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寶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用力抹了抹淚水,問道:“真的?”


    “真的。”蕭回肯定點點頭,“我先回去想想怎麽做。”


    圓寶用力點點頭,終於小小的舒了一口氣。


    她絞著手指頭,又怯怯的看著他,一雙眼睛亂瞟,眼神飛來飛去,不安分。


    看著那雙滴溜溜亂轉還自以為掩藏得很好的眼睛,蕭回不禁好笑,“又怎麽了?我可沒弄哭你啊。咱們說好的,你不能反悔啊。”


    “那個……”圓寶顫巍巍指著他手裏的牛皮糖,小聲問道:“可以給我了嗎?”


    蕭回一怔,麵無表情的遞出去。


    他真的傻了。


    這個小孩子還是好哄的。


    早掏糖完事兒。


    圓寶小小的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咬著,一會兒“誒呦”了一聲,“怎麽還粘牙的!”


    雖然是這麽說,她又繼續吃得歡快,一點沒受到影響。


    蕭回深吸了一口氣,又麵無表情的掏出一塊幹淨的布來替她擦了擦滿臉的淚珠。


    小孩子怎麽這麽麻煩。


    他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早都可以生活自理不用人操心了好嗎。


    真是,太麻煩了。


    蕭回有潔癖,是的,在這個該死的落後的時代,他居然還改不過來。


    這手帕按理來說,他應該忍不住扔掉。但看了看她白淨的小臉,一臉迷茫看著他的模樣,沒扔。


    仔仔細細疊好,又收回來。


    在這個年代,節約是美德。蕭回想。


    吃完了牛皮糖,又因為達成了協議,圓寶心中對蕭回的感觀也是大幅度的上升。


    她抿唇笑了笑,一雙眼睛還淚眼汪汪的,蓄著未幹的水珠,像細碎的點點星辰。


    “牛皮糖好吃。”圓寶說:“以後你就是我朋友了。”


    “……嗯。”蕭回心中複雜,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叮囑:“以後有陌生人給你遞吃的,不要接。”


    圓寶皺眉,“為什麽?”


    “有可能是壞人。”


    “那你是壞人嗎?”


    “我不是。”蕭回歎氣,“除了我之外的陌生人,都不要吃,知道嗎?”


    小孩子的腦袋裏總是裝著十萬個為什麽,他今天明白了。


    怎麽這麽多問題。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哪裏有這麽多為什麽。


    圓寶點點頭,聽了他的話。


    就在這時,教室外響起秋月的大哭聲。


    圓寶看去,就見周鐵生牽著秋月的手,把她帶進來。


    秋月哭得比圓寶還淒慘,抽抽搭搭的,話也說不完整了。她指著蕭回道:“伯、伯伯,就是、就是他……就是他拐了我的妹妹,嗚哇……圓寶你快跑啊!”


    圓寶從書桌上滑下來,抱住她,安撫道:“秋月姐姐我沒事。”


    秋月這才止住了眼淚。


    周鐵生一聽臉就黑了,揚起手就想打蕭回屁股,但是蕭回提前知道似的,靈巧的跳開,躲了。


    周鐵生怒罵:“好你個小子,才多少歲就知道要拐小妹妹!我看你平時腦子挺傻的,怎麽這個時候就挺機靈?一轉眼就不見人,你是猴子嗎!”


    腦子挺傻的蕭回:“……”


    他真的不知道這個伯伯到底對他有什麽誤會。


    圓寶聽了,回頭道:“你別野了,野孩子會被趕到山上去當野猴子,野猴子長大以後就變成野漢子啦!”


    一句話,讓周鐵生和蕭回麵色複雜難辨。


    兩人沉默了一瞬,假裝無事發生。


    周鐵生又對蕭回道:“趕緊跟我走,以後不許隨便抱妹妹走了知道嗎?”


    蕭回點點頭。


    見他服管,周鐵生才繼續道:“我跟楊老師說了,讓你有空來跟著聽課,他不會趕你走的。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讓人操心你說?”


    蕭回道:“好的。”


    反正他很快就要離開,就聽話吧,雖然沒什麽聽課的必要。


    周鐵生滿意了,回過身來哄了一下秋月,把她安撫好了,才把蕭回帶走。


    兩個小姐妹還在那兒抽抽搭搭的,哭的後勁兒還沒過,同樣的雙眼通紅,時不時還抽泣幾聲。


    過了一會兒,她們手拉手去找田麗和春花。


    田麗見她們這樣,心中咯噔一下,板著臉問道:“你們打架了?”


