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冥界的掌權者為冥王,與之對應的,下冥界也有一位至高無上的掌權者,是為閻王。”


    “冥王乃是上古時期,天地自然孕育而生,得天道承認的,僅此一位,而閻王則類似於凡間帝王,乃是能者居之之位,隻是曆屆閻王均統稱為閻王罷了。”


    “也就是說,其實閻王實際上有很多位,對嗎?”唐糖聰明地理解了雲寒話語中的意識。


    “不錯,因為下三千界生靈眾多,魚龍混雜,更為難以管理。未免閻王以權徇私,天道規定了曆屆閻王在位不得超過五百年,每隔五百年,在上屆閻王即將退位之時,下冥界均會舉行一場大選,大選最終的獲勝者,便是下一屆閻王。”


    “那上一屆閻王可以繼續參與大選嗎?”唐糖問道。


    “不可。”雲寒搖頭,隨即解釋道:“並非天道不允許,而是曆屆閻王均是驚才絕豔的人物,五百年後,他們基本上都修煉到了可飛升的程度,最緊要的自然是閉關修煉,如何會再去貪圖那些虛無的權勢?”


    “像師尊一樣!”唐糖雀躍地發言。


    她師尊也是好厲害的人,既當了淩雲劍宗的宗主,管理了這麽偌大一個宗門,又從未落下自身修煉,年紀輕輕便是修真界最頂尖的大乘期尊者之一。


    在唐糖心中,她師尊幾乎比之一界之主的閻王,還要強大數倍!


    不接受任何反駁!


    小徒兒對自己如此崇拜,是位師尊都會感到愉悅,雲寒自然也不例外。


    他唇角微翹,抬手揉了揉唐糖的小腦袋,繼續道:“上冥界還不是我們該了解的,為師先與你詳細說說下冥界的權勢分布。”


    “傳聞有雲,地獄十八層,層層均有王。


    此言不假,下冥界,實則也被稱之為地獄,其一共分為十八層,每一層均有一位鬼王級以上的強者坐鎮,第十層往下,更是有鬼皇強者坐鎮,輕易擅闖不得。”


    “鬼王多強?鬼皇呢?”


    “鬼修的修為叫法與我們人修不同,但是分階與我們一樣,一共為十二層,分別為小鬼、灰鬼、厲鬼、鬼兵、鬼士、鬼師、鬼將、鬼王、鬼皇與最強的鬼尊。同理,鬼王便相當於合體修士,鬼皇相當於渡劫。”


    “既如此,那冥界應當不止這些強者才對吧?”唐糖簡直要化身為十萬個為什麽了。


    “嗯,與閻王一樣,每層的地獄之主,也需每隔五百年都重選一次。”


    “為了怕鬼王們徇私?”


    “正是,每層地獄之內,均鎮壓著無數惡鬼,亦或者是生前犯下孽障的人,生前罪,死後還,那些生前有罪之人,會進入地獄,被層層鬼王審判,最終決定其需在地獄內受罰多少年之後,方可重新投胎,進入輪回。”


    世界那麽大,總能遇上一些巧合。


    鬼王執掌審判權,若是在審判罪鬼之時,碰巧遇上了自己所認識的人,亦或者是自己留存於世間的後代,難保其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做出不公正的審判。


