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自己掏錢當然是好事,傅子寒打算找個時間去看看老宅的情況,再根據實際情況來製定修葺的計劃。


    對重建傅家老宅,陳渝比傅子寒還要上心,在他決定去看老宅的時候,若何也喬裝打扮跟著一起過去了。


    “白家四爺還有後人?”


    路上若何跟傅子寒透露了這個消息,差點讓傅子寒失態的驚呼起來。


    “不是說白家都死完了麽?怎麽四爺還有後人?”


    “是私生子,也是遺腹子。”關於這事兒,若何不想多說,隻跟傅子寒說她知道現在那個孩子在哪裏,若是白家重建,希望能讓那孩子名正言順的繼承白家。


    “若真是四爺的孩子,那直接認祖歸宗便是,為何要這麽迂回?”


    “公子不明白其中的勾纏,婢也不想汙了公子耳朵。這事兒夫人也是知道的,隻是之前都沒有合適的機會,現下既然公子提出這事兒,婢才想趁這個機會讓那孩子有個清白的出身。”


    傅子寒深深的看了若何一眼,一時沒有接話。


    若何說的清白的出身他能理解,畢竟私生子還是遺腹子,這個身份細說起來其實有些尷尬,若是母親那邊身份不好的話,真就有些當不得真了。若何不肯吐露那孩子母親的身份,想必也是因為一旦說明,這孩子怕是過不了明路。


    “這事兒你讓我想想。”哪怕若何是陳渝的貼身大丫頭,傅子寒也不可能輕易的聽從她的話,再說了,這事兒她說渝夫人知道,那麽他也肯定是要去問問渝姐姐的意思的。


    若何見傅子寒沒有答應,雖然有點失望,卻也沒有其他情緒,之後更是很安靜的陪著他,在進入廢棄的傅家老宅的時候,還會很仔細的跟傅子寒講解這裏原本的格局。


    傅子寒有原主關於老宅的記憶,但是並不詳細。一來是當年原主離家多年,記憶有些模糊。二來原主就算熟悉,也隻是前院熟悉而已,後院那些地方就沒往腦袋裏記過了。更別說在他離開家出去遊曆之後,傅家又擴建過兩次,變化的也不止一星半點。


    有了若何的幫助,傅子寒很快繪出了傅家老宅的大概建築圖形,不求完全相同,隻要大致無差就可以了。橫豎這裏荒廢多年,有些偏房都垮了,院子裏更是長滿了荒草,以前精心種植的花卉也枯死大半,剩下的就算存活,沒有人養護修剪,也長得很是恣意。


    傅家白家的傾覆,連帶這邊的小鎮都荒蕪了。水路過去的時候,隻看到零星幾家還在此生活。拒若何說,這些都是無力搬走的,隻是在這裏苟延殘喘而已。


    早些年傅家還興盛的時候,這邊鎮子的半條街都掛在傅家名下,傍靠傅家生活的不僅是傅家的族人,還有好多農人跟商戶。隻是傅家垮得太快,那些農人商戶還沒反應過來就一切都完蛋了。


    所幸當時朝廷並沒有牽連太多,那些農人商戶在繳了罰金之後,也就脫離傅家出去獨自謀生了。


    也正是他們一家一家的搬離,才使得這邊短短時間就荒蕪人煙了。那麽繁華的一個小鎮,到現在幾乎是一個死鎮。


    聖人這次恩賜的不僅是傅家老宅,連同這個鎮子也賜給了傅子寒。但是要如何盤活這個鎮子,就需要傅子寒自己去想辦法。


    將設計好的圖紙交給工部之後,傅子寒一心撲到了學生身上,似乎將那個荒蕪的小鎮給徹底放棄了。聖人都旁敲側擊了好幾次,得到的隻有敷衍的“先放著等等再說”這句答複。


    “渝兒,你說子寒是不是因為沒錢?”


    思來想去隻想到這個可能的聖人都打算自掏腰包幫他填補一二了。


    “應該不是。”陳渝對傅子寒了解到底要深一些,“他一定是在謀劃什麽,咱們先別管他,若是他真需要了,妾這裏還有一筆錢,足夠他使。”


    然而轉頭陳渝就讓若何送了一大筆錢給傅子寒,美其名曰讓他拿去給自己也修個漂亮的園子。實際上還不是找機會貼補他。


    拿到銀票的傅子寒哭笑不得,想退回去吧,又怕傷了姐姐的心,收下吧倒像是自己真成了個吃軟飯的。


    正巧這時候他接到了來自童胖子的回信,閉門細思了一.夜之後,傅子寒將銀票全數讓人送去了童胖子那裏,托他采買些東西。


    這份采買的清單被抄送了一份到聖人跟前,聖人和吳典研究了半天,隻覺得可能是傅子寒買來給靜姝和小女兒準備嫁妝的。


    但是真要將這筆錢用出去,這嫁妝怕是沒人敢比了。


    聖人好奇了一陣子之後就將之丟開,等到後來知道這些東西的真正用途之後,聖人才後悔當時該插一腳,誰都不會嫌錢多,更別說他的兒子女兒比傅子寒多多了!


