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穿著白色的內袍,須發發白,負手於背,沉吟踱步,背對呂仲明的一刹那,呂仲明瞬間果斷抓了塊糯米糕,塞進嘴裏。


    “如果讓元吉坐鎮晉陽。”李淵搖頭道:“萬一晉陽出什麽事,太也危險。元吉還太小,不懂得如何處理政務,李靖叛逃,說不定府中還有內應……”說著轉過身來,呂仲明已神色自若,把糯米糕吞了下去。


    “有劉文靜,裴寂在。”呂仲明道:“文靜兄性格沉穩,足可斷大事,裴寂會隨時朝唐王傳遞消息,不須擔憂,何況唐王麾下賢才汲汲,長孫順德叔侄足夠打理內務,高士廉應付府軍雜事,大家配合,猶如鐵板一塊,晉陽現在正是最安全的時候。”


    李淵意料不到,呂仲明才來了不到一個月,就把他府裏人的名字,特點摸得清清楚楚,呂仲明又說:“這個時候,誰守晉陽,反而已不要緊,因為最重要的不是抵禦突厥,而是打理內務。一旦開戰,後勤就要最大限度的供應前線所需,文官之間須得調和關係,賬目,物資必須要清。”


    “而前線的戰況呢?須得勢如破竹,速戰速決。”呂仲明又道:“這樣有利於唐王入關的威懾力,在前期盡最大的努力,減少任何交戰損失,建立常勝王軍的威名,有利於天下歸心。”


    李淵被呂仲明這麽一說,又有點動搖了,問:“照你說,讓世民領兵?”


    呂仲明知道這句不是疑問句,便不再開口,讓李淵自己去判斷,同時正襟危坐,目光微斜,瞥向那一盤糯米糕。


    李淵沉吟不語,走到廊前,望著外麵晴空。


    呂仲明飛速解決了兩快糯米糕,李淵又道:“仲明說得對,這一節倒是我沒想到的,依你所言,對此次進軍頗有信心?我日前頗有猶豫,極有可能對上屈突通與宋老生,這兩員都是猛將……”


    呂仲明正色道:“唐王麾下雖多是年輕將領,但打起仗來,絲毫不遜於老將。仲明還有一個建議。”


    李淵轉身與呂仲明對視,呂仲明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建成留守晉陽,元吉率軍。”


    李淵微微皺眉,呂仲明道:“建成乃是您的嫡子,用不著帶兵打仗,恕我說句不著邊際的話,太子是要學習治理國家,與文官打交道,管理政務的。帶兵親征,一來危險,二來學不到東西。何況開戰後,晉陽的糧草,政務不容有失,建成又素有威信,坐鎮後方,乃是最好的人選。”


    呂仲明說完這句,李淵便不說話了,呂仲明也不多問,心想什麽時候轉過去,我好把最後那塊糯米糕給搞定了。孰料李淵這次不轉身了,隻是說:“建成日前,似乎篤信善導大師之言……”


    原來是這樣……呂仲明終於清楚來龍去脈了,肯定是善導告訴李建成的。


    “……自請帶兵。”李淵莞爾道:“現在看來,仲明的想法,與建成那邊,倒是大相徑庭。”


    呂仲明開始也隱約猜到是善導說了什麽,正好了,你不讓李世民出征,我就把李建成踢回來守城。看看誰占上風。


    李淵坐下,喝了口茶,沉默不語,呂仲明想來想去,終究覺得還是有點危險,說:“如果唐王忌憚宋老生,屈突通二人,那麽建成左三軍,世民右三軍,是最好的選擇。”


    李淵點頭,呂仲明也不問他決定,起身告辭。


    出來時已是正午,呂仲明又餓了,發了會呆,決定去軍營裏找找尉遲恭。


    打聽了半天,根本不知道驍衛營在什麽地方,在羅士信的軍營裏轉了半天,看見羅士信正在揍一個新兵。


    “哎哎,羅大哥!”呂仲明道。


    羅士信又把那新兵朝死裏打,吼道:“記得了麽!現在記得了罷!”


    呂仲明一看就悚,忙道:“暫停一會,別打啦!我迷路啦!”


    羅士信冷冷道:“今天就放過你……”說著這才朝呂仲明走來,呂仲明看那家夥可憐,但在家裏的時候也聽過,自己爹訓兵時也是拳打腳踢,便不敢求情。


    羅士信道:“我揍他,是幫他活命,不揍他一頓不長記性,上了戰場,就要被敵人殺。”


    呂仲明心有戚戚,羅士信說完便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隻彬彬有禮的狼,說:“怎麽?今天怎有空來看哥哥了?”


