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說已經帶了過來,傅子寒連忙讓他取出,平鋪在桌麵上,俯身細看。


    這是一副海圖,還是唐時的海圖,上麵用大唐的文字標注了很多島嶼。整個海圖跟那幾個西班牙人交出來的有七八分相似,甚至還有那些西班牙人沒有去過的地方。但是同樣的,這幅海圖上的某些小島,在西班牙人手上的海圖裏也不存在。關於這點很好解釋,大海上突然多出或是少兩個礁島本就是很常見的,老海員都不敢保證自己見過的每一個島嶼永遠存在,很可能一次海底火山噴發就沒了,也可能潮水上漲直接給買了。


    傅子寒手裏的這幅唐時的海圖自然是假的,上麵島嶼和國家地區的記載,大部分來源於西班牙人提供的海圖,還有一部分則是傅子寒記憶中的世界地圖。


    大宴朝能人輩出,傅子寒找上的這位老翰林就是個擅長書畫的大家,而且他還有個沒什麽人知道的手藝——仿造古畫!


    老翰林仿造出來的那些東西,除了他自己以外,旁人很難分辨出真假。這一次仿唐時海圖,可以說是老翰林的巔峰之作,也是他最後一次出手。


    “這海圖上可標注清楚了,這裏原本就是我大唐時期便占領了的土地,不過是因為路程太過遙遠,我們才暫時沒有過來駐軍而已。但現在既然聖人已經想起這個地方了,我們過來接手就是天經地義的。”


    傅子寒笑眯眯的點了點唐時海圖上標注出來的這座島嶼的位置。


    “咱們有憑據在手,先把海盜打下來再說。若是海盜有其他的後台,到時候咱們也可以說是生氣這些海盜盜寶才下手的。反正先禮後兵,將道理劃拉到我們這邊就行了。”


    傅子寒敢這樣做,也是看過地圖,發現這邊離東方更近一些,大宴派遣海船比對方更方便。就是時間緊了些,若是早些發展造船業,現在直接拉個艦隊出來,火炮一轟,管你什麽日落日不落的,統統給我閉嘴!


    兩天之後,打探消息的回來,帶回來一個不算太好但也讓傅子寒鬆了一口氣的消息。


    這個島上的海盜果然是他曾經知道的那幾個惡名昭彰的海盜團之一,不過這個金礦跟其他的國家都沒有關係,唯一有牽連的,是靠近馬六甲的一個領主。那個領主的祖先也是海盜起家,所以才會跟這個海盜團有勾連。


    “有句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大皇子,得麻煩您和況大人跑一趟了,去跟這位領主拉拉關係,商談如何處理沒了領主之後的土地和屬民的歸宿問題。”


    傅子寒讓大皇子跟侍郎況大人去找的那位領主,之前就打過交道。對方雖然是個很重利益的人,但是也有底線和原則,而且傅子寒在他的領地上默默的觀察過屬民的生活情況,不說好過,卻也能過得下去,相比較他見過的那些刻薄的領主,這位已經稱得上是個仁慈的領主了。


    傅子寒給出的利益不少,對方若是個懂行的,肯定會答應聯手。所以在大皇子他們出發之後不久,傅子寒請了將軍跟三皇子一起,安排用兵的事情。


    除了他們自己帶的武力之外,傅子寒還花了大價錢請了其他的傭兵們幫忙一起攻擊海盜團。隻是在支付報酬上標注了清楚,他會將海盜團的寶藏拿出十分之一給他們做報酬。


    “先生您這樣說的話,那找到的金礦石怎麽處理”三皇子覺得那些來幫忙的傭兵若是知道了有這個金礦的存在,怕到時候會反水。


    “放心吧,他們知道也沒辦法。這金礦是屬於這個島的礦產,從歸屬上來說就是我大宴的,海盜的其他寶藏可以分潤出去,這個金礦是絕對不可以分出去的。他們若是不怕我大宴的海軍,盡可以試一試。”


    那些傭兵比起海盜團可差多了,而且說實話,這個時代的金礦對西方大陸的人來說,並沒有三皇子想的那麽重要。他們更喜歡來自東方的香料絲綢跟瓷器,隻要答應他們進行遠航貿易,這個儲量並不太大的金礦那些西方人根本理都懶得理。