    白駒過隙,還沒怎麽著呢,就到中秋了。


    今年的中秋正好趕上西域諸國來朝,聖人決定好好辦一場中秋盛宴,要讓諸國看看我大朝的鼎盛。


    這事兒肯定落不到傅子寒頭上,但是他也打算帶著家人好好過一個中秋,更重要的是,隨著靜姝越來越大,在家也沒兩年的時間了,雖然他說博立做不出一番成就就不許他上門,可這也是說說而已,難道他還能真把靜姝箍在家裏?那豈不是要落得跟尹珂一樣招人閑話並嫌棄的下場?


    第103章 試探


    今年端午的時候, 澤地的皇家園林就對外開放過一天, 到了十五這天,皇家園林依然會對普通平民開放。


    除皇家園林之外,四門學堂也將除學子住宿區外的地方開放給遊人玩耍。特別是四門外的那片荷塘, 雖然已經沒有荷花可看,但是荷塘沿岸的桂花樹開得正好, 撲鼻而來的香氣讓遊人更樂意直接在樹下玩上一整天。


    園林那邊還好一點,荷塘這邊幾乎是所有風雅學子們“爭奇鬥豔”的場所,他們穿著精心搭配的衣服,三五成群的圍坐在一起,各種投壺, 射柳, 吟詩作對的活動讓人目不暇接。


    今日是中秋節,白天的活動之後,入夜時分大都要回家團聚,之後京城和澤地這邊都有燈會,家裏寬裕一些的,會攜家帶口直接到澤地來過夜, 順便享受一下家庭套房服務。


    大宴朝的月餅更像餡餅, 多數是飴糖芝麻的, 還有更貴一些的鮮肉月餅。朝廷也會給三品以上的重臣發節禮,一封甜的一封鹹的。鹹的不是鮮肉月餅, 而是傳說中的五仁。


    傅子寒覺得人都要瘋了,這五仁甜的還好一點, 鹹的他真覺得沒辦法下口。


    幸好他自己早有準備,給長輩們的節禮都是自家下人做的各色不同的月餅,有蓮蓉的,紅豆蓉,綠豆沙,火腿蛋黃,還有他最喜歡的流金沙冰皮月餅。至於那種什麽鮑魚魚翅之類的他沒吃過,也做不出來。


    甜的月餅做成花的形狀,蛋黃火腿是酥皮的,流金沙的冰皮更是做得小巧精致,擱在特製食盒的正中間,看上去就讓人愛不釋手。


    一共做了五十八盒。文老先生和柳太爺那邊各三盒,方姨娘和宮裏渝夫人各兩盒。其他有交情的尚書大人處各送了一盒。還有祭酒大人處,以及交好的同仁處。另外尹珂的娘家爹娘和兄弟也各自有一盒。


    傅立文還特別申請了幾盒給他的夫子們送過去。這樣分一分,剩下就隻有兩盒了,他們家人口簡單,兩盒倒是也夠吃。


    然而還沒有等到開盒擺上桌,宮裏聖人遣了人過來,將裝好的兩盒,外加沒有裝盒的月餅都給帶走了,隻留下宮中賞賜給大臣們的那種硬邦邦的月餅。


    傅子寒氣得都吃不下飯,幸好還有小閨女的香吻能安慰一二。


    尹珂被三個孩子折騰得完全沒辦法去安慰丈夫,加上她也沒覺得有啥不對的。宮裏來人拉走了她家的月餅,但是也帶來了聖人的賞賜,要知道這可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才能得到的優待,別人家想吃還吃不到呢。


    “可難吃了,這宮裏的月餅說是禦廚做的,但是你吃吃看,還沒咱家做的好吃。”特別是沒有吃到自己最喜歡的流金沙冰皮月餅,傅子寒表示這日子真心沒發過了。


    若是之前有人告訴他聖人會惦記臣子家的食物,他肯定直接噴回去,現在的話,他一定提前把東西都藏起來!