    秋月不敢說剛才小表妹差點被抱走了,怕挨揍,又有些後怕,眼淚又冒出來,抽搭道:“我、我和圓寶剛才聽人講故事,被感動哭了。”


    田麗哭笑不得,搖搖頭沒有追究,帶她們回家去。


    春花的事情有了著落,家裏又一下子閑下來。


    還有一陣子才到農忙,不過現在已經開始挑選春種的種子。


    何軍是個種田的好手,一早就被周隊長請到家裏去一起討論商議。


    何家三兄弟還是閑不下來,家裏有什麽需要修修補補的,或者村子裏哪家人建房子需要搭把手的,都得叫上他們。


    一閑下來,圓寶戶口的事情又被提上日程了。


    陳婆子是一刻都等不得了,急急忙忙讓何建平先推了事情,上大荒村一趟。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覺得她也得跟著去一趟才行。


    何建平說:“娘,你的腿腳不方便,還是我去吧。走這些冤枉路幹嘛?我保證把事情給你辦妥貼了。”


    陳婆子心中突突,堅持道:“還是去看看吧。趙家的人忒不要臉,要是有罵架我還能幫你罵回去,總不能讓你吃虧受氣。”


    她一再堅持,何建平也就沒說什麽,跟陳婆子一起去了大荒村。


    一到趙家,看見趙婆子又在那兒罵人,罵罵咧咧的教訓她那三個兒媳婦。


    陳婆子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她女兒在的時候,肯定也是被這個老虔婆這麽罵的。


    真是太沒良心了。一想到她早逝的閨女,陳婆子的麵色就沉下來,陰著一張臉在那兒看,沒出聲。


    魏紅英的肚子已經顯懷了,挺著肚子站在那兒,趙婆子也是照罵不誤。


    魏紅英說:“娘,大家都還沒吃飯呢,你要罵也得先吃過飯再罵。天天這麽罵啊罵,還都是那一套,你累不累啊?”


    居然就頂嘴了。


    趙婆子眼睛一瞪,氣得不行,“吃吃吃,你就記著吃。你嫁進我家以來,吃了我多少糧食?不就懷個娃嗎?當誰還沒懷過似的。知道以為你懷的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懷的是豬呢!”


    魏紅英氣得紅眼,卻冷笑道:“我也不想啊,是玉柱的娃能吃。一頓不吃,我就餓。一餓,娃就生不出來。這可是玉柱的娃,男的,娘不讓我吃飽,別到時候生出來變成女娃。”


    魏紅英的肚子就是她的免死金牌,所以才趁著懷孕的時候可勁兒的作。


    她自個兒明白,就是不想讓趙婆子好過。她們婆媳兩個,就沒有好好相處的時候,大多時候都明火執仗,差一點火候,就能幹起架來的那種。但最終都因為魏紅英的肚子,熄了火。


    趙婆子心裏也明白,早就把魏紅英記恨個半死,打算等娃生下來後,就好好的收拾收拾她。


    尾巴都翹上天了,這還了得?不收拾遲早得翻了天去!


    魏紅英同樣也記恨她。


    因為結婚那天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過不了那個坎兒。


    本來還以為她是趙家花大價錢聘請回來的兒媳婦,哪想到頭來,卻像個跟野漢子私奔的女人。臉都給丟盡了,魏紅英心裏能不恨嗎?


    不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掃帚拿著走,走到這一步她是沒法子了,但她也不是隨意讓人打罵不敢嗆聲的。她前頭那兩個嫂嫂嫁進來許多年,被趙婆子收拾得像個鵪鶉似的,魏紅英心裏不服氣,她不想也被趙婆子也收拾成這個樣子,所以現在就開始對著幹。


    趙婆子沒有從魏紅英身上找到婆婆的威風,硬生生把那口氣給忍了下來,轉身又去另外兩個兒媳婦身上找威風。


    隻是她剛要一開口,大房的兒媳婦就眼尖的瞧見陳婆子還有何建平站在門口。


    立馬道:“誒呦,這不是親家母嗎?這是有事呢?”


    親家母?


    趙婆子一抬頭看去,發現是何家的人,臉更臭了。


    想起上次被收拾的事情,趙婆子心中暗恨,又有點怕。


    何家的人太能打了,又彪悍。要是再來一次,她可挨不住。


    看一眼隻來了陳婆子還有何建平兩人,心裏稍安。


    趙婆子強撐著氣場,罵道:“這虧心玩意兒,又上門來幹啥?上次可說好了,圓寶你帶走,我們隻有仇沒有親!”


    陳婆子慢步踱進去,冷聲道:“誰想跟你做親家?我今天來,是想讓你寫個斷絕關係的文書,到時候圓寶就徹底和你們趙家沒任何關係。”


    聽了這話,趙婆子道:“誰稀罕費這個功夫?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你愛帶走帶走,還寫文書,我呸!送給我我都不要!”


    陳婆子的臉更黑了,鬆了一口氣,同時也一口鬱氣更加憋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她皮笑肉不笑道:“行,那我們這就去你們大荒村生產隊的隊長家裏,讓他做個見證。這事兒就算是了結了,斷個幹淨。”


    一聽還要去隊長家裏,趙婆子便不耐煩,“你這是聽不懂人話呢?我是說,我不去。”


    陳婆子狠狠咬牙,陰著臉,沒再理趙婆子,轉頭大聲喊道:“老趙頭,老趙頭你給我出來!今兒個我們就把事情說清楚!”


    斷絕關係這種事情,都是要一家之主說了才作數。她趙秀芬是個啥?放屁不頂用,陳婆子也懶得和她費工夫。


    叫嚷了一陣子,老趙頭急急忙忙跑回家裏,見到陳婆子和何建平來了,同樣也是瑟縮一下,顯然也是想到了上次被抄家的事情了。


    他幹幹的咧嘴一笑,問:“親家母,這是要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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