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丞相是最堅定的□□,畢竟是太子太師,手把手教導了太子。


    薑雲庭身為薑丞相之子,自然從小被他熏陶,一直覺得太子哥哥就是未來聖上,是風光霽月之人。


    曲溪帶來的信息,還有剛才薑涼蟬和沈放話裏的意思,對他而言,都是晴天霹靂。


    薑涼蟬對薑雲庭有點同情。


    其實,他在話本中,到死都這麽天真,以為當朝聖上,當朝太子,都是什麽可靠的人物。


    沈放以討伐姿態橫空出世的時候,他一直覺得沈放是什麽大逆不道之人,對他極為痛恨厭惡。


    也或許,這一次,他會提早發生改變?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一件好事。


    薑涼蟬想到這一層,忽然有點興奮。


    怪不得沈放能夠帶著薑雲庭和她來這裏,以沈放的身份,他不可能越過自己和薑雲庭,知道他們都不知道的事,還能見曲溪。


    這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暴露他自己的身份和現在在做的事。


    這是沈放接納了他,並且還試圖讓他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真相,這個意思嗎?


    解釋自然還是要等著沈放解釋。


    薑涼蟬不能懂,不該懂。


    雖然她懷疑沈放剛才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她什麽都知道一樣,但是在薑雲庭麵前,她什麽都不能知道。


    沈放道:“曲溪是江縣縣令曲程誌的女兒,我說了你估計也不會信,你可以出去的時候問她。她應該就在不遠處。”


    薑雲庭麵色沉重了一會,點點頭:“好,我會問她的。”


    雖然受了重重衝擊,薑雲庭還是想起來一件事:“為什麽曲溪要來找你,你怎麽知道的?”


    薑涼蟬有點緊張,為沈放捏了一把汗。


    沈放從容暗示道:“因為剛巧,我一個江湖上的朋友是江縣人,我自然要幫忙。”


    薑雲庭想了想,懂了。


    豹哥的江湖朋友,說不定還是豹哥的幫派呢?


    連幫派都在行俠仗義。


    自己一介官宦子弟,做的卻還沒有豹哥他們多。


    感覺自己比豹哥還是差很遠。


    你豹哥果然還是你豹哥。


    薑雲庭解了這個疑惑,現在心裏還因為江縣和沈放薑涼蟬話裏若有若無的暗示而焦灼,也坐不住了,率先起身,出去找曲溪,要問個清楚。


    剛好曲溪就在門外不遠,怕被人聽見,沈西又帶他們回了院子。


    薑涼蟬趴在窗邊,全程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曲溪的語氣連嘲帶諷的,意思說得倒是很明白。


    從當時旱災開始,曲縣令幾次上報朝廷求助,一封封的寫奏折,到了後來蝗災,更是緊鑼密鼓的向朝廷求救。


    可是整整一年過去了,朝廷除了一兩次不痛不癢的回複之外,壓根沒有一點實質性回複。


    曲縣令千方百計托人打聽,方才知道,那些折子根本都沒有上報到皇上麵前。


    皇上沉迷煉丹,早就不問朝政,每日的奏折他都不看。處理政務之事,也都交給太子代為行事。


    太子卻壓根不看那些受災求助的奏折,打聽的人回來跟他說,太子那裏的奏折已經積壓了一人高了,這種受災的,他都直接丟到一邊,看都懶得看。


    好在還有一些禦史頗有良知,得知江縣的慘狀和暴動之後,幾次在麵聖的時候苦諫。


    反複幾次,一心練丹的皇上終於點了頭:“行,這事太子去辦吧。”


    太子終於積極了。


    他十分慷慨的以旱災蝗災賑災為名,下撥了巨額黃金、錢款和糧食。


    曲縣令老淚縱橫,以為江縣終於有救了。


    然而這錢款,等了整整一個月,卻沒有等到。


    所有的下撥的黃金,一點都沒有運出來,就被太子全數私吞了。


    太子私吞了這些錢款,又推鍋到曲縣令身上,說他昧下了全部賑災款,將他打入了死牢。


    為了怕走漏風聲,太子還派私軍將整個江縣圍得水泄不通,一旦有人出來,輕則遣送回去,重則打殺。


    整個江縣,已經是一座待死之城。


    曲溪趁夜逃出來,本來是想要來告禦狀的。


    在江縣最困難的時候,有一個富商資助了江縣很多糧食,後來她出來的時候,也經人引導,知道了那個富商是沈放。


    可惜因為在江縣的遭遇,她誰也不肯信任,在沈放的人來接她的時候,借由出恭的機會逃了,然後又被太子的人抓到。


    薑雲庭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虛弱的反駁:“太子哥哥不應該是這樣的人。是不是他手下或者什麽人,假借太子哥哥的名義,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曲溪冷笑:“是嗎?我也曾經這麽以為過,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這麽做,傷的不還是自己子民嗎?可惜,原來隻是我自己想多了,他們根本不在意百姓生死。”


