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東麵房頭,住著一位我們都敬愛的李爺爺。他與大兒子和大兒媳共同生活,雖然他的兩個孫子都離家去了城裏工作,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但李爺爺並不孤單,因為他的小女兒就住在後麵的兩趟房,經常會過來陪伴他,給他送些好吃的。


    記得小時候,李爺爺的老伴還在世,那是個性格直爽、說話中氣十足的老太太。她常常坐在門口曬太陽,和鄰居們聊天,笑聲總是那麽爽朗,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然而,三年前,她因病離世,李爺爺失去了相伴多年的伴侶,我們也失去了一個有趣的聊天對象。


    盡管如此,李爺爺依然保持著樂觀的心態。他喜歡坐在家門口,沐浴在陽光下,那皺紋滿布的臉上總是洋溢著和藹的笑容。每當孩子們放學,都會圍坐在他身旁,聽他講述那些過去的故事,但是我們會發現李爺爺身上總有傷痕,每次問他,他都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周末,我們幾個滿心歡喜地回到家,期待著見到熟悉的鄉親和李爺爺。然而,當我走到他家門口時,卻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李爺爺的棺材靜靜地停放在那裏,白布覆蓋著,顯得那麽刺眼。


    “這怎麽可能?李爺爺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麽說走就走了呢?”我驚訝地問旁邊的鄰居張大媽。


    “哎,誰知道呢?聽說昨晚還好好的,今天早上就沒醒過來了。”張大媽搖著頭,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我們放下書包,急忙走進李爺爺的家。院子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低聲議論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肅穆而沉重的氣氛,讓人不禁感到一陣心酸。


    我們默默地站在棺材前,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無盡的哀思和迷茫。我看著那白布覆蓋的棺材,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李爺爺,那個曾經陪伴我們度過無數快樂時光的老人,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李家嬸子,也就是李爺爺的大兒媳婦,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悲傷的表情。但在我看來,那悲傷似乎並不真切。回想起以往的日子,我曾親眼見過她對李爺爺冷言冷語,那種態度,簡直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而且,我也多次從鄰居口中聽說,她甚至對李爺爺動手打罵。


    “你看她那樣子,像是真的傷心嗎?”我悄悄地對身旁的大軍說。


    “誰知道呢?反正她平時對李爺爺也不好。”大軍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地說道。他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大家紛紛開始議論起來。


    “我媽說,看見過這個壞女人動手打李爺爺,還說他老伴生病的時候,是這個女人不給吃藥害死的。”小芳輕聲地說,她的聲音雖然小,但在這肅穆的氣氛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我媽也說過,說李嬸子就會做表麵功夫,平時對李爺爺不好,現在人沒了又裝模作樣。”寶貴也悄悄地說,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


    大虎、二虎還有小花也圍了過來,他們紛紛表達自己的看法。


    大虎說:“我記得有次李爺爺想吃點好的,她直接就給倒了,說浪費錢。”


    二虎也附和道:“對啊,有次我看見李爺爺偷偷抹眼淚,肯定是被她欺負了。”


    小花則小聲地說:“我覺得她可能是在後悔,現在裝傷心是想讓大家覺得她是個好人。”


    就在這時,李家嬸子似乎察覺到了我們在議論她。她猛地轉過頭來,那雙原本掛著“悲傷”的眼睛此刻卻閃爍著憤怒和不滿的光芒。她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淩厲和威脅,仿佛在說:“你們竟敢在背後議論我!”


    被她這麽一瞪,我們頓時都噤若寒蟬,不敢再出聲。李家嬸子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然後轉過身去,繼續裝出那副悲傷的樣子。


    夜深了,按照我們這裏的規矩,親朋好友會留在李爺爺家裏守夜。女人們聚在一起,輕聲細語地嘮著家常,她們的談話中既有對李爺爺的懷念,也有對李家嬸子的議論。男人們則圍在一起打牌,偶爾傳來幾聲歡笑和爭論,但聲音都不大,生怕打擾了逝者的安寧。


    孩子們被統一安排去幾家借住,留下幾家的大人照顧他們。我們幾個孩子順勢住在了張叔家。


    夜深了,寂靜的村莊中隻有李爺爺家燈火通明,親朋好友都按照習俗留了下來守夜。女人們圍坐在爐火旁,輕聲細語地聊著家常,她們的談話中既有對李爺爺的深深懷念,也有對李家嬸子的竊竊私語和不滿。


    “唉,李爺爺真是個好人,可惜啊,走得這麽早。”吳家嬸子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是啊,李家嬸子平時對他那麽差,現在卻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真是讓人看不過眼。”薑奶奶附和道。


    男人們則聚在另一間屋子,圍著一張桌子打牌。他們雖然也保持著低聲細語,但偶爾還是會傳來幾聲歡笑和爭論。


    “哈哈,我贏了!”大軍爸得意地笑著,將手中的牌一亮。


    “唉,我怎麽又輸了。”大虎爸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


    “別灰心,下把贏回來。”薑叔叔拍了拍大虎爸的肩膀,鼓勵道。


    孩子們被安排去了幾家借住,留下的大人負責照顧他們。我和大虎、二虎、寶貴、大軍順勢住在了張叔家。張叔家雖然有些擁擠,但我們都不願意換地方,因為這裏充滿了溫暖和親情。


    “張叔,今晚打擾您了。”大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兩天你們就安心住下吧,周一早上起早帶你們回學校。”張叔給我們準備了蛋糕和汽水。


    我們擠在一張大炕上,雖然空間有些局促,但我們都覺得很溫馨。我們聊著天,分享著彼此的故事和心情。


    “你們說,李家嬸子真的傷心嗎?”寶貴突然問道。


    “誰知道呢?反正我覺得她平時對李爺爺就不好。”大虎回答道。


    “我覺得她可能是在後悔吧。”二虎猜測道。


    我們議論著,但誰也沒有答案。漸漸地,困倦襲來,我們一個個閉上了眼睛。


    “孩子們,晚安。”張叔輕聲說道,然後吹滅了屋裏的燈。


    在黑暗中,我們漸漸進入了夢鄉。夢中,我仿佛又看到了李爺爺那慈祥的笑容,他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告訴我不要難過。那溫暖的觸感與安慰的話語,讓我心中的悲傷稍微得到了緩解。


    這寧靜的時刻並沒有持續太久。突然,我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我睜開眼,發現四周一片漆黑,隻有窗外的月光灑進屋內,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清冷。我推了推身邊的張叔,輕聲問道:“師傅,你聽,這是什麽聲音?”


    張叔被我推醒,他揉了揉眼睛,然後揉了揉我的頭發,聲音帶著幾分滄桑地說:“睡吧,孩子,這是他們的命數。做了虧心事,就要承擔這一劫。”


    我被張叔的話說得稀裏糊塗,心中充滿了好奇與不解。我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我們不去看看嗎?”


    張叔搖了搖頭,說:“不用,現在還不是時候。有些事情,需要他們自己去麵對和解決。報應,有時候是必要的。”


    聽著張叔的話,我心中雖然仍有疑惑,但卻也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心。或許,有些事情確實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我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月光,心中默默祈禱著李爺爺能夠安息。


    而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漸漸在夜色中消散。我們重新陷入了夢鄉,直到天明。第二天清晨,我們醒來後,發現張叔已經起床開始忙碌了。我們紛紛下床,準備洗漱,然後一起幫忙準備早餐。在忙碌中,我們逐漸忘記了昨夜的事情,但張叔的話卻一直在我們心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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