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人,您的官服與官印咱家也給您帶來了。”說著,宣旨太監朝一邊站著的小太監招了招手,小太監忙走了過來,手中托著的是紫服、紫金魚袋以及首輔官印。


    寧硯溫和道謝:“勞煩公公了。一路勞頓,公公與我過府歇息兩天如何?”


    “不了不了。”宣旨太監搖了搖頭。“我還要趕回上元府向陛下複命,寧大人的好意咱家心領了。這裏還有一封溫女卿讓咱家交給您的信。”


    宣旨太監取出了一封蠟封過的信,待寧硯接過後,宣紙太監拱了拱手。“寧大人,咱家這就告辭了。還請大人不要忘了時間,一月之內,回京赴任。”


    寧硯點頭。“公公慢走。”


    宣旨太監坐上馬車離開後,寧硯馬上就被圍了起來。


    “恭喜六叔,榮拜首輔。”


    “清墨,寧家真是蒙祖上恩德,才得你生於寧家啊。”


    “清墨,不不,首輔大人,賀喜賀喜呀!”


    看著還不斷朝自己這邊湧的寧氏族人,寧硯忙出身製止。“大家都別光顧著向我賀喜了,別忘了今天是為寧玜設宴的,我們還是回祖宅繼續開宴可行?”


    寧遠誌看這麽多人圍著寧硯也不是個事,就站了出來揚聲道:“清墨說的對,今日之宴是為寧玜而設,不過既然又出了這麽一件大喜事,那就雙喜同賀,我們回祖宅,祭先祖,開宴!”


    寧遠誌才發現,已近花甲之齡的自己說話中氣還能這麽足,他甚至想仰天大笑幾聲。當年促成寧硯重歸寧家的是他。


    如今看來,他當初的這個決定是多麽的正確。寧家沒有再他的手中繼續走下坡路,他也有底氣在百年之後去麵對列祖列宗了。


    “好,我們就聽族長的,回祖宅,祭祖,開宴!”人群中有人出聲附和。


    帶讓出一條路來後,寧遠誌朝寧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清墨,你走前麵。”


    寧硯婉拒道:“長幼有序,清墨是晚輩,理應在後。”


    寧遠誌搖頭說道:“不行不行,你有聖旨在手,誰敢讓聖旨落於人後。”


    寧硯一想也是,便行了下來。“好。”


    在走之前,寧硯朝站在寧府門口的陸秋歌看去,輕輕的點了點頭,陸秋歌會意,也朝他點了點頭。寧硯這才開路,領著一眾人返回祖宅。


    寧家門口,看著蜂擁而至又紛紛離開的人,白淑蘭還沒從剛才的一幕中緩過神來,怔愣的看向轉交到陸秋歌手中的紫色官服。


    “秋歌,這……這是怎麽回事?清墨他怎麽就突然成首輔了?”


    陸秋歌柔和道:“這還要從梅芷上次來說起呢。等清墨回來了,讓他自己跟您解釋。”


    站在陸秋歌旁邊的小寧頌拉了拉陸秋歌的衣角,仰頭問道:“娘,我們是要回上元府的家了嗎?”


    陸秋歌以為小寧頌是對上次的事情還有陰影所以才會問出這句話,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放心吧,你阿爹肯定能保護好我們的。”


    不想小寧頌就沒有這個意思,臉上浮現的是期許之色。“我想見小叔叔了。”


    “很快就能見到了,還有你章爺爺呢,他也從泉州回來了。”


    **


    金陵這個地方不小,但消息卻傳的格外的快。等寧硯一行人回到祖宅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很多人聚在門口就等著寧硯到來賀喜了,金陵太守都赫然在列。


    就這樣,本來是族宴的宴席又加進來了金陵的眾多權貴。寧家祖宅雖然不小,但要一次性容納這麽多人也不可能。


    在開祠堂祭祖的同時,就吩咐寧家的下人就近找酒樓租借桌椅、廚房,然後在祖宅外的道路上擺開了宴席。


    場麵之熱鬧盛大,一點都不亞於逢年過節。


    這場宴席一直持續到了傍晚時分才漸漸結束。寧硯那桌,寧遠誌已經喝的酩酊大醉,還一直念念不忘的想看寧硯放在祖祠中的聖旨。


    寧硯看著雙眼迷離的都快睜不開的寧遠誌,就招呼人攙扶他回去休息,偏偏寧遠誌還扒拉桌子不肯走。


    “我不走,我要觀瞻觀瞻聖旨,我不走!”


    寧硯隻能無奈哄道:“二伯,聖旨我就留在祖祠,你想看等明天起來再看,它不會跑的。”


    寧遠誌這才鬆開手,心滿意足的被下人背著回房休息去了。


    寧遠誌走後,寧硯也起身準備回家。便對寧遠誌的二子寧矽說到:“天色也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就勞你收拾殘宴了。”


    寧矽雖然沒醉到不省人事,但也有些大舌頭了。“好……清墨你……你就放心走,剩下的有……有我呢!”