    正鬱悶著,他麵前多了一隻素色的磁盤,上麵擺了六隻他心心念念的冰皮月餅。


    “幸好宋嬤嬤多了個心眼,這是專門為父親留下的。”靜姝掩口輕笑,他們兄妹和尹珂麵前也都有一碟子切開的月餅,雖然不多,好歹也足夠他們嚐個新鮮了。


    宋嬤嬤是在嚐到新製的月餅之後就想到可能有這麽一茬,所以才提前做了準備,留出了足夠主人家品嚐的量。


    “不管味道好不好,這些月餅都足夠精致漂亮,聖人肯定是從娘娘處嚐到的,若是都沒有也就算了,但是娘娘那裏有,其他嬪妃處多少也要嚐一點,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個道理老爺總該明白。”


    “早知道就直接把方子給禦廚好了,沒的直接來咱家搶的。”傅子寒還是有點怨氣,本來是想讓老婆孩子好好嚐個新鮮,連同下人們也開開眼甜甜嘴,現在倒好,啥都沒了,簡直讓人氣哭。


    “老爺不必擔心婢等。若是老爺心疼咱們,不如將聖人賜下的月餅分一些給咱們嚐嚐,到底是禦廚所製,吃上一口,這一輩子也值得了。”


    哪裏不知道宋嬤嬤是在給他長臉,加上傅子寒也不是個苛刻的主人家。宮裏送來的除了月餅外,還有一些其他的食物。他讓廚子撿了些清淡的送到席麵上,剩下的便讓下人們分食了。


    吃完飯,傅子寒沒有留在家裏賞月,他帶著老婆孩子駕了三駕車,去到了之前買下的新建的莊園那裏。


    新莊園很大,依山而建,前麵還有水路,順著河道能直接進入莊園內的荷塘。


    這裏原本是傅子寒給自己和立文還有兩個小兒子預備的產業,用來日後傳家的。這樣寬廣的麵積,就算三代同堂也不愁住不下。


    但是聖人又命了工部給重建傅家老宅,他之後必須要回老宅那邊居住,所以這邊的屋舍隻能交給立文看守。


    除了三個兒子和他夫妻的院子,傅子寒還給預留了靜姝和靜姀的院子。就算以後靜姝嫁出去了,她的院子依然會保留下來。


    在接近山腰的位置,傅子寒還特意修建了一座庵堂。竹林掩映中的庵堂有種靜寂如畫的玄妙之感,這是渝夫人特意要求給她留下的。


    今日他帶著家人來此並不是要搬過來住,而是中院的桂花開得正好,他想讓家人好好的感受一下寧靜祥和的愜意。住在別莊那邊,總有人找上門來打攪尹珂和孩子們的生活。


    那些人是衝著立文來的,蓋因今次有屬國上表,希望能求娶上國貴女。


    宮中的公主沒有一個適婚年紀,而王爺家的諸位郡主縣主們要不是已定了親事,就是死活不肯嫁出去。


    當然聖人也可以從宮中選擇女官頂著貴女的名頭出嫁,但是這之前屬國那邊就已經打聽好了真正貴女的身份,想要以民女替之不是不行,卻會讓那些屬國心生怨怒。


    其實以傅子寒看來,直接回絕便是,根本不需要考慮他們的心情。畢竟咱們是上國,國中貴女便是世家子都求不到了,還要嫁去你們那些蠻夷之地,甚至有幾個還不是正妃。這純粹就是在打大宴的臉,滅了丫的都是應該的。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平太久,朝中居然有人極力讚成,而且還說要讓世家中適齡的女子提供畫像,讓那些屬國的人來選擇。


    一聽這話傅子寒就給那人點了一排蠟,等著瞧吧,這家夥死都不得好死。真以為世家那些人是菩薩呢?哪一個大世家傳承百年不是靠絕對的實力站穩腳跟的?你一句話就要讓人家把閨女獻出來供人挑選,臉大到沒邊兒了吧?


