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這藥――”箭矢望了眼已經被門主輕放置床上的喬姝,而她現下已經躺下了。看樣子,喬姝像是好了,他立馬閉上了嘴。


    瞧著臉色略顯蒼白的簡一,箭矢不知明明是在那浮雲島附近的人,怎會突然出現在了這裏?


    “她受了很多的苦。”簡一的嗓音有些許沙啞,因著體內不順暢,他吐出來的話也帶了些許顫音,接著又說了些。


    他還記得第一次尋到喬姝的時候,那時候剛好是她符咒發作的第一年,但是那是他卻遲來了些時辰,沒有在她被符咒弄得神誌不清而著魔時趕到。


    村裏的人從未見過喬姝這般,以為是犯了什麽病,來了好些人來照顧她,後來因為神誌不清,喬姝直接將旁邊的一個嬸嬸狠狠用碎了的陶片弄傷了。


    且她記得一清二楚,後來在第二次發作的時候,她悄悄地瞞著大家,自己一個人獨自忍受痛苦,在他及時趕來的時候,喬姝白皙的手腕已經被她抓破。因為怕用太大的動靜,她也隻能是強忍著昏厥過去。


    對於簡一的話,賀澤並沒有說什麽,因為他知曉小孩確實受了許多罪。


    修長而分明的手指為她將濕了的碎發別在一旁,無比輕柔地撫摸著她已經回了些許紅潤的小臉。


    小孩夢中似乎在呢喃著什麽,賀澤俯下身靠近她的櫻唇,軟塌塌的聲音裏盡是依賴,“阿澤,姝姝不疼了。”


    少頃,賀澤望著已經均勻呼吸睡著的小孩,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我倒是沒有想到,你今日竟會如此準確地出現在這裏。”


    其實賀澤也沒有想到今日會是蘭花符咒發作之日。


    “她在哪裏,我自然也會出現在她附近。至於浮雲島附近,那隻是我的舊巢罷了。”簡一瞧了眼身旁的箭矢,笑道:“雖說你們風影門的人厲害,但是我簡一畢竟也不是空有的名號。”


    箭矢打聽的消息,是他故意放出來的。


    “既然你想隱瞞蹤跡,今日倒是自投羅網了?”鳳眸斜斜地瞧著簡一,見他嘴角的血跡已經擦去,臉色看上去卻是依舊的不好。


    “因為沒得選擇。”忽而聽得簡一一咳,又是一口血吐出。


    見狀,賀澤即刻走向了簡一,要為他把脈。


    但是他還沒有給簡一探上脈搏,虛弱的聲音又再一次傳來,“不用再探脈搏了,我簡一已經油盡燈枯了。”


    他尋了喬姝幾年,每一年都需要花大多數的時間去研製保心丹,煉製保心丹需得特定的時間以及長久的研製時間,所以每次他趕來,喬姝都會發作,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後麵並沒有讓她進一步瘋魔的時候才趕來。


    這五年來的功力削損,他已經承受不住了,終於要還清了對賀茹與喬姝的債了。當年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他將西域帶來的毒藥給了劉靜怡,就是他這一生做的最後悔的事情。


    待賀澤探完脈,果真如簡一所說。脈搏虛弱得很,仿佛立馬就能斷開。


    “現下我活不了多久,想著你這風影門門主能夠如此真心待她,我也安心了。”通過這些天打聽到的消息,簡一也明白賀澤這個風影門的門主是真心待喬姝的。


    原本他在得知喬姝在賀府時,他還打算過將喬姝帶出來,卻是沒想到看得她過得開心無比,又在證實賀澤是真心待喬姝,他也放心了。


    “你的功力還剩多少?”黑眸下的簡一看上去已經不再像是習武之人,一臉的病弱,身子骨看上去也軟了許多。


    保心丸得需一年時間才能研製一顆,上次符咒發作的時間是十一月十五,距離今日也是兩個月。若是簡一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研製出來,除了更多的功力,想必也沒有辦法。


    “我已是廢人一個。”


    簡一先前五年間便是耗費了不少的功力,本就所剩無幾,喬姝這符咒發作時間加快了一月,他不得不這麽做。


    “隻是日後得托你,找到解決符咒的法子,不然她怕是還得再忍受這碎骨之痛。”


    碎骨之痛?