    傅子寒瞄準的並非是這點金礦,更重要的是這個海島的地理位置。隻要他們占領了礦山,就有借口在這裏駐兵,等到大宴的海軍發展起來,這裏的軍事堡壘也差不多修建完畢,到時候大宴朝的海軍一出,所有進出的海船都會在他們的監管之中。也就是說,這個島真正重要的是地理位置而非經濟價值。


    當然了,除了軍事設施之外,他們完全可以在這裏修建南北兩處大型的碼頭港口,南來北往的商船都能在這裏停泊和中轉,甚至直接在此交易。憑借這點能獲取到的稅收細算下來就不是個小數目。


    傅子寒的計劃中,坐鎮此處的,就是三皇子了。


    他的身份足夠尊貴,雖然在國內大家都知道他不可能有機會繼承皇位,但是在海外,他就代表了大宴!他所擁有的軍隊和海船,還有可進行交易的物資,都是大宴朝提供的。


    在聽完傅子寒的安排之後,三皇子幾乎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而且以極快的速度投入到工作中。


    他在京城的日子很不好過,因為母族的牽累,他已經絕了承襲皇位的可能,更是被限製在那座小小的宅子裏。縱然他自小因為身體的原因本就不喜歡出門,可自己不想出去跟不被允許出門,這心理上的感覺就大不相同。


    傅子寒的這個安排看似將他流放海外,卻是給了他一片自由的天地,隻要他不背叛大宴,在這裏,他就是最尊貴的人。


    關於戰鬥的事情,並非傅子寒的長項,所以這事兒交給將軍和老蔣他們負責,他隻需要待在安全的地方,思考如何開掘金礦和修建軍事堡壘就行。


    事前周密計劃是必須的,所花費的時間也是值得的。傅子寒不擔心大皇子他們會不受待見,之前他跟那位領主打交道的時候,大皇子也一直跟著他一起,現在表明了身份,對方不可能翻臉,就是如何分配利益得好好掰扯一番。而他之所以請況大人陪著大皇子一起過去,還不是因為況大人是出了名的錙銖必較,有這位老大人在,大皇子絕對不會吃虧。


    有人悄悄問過傅子寒,說既然需要三皇子坐鎮這裏,卻為何不讓三皇子跟那些領主打交道。對此,傅子寒並沒有仔細解釋,隻是說大皇子此次出海的目的就是結交這些執政官和領主,這是聖人的命令,他必須得執行。


    但實際上心眼兒活絡的人都明白,這是在敲打三皇子,避免他真的以為這裏自己可以一手遮天為所欲為。那些人會尊重他是大宴朝的皇子,卻也明白他不會是大宴朝未來的皇帝,所以三皇子必須得依仗大宴朝才能在這裏立足。


    三皇子也明白這點。擱以前他肯定會鬧騰,但現在的他已經明白自己所麵對的是什麽,所以哪怕知道這是故意牽製他的,他也沒有一點多餘的表情。


    在收到大皇子讓人傳來的消息之後,老蔣他們發動了進攻。


    一直到兩天之後,獲勝的消息才傳了回來。


    這兩天的時間裏,留守在安全區的所有人都無法安眠。他們輾轉反側等待同伴歸來。


    老蔣回來的時候,幾乎渾身浴血,背上一道大口子隻粗略的做了包紮,臉上也多了些細小的傷痕。


    傅子寒看到歸來的將士們那一身的暗紅,差點沒站住。撐著樹幹連聲吩咐人燒水做飯,又讓人送來幹淨的衣服和傷藥,直等到將所有人都安排下去了,他才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拚命喘了幾口粗氣。


    “先生您放心,咱們就是一些兄弟受了傷,一個都沒死。”娃娃臉安慰傅子寒,還一臉的嘚瑟,“先生之前給我們配備的那個□□可好用了,還有那些個藥丸子,我們給偷偷放到了他們的飲水裏,還沒打就倒了一大片。”


    藥丸子是喬醫女給他特製的,用來防身的好東西,結果不知怎麽被娃娃臉知道了,求了過去,居然立下奇功。


    “對了先生,除了那些海盜外,這個島上的土著我們也帶回來了。不過我看他們的情況不太好。”


