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想關門重新回去睡覺的時候, 一道稚氣的聲音突然從底下傳來:“老爺爺, 這裏這裏, 我在這裏!”


    唐糖蹦噠著抬高雙手, 試圖讓老楊頭注意到自己。


    老楊頭人老,可身量卻不低, 且他常年習慣挺直腰背, 目視前方,導致開門之時沒注意到身量不足他腰高的唐糖。


    索性唐糖是個大活人,人家注意不到自己她也能出言提示對方,這才沒鬧出一場由身高所引起的笑話。


    “小姑娘, 你有什麽事啊?”老楊頭低頭看向唐糖, 蒼老的雙目中帶著幾分和善,“現在都這麽晚了,姑娘家家的可不要一個人在外遊蕩,不安全。”


    “我找不到住的地方。”唐糖回憶起自己這一晚‘悲慘’的尋房經曆, 頓時一股委屈感湧上心頭,臉上也不自覺地帶出了幾分來。


    看著個小小姑娘家,三更半夜地,孤身一人流落在外,無處可去,怪可憐的,老楊頭不自覺地動了惻隱之心。


    他輕歎口氣,道:“外頭冷,你且先隨老頭子我進屋裏來吧。”


    “爺爺……”唐糖欲言又止地輕喚。


    “嗯?你是擔心主人家不同意嗎?沒事的,府門口有個屋子,裏頭被褥枕頭都有,我們府內下人們經常在哪兒住,全當個暫時休息的地兒,今夜正好沒人在,你可以在裏頭住一晚。”


    老楊頭以為唐糖在擔心自己私自放她進門不太好,隨即又多加了一句解釋:“我家主子是個和善人,那間屋子其實也有給過往有借住需要的人所準備的意思。”


    寧琅城不大不小,城中客棧不算少。


    可因此地臨近寧陂沼澤,故而諸多打算進入寧陂沼澤內曆練,亦或者已經曆練出來,急需找個地兒處理自己曆練所得的修士們都喜歡就近來寧琅城中落腳,進行物資補給與售賣自身所得。


    久而久之,這座城池的商業就被過往來客帶動起來,逐漸發展得較為繁華。


    地方繁華,同時也意味著人多,有時候城內客棧會被爆滿的人群占滿,就有部分人找不到地兒住。


    這些沒地方住的人大多數不願意露宿街頭,就會去尋當地人家借住。


    身為寧琅城中有名的和善人家,自然有許多人會選擇向楊府求助,對於這些求助者,楊家老爺大多不會拒絕幫助對方,可一直讓外人住在自己家中,打擾家眷們也不是個事兒。


    久而久之,楊家老爺就幹脆讓人在謝府大門口附近準備了間屋子,供過往來客免費居住,算是個長期的善舉。


    如今一來,人家得了方便,自家得了清淨,兩全其美。


    不知不覺間,唐糖就已經跟著老楊頭站到了這間位於門口不遠處的屋子內。


    這屋子內部擺設雖然簡潔,但該有的東西也都給備齊了,不僅有鬆軟幹淨的被褥枕頭,前頭桌上還點了個香爐,裏頭裝了顆熱炎石,在將屋子照亮的同時還散發著暖暖的溫度,給旅途疲憊的唐糖帶來一絲溫暖的慰籍。


    “桌上有糕點與茶水,若是你餓了可以自己吃一些填填肚子,被褥什麽的白日婆子剛剛來換過,也是幹淨的。好了,老頭子我繼續守門去,就不打擾你休息了。”簡單交代完,老楊頭就背著手,顫巍巍地走出門去。


