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眼睛猩紅,瞪向王楚:“就算當初是我母親害得她失寵於父皇,但是終究沒有狠毒到要她命的地步。可是她呢?心計深沉歹毒,不聲不響就能害死我母親,我如何不恨?”


    “凡事有因皆有果,她今天害你們母子,也是當初你們母子種下的因。”沈泊欲要辯駁,王楚根本不想再聽他翻說這些陳年舊事,隻打斷道,“好了,不說這些。你先回去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沈泊站起身子來,恨恨甩了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等沈泊離開後,王楚這才輕輕揭開罩在自己臉上的麵具。這是一張十分精致的麵孔,斜飛入鬢的英眉,天生帶著幾分煞氣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猶如斧頭精雕細琢過的一張臉……


    王楚將麵具擱在桌上,微垂眼眸,隻低聲說道:“我來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浥帶著沈洪去麵聖,甜珠與洪欣也一道進宮。沈浥沈洪去了沈祿的書房請安,甜珠則怕德妃擔心,先帶著洪欣去了德妃那裏。


    德妃聽宮人說五皇子跟五皇子妃回來了,此刻人就在宮裏,高興得病一下子就好了。


    等甜珠帶著洪欣去德妃的棲鳳宮的時候,德妃已經穿戴好,正坐在正殿裏。看到洪欣,親自走下來抱住洪欣。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太好了。”德妃激動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好打量一番洪欣後,忙問,“小五一切可都還好?現在人是不是去給你們父皇請安了?”


    “母妃請放心,五弟好著呢。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他一會兒人就來了,到時候您親自看看。”說著,甜珠走過去扶著德妃道,“您坐下來說話吧,別累著自己。”


    “累什麽?我好得很呢。我本來沒什麽病的,還不是因為小五不見了。現在他們兩個回來了,我一點問題都沒有了,看到你們都好好的,我就非常開心。”


    “娘娘您開心,也得好好養著身子。您騙兒媳騙得過去,可是欣兒是懂醫術的。要不,讓她給您把把脈?”甜珠笑著說。


    洪欣也道:“您臉色不是太好,想來是這些日子憂思成疾了。您坐下來,我給您號個脈吧?”


    “也好,也好。”德妃見兩個兒媳都懂事孝順,他們兩對夫妻又過得和順,德妃高興。


    德妃坐下來,洪欣半蹲在她旁邊號脈。手指在德妃手腕上搭了會兒,才說:“娘娘身子很好,就是以後都要開開心心的,別再憂思煩惱就行。”


    德妃說:“如今本宮最後一個心結也解開了,你跟小五都好好的呆在本宮身邊,本宮也實在是沒什麽需要煩心的了。”


    甜珠跟洪欣兩個一左一右在德妃身邊坐下來,洪欣道:“那一會兒您見到殿下,肯定更高興。”


    “是嗎?”德妃輕輕眨了下眼睛,腦子裏迅速轉了一下,忙問,“可是小五他……”


    “娘娘,陛下來了。”阿畢匆匆忙忙跑過來行禮,情緒十分激動的樣子,“陛下來了,楚王爺跟五皇子殿下都來了。娘娘,五皇子殿下他……他變得好英俊。”


    “毒解了?”德妃起身,迫不及待走到宮門口。


    才要請安,便被沈祿大笑著扶起來。


    “德妃,你瞧瞧看,這是誰。”沈祿指著站在沈浥身邊的那個翩翩少年郎。


    少年著白色錦袍,麵白若玉,氣度翩翩,溫潤儒雅。若論長相,沈浥沈洪兩兄弟,沈洪如今這容貌與沈祿年輕的時候更像。


    “洪兒?”德妃似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是洪兒?是我的小五?”


    沈洪恭恭敬敬給德妃行跪拜大禮:“孩兒給母妃請安。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


    “起來,快起來。”德妃哽咽,捂著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走,進去說話。”沈祿順便吩咐壽公公說,“你去跟禦膳房說一聲,中午朕留在棲鳳宮,讓禦膳房多做幾道菜送來。”


    壽公公高興領命親自去辦這個差事,德妃也吩咐了自己的小廚房,讓煨些湯來。


    “小五這是去哪裏了?兩個月莫名其妙不見了,讓娘跟你父皇擔心。”德妃一直抓著沈洪的手,片刻不肯鬆開。


    沈浥沈洪兄弟兩個昨天已經串好詞兒了,所以,沈洪淡定回答說:“都怪孩兒不好,讓父皇跟母妃擔心了。孩兒快到京城的時候,忽然得到一個消息,原來孩兒身上的毒可以解。孩兒想著,若是能夠解了毒再進京城來見父皇母妃,那麽父皇跟母妃一定很高興。”


