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室帝姬,天子之妹,玉蛟。青門嫡女,大將軍之妹,青鸞。雲家女子,來曆不明,雲楸。


    此三者皆列越王後位之選。三女背後則是皇權、兵家、封王各方勢力的角逐,可謂暗潮湧動。


    越王對由此引發的種種朝堂紛爭早已疲了,索性充耳不聞。誰說要娶誰,有本事就自己娶去!反正他自管蝸居於深宮暖榻,共妘楸過他的華年錦時。雯若公主的苦情計也未能撼局麵絲毫。


    這天,他又興衝衝回到琅華殿,拉住正在庭院內配置花茶的妘楸,雀躍道,“猜我得個甚麽寶?”


    妘楸放下手中竹筒,笑回,“莫不是長生不老藥?還是起死回生丹?見你終日忙碌可有正事?”


    蔚朔強拉她要回殿上,妘楸拂袖道,“做甚麽鬼鬼祟祟!甚麽寶物拿出來就是!當我沒見過!”


    蔚朔賠笑,隻好令侍女捧來厚席鋪於門階,哄著妘楸在階上坐了,這才從袖底拿出一隻卷軸,擱在妘楸膝上,將其緩緩展開,欣然道,“我請了城中最好的工匠與畫師,費時七個晝夜,終得這副錦繡宮宇圖!你瞧,這亭台軒榭、廊房庭院,還有大殿上的飛簷拱梁、畫棟琉瓦,描得多精細?還有這裏,你最喜歡的鹿園,我令他們又添了許多嘉木蕙草,是否更顯繁盛?”


    妘楸蹙眉看著膝上的錦繡畫卷,巍巍然好一片瓊樓玉宇,彩彩然好一派閬苑仙池,所謂人間繁華不過如此罷!她看向蔚朔,稀奇道,“這有何用?若為大夢怎不將你自己也添入畫中!”


    蔚朔笑道,“此謂工匠圖。依照此圖,工匠們便可修出同樣的宮殿!寡人要為你重修越王宮!”說著又指圖上某處,“尤其是中宮重華殿!寡人要將它修築成天下最最錦繡綺麗之宮殿,做為贈予你的封後大禮……”他講得眉飛色舞,仿佛巍峨宮室彈指可成,最後又問妘楸,“你可歡喜?”


    妘楸看著那錦圖許久未言,麵色卻愈見清冷,最後幽幽歎道——“好精致的大籠啊!”


    “大龍?”蔚朔疑惑,解釋說,“龍乃天子之物,封王不可隨意雕鑄……”話講一半,再審看妘楸神色,這才省悟其所言,不由心意暗沉,頓失彩烈顏色,“你是說我築了一隻大籠隻為囚困你?”


    妘楸不響,推開膝上畫卷,起身去了。剩下蔚朔一人頹然於階上,怒有幾分,恨也有幾分吧。


    他近來心血全然耗費在這張宮宇圖上,指使近臣宗親,令其遴選城中最好的畫師,暗訪民間最好的工匠,召集入宮,辟以文房,共謀共策,事不懼細,景不畏深,耗時多日才得這幅宏圖。興衝衝捧來佳人麵前,隻為博她歡顏,隻為獲她真心,不想結果卻與他企望大相徑庭!


    蔚朔欣欣然來,頹頹然去,心底生出無限幽怨。隻未走出庭院,又忿忿然折身向回。


    來在妘楸麵前,揮手打落她手裏精挑細選出的花朵,大聲道,“你不喜歡隻說不喜歡!再不必這樣陰陽怪氣冷嘲熱諷!好歹寡人乃一國之君!你不悅我,至少也該敬我!”


    妘楸自竹籮上抬頭,淡定自若地看著蔚朔,回說,“你歡喜自管悄悄歡喜。再不必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你即知是國君,就該思忖治國之法;你若要人敬你,就該先自省何以至德行!”


    蔚朔忿言,“既知寡人是國君!就該知寡人之喜悅就是要舉國同慶!要普世皆歡!你奈我何!”


    妘楸依舊淡然,淺淺道,“自是奈何不得!最多亡國之日為你草席裹屍,亂崗落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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