不適合當劍修,跟著我,對你的將來沒有任何好處。”


    聶棠不由笑了一下,溫柔地回答:“可是我就隻想跟著清陵君啊。我會幹很多活,不管是掃灑院子還是做飯縫衣,都能做得很好。”


    沈陵宜用一種仿佛看到她在一瞬間居然長出了兩個腦袋的怪異眼神打量著她。


    人人都知道,踏上修真之路,就等於半隻腳踏上了長生大道,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可她還抱著這凡間女子勤勞持家的短視想法,他……他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反倒是懸浮在半空中的小白龍激動扯著沈陵宜的衣服,拚命湊近他耳邊,提議:“留下她啊,主人,一定要留下她!”


    這凡人兩腳獸說她最擅長做飯!


    如果她能留下來,少白就能天天叫她做飯,美滋滋地吃上人間美食了!


    它生怕沈陵宜不考慮它的提議,還畫蛇添足地補上了一句:“我覺得她有古怪,說不定就是魔修,留在身邊監視總比丟在雜院要好!”


    小白龍說的話,聶棠聽不見,可作為擁有同樣魂魄的小水蛇少白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它用細長的尾巴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那頭為了吃上凡間美食而胡說八道的蠢龍竟然就是它自己……它真的不想承認這個糟糕的事實。


    沈陵宜一聽“魔修”兩個字,頓時皺起了眉,最後勉為其難地點了一下頭:“哦,那你就留下吧。”


    遲黎師叔完全失蹤了,不光用宗門令牌聯絡不上,就連他放出去的紙鶴也全部原封不動地折返了。


    而他,還得分一點心思去看住身邊這位疑似“魔修”的家夥……


    如此一想,他也沒心思出門,又直接轉回了洞府:“跟我來,以後你就住在那間竹屋。”


    小水蛇吃力地咬著她的袖口,沿著她的衣袖往上爬。它的整顆心都在快樂地轉圈圈,真不愧是符修,竟然真的留下來了!


    遙想當年,可是沒有一隻雌性生物能夠踏過這道門檻,進入主人的洞府……


    而聶棠在上輩子的時候就隻站在結界外等候,根本沒有資格走到洞府裏麵,一覽其中風光。


    可是現在,她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這一路走來,所到之地,寸草不生,地麵還有無數道深刻的劍痕。她好幾次差點就崴了腳。


    終於,沈陵宜把她帶到了之前提過的竹屋,隨意一指:“你就住在這裏。”


    說完,他錚得一聲抽出勾陳,輕描淡寫地地麵劃下了一道深痕:“這條線以北,都是你的地盤;以南,是我的,不要越過這條線。”


    聶棠:“……”


    聶棠強行壓下想歎氣的心思,乖巧地回答:“是,少主人。”


    “嗯。那你有空的時候就在這裏種種花、種種樹,打發打發時間,這點地應該夠你種的了。”沈陵宜說完,就繼續往裏走去,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沈陵宜一走,少白忍不住從她身上滾了下來,用尾巴卷著小腹,開始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邊滾一邊狂笑:“哈哈哈哈哈哈符修,你算無遺策又如何,我的主人可是整個修真界最純的鋼鐵直男,是你永遠都無法得到的那個男人!”


    聶棠冷眼看著少白在地上歇斯底裏地狂笑,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我就喜歡這種與眾不同的男人。多特別啊。”


    已經笑岔了氣的少白突然僵硬在原地,雖然符修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都非常非常的正常,可它就是突然覺得背脊一涼。


    雖然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能回現代。不過很顯然,如果他們還能回去,遠在現代的沈陵宜可能就要遭殃了。


    ……


    聶棠還真的按照清陵君的吩咐,去雜院領了種子和工具,準備開荒。


    沈陵宜的洞府是在淩霄峰上,淩霄峰是萬界歸宗最靠近靈脈的地方,有靈氣滋養,這裏的草木本該是瘋狂生長,遙遙望去,整座山峰都應當是被鬱鬱蔥蔥的綠意所覆蓋。


    而現在,淩霄峰在被沈陵宜的劍氣洗禮太多次後,宛然成了一片荒地。


    她現在修為不夠,沒法辟穀,待到傍晚時分還去了一趟外院,借了小廚房做了飯菜提回來。


    少白跟著她翻了一天的地,整條蛇都是蔫的,可是一聞到飯菜的香氣,立刻就翻過身來。


    它迅速地爬到她麵前,身體直立,用一種毫不在意的語氣問:“今天吃什麽?我也有點餓了,就隨便吃點填飽肚子吧。”


    聶棠把食盒一層一層打開來給它看:“來不及做好吃的了,就是燒麥、蒸餃,還有越南春卷。”


    越南春卷跟華夏傳統的春卷做法有點不同,是隔水蒸的,沈陵宜倒是挺喜歡。可是少白覺得太清淡,沒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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