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寒年見青鴻背上衣衫已經血印斑斑,急得都快哭了,再也顧不得許多,撲到青鴻身邊,苦苦央求,“你隻先認罪罷!別的再議!不可再打了!萬不可再打了!你受不住的!”聲已哽咽。


    青鴻幾次痛到撲地,可每每還是咬牙跪直身子,恨說,“欲加之罪,我認哪條?不若打死了事!”


    蔚朔正是恨她這般不肯敬服,屢屢犯上,聞此言愈發要打,“寡人與你警告數回!你若膽敢再犯我妻,必定將你打死!何來欲加之罪?在你青門,寡人竟不能治問爾等罪過!”


    方垣這才聽出點眉目,想來根由還在那位夫人,忙令下屬,“速使人去請楸夫人來!快去!”


    實則內室裏,妘楸昏昏躺了片時,忽醒悟蔚朔那句“是不是青鴻”,才知必是橫生了枝節!便也不敢耽擱,掙紮起身,喚了數回宮女,才得幾個匆匆奔來,服侍更衣。隻為身上屬實乏力,幾不能站,隻添了幾件衣裳便已累得滿頭細汗,不得已又連喝幾碗棗茶,才算可以勉力支撐。


    待宮女報知了殿外情形,愈發添她心焦,強撐氣力來在庭前,正見蔚朔揮鞭笞打青鴻,連喝數回卻是聲微而不能至,隻得由宮女攙扶著,快步奔下門階,近到蔚朔身前,張臂攔下他正欲揮下的皮鞭,斥問,“蔚朔,你莫不是瘋了!三更半夜鬧得哪般?!”回頭又看青鴻,見她伏跪在地,滿身血水,屬實打得不像樣了,不由得又恨又急,“你是傻的?!與他固執什麽?!”


    青鴻仰頭,看見妘楸,憤恨更勝,冷言譏諷,“少來扮賢良!你敢使他打死我,我才真的服你!”


    “你還敢不敬!”蔚朔聞言又要舉鞭,誓要降服這頑固女子。幸被妘楸再次攔下,嗔道,“你當真要她死可也給個痛快!隻殺她之前先說她罪犯哪條?她也是將門之女,何苦這樣羞辱她!”


    “你不必再為她擔待!你先前恕她,還派人接她入城我就覺不妥!若非看著你與鸞兒情麵,此樣女子,寡人斷不能容!今又如何?果不其然,她屢屢冒犯,再次傷你……”


    “我何曾傷她?”青鴻爭問,“哪個構陷本姑娘!舉實證來!”說時狠狠盯住妘楸,自是以她為疑。


    “你還敢要實證?你隻差一劍要了她性命!劍峰但凡再偏個一分半點,就是穿心之刑!”蔚朔愈說愈恨,一想到妘楸胸前血痕割裂就怒不能抑,趁著妘楸不備,又實實地打了青鴻一鞭。


    妘楸這才省悟事故緣由,剛想替青鴻辯解,可總覺異樣,似乎有誰人的目光始終在自己身上遊移,她緩緩回身,看見跪在青鴻身旁的男子,注目之下愈發訝異,怔看半晌,方冷清質問,“爾是何人?何敢注目窺視越君夫人?未免大膽!”


    裏寒年慌忙伏首叩拜,將要解釋,青鴻卻替他爭道,“裏寒年是我帶來的!你們休得株連無辜!”


    “李寒年?”妘楸存疑,又注看裏寒年許久,終向青鴻幽幽言道,“既是你的人,又何談無辜?”


    青鴻愕然,“所以——果然是你構陷本姑娘!妖女!虧我好懸就信了你!你還果然是另藏奸計!”


    蔚朔仍不能忍,舉起皮鞭衝上來又是一通笞打,邊打邊罵,“寡人今日非要打到你服罪不可!”


    這一回妘楸再沒有阻攔,而是俯下身,向青鴻麵前勸說,“你且認了罷!總好過被他打死!”不等青鴻辯駁,又向她耳邊低語,“你不是說,願以百死換鸞兒性命無憂?這點罪過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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