    娃娃臉是因為之前發現傅子寒對土著很是同情,於是在打掃戰場的時候,直接將還活著的土著一起帶了回來。可惜因為這場戰鬥,那些土著被強迫當了炮灰,加上長時間的沉重勞作,這些還活著的土著一個個都跟要斷氣似的。他瞧著都不敢去碰,生怕一戳就倒。


    傅子寒在得知土著也被帶了過來,頓時坐不住了,起身讓娃娃臉領他去看看情況。


    娃娃臉沒將土著帶到船上,而是帶到了他們之前發現的洞窟那裏,讓人把洞口守著,隻給了這些土著清水和食物。


    他們過去的時候,守衛在這裏的士兵一臉解脫的表情看向他們。


    “怎麽了這是”娃娃臉好奇的問了一句,難不成這些土著想為海盜報仇


    “不是,你們看看就知道了,他們腦袋怕不是有問題吧!”守衛放低了聲音,示意他們朝洞裏看。


    第164章 好氣哦


    洞裏的土著並不多, 娃娃臉帶回來的那些還活著的總共也就七八十人, 這其中還有十幾個女人,被關在另一個洞窟裏。


    這些土著全部麵朝著洞的最深處跪伏下去,好幾個人都要支持不住了, 還是他們旁邊的同伴扶著才能勉強不倒下去。即便是這樣,他們也不吃不喝的繼續跪著。


    傅子寒站在洞口看了好一會兒, 那些土著居然沒有一個轉頭看他們的,似乎全身心都投入到跪拜中去了。


    這個洞是之前傅子寒讓人打掃過的,洞裏的物品都收了起來,他實在記不得這裏麵還有什麽東西是值得這些土著虔誠跪拜的。


    想了會兒,傅子寒讓人在洞外生活做飯。主食是之前換取的那種類似米飯的麵包果, 清水熬煮的魚湯, 加入了些滋補養氣的藥材,量少溫和,最適合土著這樣被壓榨過渡身體虧虛得厲害的人食用。


    等到差不多弄好之後,傅子寒才進去蹲到最前方那個土著的身邊。


    “聽得懂我說話嗎?”他刻意放緩了語速,態度也極為溫和。


    然而那個土著男人並沒有理睬他,依然執著的朝石壁跪伏著。


    傅子寒偏頭看過去, 想要弄清楚他們到底在跪拜什麽。然而看了好一會兒, 石壁還是那個石壁, 並沒有長出朵花兒來。倒是這個時候,最後麵的身形瘦弱到隻剩一把骨頭的小土著在低低的驚呼聲中倒了下去。


    傅子寒沒有再跟當頭的那人說什麽, 站起來快走兩步,蹲到小土著的身邊伸出手指。


    “他還有呼吸, 不過脈象極弱。”傅子寒不擅醫術,但是基本的辨別脈象強弱還是會的,“請木大夫過來瞧瞧。”


    一邊讓人去請大夫,一邊又著人舀了碗濃湯過來,等涼到可以入口後,才用小木勺一點一點的給他灌進口中。


    傅子寒讓人救治小土著的時候,其他土著都在一旁看著,那目光說不出的複雜,還帶著些許的壓抑得極深的憤怒。傅子寒沒有過多的關注這些家夥,他在看到小土著暈過去之後便下令讓人給另一個洞窟中的女性土著送去食物,並強迫她們一定得吃下去。


    “先生,他們不識好歹您又何必一定要救他們。”


    跟傅子寒不同,隨船過來的侍衛們都是經曆過很多場麵的,對於土著這種無聲的反抗,他們從內心鄙視。而且對他們來說,對方死完還方便行事,又不用擔心其中藏著奸細。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們居於這座島上,沒曾害過別人,隻因為坐擁寶山便遭此大難,整個種族差點滅絕。若是我不知道也就罷了,但是既然被我們遇到,能救就救吧。佛家不是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多救點人,不說成聖成佛,至少也為自己修一點陰德福報。”