    “這是好事,那你也得捎人送個信回來啊。”德妃道,“你不知道,娘擔心你擔心得連日睡不好,你父皇也是。你瞧瞧他,為了你的事情,人都憔悴了許多。”


    沈洪要下跪請罪,沈祿道:“今天隻有父子,沒有君臣。你起來。”


    “謝父皇。”


    沈祿說:“是你父親錯怪了你跟你母親,沒能夠好好保護你們。好在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了,洪兒,父親會把一切該屬於你的東西都給你。朕已經吩咐下去,要封你為燕王。”


    燕王是沈祿為王爺時候的封號,現在賜給沈洪,意義還是不一樣的。


    沈洪謹小慎微慣了,現在忽然受到這樣的寵愛,一時間還不能夠適應。


    沈洪道:“兒臣於江山社稷尚且沒有那麽大的功勞,實在不敢得這樣的封號。”


    “你值得。”沈祿心中諸多愧疚,對德妃愧疚,對這個被誤會了十五年的兒子更愧疚。


    ……


    沈泊戴孝在身,常常便隻呆在府裏,不出門。


    沈澤因與沈泊關係好,常常來其府裏找沈泊。沈澤常常替沈泊抱不平,情緒似乎是比沈泊還有激動。


    沈泊待沈澤,利用成分居多。從小開始,其母妃曹氏就告訴他,要與沈澤搞好關係,將來必然會有利用到他的時候。


    以前小,沈泊想得也單純,又與沈澤住在一個院子,年歲也相仿,倒是有些真心。可事情發展到如今這樣的地步,他待沈澤,便是毫無兄弟之情。


    “老四,曹母妃的死,是我母妃對不起你們。”沈澤暴躁得不行,“你傷心絕望,但是也不能一蹶不振。你說你天天躲在府裏頭,難道,一輩子都不出去了嗎?”


    當初陛下要賜死曹妃,沈泊沒進宮去求情,沈澤倒是去了幾回。為著這件事情,沈澤險些也遭受懲罰。


    後來,還是趙王妃陳氏與他大吵,死活不讓他再進宮去,他這才沒去。


    沈泊道:“我在替母妃守孝,自然不能如你一樣,還到處玩兒。對了,小五回京了,聽說二哥帶他進宮去見父皇,還被父皇留在德母妃的棲鳳宮用飯,你怎麽不去?”


    沈澤臉色更是難看,一甩袍子,便在一旁坐下來。


    “我去做什麽?”沈澤冷笑,“老四你不知道,父皇母妃根本就看不起我。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去了,不是給人家添亂麽。”


    沈泊望了他一眼,擱下書本來,輕笑:“怎麽會呢?三哥怎麽這樣想。”


    第135章


    “怎麽不該這樣想?老四你自己說句公道話,我母妃是不是待老二小五要比待我好。”


    不提這件事情還好,一提這事情,沈澤心中真是有說不完的委屈。說得好聽,他也是德妃娘娘所出,但是就算一母同胞出生的皇子,也是分個三六九等的。


    很明顯,在母妃心裏,便隻拿老二跟小五當親兒子待。而他……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老四,你這裏有酒嗎?”沈澤越想越煩躁,他想喝酒,想一醉方休。


    想想心中就不痛快,利用到他的時候,就曉得有他這個兒子在了。用不到他的時候,將他撂在一旁,誰認他是誰?想當初在燕州的時候,母妃為了鞏固住二哥的地位,硬逼著他娶一個他根本不喜歡的女子。


    在德妃娘娘心裏,何曾真的疼愛過他這個兒子?


    打從出生開始,他又得到過她那個母親多少的疼愛跟眷顧?他從小是曹母妃養大的,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大,在他心裏,便隻有曹母妃待自己好。


    幾個兄弟中,也隻有老四是真待他如親兄弟。


    他才不管當年是不是曹母妃害的母妃,他看不到這些。宮闈裏的那些是是非非,勾心鬥角,他懶得去管,誰知道最後是誰算計了誰?


