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一次見到杜庭晚,純屬意外。


    她那天大抵是有飯局,他也一樣,兩人那天正好撞同一個酒店去了。


    邱望正準備走的時候,就見走廊盡頭出來一個人,長發披肩有些擋臉,走路不大穩當,顯然是有點兒醉了。


    沒什麽少見多怪的,他隻掃了一眼,沒在意,繼續往電梯走。


    結果剛跨進電梯門,手臂忽然被人從後麵抓住。


    真的是抓,兩隻手像貓似的扒在他手臂上,如果指甲是尖的,估計都能戳進肉裏。


    邱望不悅地皺了皺眉,低頭看過去,女人恰巧抬起臉,醉醺醺的,雙眼迷蒙,半眯著眼瞅他。


    ——杜庭晚。


    他抬了抬眉。


    和他一起的是一些投資商,見狀神色曖昧地打趣道:“邱總有豔福啊。”


    另一個也笑:“白送上門來的,邱總不收?”


    邱望眸光一冷,跨出電梯,身子側了側擋住杜庭晚,輕輕掃了第二個說話的人一眼,說:“幾位先走吧。”


    幾人自以為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都用意味深長的曖昧眼神看著他笑了笑,沒多說什麽,關上電梯下樓。


    邱望這才轉頭去看杜庭晚,小姑娘頭抬起來,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上力道沒鬆。


    他往後退了退,拉開一點兒距離:“杜庭晚?”


    杜庭晚雙頰緋紅,睜開的雙眼亮亮的,帶著點兒醉態,但又好像很清醒。


    她歪歪頭“唔”了聲,下一秒神色突變,拽著他凶巴巴地:“好你個不孝子,讓老娘我好找!”


    邱望:“?”


    邱望被她突然拔高的音量和凶狠的語氣一震,愣了一秒,接著被她突然拽住衣領,沒來得及反應,他人被拽得彎下了腰。


    杜庭晚身上一股淡淡的酒氣,眯著眼磨牙,活像他是個拋棄妻子的渣男。


    “是我給你當媽當得不夠好嗎,你幹什麽要去找隔壁組那個女生給他當老公,你這個色胚,渣男,不要臉的崽!我真是倒黴了有你這麽個兒子!”她越說越傷心,憤怒的譴責逐漸變成了委屈的泫然欲泣,眼眶裏含了包淚,撇著嘴看上去可憐得不行。


    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中文,吐字清晰,可組合在一起,邱望愣是沒聽懂她在說點兒什麽鳥語。


    邱望從來沒被人這麽粗暴地拽著衣領過,邱少爺他非常不高興,眼底情緒微冷,唇抿著,抓住杜庭晚的手腕,稍稍一用力,把她的手硬是從自己衣領上扯了下去。


    “杜庭晚,你還知道自己在哪麽?”他耐著性子問。


    杜庭晚看他一眼,更難過了:“我知道啊。”


    “那你說,在哪兒?”


    小姑娘抽了抽鼻子,眼淚瞅著就要掉下來,她使勁深呼吸一口憋住,小聲說:“智星雙語幼兒園。”


    邱望:“……”


    邱望:“什麽?”


    “智星雙語幼兒園!”杜庭晚大聲喊道。


    她突然大喊出聲,邱望又是一個猝不及防,耳根都差點兒給她的音量震麻。


    他往後仰了仰,忍不住磨牙,太陽穴好像都開始發疼:“別喊。”


    “哦。”


    超聽話超乖巧。


    邱望的手臂還被她抓著,掙脫不開,他的教養也讓他對女孩子做不出什麽粗暴的舉動,按了按太陽穴,對著現在安靜乖巧下來的杜庭晚又發不出火,隻好問:“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杜庭晚的反應又一次在他預料之外。


    她猛地一下撤回了抓在他手臂上的手,瞪著眼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麽?”


    “……”邱望太陽穴跳了一下,“你喝醉了,一個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要你送,”杜庭晚說完停了停,瞧了眼他的臉色,“你不像好人,我不回去。”


    事態陷入了僵局。


    兩人麵對麵而立,大眼瞪小眼,沉默無話。


    邱望的曆任女友裏都沒有酒鬼,他從來沒應付過喝醉的女孩子,不知道醉鬼是這麽難纏的,他一下子想不到什麽應對的方法,正想著打個電話給顧昭行問問,手機剛掏出來,杜庭晚忽然貼上來,按住了他的手腕。


    邱望垂眸沒什麽表情地望向她。


    “你想打電話給誰?”杜庭晚麵色沉沉,“是不是隔壁班那個女生?”


    “媽媽不允許。”


    “不允許!”


