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攸寧要賣的畫是他的自畫像,他知道顏如玉要辦的畫展,希望自己的畫也可以在畫展中展示。將國際象棋中的黑棋“馬”為創作形象,將他自己畫成帶有憂鬱感的騎士,別說,還挺合適。


    顏如玉點評,“雪櫻,你同學還挺厲害的,我能感覺到畫中身處在黑暗中的騎士,他內心深處的憂鬱和無可奈何。這幅畫,我收下了。但涉及到你的肖像權,先跟你父母商量一下,簽個協議,我再真正收下。”顏如玉眨了眨眼,“叫安攸寧是吧,有沒有興趣長期合作?”


    林雪櫻抖了抖眉毛,“你還真是三句不離開本行。”可能看到安攸寧的藝術造詣很高,顏如玉也不舍得就這麽讓他埋葬,“如玉姐,你先給他考慮的時間嘛。”


    “抱歉,抱歉。”


    從玉錦畫廊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請你吃飯吧。”林雪櫻指著附近一家日韓料理店,“那家的飯團很好吃。說起來,你應該沒在街邊的小店吃過飯吧。”


    安攸寧點頭,他的確沒經曆過,自從他被下藥失聰後他的飲食都有專門的人準備,即便在學校裏,也有安家安排的人替他檢驗飯菜裏有沒有毒。


    “我就帶你嚐嚐好了。”


    是家門頭很小的店鋪,裏麵的座位都被占滿了,幾張桌椅擺在門口供顧客使用。安攸寧從記事到現在,第一次在這種環境下吃飯。身後就是車來車往的喧囂馬路,周圍時不時就有路人經過,吵吵鬧鬧的。


    視線落在手裏的飯團上,安攸寧還是頭一次吃這種東西,坐在對麵的少女熟練地撕開透明包裝,張大嘴巴咬下去,腮幫子鼓鼓的,像隻進食的小鬆鼠一樣,讓人忍不住想戳一戳她的臉頰。


    照著林雪櫻的動作撕開包裝,輕輕咬上一口。


    好吃……細嚼慢咽地吃掉手裏的飯團,跟狼吞虎咽的林雪櫻形成鮮明的對比。


    “好吃嗎?”林雪櫻已經吃完一個了,她正拿起桌上第二個飯團,“我經常會買這家賣的小吃,以前上學的時候,放學肚子餓了,會買幾個飯團填填肚子。有時候周末會在這裏跟玩得好的朋友,在這裏聊天,寫作業,商量一些事情。”


    不僅僅是經濟實惠可以填飽肚子的地方,也是林雪櫻對過去的回憶。這裏才是她的世界,跟遠月完全不同的世界。


    “你能吃辣的嗎?”林雪櫻指了指安攸寧用簽子插上的那塊辣炒年糕,“你的喉嚨……”


    “沒關係,適當吃點可以。”一小塊年糕塞進嘴裏,年糕的軟糯和辣醬的味道充斥在口腔裏,讓人忍不住想吃第二塊。


    “好久沒看到少爺這麽開心地笑了。”負責保護安攸寧的保鏢躲在離這不遠的地方,看著自家少爺跟女孩子吃飯露出開心的表情,激動地差點哭出來,“林小姐果然是個神奇的女孩,不但讓一直以來沉默寡言的少爺變得開心,還努力學習發聲,有時候看手語還真是不太方便。”


    身邊的另一個保鏢點頭附議。


    “老板,我再要兩份章魚燒,要多加海苔和沙拉。”林雪櫻招手,“還要兩罐桃汁。”食盒裏擺著圓滾滾的章魚丸,上麵撒著沙拉醬和海苔碎,“嚐嚐看,保證你會喜歡上這個味道。”


    兩人吃得滿嘴都是醬料和海苔碎,但他們一點也不在乎,品嚐美食還要矜持實在是小題大做。消滅著小桌上的食物,安攸寧打了一個小小的飽嗝。


    “你待會怎麽回家?打車嗎?”林雪櫻看著被夜色籠罩的天空,“還是讓你家人來接你?”


    “少爺,我們來接你了。”原本躲起來的兩個保鏢,大步走向安攸寧,“小姐,謝謝你照顧我家少爺。”


    這倆家夥什麽時候出現的?難不成他們一直在附近?


    “那我走了,明天見。”林雪櫻剛轉身就被安攸寧拉住衣袖,看著拉著她衣袖的手,“你還有話要說?”


    “你家在哪?我們送你回去。”安攸寧指著自家的車子。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安攸寧跟林雪櫻吃飯的事情,保鏢們告訴了沈初夏,順帶還有一張安攸寧和林雪櫻的照片。照片中的兩人,嘴邊沾著醬汁和海苔碎。


    “好久沒看到攸寧這麽開心啦。”沈初夏笑著,“給他辦轉學是正確的選擇,起碼現在每天他過得很開心。”


    “夫人,晚餐準備好了。”一位女傭上前告知,“您是先用餐還是等少爺回來?”


    “你先下去吧。”知道安攸寧在外麵吃過了,沈初夏還是想等安攸寧回來。看著手機上那張安攸寧吃得滿嘴都是醬汁的照片,心裏還是升起淡淡的苦澀,是她無能,才讓自己的兒子吃了這麽多苦。


    十多分鍾後,安攸寧回來,他自己在外麵吃過了,現在實在是吃不進去,“母親,我回來了。晚餐我不想吃……”


    沈初夏笑而不語,看著安攸寧站著不說話,看來還有事情要說,“還有話要講?”


    “母親,我想去賣我曾經畫的一些畫。您先看看這個。”安攸寧拿出顏如玉給他的《肖像使用授權書》,“有我的個人肖像,如果您同意,就請在上麵簽個字吧。”


    看著這份內容合理的協議書,沈初夏的眼神微變,“攸寧,你最近是零用錢不夠花嗎?”


    安攸寧搖頭,他這麽做是為了拉近他和林雪櫻的距離。誇張點說,林雪櫻除了吃飯睡覺和上課,她一天到晚都在打工。安攸寧沒經曆過,就算他要打工,好像也沒辦法用他,現在他能跟人正常溝通,不需要手語和文字交流,可是摘下助聽器他什麽也聽不見,一般打工的地方誰會願意用一個失聰的人呢?而且,他好像也做不慣那些工作。


    林雪櫻有時候會把一些畫送到畫廊去賣,安攸寧這些年閑來無事畫的畫也不少,如果他送畫去畫廊,他就可以碰到林雪櫻了。是不是跟她多點交流,多接觸,她就可以喜歡上他了?想想上次,自己頭腦一熱,有些事情還沒搞清楚就想人家表白還真的有些蠢。


    最後,沈初夏還是在協議書上簽了字。她支持她的兒子,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又聾又啞的安家少爺,也是時候該讓大眾重新認識一下改變後的他。知道安攸寧打算考美術類的專業,沈初夏特地請來一名老師指導他。安攸寧對美術很有天賦,經他人指導一番,豈不是更能提高到更高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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