    賀澤看了眼床上合眼入睡的小孩,想起她方才時的樣子,她是憑借著怎樣的意誌力,才能讓她這般忍下。


    幽深的清潭倒映著她舒展的眉眼,激起點點漣漪。


    隨後賀澤想起一事,便道:“原是該三月十五發作,為何會提前一個月?”箭矢帶來的情報,是不會出錯的,除非是有特殊情況。


    簡一朝箭矢望了一眼,箭矢知趣地離開,且在門外守著。


    作者有話要說:寶兒們,建議在作者更新後一兩個小時再看更新哈,因為作者更新後會很快檢查一下是不是有錯別字之類的東西,然而有略微的改動哈。


    第63章


    靖王府。


    李嫻雅從外麵回來,她瞧了媛兒一眼,遂道:“媛兒,你先退下吧。”


    知曉小姐有要事,媛兒也不便留在這裏,她得去門外候著,待靖王回來,她好提前通知小姐。於是她福了福身,應聲道:“是。”


    燭光下忽見李嫻雅那白皙細膩的額頭布著零星的汗珠,而隨後媛兒退出房間,將門掩著而出了門外守著。


    她的毒已經解了,而今日趁著宋霄沒有回來,且她有些事情必須親自得做,所以她又悄悄出去了一趟。這次李叔順帶給她帶來了一封信以及一張紙條。


    雖說上次的毒解了,但是李嫻雅體質原來就是有些虛弱,因而在她回到王府後,她也有些喘氣,額頭上的薄汗忽而凝聚成珠滑落下來,李嫻雅旋即用羅帕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這副身子到底還能撐得了多久。”李嫻雅曾經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一個如此嬌弱得大小姐,連路都不能多走。


    站著有些許累,李嫻雅遂在一旁鋪著寶相花紋的金絲羅緞坐墊上坐下,隨後她才將那紙條打開。


    在看見紙條上的字第一眼,李嫻雅就識出了那上麵的字跡。


    在過去的時間裏,她將朝中全部人的字跡都全部看過。而對朝中有著十分重要地位的那些人,李嫻雅更是最為注意。


    當她瞧見那紙條上的字時,見得她的瞳孔倏地一縮。


    ――越。


    上麵僅僅寫了一個字,李嫻雅卻也就明了。


    隨後她將信封打開,鼓鼓的物件是那日婦人在場所帶來的玉環。


    這紙條上的字,與這玉環同時交給她們。李嫻雅瞧了眼窗外賀府那邊的方向,喃喃自語道:“想不到隱瞞了這麽深,竟是早已被他發現了。”


    過了片刻後,李嫻雅將手中的那一小張紙條放在火焰上,旋即她就見得它燃燒,沒多久紙條便成了灰燼。


    她打開那封信時,除了信封裏的玉環,還有著一張信紙,上麵書寫著並不少的名單。望著上麵一些她曾經從未懷疑過的人,李嫻雅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這都是她太過於天真了,還好她的真實身份並沒有告訴過他們。


    緩了片刻,李嫻雅將信收好,想起一些事情,隨後她便起身走近了燃著燭光的位置,見得她纖細的手指伸向衣內一較為隱秘的地方,李嫻雅摸了摸有少許起伏的薄物,她這才將它小心地拿出。


    那一處衣物隱秘之處,若不是藏著之人知曉,想必他人也察覺不出,且這地方又偏於她極為隱私的地方,平日裏也不會有人觸碰。


    燭光下,可以瞧見在她的手上放著一信紙。雖說信紙已經燒得大半,但是還是能從上麵尋到一絲的痕跡。信紙上的內容也被燒得幾乎一幹二淨,不過可以瞧見的是在燒黑泛黃的一角附近一沒燒著的地方,寫著“詐降”二字卻是十分清晰地留了下來。


    若是能有原主的字跡,想必也能很清楚地進行對比。


    李嫻雅望著自己手中殘留的信紙,心想:若不是自己小時候貪玩,偷偷將父親的那燃燒的紙撲滅,怕是她也不會得到這未燒盡的信紙,更不會知道在這西風國下有著如此可怕的真相。


    ==


    過了一晚,喬姝依舊是睡得昏沉,當她有些許清醒意識時,她已經被賀澤抱上了馬車許久。


    喬姝還沒有起來,但她的意識先一步醒了。在喬姝還未睜開眼睛時,她似乎感覺自己的身子好像在動,像是睡在什麽移動的地方一樣,而且身子下還軟軟的。


    唔,難道自己還在做夢嗎?


    當喬姝朦朦朧朧睜開惺忪的睡眼時,沒有瞧見的是床幔,反而入眼的卻是阿澤的臉。似琉璃珠一般的圓眸忽閃著,喬姝一臉懵地望著眼前的人。


    阿澤,怎麽會在她的床上?