    邱望:“……”


    他盯著杜庭晚的臉看了許久,再開口聲音沒有剛剛那麽冷硬,像是從不耐煩裏冷靜了下來:“你不回家,那我給你開個房,你在這兒睡一晚上,明天早上自己回去。”


    事實證明,企圖跟一個醉鬼交談並沒有什麽用。


    因為醉鬼的耳朵就像個漏篩,一句話在他們耳朵裏過濾之後基本就沒剩多少原本的意思。


    杜庭晚先是露出了短暫的茫然,而後消化完他的話,明眸瞪大,往後撤退半步,露出了一個不敢置信的神情。


    邱望心一沉,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姑娘自顧自震驚了一會兒,然後抬眸,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咽了咽唾沫:“你想……跟我開房?”


    “……”


    是怎麽能把一句話歪成這樣的。


    邱望理性地想了想,覺得還是不理她直接給她安排上比較好。


    他沒再跟杜庭晚多說,轉身去按電梯。


    他不說話了,杜庭晚耐不住,她繞到邱望身側,好奇寶寶似的:“是不是啊,你是不是要跟我開房啊?”


    “……”


    “其實也不是不行啊,”她嘰嘰喳喳地像隻小麻雀,“你長得挺好看的,看身材身高腿長,睡起來應該也挺舒服,雖然你去找隔壁組那個女生,但是不妨礙我喜歡你的嘛。”


    “……”


    電梯門打開,邱望麵無表情地走進去。


    杜庭晚搖頭晃腦地哼著小曲兒跟著進去。


    “我跟你說哦,就算我們隻相處了一周,你當我兒子也就兩天,我也超喜歡你的,你來的時候穿那身小西裝超級好看的你曉得嘛?”杜庭晚嘴巴一刻不停,“就是我特別想問,你真的不熱嗎?我看你當時都出汗了哎,還好像什麽事兒都沒有一樣,好厲害。”


    聽到這裏,邱望瞥了瞥她,神色淡淡的,帶著點兒探究和打量,倒沒什麽不愉快的情緒。


    電梯一路向下,杜庭晚嘴皮子叭叭叭也說了一路,以至於邱望去開房間的時候,前台的視線不停往她身上飄,表情古怪又好笑。


    開完房,邱望又這麽拖著這個掛件回了樓上。


    把人帶到房間,邱望放好她的包,看見床邊安安靜靜的杜庭晚,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功成身退了,語氣都好了很多:“睡吧,錢我付了,不用你還,明天早上醒了自己退房走就行。”


    說完,小姑娘呆呆站在那裏沒什麽反應,他轉身打算走。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他又被拉住了。


    回頭,杜庭晚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被醉意熏上一層懵懵懂懂的水霧,歪頭問他:“你就走了嗎?”


    邱望挑眉。


    杜庭晚:“咱倆不睡一個?”


    這語氣,怎麽說呢,是好奇的,好奇中帶著點兒幽怨,幽怨中帶點兒豪爽,豪爽中又帶著那麽點兒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邱望頓了頓,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杜庭晚語氣雖然很奇怪,但說的這個話,算是標準的約炮發言了。


    隻是這個炮,有點兒出乎邱望的意料。


    原本以為杜庭晚是那種,傻傻的,被家裏人保護得很好,十分天真的姑娘。


    要不怎麽在娛樂圈層層的潛規則裏沒能堅持下來。


    要不怎麽會失個戀一個人跑去酒吧喝得爛醉如泥。


    要不怎麽會對一個陌生的成年男性毫無防備之心。


    讓人很頭疼。


    這炮邱望不想約,且不說杜庭晚讓他感覺這麽頭疼,他自己有原則,對一個意識不清的醉酒女性做出什麽,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除非他和杜庭晚本身關係就不一般,那這還有可能成為情趣。


    想著,邱望權當沒聽見,這回她抓得不緊,他沒使什麽力就把她的手拿了下去。


    杜庭晚卻憤怒了。


    杜庭晚憤怒地撲上去——抱住了男人的腰。


    不是那種情意綿綿的情人式抱腰。


    而是那種,仿佛是在拉架似的,圈著他的腰使勁兒往後拖。也有點像是在拔河。


    情緒和語氣也絲毫沒有曖昧挽留的意思:“你別走!媽媽不允許你走!留下!上床!給我脫!”


    邱望:“……”


    -


    下午送杜庭晚去了衣廠,邱望就離開了。


    杜庭晚下了車心有餘悸地按著胸口悠長地深呼吸兩三口,才緩過勁兒來。


    還好還好。


    還好邱總有著僅剩最後一絲節操,沒有在車上胡來。


    她像個小老太太一樣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下自己嘴:“杜庭晚啊杜庭晚,管好你自己這張破嘴吧求你了。”


    拖著心累的身軀走進衣廠,差不多兩個小時後,和衣廠商談完衣服的事情,杜庭晚走出衣廠大門,抬頭就看見邱望停在大門口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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