    “……謝謝爺爺。”見人都走了,原本想道明自己是來送賀禮,順便求住的唐糖默默地咽下即將到嘴邊的話,轉而變為一句感謝。


    這個爺爺看起來很困的樣子,大晚上地,她也不好太打擾人家休息,有什麽事還是明日再說吧。


    如此想著,唐糖就拖著自己疲憊的身子爬上床,揮手放下四周床帳,將熱炎石的光輝掩去,倒頭就睡。


    最近她可能是進入了高速生長期,不僅飯量明顯見長,而且還很容易犯困,需要更多的睡眠來補充身體成長時所消耗的能量。


    因為這個,唐糖都不得不放棄了自己從前一日修煉一日睡覺的規律作息,換成白日修煉,晚上老老實實地睡覺。


    索性她的修為在進入築基期之後,體內大小周天自成循環,不用她再刻意地去引導修煉,身體也會自動自發地自我修煉。


    所以唐糖幾乎無時不刻都處於修煉狀態,隻是依靠本能的修煉速度相對於刻意引導終究還是慢了太多,所以每日必要的修煉日程唐糖還是得堅持完成的。


    她可不想被嘉嘉他們落下,到時候嘉嘉肯定要捏著她的臉,肆意嘲笑她笨。


    一夜無夢,第二日,唐糖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


    “砰砰砰……砰砰砰……”劇烈的敲門聲不斷響起,跟催命似地將唐糖從溫暖的被窩種拉出來,逼著她去給屋外明顯來者不善的人開門。


    可不等唐糖走到門邊,脆弱的木質屋門就承受不足來者的大力,嘭地一聲巨響,可憐的木門就這麽葬身在唐糖腳邊。


    低頭看了眼那倒在自己身前,差一點就要砸到自己身上的木門,唐糖麵無表情地抬起頭,直視著門口的那群陌生人。


    不,人群中還是有兩位眼熟的人的。


    其中一位自然是昨夜領她進門的好心爺爺,此時老楊頭正滿頭大汗地攔在那群氣勢洶洶的人群麵前,阻止他們進屋尋唐糖的麻煩。


    他一邊攔,還一邊拚命給唐糖打眼色,示意她快跑。


    而另一位,則令唐糖有些意外。


    獨有特色的頭頂插花,看起來像男子又像女子的奇怪男人,正一臉……悲憤欲絕地瞪視著唐糖,他眼中蘊含著刻骨的仇恨和深切的殺意,宛若唐糖殺了他全家一樣。


    不明所以的外人一看,便知他們其中有不共戴天之仇,天知道今日才是唐糖與這人相見的第二麵而已。


    不過是個毫無交情的陌生人,又何來仇恨之說。


    “就是你,你個蛇蠍心腸的小人!我老大老三與你何愁何怨?你居然要如此狠毒地將他們殺害,還……還……”


    話到一半,插花男子便猶如回憶起什麽慘痛的畫麵,忍不住悲痛地掩麵而泣,整個人像是崩潰了一般,一下子癱坐在地,任憑身旁他人如何攙扶,都起不來身。


    “我殺人了?”唐糖詫異地挑眉,她怎麽不記得自己有動手殺過人?


    這句在唐糖看起來是無語的反問詞句,落在屋外那些人耳中就一下子變了味道。


    “看,她承認了。”


    “不愧是食人魔,居然如此猖狂!”


    “這些惡心玩意兒怎麽還不去死,活著就隻會害人!”


    “就是就是……”


    “快了,城衛這不就來了?”


    ……


    外頭不知道怎麽湧進來的一群人圍著唐糖嘰嘰喳喳地一通議論,不善的眼神與滿滿的惡意撲麵而來,讓對他人情緒極為敏感的唐糖很是難受。


    她不適地皺起眉,結果卻如同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一般,瞬間引爆這些圍觀之人的又一番惡意猜測。


    “你看她,生氣了!下一刻就要暴起殺人了吧。”這人一副驀定的語氣,宛若親眼見證了唐糖殺人的行為。


    “魔頭就是魔頭,趁她沒動手,我們趕緊殺了她,除魔衛道!”


    “城衛來了。”


    ……


    擁擠的人群散開,讓出一條通道來。


    從通道的盡頭走出兩位身著盔甲,麵容嚴肅,一瞧就極為不好惹的高大男子。


    “是誰報的案?”左側那位眉心有痣的城衛威嚴地低喝一聲,銳利如鷹的雙目掃向地上的那位還在痛哭流涕的插花男子。


    被那宛若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一掃,插花男子渾身一抖,卻是哭得更大聲了,“請大人為我做主啊!”


    “做什麽主?說清楚點。”右側那位麵容冷峻的城衛冷眼掃了插花男子一眼,不著痕跡地退後了一點。


    他不喜這種妖裏妖氣的男子,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還麻煩,又礙眼。


    “昨日我們兄弟幾個不過在城外與這魔頭起了點爭執,結果就被其記恨在心。


    她入了城後特意趁著深夜無人,尾隨偷襲我兄弟三人,殘忍地將我老大與老三殺害,還……還將其活生生地吃掉!”


    似乎再次回憶起昨夜那極為恐懼的一幕,插花男子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看著唐糖的目光也是又懼又恨。


    他這一番表現太過真實,加上城內近段時間的幾起食人魔凶殺案,使得眾人忍不住將懷疑的目光投向孤身站在屋內,沉默地看著屋外那出鬧劇的唐糖。


    左側那位城衛對此半信半疑,而右側那位可能是因為本身對插花男子沒什麽太大的好感,所以對他的話本能地抱著一種不信任的態度,故而沒被他的一麵之詞給蒙蔽過去。


    “你如何肯定,人就是這個孩子殺的?”


