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咱不要彩禮錢,也不用給娟子準備嫁妝呀,白要錢不合適。”


    廖祝平苦著臉,說話有點低聲下氣,明眼人都知道家裏誰是當家人。


    徐鳳差點跳起來,“怎麽就白要錢了,她天生天養的嗎?要沒有她,爸媽賺的錢還不都是咱家的,那是她欠我的。”


    “大嫂說這話可站不住腳,照你這麽說,你們家欠娟子的更多。”魯齊木摟著廖娟肩膀安慰他,替她說話。


    “可拉倒吧,她個出嫁姑娘也敢惦記家裏的東西,反了天了,還有你,別以為對你客氣,還沒結婚呢,在這兒你算哪根蔥。”徐鳳自覺站得高,站得有理。


    魯齊木也有點脾氣了,上去要跟她理論。


    廖娟捏捏他的手,不讓他魯莽。


    魯齊木扭頭一看,才發現她臉色蒼白,有點不太對勁。


    “娟子,你怎麽了?”


    魯齊木緊張地撫著廖娟的後背,廖祝平也有點緊張,唯獨徐鳳還嘲弄說她裝相。


    廖娟有氣無力地說:“我渾身不舒服,得去床上躺會兒。”


    “那去我們屋裏歇會兒吧。”廖祝平招呼。


    “嗯......”徐鳳一個斜眼就橫過來了。


    廖祝平馬上改口,“那去孩子們屋裏吧。”


    魯齊木和廖祝平扶著她進了屋,讓她躺下。


    “娟子,你沒事吧?”廖祝平問。


    廖娟搖搖頭,閉上眼睛扭頭不看他,“我想安靜會兒,你出去。”


    廖祝平垂著頭,領著仨孩子出去,還把門關上,留下空間。


    “娟子,你還好吧?”魯齊木關心地問。


    廖娟突然拽住魯齊木的胳膊,輕聲說:“我假裝的,你幫我擋著門。”


    魯齊木不明所以,不過也照做了,用後背虛頂著門,讓人一下推不開。


    廖娟下床,就蹲在床腳往床底下摸。


    魯齊木被這樣的變故徹底弄蒙了,他想問廖娟找什麽,怕出聲音被外麵的人聽見,就靜靜看著。


    廖娟很快就摸著東西,眼見著放進包裏一個盒子,重新躺回床上。


    魯齊木連忙起開,湊巧,廖祝平推門進來,手裏正端著一杯水,“娟子,喝點熱水順順氣,你嫂子不是誠心非那麽說,你聽聽就行,別往心裏去。”


    “咚,”門被推開了,徐鳳奪過廖祝平手裏的水杯,一飲而盡。


    “人家有對象,你獻什麽殷勤。”


    “廖娟,差不多行了,我知道你裝不舒服想進屋找戶口本,我告訴你,你掘地三尺也找不著。”


    “鳳兒,你怎麽能把娟子想得那麽不堪呢。”廖祝平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廖娟坐到床邊,緊握著拳頭,怕被發現手上的灰塵,“你看看屋裏哪兒動了,我不像某些人,喜歡翻動別人的東西。”


    同時拎起包,“齊木,我不想在這兒休息了,咱們走。”


    “別走呀,還沒吃飯呢。”廖祝平追著出來。


    廖娟沒給廖祝平好臉色,“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麽飯,你自己吃吧。”


    等到走出去老遠,廖娟才緩下步子,沒精打采地踱步。


    魯齊木推著自行車陪著走,一直在等廖娟說話,他相信廖娟肯定會為剛才的行為做個解釋。


    廖娟從包裏拿出來盒子打開,裏麵躺著的是一顆綠寶石戒指,上麵係著紅繩。


    “去年三月份,我哥給我拍電報,說我媽越來越不好了,讓我申請探親,我回來的時候我媽幾乎一天都在昏睡,沒幾天就沒了。”


    “我媽葬禮之後,正好趕上飛鴿廠招工,我就晚回去幾天,很幸運,應聘成功,回來天津。”


    “那時候我就想申請單身宿舍,我哥說雖然媽沒了,可我們還是一家人,當時我特別感動,總覺得在外漂泊多年回到原來的家才能讓心靈得到安慰,何況我媽剛沒,我們兄妹可以互相安慰。”


    “在外幾年,讓我美化了以前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哥的懦弱,我嫂子的不可理喻。”


    “過年的時候,偶然的機會發現我嫂子翻我的東西,連娉婷的襪子都不放過,這個戒指是我爸還在的時候給我的,我一直當項鏈戴,怕她看見惦記,就裝盒子藏在床底下,正好趁著這個時機拿回來,以後恐怕沒機會了。”


    “看得出來,你嫂子把錢財看得很重,娟子,要不就給她二百塊錢,關鍵是拿到戶口本。”如今的二百塊錢在魯齊木眼裏,也就十來天的收入,拿出來一點負擔沒有。


    “就不給,不能慣她這毛病,這次她要是得逞了,以後還不定出什麽幺蛾子。”


    將近一年的重新相處,讓她對徐鳳的秉性有深層的了解,那是個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主。


    “不給?那咱倆的事總不能無限期拖下去吧。”


