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造成傷亡慘烈,令每一個前去救援的醫護人員落淚。銀月本就不是個無情的主神,她謹記長姐的教誨,小世界的生靈,縱然是路人,也都是活生生的生命。這也是她心甘情願為每一個老公生個孩子,讓這些副本小世界繼續存在下去的理由之一。


    她沒騙許沁,她愛是真愛,起碼男人們沒有遺憾;結束了,也是幹幹脆脆離開了,絕不傷春悲秋、怨天尤人。


    武警和消防奮力在前線救援,而醫療隊在後方和死神搶人。


    銀月雖然能和天道搶人,她手裏有的是起死回生的手段。但是啊,天道輪回,新生和毀滅,這本來就是萬物法則,在這種無神論的低級小世界裏,她不能做違背這個世界天道基本法則的事情。


    有一口氣的,她或許能拉回來,但是已經死亡的,要是她強硬起死回生,偶爾一兩個或許還能蒙混過關,但多了,一旦被主係統察覺,那麽這個被救回來的,還是會麵臨死亡的結局。死神來了,躲也躲不過。神,也不是萬能的。


    來到災區的第三天。


    “聽說南醫生今天外出救援在那邊哭了。南醫生可是麵對怎樣血肉模糊的場麵都麵不改色啊。”


    “唉,你別說了,這種畫麵誰不難過啊,聽人說父母兒女一家五口全壓在下麵了,父母把三個兒女圍在中間,找到的時候,埋在瓦礫裏,身體都變形了,都沒活下來,太慘了。就算是南醫生,也不能起死回生啊。”


    無論是醫療營地還是前線救援,都沒有真正的晚上,人員都是輪班休息。許沁去了搜救前線,銀月輪到休息,但是,她不需要休息,也休息不好,吃了調理丹,為了看起來像個正常人,隻好去一邊坐了一會兒。


    她走在廢墟邊上,懷裏抱著沒有隱形的雪胖子。


    “胖子,你知道我為什麽對信息時代的物質小世界又愛又恨嗎?”


    “你不是說討厭是因為不能用神力嗎?喜歡,是因為能待得短一點。”


    銀月搖搖頭:“更是因為……常常讓我覺得,這兒的生命好渺小啊。一個天災,一場人禍,一條生命就沒有了,完全沒有第二次機會。法則,總是法則。沒有靈魂法則,連我都不能收集他們的靈魂,就像蓮花、小寶、阿飛,沒了就沒了,我都找不回來,所以啊,從理智上來說,我很不想在這樣的世界有什麽感情上的牽扯,省得到時候徒生掛念。”


    “主人啊,你變得多愁善感了。”


    銀月歎一口氣:“誰說不是呢,身在其中,多少會被影響的吧。每當我看到這裏的人活得那麽認真,那麽努力,每一個都不容易,我就想著,能多救一個是一個,就算違背了天道的法則又怎麽樣。今天要不是你咬了我一口……”


    “主人,今天的一家身體都爛了,你再救,完全不合世界邏輯。”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你是個理智的係統,而我終究還是個至情至性的靈智生物啊。”說完,銀月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那不是演的,是出於對蒼生苦難的憐憫與哀慟。


    遠處,醫護人員一指:“那,南醫生在那兒呢,帶著她的貓在散步。”


    一個人影向著銀月走去。


    “主人,你不願意有的情感牽扯來了。”


    銀月一回頭,看見孟宴臣已經站在她身後了。


    “你怎麽來了?”銀月一開口,聲音因為剛才的哭泣而發抖。


    孟宴臣的眼裏滿是難過,他有把她摟在懷裏的衝動,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這麽做,他隻能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我不放心你們,所以來看看,肖亦驍也來了,我們帶了幾車救援物資過來。”


    銀月點點頭:“哦,你來的不巧,阿沁今天隨隊伍外出救援了,不過應該快回來了,你可以再等一會兒。”


    說完,她轉身要走。


    孟宴臣擲地有聲道:“我特地來找你的。”


    銀月的腳停住了。


    身後的孟宴臣沉默了一陣,終於開了口:“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每一天都在問我自己,我們真的隻能是兩條直線,偶爾交匯後,就各自奔向越來越遠的前方嗎?可是,每想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我告訴自己,你不喜歡我,我也不能死纏爛打,和別的男人一樣讓你心煩。我甚至還在想,我要是你手術台上的病人該多好啊,你治好了他們心上的病,而我現在,我心裏的病,除了你,再也無人能治了。我的心……也隻會為你跳動。”


    他的聲音暗啞低沉,眼圈都紅了。


    “主人啊,除了玄一,他是你第二卑微的氣運子追求者了。”


    銀月重又看向他,說不動容是不可能的,悲情的男二總有讓人心疼的深情人設,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


    銀月嘴微微張開,正想說話,忽然,地麵開始晃動起來,越來越厲害,餘震來了!


    銀月和孟宴臣站的地方一下子塌陷下去,那裏居然是個地窖!兩人陷落下去的同時,他們旁邊尚未倒塌的民房牆體也向著他們傾倒下來!


    孟宴臣撲過來,躬身一把將銀月摟住了!


    轟隆隆,房子全倒了,煙塵四起,黑暗仿佛將一切吞噬。


    銀月被一雙臂膀摟在懷裏,耳邊是孟宴臣粗重的呼吸,他的體溫,他的氣味包裹著她,還有……血腥味!


    銀月的眼睛很快習慣了黑暗,而且,廢墟縫隙之中還有外麵的燈光漏進來,讓她把眼前的場景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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