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麽?!”他惱火地怒吼。


    他背後可是懸崖,若是一個不小心,可就會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你不是要我證明嗎?那如今我便好好兒地證明給你看!”唐糖無辜地眨眨眼,手下攻勢卻更為淩厲,逼得裴弘奇不得不連連出劍,與她過招。


    ‘嘭嘭嘭……’彼此間的長劍不斷碰撞,覺得這聲兒不太對勁的裴弘奇定睛一瞧,卻發現唐糖居然隻是隨手折了一支小竹枝在與自己打鬥。


    深覺受辱的他臉色漲紅,體內不知為何突然湧出一股力量,順著手中的經脈傳入長劍之內。


    ‘鋥……”淩厲的劍氣化作半月形的劍弧,猛地向著唐糖襲去。


    唐糖足下用力一躍,身子瞬間拔高七八丈,巧而又巧地與那劍弧擦足而過。


    被躲開的劍弧趨勢不減,瞬間衝進茂密的竹林間,於那纖細的竹身之上一劃而過,然後逐漸消散。


    一瞬間的靜止,一縷清風拂過,如同那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哢哢哢……”樹木斷裂倒塌聲突然成片響起,大片的竹子被攔腰砍斷,轟然倒地,揚起漫天沙土!


    “這……”對著眼前的這一幕,裴弘奇傻眼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隨手的一擊,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第246章 情報交換


    “現在師弟可以相信, 我是你師姐了吧?”唐糖輕巧地落地,回身掃了眼身後竹林的慘狀, 又扭頭望向裴弘奇。


    她其實已經打算好了, 若是到了這個地步裴弘奇還老是疑神疑鬼地, 她就直接用強的。


    將人綁起來再讓金子咬他一口就好了, 省得再繼續浪費時間。


    似乎聽出了唐糖此話背後隱含的威脅之意,裴弘奇連忙點頭, 道:“相信了相信了!”


    雖然他對唐糖感覺很陌生,但是經曆方才的一番交手, 他卻是可以看出,他們彼此的劍術均是傳承自一脈的,或者說, 其實方才他與這位自稱自己師姐的小姑娘交手時所使用的劍法, 乃是同一套。


    腦海的記憶可以騙人,但是身體的記憶可騙不了人。


    因為那種記憶, 是需要經過多年千錘百煉才能一點點形成的。


    “好吧, 手伸出來。”


    裴弘奇終於肯識相地配合了,可唐糖卻莫名地感到有些失落。


    其實, 她還挺想試試看當一回壞人的感覺來著。


    莫名背脊一寒的裴弘奇立即伸出了手,金子‘啊嗚!’一口咬上裴弘奇的手臂, 不同於對唐糖的溫柔,金子對裴弘奇凶狠得很。


    若非知曉這一張嘴就化為凶獸的小球球其實是在幫助自己吸走什麽穢物,裴弘奇真的覺得也許這顆小球球才是要吸幹自己血液的怪物。


    不過隨著漆黑血液的流出,裴弘奇已經無力再去思索許多了。


    他能感覺到, 一股一直在束縛著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而沒了這股力量的阻撓之後,他之前所失去的一切記憶與修為,全部盡數回歸,包括了他被強製回溯回從前的身體,也在不斷地恢複原狀。


    骨骼的飛速生長是極為難受的,劇烈的痛楚席卷而來,折磨得裴弘奇都不得不單膝跪下,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額際暴起根根青筋,模樣極為恐怖。


    放任裴弘奇獨自恢複,唐糖稍微走遠了些,將金子送了回去。


    她還需要金子回去假裝正在熟睡的她呢!


    若非撞見裴弘奇後發現他的狀況與自己很像,都是被什麽不知名的穢物纏身,唐糖也不會冒險將金子叫過來,幫助裴弘奇脫離那穢物的束縛。


    要知道,金子離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代表了她被發現失蹤的機會多增加了一分一秒。


    若是她恢複記憶與修為的事情暴露了,唐糖真的想象不到,自己是否會與裴弘奇一樣,被突然化神怪物的‘家人’追殺?