    “醒了?”喬姝此時被賀澤抱在懷裏,方才是半躺的姿勢,現下她雖有些懵,還是起了些身子來,依舊是在他溫暖的懷中。


    也正因為如此,喬姝慢了半拍才發覺自己是在賀澤的懷中,而並不是床上。


    “恩。”她說出的話還帶些剛睡醒的奶音。


    喬姝不知在自己暈倒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在喬姝的記憶當中,她還記得自己好像是在床上的,怎麽會在這裏呢。


    接著她往四周瞅了瞅,發覺她與阿澤竟然在馬車上,而看樣子他們是要去什麽地方。


    瞧著小孩一臉懵的樣子,賀澤理了理她有些亂了的發絲,遮擋住她視線的碎發被他綰在她瑩白的耳邊,他笑著道:“我們要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因為昨天小孩太過勞累,賀澤便想著讓她多睡一會兒,還給她服下了安眠丹。不過由於浮雲島地勢與周圍環境的緣故,季風帶來的信上說過,這段時間天氣有些異常。因而若是想要安全登島,需得在明日之內上島,否則將會有一個月的時間無法登島。


    雖說小孩今年的符咒發作時間昨晚也已過去,但是十一月又會再來一次,日後不解除符咒,她仍然會像先前這般發作,他必須得盡快把她的符咒解除。


    “恩。”


    聽得小孩如此乖巧地應聲,賀澤望著她水潤的眸子,問道:“姝姝不問問是去何處?不怕阿澤將你帶去個不好的地方。”


    喬姝眉眼忽而一彎,兩隻如藕的雪白手臂勾著賀澤的脖頸,臉上露出的是她平日裏燦爛如花的笑容,甜甜軟軟似棉花糖一般的聲音噙著歡喜,“有阿澤在的地方都是好地方。”


    驀地黑葡萄瞥到自己露出一截的手腕,那蘭花咒印就那般地出現在喬姝的眸中。喬姝望著那處,它與以前一樣,第二日上麵所掐的傷痕依舊是看不見蹤影。


    這讓她瞬時想起了昨日發生的事情。


    見到烏眸星辰墜地,眸光也暗淡了下來,賀澤循著她的視線也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賀澤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再次說話時像是給了她一個承諾一般,“都會過去的。”


    他不會再讓小孩疼,到了浮雲島後,他就會讓玄璟將她的符咒解除。


    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其實奇書已經並不在簡一的手中,而是被賀茹歸還給了玄璟。但是簡一也全部都記得內容,然而現下簡一將事情全部告知賀澤後,他卻告訴說奇書上麵並沒有蘭花咒印的解咒法子。


    但季風來信說過,玄璟曾經在另一本書裏見過,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解的。隻是這辦法玄璟要在島上才能實施,因此喬姝需得上島去,才可以解咒。


    喬姝抬起眸子向賀澤瞧去,說話聲音也變得小小聲聲,“阿澤,姝姝不是故意瞞著你的。”當小孩說出這話時,眸中已是一團水霧,旋即水霧化作瑩珠滾落下來。


    她知曉,自己肯定是瞞不了阿澤了。


    賀澤輕柔地將小孩的臉捧著,怕手上的薄繭弄疼她如凝脂般的肌膚,他用一雪花紋絹帕替她拭去了眼淚。


    在知曉小孩愛哭後,他的懷中倒是多了這種女子才用的細膩絹帕。


    隨後賀澤將小孩的腰間抱得又緊了些,聲音輕地似五月之風,“阿澤明白。”


    “姝姝也不知道為何它每年都會疼得厲害,姝姝不想讓阿澤擔心。”小孩將這胎記上發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訴了賀澤,聽得她故意說得雲淡風輕一般道:“但是,都過去了,不疼的。”


    喬姝望著眼前的賀澤,濕潤的睫毛緩緩地忽閃著,想起昨日昏迷之際,她似乎抓著阿澤的腰間。先前以為是被褥,但是她現下想來,怕並不是,因為她昨晚抓著的地方並沒有被褥那麽柔軟的,而且還有一些硬硬的,“昨天姝姝有沒有抓疼阿澤?”


    黑眸瞧著淚眼婆娑的小孩,不知她的記性竟是如此好,在那般情況下,她還是記著。


    “無事。”他經曆過的疼痛遠比這些多多了,喬姝雖說是符咒在作祟,但是她原本身子就嬌弱些,力氣自然也是不大的。即使是昨晚,她拚盡全力,也隻是傷得了她自己,而他卻是沒有太大的事情。


    若是能將疼痛轉移,他情願自己替小孩承受。


    喬姝眼淚巴巴地望著賀澤,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見得她下刻鬆開手,帶著哭腔的聲音道:“阿澤給姝姝瞧瞧。”


    “姝姝要瞧?”鳳眸忽地一動,少許的光從黑暗處浮現,他勾起一抹笑來,竟是不知小孩這般明目張膽地勾引他,她有沒有想過會帶來些什麽後果。


    許是喬姝還不知,自己也許說出了什麽誘惑的請求,一個女子若是提出要看男子的腰這樣的話,又被他人聽到,怕是頓時也會讓他人想入非非的。而賀澤看著眼前的嬌人兒,卻是除了要查看他是否受傷就再也沒有其它什麽意思。


    喬姝重重地點了點頭,十分迫切地想要確認一下,昨日自己沒有將阿澤弄傷,“恩,姝姝要看,要親眼看的。”


    隻有親眼看過,她才能更為安心的。


    親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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