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看著她濕潤泛紅的眼圈,沉默了一瞬,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開口不自覺便柔和了很多:“沒人說你笨,老舒就那樣,每次開學都給新人搞下馬威,尤其是高考生,對競賽題的思路不了解,都會被虐得很慘,就那個xx省的高考狀元,你們班的,也沒考及格。”


    (正埋頭上自習的某狀元忽然打了個噴嚏,心想不能再熬夜了,最近抵抗力都變差了,這是要感冒的節奏啊,回頭趕緊喝包板藍根!)


    見黎小麥臉色緩和了些,背後說人小話的林·八婆·肯繼續編排自己的老師:“老舒和老邢別苗頭,為了及早搶種子選手才會帶大一的課程,否則他一個院士哪還用給本科生上課,但他時間有限,又特別沒有耐心,所以對沒有競賽基礎的學生就很不友好,你過了這一階段就好了,下學期李老師和張老師的光學原子和四大力學學起來就會輕鬆很多。”


    聽他講的頭頭是道,黎小麥半信半疑:“你去年不是休學了嗎?怎麽知道這些?”


    林肯淡淡道:“我從中學開始就在a大物院混了,這些都是常識,你是初來乍到,很快就都明白了,明年還可以跟學弟學妹們顯擺。”


    黎小麥現在可沒有顯擺的心情,她隻求期末別掛科,要是因為掛科太多而被勸退,她覺得自己死的心都有了——羞死的,無顏見南省父老!


    “好了,其實這些說白了就是競賽題型,你沒接觸過自然覺得難,等弄明白裏麵的套路就可以虐它們了。”林肯說著微微一笑:“現在我帶你出新手村,開殺!”


    林肯說得豪氣幹雲,和這網咖裏麵的氛圍也很搭,但黎小麥還有疑慮,她抿了抿唇,斜斜看著林肯:“你是免費的?”


    林肯頓了頓,道:“不是說一晚上兩千嗎?”


    黎小麥麵無表情:“太貴了,我要換人。”


    林肯退了一步:“那你說多少錢?不然看在咱們認識的份上給你打八折?”


    黎小麥掐掐手指:“一晚上一千六,還是貴,再便宜點兒!”


    林肯深吸一口氣:“你看我像很便宜的?老呂那長得跟顆土豆似的還兩千呢!”


    “這跟長相有什麽關係?隻跟水平和技術有關,呂師兄挺好的,又溫柔又有耐心。”關鍵不會罵她嘲笑她,換成林壞水可不能保證。


    林肯咬咬牙:“一千五,不能再少了。”這是錢的問題嗎?這是姿態!不然被呂建平那貨知道得笑死,憑什麽啊,黎小麥這個不識貨的,知道老邢費多少功夫搶他嗎?他會拿十個呂建平和別人換!


    再說了,為了阻止呂建平過來上課賺外快,他直接免了他兩萬的債務啊!


    這事兒難道不該著落在黎小麥身上?


    黎小麥卻不認賬:“太貴,我還是要換人!”


    “一千二,這是底價!”林肯眼睛都紅了,這特麽是跳樓大甩賣吧?


    黎小麥還待還價,雕花鏤空門忽然被工作人員推開,先向他們鞠了一躬,然後職業腔的陳述傳來:“對不起女士先生,我們這裏禁止非法色/情交易,立場所在僅作提醒,如有冒犯請您原諒!”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什麽時候又碼了一章?


    謝謝21411013的地雷,大家看文愉快!


    第36章


    因為是包廂內, 兩人講話不管是內容還是音量都沒有刻意去控製,結果招致這麽尷尬的局麵,別說黎小麥,就連林肯臉上都僵硬了,耳朵尖可疑地泛紅,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不可置信和備受屈辱,不約而同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倆人都認為應該澄清誤會,但又覺得主動開口那人像個沙雕, 都指望對方當沙雕自己當受害者,誰也不肯妥協。


    得不到回應, 那管理員也沒有堅持, 他們網吧的姿態很明確,交易是非法的, 可他們不是警察管不了那麽多,隻負責提醒不要在他們的地盤做就可以,誰也不想得罪客戶, 可這上上下下都在掃黃打非, 酒吧網吧都是重點關注對象, 例行的程序還是要有的。


    盡到提醒責任之後管理員道了聲歉便要離開,黎小麥發誓,那位小姐姐臨走的時候看自己的眼神很一言難盡,很像是:這麽極品的男人, 你居然因為幾塊錢的事在這裏討價還價!要不是怕被投訴,信不信我分分鍾從你這兒截胡啊?


    看林肯的眼神則像是帶著鉤子,慢慢地退出去,慢慢地關上門,臨走前似乎還在用眼波傳情:帥哥,我可以!你要現在留住我,我這工作都可以辭了。


    然而這倆人誰也沒顧得上去理會管理員小姐姐的內心戲,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憋屈極了。


    林肯:什麽時候他淪落到自薦給人補課了?還被誤會成自薦枕席,關鍵還特麽的薦不出去!


