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帝聞皇後言很是訝異,蹙眉道,“你且細說。”


    皇後又言,“越王裝病拒婚或是實情,然其再愚蠢,串通召國提親已是極至,縱使再有心那最多也該是自割封地許諾召王,何至於訛傳天家有嫁女之資。一則此事從無先例,他敢杜撰何人敢信?再則他豈不知造謠謗君、戲耍天子那是要受天下攻伐!他蔚室又何敢這等猖狂?”


    勳帝輕扯個笑意,不置否,也不稱讚,又反問,“皇後是說,那南國百裏薈受酷刑而不改其言,臨烹殺而不改其衷,千裏迢迢趕來帝都隻是為誣告越王?”


    “那就要問召王所謀之利能有多厚了。若真能以庶民一枚換城池百裏,此民當入風族宗廟!”


    勳帝忽然大笑,撫榻讚道,“皇後不為前朝謀臣,實有負此等睿智!”


    皇後忙低頭謙說,“臣妾自逞聰明,又讓陛下見笑了。”


    “非也非也!皇後所言與太傅所諫如出一轍!可說分毫不差!朕很是敬服!”


    皇後麵色微異,思索著答,“肖南之父肖秉乃太傅愛徒,聽聞治學嚴謹、著述頗豐。此回受愚兒株連獲罪,流放千裏,想來太傅不是不痛惜的!”


    “愚子受賄萬金,心向外臣,愚弄天家,無異於反!論罪該誅九族!若非太傅說情,何止流放!”勳帝再說起仍有餘怒未消,“朕隻怕太傅痛惜的也不止肖家,其門生千眾,東越占盡半數。”


    皇後仍思量著勸道,“程門天下師,門生千眾原是師者之德。而程門亦是帝王師,若說太傅最最疼惜的門生,豈非還是陛下!太傅直諫正是為解陛下之疑,啟陛下之智,以免入人網羅。”


    勳帝笑言,“皇後這樣以為?”皇後脫口反問,“陛下非是這樣以為?”


    二人一時又都沉默不語,勳帝沉思良久,才道,“即如此,那便使蛟兒入召國。令青女入帝都。”


    皇後顯然未及反應,怔怔問說,“青女——陛下是指——初陽城武安大將軍的胞妹?哪個?”


    “小的那個罷!據聞大的品性張揚,實無淑媛之姿!就使越王賜其公主封號,以王女之名入朕之宮廷,封妃位,也算不屈她將門之女!皇後以為呢?”勳帝言辭篤定,已然不容置疑。


    皇後笑意全無,隻是安靜看著勳帝,漠然道,“陛下可知,三姑娘原是先越王定給蔚朔的妻室?”


    “朕以為蔚朔膽敢拒婚蛟兒,其真正根源正在於此!什麽狐媚妖色、世外女子!縱使是個天仙下凡,蔚朔縱使色膽包天,然青鳶必不能容此等荒唐!除非,鵲巢有危!青女後位不保!”


    “陛下既知越王是為青女拒婚,何以還要橫刀奪愛!要知蔚青兩族聯姻世代有之,四境貴族莫不敢生嫌作梗!陛下犯忌之舉,莫不是當真堅定了要拆蔚青聯盟之決心?非此不可!”


    勳帝霍然起身,麵色陰沉,“皇後既知如此,當沒有別的話說罷?那就替朕修葺殿宇,訓導宮婢,準備迎青女入宮!”說完拂袖便去,走出幾步,忽又回轉,略帶慍怒斥問,“皇後方才所言‘犯忌之舉’是犯誰人之忌?朕為天子,坐擁四海,一舉一念莫不是還要避諱他人喜惡?!”


    皇後愕然,望著勳帝疾步而去的背影,心緒淩亂不堪!終是來個勢均力敵的!初陽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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