    “我……”插花男子遲疑片刻,隨即堅定答道:“我親眼見到了!”


    第127章 老楊頭發威


    “你親眼所見?”這下子, 連那明顯有些動搖的左側那名城衛看著插花男子的目光都逐漸透出了幾分懷疑:“你是如何個親眼所見法?”


    慍怒低沉的冷冽嗓音透著一股威嚴之氣,宛若一隻虎視眈眈的雄鷹, 一旦插花男子敢說謊,威武的雄鷹定當會從高空直直落下,用起尖銳的鷹啄給插花男子一個好看!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插花男子會就此被問住之時, 卻見他一臉坦蕩地拿出了一枚……透明的晶石。


    通透明亮的晶石在清晨日光之下閃爍著多彩的光芒,而其那嬌小卻仿佛蘊含了全世界影像的身影,卻令所有人都認出了它的身份——留影石。


    “大人, 昨夜雖事出匆忙, 可小人依舊拚死留下來這份鐵證, 還望大人明查, 還我死去兄弟們一個公道!”


    插花男子將留影石雙手呈給城衛, 城衛伸手接過,垂眸探入神識查看, 半晌過後, 他突然對著唐糖一指:“將犯人抓起來!”


    話音一落,兩人同時行動起來,向著唐糖一左一右地包抄而去。


    唐糖目光一凜,正想動手, 眼前突然一暗, 一道幹瘦蒼老的身影不知何時突然擋在了她的麵前。


    “滾!”


    慍怒的低喝化為無形的力量猛地向四周擴散,掀起一陣強大的勁氣,將兩位圍攻上來的城衛包括堵在門口處的插花男子那些人一起卷席而起,粗暴地丟出楊府大門!


    一時間, 楊府門外哀嚎遍野,連那兩位城衛都忍不住麵露痛色,可見那出手之人究竟有多麽地不留情麵。


    這頭的動靜太大,引來了另一隊巡邏的城衛。


    為首的城衛隊長低頭見到混在地上人群中的兩位城衛,頓時一驚,隨即抬眼一看,朱紅色為底的匾額之上,兩個燙金大字在日光下灼灼生輝:“楊府。”


    一見到‘楊府’二字,城衛隊長下意識地收斂起臉上的驚詫之色,雙目望向那不知何時已然負手而立於楊府門口處的老楊頭時,已然變為了恭敬。


    “不知楊老為何發此大怒?”先是對著老楊頭拱手行了個晚輩禮,城衛隊長的問話聲盡量放得輕柔,生怕哪裏做得不對引爆這暴脾氣老頭的怒火。


    “為何?你且問問這幾個混賬東西,再來問老夫‘為何’!”


    老楊頭銀白的雙眉生氣地緊擰,那張原本看著還算和藹善意的蒼老麵孔此時卻顯得極為刻薄嚴肅,活脫脫一副凶惡老頭子的形象。


    “是不是老頭子我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多了,讓你們忘記我老頭子的名號?居然敢帶著一幫子烏七八糟的混賬來我楊府鬧事,還驚擾我老頭子的客人,真當我死了不成!”


    最後一句怒吼參雜著淩然的威壓,強大恐怖的威壓兜頭壓下,宛若一座巨山壓頂,瞬間就將地麵上的不少人給震暈,連帶著那些城衛們臉色都蒼白了好幾個度,冷汗狂飆。


    “不……不敢……”麵對一尊合體大能的怒焰,即便是在外威風凜凜的城衛隊長,都不得不放下他元嬰修士的尊嚴,瑟瑟發抖地臣服於對方的淫威之下。


    “不敢就趕緊滾,有什麽事讓你們城主來找我聊,老夫倒是要看看,那小兔崽子能有什麽好說辭,哼。”


    直到老楊頭冷哼一聲甩手而去,楊府的大門在自己麵前‘砰!’地一聲被人摔上,城衛隊長這才略有些腿軟地退後了幾步。


    然後在同樣腿軟的其他城衛們的勉力攙扶下,才勉強站好。


    緩過神來之後,城衛隊長這才意識到地上那兩個城衛究竟幹了什麽蠢事,他們居然……居然膽敢去找城主他老子的麻煩!


    “你們這是活得不耐煩,想找事嗎?!”衝上去就是一人一腳,城衛隊長兩腳將兩個好不容易爬起身的城衛又給踹趴下。


    “隊長……”兩人也隱隱有些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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