    呂仲明:“給你看個東西。”


    說著手指一撮,出現了一道火焰,羅士信登時愕然,呂仲明又道:“來。”


    說畢握著羅士信手腕,以自身仙力進入他身體經脈內,刹那間羅士信全身經脈被注入仙力,隱隱一層流轉,呂仲明把著他脈門,側頭朝傳令兵道:“去請秦將軍過來。”


    “夠了。”羅士信道:“你在給我傳功?”


    呂仲明深吸一口氣,他不敢幹涉太多,但幫羅士信清除淤氣,助他提升武學修為是可以的,須臾間,兩人身上都滲出汗水,秦瓊進來,嚇了一跳。


    羅士信全身經脈被打通了一次,呂仲明的仙獸內息猶如耀眼日照,一觸即收,又朝秦瓊道:“左手給我。”


    秦瓊坐下,伸出左手,呂仲明依樣施為一番,羅士信已脫了上衣,渾身汗水,在側旁取下一把長戟,背持,反手握,舞得呼呼作響,空地上士兵大聲叫好。


    “你的仙力恢複了?”秦瓊看著呂仲明,問道。


    呂仲明微一點頭,沒有說話,他感覺到秦瓊的舊疾極多,料想是每次征戰都奮不顧身,太過拚命留下的,髒腑間還有淤氣。


    呂仲明先是幫助羅士信滌過一次經脈,再到秦瓊時便力有不逮,最後運起一口氣強衝,秦瓊登時吐出一口淤血。


    羅士信忙過來看,見秦瓊吐出的乃是黑血,便知緣由。


    呂仲明額上已滲出黃豆大的汗水,起身時一陣暈眩。


    “休息一會。”呂仲明道。


    秦瓊問:“什麽時候恢複的?”


    呂仲明笑著解釋了,羅士信道:“來來,哥倆打一架,看看能打得過你們仙家的人不……”


    呂仲明:“你這是欺負我嘛!”


    秦瓊:“……”


    羅士信高興得不得了,就像個小孩,到處把一杆長戟耍來耍去,秦瓊倒是沉穩得多,問:“要麽我現在替你去把善導趕出並州?”


    呂仲明擺手,示意不妥,畢竟善導也救治了不少人,這樣很不好,他說:“我會找個時間去拜訪他,讓他自己走。”


    秦瓊點了點頭,又說:“我派個人送你去驍衛營裏。”


    呂仲明便跟著信使,到驍衛營裏去,一去就看到尉遲恭拿著鞭子,抽一排捆在木樁上的新兵,當即嚇了一跳。


    尉遲恭本來膚色就黑,這下又陰沉著臉,彪形大漢一個,教訓手下兵士,更是恐怖了,沉聲道:“今天能縱容手下偷溜出兵營,明天上陣打仗,是不是就要當逃兵!說!”


    兵士們忙大聲討饒,尉遲恭又一腳踹過去,竟是把木樁踹成兩截,怒吼道:“誰再像這樣!殺無赦!”


    “是不是不服我老黑?”尉遲恭掃視眾人一眼,冷冷道:“你們殺過多少人?!說!老黑我殺的突厥人,比你們半個營裏的人加起來……”


    說話時,突然看見了呂仲明在一旁張望。


    尉遲恭:“……”


    呂仲明:“……”


    尉遲恭瞬間變臉,笑道:“你來了。”


    呂仲明:“……”


    “先散了!吃午飯去!”尉遲恭又嚴肅道:“他們幾個繼續綁在這裏,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


    呂仲明一來,登時救了那幾個快要被活活打死的隊長,尉遲恭的笑容就像陽光一般,過來道:“怎麽來了?來看我的嗎?”


    呂仲明說:“來。”


    說著伸手去握他脈門,尉遲恭卻一翻手,把他的手牽著,說:“正好,一起吃午飯罷。”


    於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著呂仲明進了軍帳。


    屬下送了飯上來擺開,兩人邊吃邊聊,呂仲明心想也不急在這一時,就把早上與李淵的對答朝尉遲恭說了,尉遲恭聽完便微微蹙眉。


    “我也想說。”尉遲恭道:“不過這畢竟是唐王家事,你說了正好。”


    “你手下犯了什麽事?”呂仲明問。


    尉遲恭答道:“早上遲到,比我來得還晚,說是昨天溜出去玩了。軍令如山,懈怠不得。”


    尉遲恭又看著他笑,給他夾菜。


    呂仲明已經完全習慣了尉遲恭的行為了,基本上可以做到完全無視他那既猥瑣又熱情而又溫柔得咄咄逼人的目光,忽又想起一事,問:“帶兵的話,就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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