    說她心太軟也好,善良過度也罷。


    至少,在‘錢茜茹’與‘容禦’沒有顯露出自己的敵意之前,唐糖並不願率先對他們動手。


    這算是她對他們在自己初醒之時,那番悉心照料的回報吧。


    送走了金子,另一頭的裴弘奇也差不多好了。


    畢竟這人隻是被人從青年壓製回了少年時,變化相比起從少女變回兒童的唐糖而言,要小一些,身體恢複起來的速度也會更快一些。


    故而沒一會兒,裴弘奇便在唐糖的注目之下,淡定地爬起身,淡定地給自己甩了幾個清潔術,又淡定地將散亂地頭發攏好。


    若非其身上還套著那身不合身的少年衣裳,唐糖還真得要以為裴弘奇其實從未經曆過什麽從青年化身少年,還被變成怪物的親人們追殺的苦難呢。


    可惜,目睹了全程的唐糖還記得之前的記憶。


    故而麵對裴弘奇故作淡定,其實已經紅到了耳根子的臉色,她默默地轉過身去,還用手蒙住了雙眼:“師弟可以先換身衣裳。”


    “……多謝師姐。”裴弘奇默了默,隨即低聲道謝。


    其實時下裏的衣裳還是以廣袖長袍為主,均是飄逸瀟灑的樣式。


    而如此樣式的衣裳,便注定了其寬大的特性。


    故而對於一個人而言,其少年時代的衣裳,隻要不是他長大後變成了個超級大胖子,其實還是能穿得下的。


    裴弘奇自然沒有變成大胖子,但相比於瘦弱單薄的少年時代,長大後的他體型變化還是相對較大的。


    長期的修煉生涯,使得他的身材越發高大挺拔,甚至透過那單薄的少年衣裳,唐糖還能看到其衣裳下噴張的肌肉線條。


    如此健壯的身軀,能將那本該寬大的衣裳撐起,不足為奇。


    即便蒙上雙眼,其實靠著修士靈敏的聽覺,唐糖還是能聽到背後窸窸窣窣的換衣聲。


    她聽得出來,裴弘奇似乎很急切,換衣裳的速度極快,不過三兩下,背後就傳來一聲:“好了。”


    一聽此言,唐糖立即放下雙手,轉身望去。


    卻見一位一身漆黑勁衣的英俊青年正持劍立於竹林之間,他周身氣勢如同一柄開了鋒的利劍一般,鋒銳危險,存在感極為強烈,那是立於密集人群之中,也絕對不會被人所忽略的存在。


    但見多此等耀目之人的唐糖卻沒那麽多欣賞的心思,她已經出來很久了,若再不速戰速決,盡快趕回去,很容易被人發現她偷跑的事。


    偷跑是小,最怕的是她讓金子假扮她的事暴露。


    一旦金子暴露,那麽也間接地說明了她恢複一切的事實,那後果……


    唐糖無法預估。


    她一向討厭無法被自己掌握的事。


    這感覺就像是自己身上窮得連一分錢都沒有,極為沒安全感。


    “我們長話短說。”一開場,唐糖便奠定了這場對話的長短性:“師弟蘇醒在什麽地方,當時是何等境況,你又是為何被追殺?說快一些,我趕時間。”


    “我醒在十八歲時的家中……”


    裴弘奇也知事情的輕重緩急,並未過多地詢問些什麽無腦的問題浪費時間,直接便切入主題,將自己的一切經曆告知唐糖。


    說起來,這位裴弘奇尚未踏上仙途前的遭遇也挺令人唏噓的。


    他本是個農家子,因自小展現出讀書的天賦,使得家裏人喜出望外。


    經曆一番思想上的糾結之後,最終由裴父拍板,一家人勒緊褲腰帶,咬緊牙關供養他讀書,隻求他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裴弘奇也確實不複父母期望,他年少成才,十二歲中秀才,十五歲中舉,直至十八歲背負著家人的巨大期望,隻身前往國都考會試。