    她拉起衣袖,露出傷痕累累的胳膊,上麵交疊著層層傷疤。


    有的是江縣百姓得知,朝廷下撥的賑災款和賑災糧是被縣令侵吞之後,在縣令被抓起來的時候,憤怒的百姓抓住她家任何人都是一通暴打,留下的傷痕。


    有的是她第一次想要逃出江縣,被守軍打的。


    還有她被太子的人抓住後,想要拷打她,留下的傷痕。


    “對了,”她對薑雲庭道,“你說的京城裏女騙子的傳聞,也是我跑了後,太子放出來的,他是為了斷我後路,免得我被人意外救了。”


    薑雲庭沒再說話了。


    他記起來,追殺他們的確實是太子的人。


    當時姐姐讓綁其中一個殺手上馬車做證據的時候,他就有留意到過,那個殺手身上,有太子私軍的徽章。


    這私軍非常隱秘,太子瞞得很嚴密,沒有多少人知曉。


    也沒有人知道,他很小的時候,就偷偷在父親書房裏見到太子私軍徽章了。


    後來,太子其他追兵來的時候,明知道這馬車是薑府的,也對他們下了死手。那些殺手身上,也有一樣的徽章。


    他從小就被父親教育著,要忠於天子,忠於皇上。而太子是未來的君王,自然也要忠於太子。


    他甚至還設想了很多以後成為一代名臣,輔佐君王打下太平盛世的場麵。


    那些畫麵裏,君王不是今上,就是太子,未來的君王。


    這一刻,那些畫麵卻在他心裏,開始產生裂痕,有些破碎了。


    他忠君忠父,可是他所忠之人,背後竟然有這樣的麵孔嗎?


    那……


    他父親知道這一切嗎?


    而且,父親是太子太師,太子有今日,父親的教導在其中起了什麽作用?


    薑雲庭心裏一個哆嗦,忽然有些不敢往下想。


    薑涼蟬趴在窗邊,看著弟弟震驚又淒慘的樣子,有點於心不忍。


    太子和皇上的暴行,她心裏有數。


    皇上沉迷丹藥,治國無道,太子暴虐貪婪,導致百姓苦不聊生。


    尤其是到了後期,各地災荒頻起,國力衰微。


    外族見到國家已經呈現衰弱之勢,自然趁火打劫,一時之間各邊疆都被入侵。


    內外交困之時,也有不少人終於忍受不了了,揭竿而起,出現了四五處起義軍。


    沈放本來並不一定要爭權,也是因為百姓實在淒慘,他才不得不動手。


    他一出手,就顯出了高低,原本潰爛了的朝廷更露出裏麵潰爛腐朽的本相。


    而國家衰微至此,當朝昏庸至此,依然有人死死擁戴龍椅上那對父子,甚至不惜一切幫他們坐穩位子。


    這其中,就包括薑涼蟬和薑雲庭的父親,薑平軒。


    薑平軒的理由是,這天下是天子的,天子血脈才能繼承一統。


    可惜,最可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他拚命維護的天子血脈,卻是個假的。


    太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太子。


    他拚上了整個薑家,卻是維護了一個贗品。


    真正的太子,是沈放。


    ***


    曲溪已經走了,隻留下薑雲庭,站在院子裏一動不動。


    薑涼蟬看著弟弟失魂落魄的站在冷風裏,於心不忍,就要開門出去找他。


    還沒走幾步,就被人拽住了後衣領。


    沈放一扯即放,在她後腦勺上方涼涼道:“小姐現在能耐很大啊。”


    薑涼蟬莫名的覺得脖子後麵一抖。


    沈放聲音涼涼的:“你們姐弟倆實在勇氣可嘉,路上見到什麽人都能救的?不能動動腦子?就你們兩個,一個一點功夫也不會,一個三腳貓功夫,明知道身後有殺手,你們也跟著上湊?不要命了?”


    要是說別的還行,他這麽說話,薑涼蟬就有話說了。


    她轉過身,拉拉衣領,理直氣壯的懟了回去:“你凶什麽?要不是爸爸幫你找到曲溪,還幫你護住了他,她這會就被那些殺手滅口了,你還能找到她?”


    你剛才竟然還敢扼住爸爸命運的後脖領?


    爸爸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沈放皺起眉:“你說你是什麽?”


    薑涼蟬昂首挺胸,一點都不虛:“爸爸。”


    在這個話本裏,爸爸是個全新的詞,沒有人這麽叫,她之前在記憶裏翻遍全話本也沒有看到過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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