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拓感覺自己像顆棋子,真的入了一場若大的局,四周機關重重,不知哪一步就淪為死棋。


    程太傅果然正端坐明堂,閉目休神地候著他幾個。蔚拓見了忙領人上前參拜,自稱,“越國司禮少卿,靜泊侯第九代孫,蔚拓,拜見我朝太傅大人!願太傅安康!合府皆安!”


    程太傅睜眼看看,眼底蕩過一絲倦意,揮手示意眾人歸坐,啞聲道,“老夫年邁,體力不濟,且夜已深沉,就不與諸位寒暄,咱們長話短說!”不等蔚拓應答,又問,“肖南之死,誰人之過?”


    蔚拓一驚,這哪裏是馳援,分明是問罪!“太傅是說……肖……禦使之死……”與我何幹啊?與東越何幹啊?誰人之過?我他娘也想問誰人之過!喂了一路的犬剛到獵場就被殺了!東越找誰說理去!蔚拓又開始在心底罵娘,暗自思忖:帝都果然都是人精!但凡蠢點死都死不明白!


    程太傅見其支吾難言,又另外問說,“那麽不妨直言,越王是否存真心迎帝姬為後?”


    蔚拓又被問住,愈發顯得茫然無措。直言?直言就是死罪!若能直言何至於求告四方!


    “既到了此地,還不講實話,你東越君臣以為,欺君之罪你們可以撐到幾時?”太傅索性直言。


    蔚拓無法,隻能豁出去了,早死晚死不就是死嗎!況乎太傅府上還不至於架油鍋烹殺外臣吧!


    “實告太傅大人!我王已得佳人,無意迎帝姬為後!拓此來帝都便是替我王向天子請罪!”


    太傅聞言隻是笑笑,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老夫可否問問是哪家女子?相較帝姬更勝一籌?”


    蔚拓明白,他此刻不言,天子也必派人查訪,與其使流言漫天,還不如在此言明以正視聽!


    “我王於大瑤山平亂之戰中身負重傷,命懸一線,幸遇世外高人雲氏女子,為我王醫傷救疾,得保性命!我王感其恩德,遂決意娶為妻室,立誓要接入宮中照拂一世,死生相守絕不背棄!”


    太傅笑意深遠,歎說,“世外女子,姓雲,救下君王得一世恩寵!好生傳奇!很是詩意啊!”說時忽又麵色一凝,質問,“越王既無意迎娶帝姬,直言便是。何故勾連召國戲耍天家!你們是當帝姬嫁不出了嗎?還是當陛下擇婿非越王不可?膽大至此,爾等封王眼裏可還有天子?”


    蔚拓又被問懵了,驚駭道,“勾連召國?我王何曾勾連召國?勾連召國能做什麽?”


    “慫恿召國以太子向陛下求娶帝姬!還敢訛傳陛下許給帝姬的陪嫁之禮有封地百裏城邑十座!”


    “這簡直是放屁!”蔚拓又驚又怒,又怕又慌,一時難抑粗鄙辭令,隻是罵過還得向上致歉,一番賠禮過後另外爭辯,“召太子要娶帝姬那是他召國自己打的主意!與我東越何幹!我王自平亂歸來一直忙於朝堂政務,就不得閑暇與召王有所往來,既無國書,亦無使臣,何來勾連?”


    “百裏薈。”太傅緩聲道,“此人本是肖南那蠢物請來為越王問疾,不想越王裝病也就算了,卻還借機勾連上百裏家,透信召國國師,說什麽天子嫁妹之禮何其豐厚,召國何不圖之?又向天家使臣賄以重金以做實‘越王有疾’之說,又唆使召國也出重金去收買禦使,以求舉薦之利!可憐可恨那肖家蠢兒貪人錢財,竟被你東越玩弄於股掌之間!”


    蔚拓總算聽明白了,東越自以為的“幸有召太子替之”實為百裏家一手好棋!卻不知召國何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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