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恨得咬牙!臣子奸猾,蔚拓如是!這斯耍起無賴,莫說臉麵,性命都可以不要!


    “蔚拓!你乃宗親!孤之心腹!此間不解寡人之憂,焉有為臣之本!況乎寡人也未強求你與她舉案齊眉、修琴瑟之和諧,你隻接去府上……寡人會賜你百金以置新府,你隻須修個別院,再置婢仆若幹,四季三餐養著她便是!她日常用度,寡人也可再另外賞賜……“


    “王上還是賜臣一死罷!”蔚拓耍賴到底,“我王之托付,恕臣無能!我王之厚愛,微臣不配!”


    越王氣得頭暈,卻又無可奈何!可見鄭女請旨入宮亦是其無奈之選罷?!她之出身,在白猿穀三千王軍覆滅之後,確為國人所不容!國人不敢苛責君上之失,惟有以鄭家泄憤!


    “此事……”蔚朔長長歎息,終是自作孽,自食其果,“此事,待與夫人商議過,再回複相國。”


    相國聞言麵露訝異,“老臣不懂。我王納妃,何故還要征詢另一妃嬪之言?禮出何典?”


    越王頓時怒氣更盛,“相國慎言!楸乃寡人之妻!礙於爾等顏麵才拖延著正名之封,然其尊貴亦同王後!非是爾等可以妄議稱呼!”說到這裏似想起什麽,高聲向殿外呼道,“方垣!方垣!”


    侍衛總領方垣匆匆入殿,自知君上查問何事,行禮道,“又派人出宮去了,眼下尚無消息。”


    “可惡!”越王揮袖掃落案上墨硯,也不知是惱何人,恨聲道,“但勞寡人!居心何險!”


    相國明白,君上這話可也不是隻罵他一個,索性冒死再諫,“請問王上,時至今日,危局之下,我王仍執意立雲氏女子為後嗎?可知‘賠城賠夫人’這還隻是天子的敲打之怒!我王若罔顧天家之威,一意孤行,隻怕終有一日要鬧到兵戈四起,血染江河!到那時,我王何顏再王越地?”


    越王不應,隻怒目視之。終是按住滿腔鬱憤,沉聲道,“夜已深,方垣,替寡人親送相國出宮。”


    相國臨去仍要補上一言,“鄭女之事,老臣明日早朝再請我王旨意!君王之責,首當憐護子民!”


    越王咬牙握拳,目光轉向尚跪在階下的蔚拓,先前要“挽留青女”之壯誌在相國的一番旁敲側擊下,總歸少了些銳氣,此間再言,多少有些心乏力竭,隻威威道,“鸞兒與寡人,素有情意。她又生性怯懦,今又臥病,若使她去家千裏,往那機關重重高牆森森之地,寡人屬實不忍!她也必不情願!想來,使她落此境地,寡人不無責任……隻是要如何……才能……挽此局麵?”


    蔚拓早已料知君上意圖,青鸞本就是後位的最初人選,卻落到今時境地著實令人唏噓!可是要說“挽此局麵”,怕也唯有“罔顧天家之威,一意孤行”之法,隻待興兵與天下為敵了!


    “此事,”蔚拓斟酌著言辭,“我王之厚義,怕是抵不過,大將軍之極忠。鸞姑娘倒底是大將軍的親妹,婚嫁之事惟大將軍一人可裁奪,大將軍必不會行犯上逆君之事。我王也無力撼之。”


    “正為寡人無力撼之,才來問你啊!分析時局,相國等早已言盡!寡人現下亟需妙計良策!”


    蔚拓哭笑不得,“那王上想聽什麽?所謂‘妙計良策’,王上心中豈無打算?若非得借臣之口說出,那臣就替王上做這個千古罪人!——若留佳人,必得興兵!逆天子號令,與天下為敵!”


    越王終再無話。蔚拓苦笑著又補一句,“隻是,要與天下為敵也須得賴青門之力!臣是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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