    這話說出去比說什麽大道理都強。他們這些常年在刀尖上討生活的,誰也不知道自己明天還能不能睜眼睛,若真如先生說的那樣,積攢點福報,能捱到一家人團聚,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話不知怎的就被傳了出去,致使從這天之後,大宴朝的船隊被稱為“神的使者”,他們除暴安良,救治弱小,不管是哪個國家的船隻,隻要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在海上遇到困難了,求助到他們頭上,都能得到援助。


    也是這個名號,讓大宴朝的海上霸主行為不但沒有成為“眾矢之的”,反而人人都笑臉相迎,甚至若是有了爭端,還會主動去找他們進行調解評判。而這座大宴朝第一隻船隊駐紮的島嶼,被稱為“宴島”,更是在不久之後成為最大的中轉港口。


    而現在,傅子寒沒有預知之能,他隻能盡心去消除土著們的敵意和抗拒,希望能和平共存。但是要讓他放棄這座島,完全的留給土著也是不可能的。暫且不說他們本就是衝著島上的金礦和島的地理位置而來,就算他們幹脆全部放棄,留下這些島上土著也不可能落得好,恐怕下一批到來的海島會直接屠盡他們。


    土著們隻是武力和心計不夠,但不是蠢笨無知。在傅子寒救了小土著,又讓那些女人們恢複了自由和健康之後,他們終於撤掉了心防,願意同傅子寒溝通。


    而這次的交談,卻讓傅子寒有了個極大的收獲。


    “這座島上有海島的藏寶?”傅子寒略懵,“可那些海盜不是將金礦石都運了出去了麽?”


    “大人,藏寶的海盜跟挖金山的海盜並不是同一批人。”


    給傅子寒說這事兒的那個土著年紀大概四十來歲,當年那夥海盜藏寶還是他小時候親眼看到的。當時藏寶的海盜行色匆匆,悄悄來悄悄去,若不是他躲藏的技術不錯,那些海盜又明顯在躲避什麽,恐怕他當時就沒命了。


    藏寶的地方在離金礦不遠的一個洞窟裏。這個洞窟有三分之一都被水淹著,一旦漲潮甚至連洞都進不去。不是熟悉這裏的土著帶路,根本不會有人知道這洞窟裏還藏著大量的金銀財寶。


    傅子寒選了幾個水性好的,跟著領路的土著趁退潮的時候進入洞中,其中娃娃臉是自告奮勇的進去的,他一心向著傅子寒,生怕他被人給欺瞞了。


    過了大概一個多時辰,娃娃臉抱著一隻鐵箱子出來,脖子上還掛著一串龍眼大的珠鏈。跟在他後麵的人也沒空著手,或多或少的都拿了些寶貝,全是珍稀的物件。


    有了這些東西作證,傅子寒喜上眉梢。本朝有律令,受命外出的官兵若是有其他的收入,隻需上繳三分之一給國庫,剩下的可分潤到每個人手上。


    就看這帶出來的東西也能知道這筆寶藏價值不低,再加上金礦到手,傅子寒粗略的算了算,哪怕隻留下三分之一,分到眾人的手上也足夠他們舒舒服服的過下半輩子了。


    好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來。


    那些負責去圍剿海盜老巢的隊伍也大獲全勝,而且金礦的庫房和提煉的工坊也被自己這邊的將士們控製住了。在如約交付了酬金之後,那些合作的傭兵們都對他們的信用度稱讚不已,還說以後有需要可以直接去找他們合作,傭金上也可以商討。


    至於那位暗中合作的執政官就更好說了,對方笑納了之前說好的報酬之後,便再也不過問傅子寒他們的後續動作。很顯然對方是個明白人,更懂得取舍。


    海盜將金礦原石和提煉的工坊放置在離他們的老巢約莫半天航程的一座無人島上。


    這座島跟他們的老巢還有金礦所在的島嶼等一係列的礁島是屬於同一群島範圍,在其間密布暗礁和漩渦,不熟悉道路的外來人很容易葬身此地。


    老蔣在這一年的海上鍛煉出無比敏銳的觸覺,所以在剿滅海盜的時候,他搶先下手,將幾個老海盜劫了下來並分開關押。別小看了老蔣在逼供上的功力,人還沒送到傅子寒跟前,就已經扛不住把所有知道的全倒了出來,包括進出這個小島的安全路線。