    所以為了確保公正,每五百年不僅需要輪換一遍執掌地獄的鬼王。


    且底下那些覬覦地獄鬼王之位的鬼修們,也會日夜盯著座上的鬼王,若是發現其徇私,且有鐵證在手,便可將其提前拉下馬,進而提前開始新一輪的大選。


    “輪回前的刑罰,對我們修士無用吧。”唐糖每次都能精準地抓住重點。


    “不錯,修士超脫六道輪回之外,並不受冥界管束。”雲寒讚許地看了小徒兒一眼。


    不過有得必有失,不用輪回的修士,也同樣徹底失去了再次輪回的資格。


    就在師徒閑話間,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


    等唐糖大致從雲寒這裏了解完冥界的知識之後,他們也抵達了此界閻王的居所——閻王殿。


    閻王殿占地極廣,連綿的宮殿群幾乎堪比一整座大型城池。


    淩雲劍宗一行人在此屆閻王所派出的迎接人員的帶領下,徑直穿過閻王殿外部的結界,進入閻王殿宮殿群之中,齊齊將車輿停留於偏外圍的某處廣場上。


    在閻王殿宮人的恭請下,雲寒等人陸續下車。


    唐糖緊跟在師尊身旁,偷眼打量四周。


    入眼的建築雖然風格沉鬱了些,但與她從前所見識過的差別不大。


    最為醒目的應該還是那立於殿前,穿著一黑一白的壽衣,頭戴黑白高帽,手持拘魂鎖,長相陰鬱俊美,且一模一樣得猶如雙胞胎的兩位鬼差——黑白無常。


    唐糖從前隻在民間傳說中聽說過黑白無常,卻從未真正見識過。


    今頭遭來冥界,便能見到這兩位在人世間大名鼎鼎的鬼差,不得不說,這令她有些小激動。


    似乎是因為唐糖的眼神太過熱切了,原本正在與雲寒等人寒暄的黑無常突然側頭向她望來。


    見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且其眼眸清澈,隻有一片好奇之意,便也不再多管,繼續冷漠地轉回頭去。


    與黑無常的冷漠不同,白無常雖然長得一張與黑無常一模一樣的臉,但性子卻與他截然相反,堪稱八麵玲瓏。


    在帶著一臉禮貌又不失熱情的笑意與雲寒等人寒暄過後,白無常很有眼色地邀請雲寒先行入殿覲見閻王,而其他人則被白無常安排給黑無常,令其帶領他們前往早已安排好的住處落腳。


    黑無常由始至終都極為沉默寡言,白無常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聽話得很。


    不知是否意外,下了車之後,唐糖的小手一直揪著雲寒的衣袖。


    雲寒走她也跟著走,等來進到大殿,見到閻王本尊之時,白無常這才驚覺雲寒宗主身側居然還跟了個小尾巴。


    “這位……”他正想請唐糖出去,卻被雲寒一語給阻攔住了。


    “這是本尊的弟子。”


    “這……閻王爺……”白無常詢問地望向那高高端坐於首座之上的閻王。


    閻王和聲和氣地笑了笑,道:“既是雲寒宗主的徒兒,那便一起留下吧。”


    “是,屬下告退。”既然閻王都發話了,作為底下的小鬼,白無常自然也不再多言。


    唐糖因此得以留在師尊身旁,聽著他與閻王談話。


    其實初見第一麵,雲寒基本上不會與閻王說些什麽重要的事,閻王也是如此,兩人就跟耍太極一般,你來我往地說些看似毫無意義,實則暗藏玄機的套話。


    唐糖全程聽得半懂半不懂,索性耳朵聽著他們的談話內容,眼睛則偷偷四處亂瞄。


    試問現場還有什麽比得上閻王本尊更能引起唐糖的好奇?