    兩邊親人表現都不好,為了減少變故,魯齊木恨不得現在就跟廖娟領證結婚。


    第20章


    魯齊木比較苦惱,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說服了父母,廖娟嫂子又成了攔路虎。


    要他說,給二百塊錢解決了事,為這事耽誤領證結婚真不值當。


    可廖娟想得遠,愣是不妥協,他也不能上趕著送錢去。


    “現在時間還不晚,你跟我去個地方。”廖娟眼睛突然一亮,想到了什麽。


    “什麽地方?”魯齊木騎上車。


    廖娟深吸一口氣,“我嫂子娘家,到時候你站在我後麵不用說話,不過表情得橫著點。”


    魯齊木點頭表示明白,按照廖娟的指示,來到一片居民區,距離廖家半個小時的車程。


    廖娟輕車熟路走到一家門口,重重敲門。


    魯齊木繃著臉吊著嘴角,在樓下的時候還撿了兩塊石頭以備不時之需。


    門開了,出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呀,天黑不認識路,你走錯門了吧。”


    廖娟挎好包,“我沒走錯門,我是專門來找大伯大娘的。”


    這女孩倚在門口不動,摳摳自己的手指甲,斜眼看人,“找我爸媽有什麽事,跟我說就行。”


    “徐大伯,徐大娘,我是廖娟,找您們有事。”


    廖娟突然提高嗓音,把女孩嚇了一跳。


    “有病吧你,瞎嚷嚷什麽?”


    女孩凝眉冷目要推廖娟,被魯齊木一聲重咳給嚇回去了。


    這時候,周圍鄰居聽見吵嚷,有人出來看熱鬧。


    屋裏麵徐大娘端著茶,不耐煩地看著廖娟,“有什麽事不能白天說,非得大晚上來叫門。”


    “白天您和大伯要上班,我去找您得耽誤您工作吧,那多不好意思,隻能晚上來。”


    徐大娘眼睛跳了幾下,“嬌嬌,你起開,讓他們進來,我倒要看看能有什麽事。”


    女孩兒,也就是徐嬌,跺下腳,側過了身子。


    廖娟挺胸抬頭,邁步進去,魯齊木護在她後麵。


    進了屋,廖娟也沒坐下,指著魯齊木介紹,“大娘,給您介紹下,這是我對象,他脾氣不好,剛才在我家受了嫂子的氣,您說話客氣點,惹急眼我可不敢保證他會做什麽。”


    徐大娘嘭地把茶杯蹲在桌子上,“你到底想幹什麽?”


    廖娟抿抿嘴,“不幹什麽,就是來家裏報個喜,我要跟對象結婚了。”


    徐大娘冷眼道:“有你這麽報喜的嗎?再說,你結婚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我也不會給你隨禮去。”


    廖娟突然笑起來,就是這笑聲一點不清亮,“按理說是沒有關係,可我嫂子非得扣著戶口本不讓我結婚,除非給她二百塊錢,她是徐家的閨女,我當然得找到您這邊。”


    “她扣戶口本有我什麽事,這是你們廖家的家務事,我可不能摻和。”


    徐大娘扭著屁股坐在椅子上,當做沒事人。


    廖娟幾步走過去,跟許大娘麵對麵,她站著還真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這時候您想起來不能摻和了,當年我媽生病不能上班,說要把工作給我,是誰胡攪蠻纏攛掇我嫂子用肚子裏的孩子做要挾,逼著我媽把工作讓給徐嬌,導致我沒工作下鄉,受盡了苦頭。”


    徐大娘可沒覺得理虧,“你都回城了,現在的工作比嬌嬌好得多,何必揪著以前的事不放?”


    廖娟牙齒恨不得咬碎,“我也不想舊事重提,都是我的辛酸淚,不過我嫂子扣戶口本的事情您得管。”


    “我管不了,閨女大了,可由不得爹娘。”徐大娘語氣裏的幸災樂禍可是再明顯不過。


    廖娟早就知道她會這麽說,對策都想好了。


    “大娘恐怕說了不算,這事兒您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我聽說徐嬌訂親了,離結婚不遠了吧,如果,我結不了婚,那真對不起,徐嬌也別想結,她要結我就去她婚禮上鬧。”


    “還有我。”魯齊木實時插嘴,還亮了亮手裏的石頭。


    徐嬌當即變臉,朝著廖娟撲過來要打。


    “你這個女人太惡毒了,你敢破壞我的婚禮,我饒不了你。”


    魯齊木胳膊伸出去,擋住她,半點不讓近廖娟的身。


    徐大娘也沒閑著,從側邊過去要打廖娟。


    廖娟腳步快,躲著她,走到魯齊木的時候,徐大娘被他使力給徐嬌送作一堆,娘倆合力也繞不過魯齊木,屋子裏亂做一團。


    “夠了,打打鬧鬧成何體統。”


    廖娟暗中露出笑,這位徐大伯總算不躲在屋裏,出來了事了。


    “廖娟,你爸媽雖然不在了,可這做人的基本道理還有吧,大晚上來我家打架,我真想替你爸媽教育教育你。”


    上來就譴責廖娟。


    可他算錯了廖娟,今天有魯齊木在,她可豁出去了。


    “徐大伯還是先把自己閨女教育好,再關心別家閨女吧。”


    徐大伯見廖娟油鹽不進,關鍵聽見那石頭打磨的嘎吱嘎吱響,頭皮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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