    等到外間的事務差不多安排妥當之後,傅子寒領著人照著這條線路乘小船進入了群島西南部的礁島。一上岸就看到被燒毀的工坊殘骸,還有搬空了小半的藏寶洞。


    “先生,我們來遲了一步,那些海盜恐怕已經逃了。”娃娃臉捶胸口一臉喪氣。


    傅子寒笑著擺手:“無妨,本就有這個準備,他們跑不掉的。”


    傅子寒說著話真沒騙人,老蔣幾個老家夥在安排戰鬥之前就已經將這些考慮進去了,這會兒逃跑的海盜恐怕正在海上倉皇逃竄。


    金礦的事情並不需要特別保密,那些傭兵肯定也眼紅,但是他們也知道這東西靠個人或者一點點的勢力是拿不下來的。看大宴朝如此雷霆萬鈞的行動,他們能從其手中分一杯羹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再說這個海島也是在海上縱橫了幾十年的老海盜團,不談這個金礦,就他們本身的藏寶已經是個驚人的數字,能分得一筆,足以讓他們安安穩穩的回到陸上,找個老婆生幾個孩子。錢這東西雖然好,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清點了剩下的原礦和粗提煉的金磚,傅子寒讓人造冊後,搬運到船上,打算帶回礦島。他們現在的人手還不夠多,分成雙線發展不是明智之舉,最好是將東西擱在一處,然後派重兵把守。


    等回到島上之後,況大人並沒有追問其他,隻遵照傅子寒給他的賬本進行核對登記。有人懷疑傅子寒會不會私吞,況大人嗬嗬笑了兩聲,第二天那個多事的家夥就被派去打掃戰場了。


    況大人雖然財迷卻不傻,金礦說穿了其實是傅子寒發現的,離大宴朝又遠,他若是直接將情況賣出去,換回來的錢足夠他在海外逍遙一生。但人家傅先生一點不藏私,直接上報聖人,這金礦就成了大宴朝的礦,跟傅先生沒了一點關係。若是他樂意留下點,聖人也不會多說一句,但是從海盜那裏繳獲的賬本跟造冊的賬本相對照來看,數量基本是吻合的,中間些許的出入很正常,還當不了朝廷發賑災銀子時被層層盤剝的力度呢。


    轉頭況大人帶著寶藏賬冊找到了傅子寒,將其中適合當聘禮和嫁妝的珠寶首飾單造了一冊,遞給傅子寒。


    “這些東西先生您自己留下就好。本官來之前,聖人便有囑托,這藏寶中大宴朝隻取金銀,其他珍寶全歸大人安排。”公事談完,況大人口風一轉,神態也親和了幾分,“老傅啊,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麵,雖說以前沒怎麽打過交道,可這有些話,我當老哥哥的還是得多叨叨兩句。”


    “況兄請說。”對方的好意傅子寒肯定會領情。


    “這事兒呢,其實也不該我這個大老爺們兒多嘴,但是來之前,你嫂子再三囑咐我,讓我私下跟你提兩句,你要是想聽就聽聽,不想聽轉頭就當老哥哥我沒說過。”


    況大人要說的是跟傅立文的親事有關。孔師娘到底是個老人了,很多事情她著眼的都是家族大義,對於小姑娘的心思自然不太看重,但是況大人的夫人年紀不算太大,跟胡家的幾個媳婦也有私交往來,這胡大小姐的事情,便是況夫人從她們的隻言片語中琢磨出來的。


    胡家小姐是個好姑娘,這點毋庸置疑。可孟子也有雲: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


    胡家姑娘慕少艾的對象,就是華陰胡家的長房嫡三孫,年紀輕輕便中了舉人的胡啟高。


    “兩家本就是同一宗分支出來的,早已出了五服,若是胡姑娘要嫁過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兩人偏巧身份不等。這邊胡姑娘是宗族長女,照著宗婦的標準培養出來的。而那邊不過是個嫡三子,雖然年少有文名,可跟立文賢侄相比較,也不算得出彩。再說了,這區區中舉並不能代表什麽,特別是對世家大族來說,他們本族內中舉的子弟都算不得拔尖的人才,又怎麽可能同意讓胡姑娘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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