    反正他隻知道,是曹母妃養大的他。


    “喝酒?喝酒怕是不行,現在整個王府裏,誰都不能喝酒。這是我自己定下的規矩,要是自己打破了,以後說話怕是就沒有威嚴在了。”沈泊道,“三哥,其實你也不必這樣。再怎麽說,你也是德母妃親生的兒子。德娘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她總歸是疼的。”


    沈澤輕輕哼一聲,不以為然。


    “算了,不喝酒就不喝酒了。”沈澤說,“我也該給曹娘娘盡盡孝。”


    “你有這個心就好。”沈泊低低說了一句,目光轉了轉,又說,“其實你也別羨慕二哥跟小五好,看看你我,你我兄弟處得好,或許在二哥心中,便不再拿你當親兄弟了。”


    這一點,沈澤一早就明白了。


    “我知道,他是恨當初曹母妃的出現,破壞了父皇跟母妃的感情。”沈澤道,“我不是他,我心裏沒有那些感觸。不管怎樣,我隻相信自己眼裏看到的。”


    沈泊說:“三哥,眼下的情況,當然是跟二哥五弟走得近比較好。我母妃死了,自己也由親王被貶黜為郡王,不得父皇寵愛。你若是再與我走得近,怕是會受到牽連之罪。”


    沈澤根本不在乎這些:“你我兄弟,說這些幹什麽?什麽榮耀名利,我根本不在乎。”


    “三哥,那回你被父皇斥責,到底是我連累了你。”沈泊抬手輕輕握住沈澤胳膊,眼裏有些淚光,“其實真不必如此,你有德母妃,又有二哥跟小五,而且他們才是你的親兄弟,你不必與我走得太近。”


    沈泊越是這樣說,沈澤越是不肯與其疏遠。


    “四弟,難道在你心裏,三哥就是那種不顧兄弟隻圖自己享樂的人嗎?如果你真的是這樣想的,那麽,我想自己以往也是錯看了你。”沈澤甩袖子,似是生氣了般。


    沈泊道:“小弟怎麽會有那個意思?我隻是為三哥你好。不過,如今小弟落難,三哥依然來府裏看望小弟,小弟已經很是滿意了。”


    “不說這些了。”沈澤問他,“你替曹娘娘守孝當然是好,但是難道就打算一輩子呆在王府裏不出去了嗎?你跟我不一樣,我這輩子本來就沒想著有什麽遠大抱負,隻圖安樂。但是你不同,你有建功立業的心。”


    沈泊笑:“我現在這個樣子,父皇連見我一麵都不肯,又何來建功立業可談?再說,如今小五得寵,等再過些日子,怕是父皇連還有我這個兒子,都忘記了。”


    “不可能!”沈澤道,“我這就進宮去,替你向父皇求情。宮闈的事情如何,我不管,但是這件事情牽連到你,怎麽都說不過去,你是無辜的。”


    “是我,我是無辜。隻是,二哥不願我無辜啊。”


    “這話怎麽說?”


    沈泊嗤笑道:“二哥做的一手好戲,他做了圈套,就等著母妃往裏鑽。論起手腕來,我是連二哥的皮毛都不如的。有他在,還不是想我死就死,想我廢就廢。”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是老二步步為營算計了你跟曹母妃?”沈澤自然相信沈泊的話,因為早在之前,他心裏也有過這樣的想法,隻是覺得事情過於嚴重了些,他不敢說出口來而已。


    沈泊說:“這也隻是我的猜測,沒有證據,不敢說,也不能說。”


    沈澤卻道:“如果真的是老二設的奸計的話,那我定然要找出證據來。”


    “真的?”沈泊眼睛驟然睜大,似是難以相信一般,“三哥,你真的打算這樣?老二他……他可是你的親兄弟啊,你又何必為了我……”


    沈澤哼道:“在他心裏,至始至終,也是沒有拿我當做過親兄弟吧。你放心,我也沒有說要害他,隻是想查明真相罷了。”


    “多謝三哥。”沈泊朝著沈澤行了一個大大的禮,又提醒說,“隻是,在沒有得到確鑿證據前,三哥切勿記住,莫要打草驚蛇。”


    “你放心,我懂的,我又不傻。”


    沈泊隻是輕笑。


    有人站在外麵道:“平王殿下來了。”


    沈泊一驚,繼而大喜,忙起身親自迎了出去。


    沈淮披著件灰色的大氅,立在雪裏,風姿卓絕。


    沈泊道:“這麽冷的天,大哥怎麽來了?快進屋裏來。”又道,“三哥也在,我們剛剛還提到大哥呢。”


    沈泊笑著,忙吩咐下去道:“今日兩位王爺都在,去吩咐廚房,多做些菜來。”


    那小廝應著後,沈泊請了沈淮進屋去。


    沈澤道:“大哥怎麽得空來?不是得在家陪著側妃嫂子嗎?”


    沈淮笑說:“沒什麽陪不陪的,她肚子裏的胎很穩,大夫說沒事。”脫下披在身上的大氅,沈淮說,“你們兄弟在說什麽?我現在來,不會打攪到你們吧?”


    沈泊道:“我與三哥從小一起長大,素來喜歡有事沒事說些瑣碎的小事。大哥能來,就是看得起我,怎麽能說是打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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