    那自然是沒有的。


    所以其實唐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觀察閻王上了。


    據她師尊所說,此屆閻王才新上任不足十年,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


    他急著想做出一番事業來穩固自己的位子,而雲寒則懷著某種要與冥界結盟的目的,這個目的正好可以幫助到閻王,所以雙方一拍即合,便有了今日的這場會麵。


    以上隻是唐糖自己根據有限線索推測出來的,並不一定準確。


    所以她隨意地思考了一會,又將目光放在更為膚淺的外表上。


    依據唐糖從前的認知,她總認為大人物均是個個貌若潘安,美若天仙,反正均是風姿儀度俱全的人物。


    但顯然,這一任的閻王打破了她這個天真的想法。


    人家倒也不是醜,隻是長得平凡了點,又在滿殿包括唐糖在內的貌美之人的襯托下,所以才顯得格外……突出了點。


    單看外貌,閻王應當在四五十歲左右,他身材中等,相貌就是那種普通的方臉中年男子的相貌,沒什麽特別的。


    不過他身上自帶一股上位者的威嚴,倒是為其氣勢增加了幾分色彩,令他不至於一站在人堆裏便閔然於眾人。


    唐糖今日偷看總是被抓包。


    正在與雲寒談話的閻王注意到她的目光,側目望來,正好對上了她來不及收回的視線。


    與冷漠的黑無常不同,閻王是個看起來脾氣挺好的鬼。


    他和善地對著唐糖笑了笑,還主動誇了一句:“雲寒宗主這位首徒長得可真俊,氣質也溫婉可人,不錯不錯,當真少年出英才啊。”


    雲寒淡定回應:“過獎。”


    唐糖:“……”


    若非場合不允許,唐糖真的很想照下鏡子,看看自己身上究竟哪裏體現出了‘溫婉’二字。


    不得不說,她其實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原本雲寒與唐糖均以為閻王隻是出於客套,才隨便誇了唐糖兩句。


    沒想到人家突然口風一轉,給雲寒來了一句:“本王座下有位弟子,同樣是位天資卓絕之輩,他修道百年,如今已是鬼師修為,模樣也討小姑娘喜歡,不如……我們結個親家如何?”


    這是要聯姻?


    雲寒眸色一冷,直接回絕:“多謝閻王抬愛,隻是本尊徒兒年歲尚小,本尊還想多留其在身邊幾百年,盡盡孝,並未打算讓其太早出嫁。且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的感□□,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還是莫要插手太多為妙。”


    第一次,雲寒在外人麵前一次性說了如此多的話。


    他態度很堅決,不願犧牲徒弟的婚姻,用以鞏固彼此間的盟友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第225章 閻王殿


    閻王其實也就心血來潮提個建議而已, 既然雲寒明確表態不願,那他也就算了。


    不過以此為話題,雙方又對著各自弟子禮貌地互誇幾句, 隨即便岔開話題,聊到了要讓彼此門下弟子們相互切磋一番, 以示友好。


    別以為冥界內部的勢力就隻有一個閻王殿與十八層地獄了。


    實則裏頭還與修真界一樣,分布著大大小小無數個鬼修門派, 且在曆屆閻王選舉之時, 這些門派各自都要龍爭虎鬥一般, 彼此都想讓自己門派之人成為新一屆的閻王。


    這一屆的閻王同樣出自於某個鬼修門派,他在成為閻王之後, 他宗門之人,自然也成了他座下班底。


    故而如今閻王所提出的弟子切磋,實則隻是讓他門派弟子與淩雲劍宗的弟子們相互比試一場罷了, 並非是要讓唐糖他們麵臨整個冥界的強者。


    提出此建議之時, 閻王還與雲寒說好了隻是點到即止。


    如此一來,雲寒倒是沒了拒絕的話頭,便隻能點頭應下。


    “哈哈哈……作為東道主,本王便托一句大,三日後定然籌備好一切,貴宗弟子隻需安心等待比試開場即可。”


    閻王輕撫顎下胡須, 笑得很是愉悅,看來他對於接下來的比試很是期待。


    “好。”雲寒一口應下,隨意又意味深長道:“還望閻王好生‘籌備’。”


    “宗主且放心。”閻王略一點頭, 隨即喚白無常上來,命他帶領雲寒師徒二人前去休息。


    唐糖一路無話,一直到進了閻王安排的屋子,雲寒又在周圍布下隔絕禁製,她才忍不住憤憤地出言道:“那閻王真討厭,糖寶不喜歡他!”


    氣狠了,唐糖連許久不曾出口的幼稚自稱都忍不住爆了出來。


    她才十六歲,按著修真界的平均年齡計算,不過是位出生不久的小寶寶,哪裏就需要著急婚事了?


    還給她介紹了個上百歲的老爺爺,討厭!


    嘟嘟囔囔地,唐糖一股腦地將自己方才一直憋在心底的話都說出來,直聽得雲寒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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