    憑著天縱奇姿與紮實的學識功底,會試對於裴弘奇自然是手到擒來之事。


    最終,他以第四之名,掛在了二甲之首,被聖上特賜予從七品翰林院編修之職。


    領著新得的官位,裴弘奇意氣風華地回鄉祭祖,順便接爹娘弟弟上都城享福。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一本該大喜的行程,最後化為了大悲的結局。


    因為嫉妒他年少成長,與他同期的一位同鄉學子,仗著家中權勢,陷害他父親偷盜,並將其抓入衙門,三十大板下去,他那為了供養他讀書而累出一身病來的老父親便一命呼嗚。


    死了丈夫,沒出三日,他母親也生生哭死在家中,而他年幼弟弟無人看管,等他回家之時,已然發現他餓死在了破木板床上。


    如此慘劇,讓一貫孝順的裴弘奇如何接受得了。


    一時衝動,他提刀衝進那同鄉學子家中,亂刀將其砍殺,然後在其家仆的追殺之下,倉皇逃入深山,最終失足落入一處修真洞府,得了機緣,從此拋棄一切世俗,踏上世俗大道。


    可能正是因著年少時的這份遭遇,導致裴弘奇對於追求強大的力量有著很深的執念。


    他堅信,當年的自己就是太過弱小,才會保護不了家人,最終導致家中慘劇發生。


    後續他究竟獲得了什麽機緣沒與唐糖明說,唐糖也沒多問,這不是她該知曉的問題。


    她隻關心,裴弘奇回了十八歲這年,命運的轉折點時,究竟做了什麽。


    “這一年的我本該上都城趕考,隻是我父親突然生病,為了伺疾,我便留在家中了。”


    裴弘奇原本可是個大孝子,父親生病,他不可能放任著家中年邁的母親與年幼的弟弟獨自照顧父親,故而會選擇放棄趕考,留在家中伺疾,是一個很正常的選擇。


    由他在,那位同鄉學子再如何妒忌他,也決計不敢對他家中做些什麽。


    因此,無形中,裴弘奇一家人的命運就被改變了。


    “但是,數日之前,我發現了我弟弟有些不對勁。”說到這裏的時候,裴弘奇的情緒略有些低落。


    他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若非唐糖對他人情緒實在是太過敏感,恐怕還真的無法看出他的情緒變化。


    可能是年幼的身軀影響了本身的智商,那假扮裴弘奇弟弟的怪物總是忍不住饞意,每日夜間總是要偷跑出去狩獵,偷些野兔山雞什麽的來吸食血液。


    不過這不是裴弘奇發現他弟弟真麵目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在三日之前,他弟弟外出似乎惹上了什麽麻煩,竟是帶著一身傷回來。


    不僅驚動了裴家爹娘,也驚動了那時已經起疑的裴弘奇。


    也虧得那次靈機一動,裴弘奇起身偷聽,知曉了‘爹娘’竟是要讓‘弟弟’吸幹自己的血,給‘弟弟’進補。


    一時驚駭的裴弘奇沒有隱藏好自己,就被那三隻怪物給發現了。


    隨後便是一個逃,三隻追,一直到現在,遇上唐糖。


    聽完全程之後,唐糖神色詭異地看著裴弘奇。


    “錦繡師姐?”裴弘奇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沾什麽奇怪的東西啊,為何錦繡師姐要用這種目光看著他?


    “師弟,你被追殺這三日,可曾有過休息的時刻?”唐糖依舊保持著那詭異的神情,默默地盯住裴弘奇。


    “沒有。”裴弘奇老實地搖搖頭。


    他都被怪物沒命地追殺了,如何還能得空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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