    某國競賽營隊時薪一千美金請他過去講課,他看都懶得看一眼好嗎!


    黎小麥:林扒皮!就因為他這斤斤計較,害得她被人誤會買/春,你說別的年輕貌美小姑娘,最多被誤會是賣的,隻有她與眾不同,被誤認為是買的!


    她得有多饑/渴!


    幸好這倆人目前還都沒掌握讀心術功能,不然這架還有得掐。


    在這麽尷尬的一幕發生後,哪個也不想再久留,兩人狼狽離開網咖,黎小麥看看時間不早了,背著書包打算去上自習。


    林肯卻一把勾住她書包帶子:“不補習了嗎?”


    黎小麥翻了個白眼,揚了揚手機:“應聘者還有好幾個備選的,一會兒就聯係。”


    林肯一噎,咬牙道:“物理學院直男很多。”筆直筆直不帶拐彎兒的!


    黎小麥斜睨他:“跟你一樣嗎?”


    林肯繼續深呼吸:“他們都沒有女朋友。”所以都很饑渴。


    黎小麥很滿意:“那正好啊,不用擔心他們因為要陪女朋友請假。”


    林肯仍然不甘心,幹脆放大招:“他們一個禮拜都不洗一次澡,衣服常年不換,和他們距離小於一米就會被熏倒。”就不信惡心不到你!


    黎小麥不說話了,上上下下打量著林肯,見她眼神不對,林肯氣急敗壞:“我當然不是這樣!”潔癖林少爺恨不得一天洗兩次澡。


    黎小麥卻搖搖頭:“我不是說你林少爺不愛幹淨,但你這麽背後編排你的同胞真的大丈夫?”


    非常不大丈夫的林少爺很想直接說:你這麽和一個男生天天單獨在一起不合適,然而看著黎小麥那張略帶挑釁的臉,他直覺說出來也是自取其辱。


    從小到大一直順風順水皺個眉頭都有人噓寒問暖的林少爺,雖然心思敏銳很容易看明白對方的想法,但他並不擅長說服別人,最多是把事實擺出來讓對方選擇,但這點在黎小麥這裏,或者說是情感多過理智的人那裏,根本行不通。


    因為黎小麥的態度很明確,她不需要什麽性價比,惹她不順心的,就是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在這裏,她也不要!


    很想拂袖而去,但鬼使神差地林肯還是做了最後一次掙紮:“要不你開個價吧。”剛出口他就後悔了,這麽屈辱的話是他說的?他這是腦子被驢踢了吧!


    她最好別答應,趕緊拒絕,立刻!馬上!


    然而黎小麥就像是捏死了他的想法專門和他作對一樣,這次不但沒有決絕,還來了個預付款:“一言為定,當麵談錢不好意思,我現在就給你發個紅包!”


    林肯覺得自己還沒有拔腿就走,一定是最近的涵養修煉小有所成,他聽見自己貌似淡定地點頭說了句:“隨你。”


    叮咚一聲,手機微信提示有紅包可以收,林肯想表現得淡定一些,但還是忍不住好奇自己在黎小麥心目中到底值多少錢,手指不受腦子控製的去點開那個名為“昂貴的補課費”的紅包,結果顯示:0.99元。


    很好,你很有膽!


    林肯目光沉沉地望著麵前的黎小麥,後者絲毫不懼,雙手抱臂,隻露出一個側臉斜向上45度角望天,全身的肢體語言都在表達:你拒絕啊,拒絕啊!拒絕了老娘就能走人了,補課費不介意打賞給你!


    見林肯半天沒說話,以為他被自己氣傻了,幹脆也不等他反應過來了,扭頭正要自行離開,背包帶又被扯住了,她發誓林肯那笑容近似於獰笑了:“錢都收了,貨物售出,概不退換。”


    拎著背包將她拉近,下一秒修長的手臂便將她脖頸攬住,黎小麥這不到一百斤的體重,很輕鬆就被他帶著往前走了。


    “你要幹嘛?”頭臉脖子都被他不算粗,卻勁道有力的手臂包圍,臉頰和柔軟的衣料摩擦,軟軟地又有些癢,一股男生獨有的清爽氣息襲來,黎小麥頗有幾分慌亂,大概是摩擦生熱,她臉上的溫度節節攀升。


    “交貨!”林肯咬著後槽牙發出的聲音,因為二人距離過近,在她耳邊近乎振聾發聵。


    掙了幾下掙不脫,黎小麥便放棄了,倆人也算知根知底,她估摸著林肯也不敢把她賣了。


    黎小麥本來以為他要帶自己去自習室,誰知道走著走著發現不對,兩人竟然出了校門,徑直進了一個小區,黎小麥不淡定了:“你你你,你要帶我去哪兒?我就開個玩笑,你也沒什麽損失,還白撿了九毛九,男子漢大丈夫不至於報複心這麽強吧?”賣是不敢賣的,不過林壞水這人人品堪憂,會不會把她帶到偏僻地方揍一頓可就不好說了。


    換成別的普通男生她不怎麽怕,但對上林肯說實話她還真沒把握能打得過,就這一隻手臂控製著她,她都逃不掉!