    傅子寒也不是戰爭狂熱者,他愛好和平,但是絕對不讚成用女子的一生去維護和平的假象。更何況現在的大宴朝雖不如漢唐之時的強盛,卻跟另一個世界的同期王朝相比根基更堅實,如果真打起來,倒黴的必然是周邊的小國。


    但是也要看到這其中隱藏的憂患,很顯然,這些屬國不約而同的提出請求,明顯是串聯過的,想要集體施壓於大宴朝。如果大宴朝妥協了,說不定下一步就是鯨吞蠶食大宴的疆域國土,但是態度太過強硬的話,也可能激起這些小國的凶厲,弄個魚死網破。


    為了這事兒,聖人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這也是傅子寒被搶了吃的之後隻是小小抱怨幾句而沒有衝進宮找渝夫人理論的緣由。


    傅家這段時間人來人往的原因也與此有關,之前還沒多少人看得上傅子寒,可現在,好多世家嫡女也來找尹珂探口氣,就是想趁早給孩子把親事定下,萬一聖人扛不住壓力,同意在世家之間選擇女孩子去聯姻,他們怕是要嘔死。


    傅子寒不想如此輕易的給兒子定下親事,外加渝夫人再三讓若何來暗示千萬別讓立文的婚事跟這事兒有什麽牽扯,為了避免麻煩,傅子寒就打算趁著中秋放假這兩天,帶著家人出外避一避。橫豎這邊新莊子附近還沒有太多人家,離京城又有些距離,那些世家也不可能巴巴的朝這邊跑。


    然而沒過半天,新莊子就迎來好幾位皇子公主。甚至還有兩位高階女官跟內侍。


    “這是出了什麽事兒?”傅子寒招來五皇子,私下裏詢問。


    他原本是想去問大皇子的,結果發現大皇子二皇子兩人的情緒不太好,一聲不吭還可勁兒的折騰自己,就像是肚子裏憋著一股氣散發不出去。


    “今天早上有折子上奏,說大哥二哥跟屬國那幾個家夥打賭是有損我朝顏麵。”


    “打賭?這事兒自然是不妥當的,怎麽兩位皇子會如此魯莽行事?”


    “哎呀傅先生你是不知道,那幾個家夥可討厭了,特別是那個姓李的,還想娶我表姐!”


    能被五皇子稱呼為表姐的,一定是皇後的娘家侄女。再一想皇後的身份,傅子寒就皺起了眉頭。


    皇後的娘家雖然不是那種百年傳承的強大世家貴族,但是底蘊也不弱,至少是詩書傳世的一流世家了。她娘家的姑娘隻有兩個適齡的,其中大的那位已經定了親事,是河清崔家的長公子,隻等公子及冠就該行問名納吉之禮了。


    二姑娘要小一歲半,身體不好,一直嬌養在深閨,原先聖人還有意思讓立文跟這位嬌女定親,被傅子寒毫不猶豫的回絕了。他家兒子雖然是個暖男,但是也不能因為性子好就娶個菩薩回來供著。那位嬌女他可是私下找人打聽過,性子沒有長姐好,因為身體弱就更加嬌蠻任性,家裏也由著她,一想想自家老婆的綿軟性子,傅子寒首先就決定斷了這個可能。


    這一次,那個屬國的王子求娶的就是這位嬌女。


    據說,嬌女為此要跳樓!


    第104章 追查分析


    這事兒鬧得很厲害。不光是皇後娘家在鬧, 其他被瞄上的世家也在鬧, 不過其他家比較隱晦而已。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段時間官媒婆都供不應求了。


    到第二天的時候,文昀和冉明敏也騎著馬過來, 滿頭大汗的樣子就跟後麵有惡狗在追。


    “你們這是怎麽了?”幫忙把東西拿下來,牽著馬去安置的時候, 立文隨口問了句。


    “哎,跟你說,現在城裏可亂了,差點打起來。本來我還好了,就是冉明敏這臭狗.屎, 不是我拉著就跑去跟人單挑了。”


    被罵了一句的冉明敏撇撇嘴一臉的不高興。


    “要不是你攔著我, 我一定讓那個家夥知道我的拳頭有多硬。”說話的同時還捏著拳頭揚了揚。


    文昀不雅的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去去去,一邊兒玩去。人家就是想要惹怒你,然後挑起矛盾,你個沒腦子的,人家一挑撥你就上了, 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立文沒咋關心冉明敏的事情, 有文昀在, 冉明敏就吃不了大虧。他這兩天一直在想個問題,那些屬國來的人敢這麽鬧騰, 是不是有事情會發生?聖人的容忍到什麽程度才會爆發?


    這兩個問題他沒有急著去問父親,他知道父親在有意的培養他獨當一麵, 所以在找上父親之前,他必須要拿出他的結論來。


    文昀沒想這麽多,他現在在祖父和父親的教導下,為人圓滑了一些,但是畢竟眼界還是不夠,有些問題想不到那麽深。立文之所以會想這些,也是因為傅子寒沒事兒的時候就會跟他下棋談心,所談論的話題天馬行空不拘一格,反而讓立文的思維開拓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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