    坐上回去的馬車後,寧硯這才有空拆開了溫梅芷寫給他的信。當他將信號從頭到尾看完後,勾起了嘴角。


    “梅芷,謝謝……”


    既謝她為他除掉了李善,也謝她將屬於溫家的金書鐵券轉贈給他。


    “我會和你一同達成你的誌向。”


    聖旨下後五天,寧硯便收拾妥當了一切。挑了一個宜出行的好日子後,一家人就走上了重回上元府的路。


    金陵,他兩次安家,又兩次離開。


    他想,當他下次再來金陵安家之時,就不會再離開了,那時,就真的是無官一身輕,安度餘生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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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旨是百度搜的,然後增增改改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出處,就不備注了。


    下章應該就是結局了……


    還有,昵稱為“two”的小可愛,每次看到你等更的評論,我就感覺特別對不起你,你教訓我幾句吧,不然我好愧疚t_t


    第91章


    上元府府城之外, 神俊的白馬上, 一位麵容雖然還顯稚嫩,但眉目間已經充斥著英氣少年端坐在馬背上,遠眺前方。


    少年身後,一名護衛看著已經泛紅的天邊, 出聲道:“小侯爺, 這太陽都快下山了,看樣子今天寧大人應該是到不了了,城門也快關了,我們該回了。”


    少年搖了搖頭,道:“再等等。”


    當最後一點太陽落下地平線, 城牆上的守軍派了一人來提醒少年。“小侯爺, 時間到了,我們要關城門了, 您看……”


    少年眸中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就在他準備勒馬掉頭回城的時候, 視線所及之處出現了幾個黑點, 頓時讓他精神一震。


    “幫我轉告你們統領, 城牆請稍候再閉。”說完也不等守衛說話, 一夾馬腹,縱馬向那幾個黑點奔去。


    守衛知道少年是最近得勝返朝,風頭無兩的冠軍侯的獨子, 自家統領都是他父親曾經的部下, 自然不敢怠慢, 連忙就去匯報自家統領去了。


    “大人,好像有人衝我們來了。”充當車夫的柴浪看到不遠處飛揚的塵土,扭頭隔著簾子說到。


    “停下來看看是誰。”寧硯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柴浪看清來首當其衝的人是誰,當下匯報道:“大人,是章家二公子。”


    馬車裏的寧硯聽到後,將懷中的幼子遞給陸秋歌,然後掀開車簾鑽了出去,扶著馬車站在了外麵的橫板上。


    “清墨哥!”


    “朗哥兒!”


    章友朗將馬停住,激動的喊到。寧硯臉上也是毫不遮掩的喜悅之色。


    “小叔叔!小叔叔!”


    章友朗看過去,小寧頌將頭和手都從車窗裏伸了出來,興奮的朝他揮手。章友朗定了定神後,朝寧硯道:“清墨哥,我們先進城,然後再話舊。”


    寧硯也知道這個點不進城的話就要等明天早上了,便道了一聲“好”,而後回了馬車。由章友朗領路,朝城門走去。


    進了城後,直接就朝玄武街的章府而去。章府外已經掛上了照明用的燈籠,章友朗下馬後就立刻有人從門口來給他將馬牽走。


    寧硯先從馬車裏下來,然後將小寧頌抱了下來,小寧悠在後麵的馬車裏由白淑蘭照看著睡覺。小寧頌剛下馬車就迫不及待的朝章友朗跑了過去。


    “小叔叔,你又比我高了一點。”


    章友朗摸了摸後腦勺,笑嗬嗬道:“可能因為我吃的多,嗬嗬。”


    寧硯笑著搖了搖頭,任由兩人去,朝出來的陸秋歌伸出了手。“來,先把孩子給我。”


    接過小公紹後,寧硯一隻手抱著,另外一隻手去扶陸秋歌。陸秋歌下來後將孩子抱回。“你去接娘下來。”


    “嗯。”


    章友朗看到陸秋歌後,牽著小寧頌走了過來。“秋歌嫂嫂。”


    陸秋歌笑著說到:“半年多沒見,你又長大了不少。”


    章友朗紅了耳朵,靦腆的笑了笑。


    這時寧硯走了過來。“朗哥兒,先幫我找個地方,我把我娘和悠兒安頓一下。”


    白淑蘭年紀不小了,雖然身體尚算硬朗,但馬車的顛簸還是讓她的身體吃不消。


    “房間都準備好了,清墨哥你隨我來。”說著,章友朗忙帶路進了章府,將寧硯他們領到了一個獨立的院落,招呼著下人幫著安頓了下來。


    還沒等寧硯坐下喝口水,章友朗就告訴他章鍾淩在外麵等著他。寧硯讓陸秋歌先帶著孩子休息後,和章友朗一同走了出去。


    看到雙手背後站在院中的章鍾淩,寧硯走上去行了一個揖禮。“世叔。”


    章鍾淩打量了寧硯兩眼,想說什麽但又把話咽了回去。“父親在等你,你跟我來一趟。”


    章公……


    寧硯抿了抿唇,無言的跟在了章鍾淩的身後。


    寧硯是在章嚴維的寢房外室見到的章嚴維,隻穿了一身白色的單衣,寧硯想他應該是已經睡下,知道他來又特地起來的。


    他自從離京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章嚴維,隻是每月一封書信問安。章嚴維不回他,他就更畏懼來上元府看他。


    雖然從溫梅芷那裏知道章嚴維再次中風,脖子以下全部癱瘓,饒是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真正見到章嚴維時,寧硯的鼻子還是酸了。


    隻見章嚴維坐在輪椅上,滿頭的白發,臉上皺紋遍布,整個人的精神勁兒很差,在這昏黃的燈光下更給人一種日薄西山的感覺。


    寧硯雖然不懂醫術,但隻看章嚴維的麵相便知道,章嚴維現在就像是風中殘燭,隻要這陣風稍微大一點,這最後的生命之火就要熄滅了。


    寧硯跨過門檻後,緩緩彎膝跪了下來,頭抵到地上磕了一個頭。


    “……章公。”


    章嚴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們都出去候著。”


    章鍾淩以及侍候的人陸續走了出去。房門關上,房間獨留章嚴維與寧硯二人。


    “老夫是不是該讚你一聲灑脫肆意?”蒼老低沉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其中的喜怒,卻讓寧硯的心難受不已,低著頭說道:


    “清墨有愧於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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