    小區就在學校對麵,而且距離他們物理學院所在的西門很近,名字就叫“西苑”,從教學樓步行過來比回學生宿舍還近,林肯從口袋裏掏出門卡刷進了其中一棟樓,到電梯前才放開黎小麥,黎小麥這時候也終於反應過來了:“你不住宿舍?在外麵租的房子?”


    見林肯沒有否認,黎小麥略微放心,又觀察到他臉色雖然不好看,卻沒有什麽戾氣,不像是要揍人的樣子,才略略放下了心。


    電梯到了,林肯先將她推進電梯,自己才跟上去,按了所在樓層。


    黎小麥揉揉自己僵硬了半天的脖子,又扭了下背,她發現林肯這廝越來越喜歡動手動腳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就算他動作裏沒什麽色/情的涵義,黎小麥也覺得有些別扭,長大後爸爸和她的肢體接觸都變少了,表兄弟們和她在一起,更是隻有單方麵挨揍的份兒,哪個也不敢這麽推俘虜似的推她,更別說卡脖子了。


    等到電梯關門,密閉的狹小空間隻有他們二人,林肯身高遠高於她,氣勢上更是不弱,黎小麥便覺得整個人都在他的籠罩之下,莫名有些緊張,便沒話找話地問:“你不是和王濤他們一起嗎?為什麽要出來住。”看王濤那幫迷弟,簡直要把他當祖宗供起來,肯定不是室友關係不合。


    “作息不同。” 林肯答道。


    “宿舍不是到點兒熄燈嗎?”黎小麥有些奇怪。


    “他們熬夜打遊戲,手機遊戲。”


    “那你呢?”


    “我早睡早起。”


    且!黎小麥算是發現了,林肯這貨在埋汰別人順便抬高自己這方麵毫無思想負擔,她們宿舍也有晚睡的,熄燈後拿著應急燈或閱讀器在床上做自己的事,也沒見別人作息被影響了,她還就不信王濤他們敢把聲音外放玩遊戲,當宿管員是吃素的啊!


    一定是林肯這人太龜毛,果然,隻見他很理所當然地道:“我對睡眠環境有要求。”


    何止是有要求,還是高要求吧!


    “沒別的原因了?”比如帶個什麽小女生約會什麽的,大學生出去租房子住的,很多都是情侶。


    “他們還不愛洗澡,太臭!”


    好吧,林肯之前在攻擊物理係直男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黎小麥放棄了八卦,這麽龜毛潔癖又壞心眼的男人,活該他單身一輩子!


    電梯上行速度很快,說話間便已來到所在樓層,樓道裏明亮整潔,也安靜,並無閑雜人等和各種小廣告,看來物業管理還不錯,而且這房子在附近各個老舊小區的包圍中有如鶴立雞群,雖然距離a大很近,但來這裏租房的學生並不多,因為房租很高。


    當然林少爺肯定不缺這點兒錢了,不過看看門前正在刷卡開門的林肯,被橘黃色廊燈映照著的俊美麵容,心想拋開惡劣的性格不說,這貨也算個標準高富帥了,全校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為他神魂顛倒。


    就連今天她今天交錢離開網咖的時候,管理員小姐姐還遞出名片給他,歡迎他下次光顧,光顧個頭啊,預定和交錢的都是她,她都沒收到名片!


    正憤慨著,“滴”的一聲,密碼鎖刷開,林肯先進門開燈,然後一把將門口的黎小麥給拽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如無意外,今天還是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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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黎小麥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 進屋後林肯的手臂直接向她伸過來,看姿勢很像要壁咚她,黎小麥緊張了——不不不,不會吧!林壞水這是又壞出新境界了嗎?要對她一個柔弱的孤身少女用強嗎?


    黎小麥心髒撲通撲通猛跳,在腦海裏演練拒絕反抗的姿勢,連反抗成功後占據道德製高點的宣言都想好了。


    卻見林肯長臂一伸,將她身後的門關上,隨即便收回手,從鞋架上拿起一雙拖鞋扔在她腳邊。


    黎小麥低頭看了一眼那拖鞋,是男式的, 又寬又大,不過她是客人, 也沒得挑, 要是林肯能拿出來一雙女士拖鞋給她,說實話也挺驚悚的。


    這一遲疑, 林肯語氣已經有些不善:“嫌棄的話你以後自備。”


    黎小麥沒有潔癖,這拖鞋看著也挺幹淨,沒什麽好嫌棄的, 而且她也不想有什麽以後。


    不過經林肯一提醒才發現他居然是光腳穿著一雙深色的襪子踩在地板上, 看來是把自己的拖鞋讓給她了。


    這怎麽好意思, 做客的基本禮貌黎小麥還是懂的,立刻就推拒道:“要不還是你穿著鞋吧,我光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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