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落盡,寒風吹來,天幕一片昏暗,長安已開始飄起小雪。


    尉遲恭在城外擺了擂台,呂仲明到時,尉遲恭正渾身大汗,打著赤膊,讓應選之人挨個上來。呂仲明嚇了一跳,不料尉遲恭居然要親自下場,挑選兵士。


    尉遲恭扛著一根木棍,說:“下一個。”


    周圍站了許多百姓與兵士,呂仲明探頭探腦地看,他剛來尉遲恭便知道了,朝他那處笑了笑,擠了擠眼睛。


    一名男人脫了靴子上擂台,盯著尉遲恭,倏然間衝上前去!尉遲恭一動不動,以棍一抵,撞中那男子胸膛,男子倏然著地一打滾,伸手探去,抓尉遲恭腳踝。卻被尉遲恭把木棍一豎,擊中手臂麻筋,大聲呼痛。


    “到右邊去,下一個。”尉遲恭道。


    呂仲明漸漸看明白了,如果能進入尉遲恭的長棍防禦圈,便是身手很好的,可以留下。


    尉遲恭的武藝非常了得,呂仲明甚至懷疑他在自己父親手下,別說三招,走個十來二十招都沒什麽問題。


    饒是如此,這麽挑選兵士也非常費神,這麽多人車輪戰他,隊伍直排到城門外去了,還在緩慢地移動。要從這麽多人中挑出兩千個尉遲恭覺得適合當親衛隊的人來,最後太陽下山時一定累得不輕。


    呂仲明也不去打擾他,就在尉遲恭對麵,翹著二郎腿坐著,及至大致挑完,尉遲恭已伸著舌頭呼哧呼哧喘氣,癱在呂仲明身邊。


    “辛苦啦。”呂仲明笑著給他捏胳膊捏肩膀,尉遲恭笑著一個打挺起來,說:“不辛苦,走,和你爹喝酒去。”


    呂仲明提心吊膽的,與尉遲恭去買了兩壇上好的酒,沿路又叮囑尉遲恭,見了呂布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又給他分析呂布的性格。


    “我爹那人呢,脾氣比較直,有時候你看到他不說話,坐著喝酒,一副麵癱相,可千萬別覺得說錯話了……”


    呂仲明一邊給尉遲恭吹風,尉遲恭連連點頭。


    “其實他大部分時候,腦子都是空白的,大部分人沉默的時候是在想事情,他沉默的時候就是什麽都沒在想,要麽就是在想一些很簡單的事,比如說和你聊著聊著突然停下來了……你以為他在想你說的話,擔心說錯話,其實他在想的是‘這個杯子花紋挺好看’,‘那盞燈的顏色不錯’之類的……”


    “明白!”尉遲恭抓住了要點,說:“就像你這樣。”


    “我哪有這樣!”呂仲明炸毛道。


    “沒有沒有。”尉遲恭忙道:“他有什麽不能提的?”


    呂仲明說:“目前沒發現,你別提前把他要說的話搶著說了就行,這個他容易生氣……”


    尉遲恭:“……”


    尉遲恭道:“我就說,你很舍不得他,平時都想著他,我是比不上他的,這樣行不?”


    呂仲明想了想,說:“這倒可以,這麽說他比較不會吃你的醋。”


    尉遲恭和呂仲明商量片刻,呂仲明便帶著他進殿,說:“爹!尉遲恭來啦!”


    一頭金龍正在殿裏盤成一圈,用腦袋去夠梁上掛著的燈。


    尉遲恭:“……”


    呂仲明:“……”


    尉遲恭瞬間就石化了,那表情說不出的精彩,金龍低頭看了尉遲恭一眼,全身發出金光,變成人的模樣。


    饒是尉遲恭早有心理準備,也經不起這等驚嚇,險些就要血壓飆升,當場昏過去,呂仲明忙大叫一聲:“挺住!”


    場麵說不出的尷尬,麒麟剛從殿外回來,顯然也是出去買了點東西,提著個食盒,一時間殿裏沒人說話,呂仲明忙以手肘動了動尉遲恭,尉遲恭會意,驚魂猶定,忙抱拳道:“小侄見過呂世伯。”


    呂布上下打量尉遲恭,呂仲明在尉遲恭身後咬牙切齒,示意呂布別說他臉黑,呂布的開場白便一時間說不出口,看了尉遲恭一會。


    “罷了。”呂布終於道:“坐吧。”


    一家三口外加個心髒狂跳的尉遲恭入座,尉遲恭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設,但眼睜睜看著一條龍變成人的時候,還是有點被嚇著了,黑臉也嚇白了不少。


    “爹你在幹嘛?”呂仲明無奈道。


    “看梁。”呂布漠然道:“回去照著這裏的房子蓋一個,怎?”


    尉遲恭心有餘悸,抬頭看了眼,這梁太高,人的話確實不容易攀上去,料想呂布確實是對偏殿有興趣。


    “這是隋天子建的。”尉遲恭道:“民間請的高人搭造,世伯要有興趣,改日敬德去找找圖紙。”


    “唔。”呂布點了點頭,呂仲明給麒麟,呂布與尉遲恭三人倒酒,介紹道:“這是我爹,呂布呂奉先。這是我二爹麒麟,這是尉遲恭,你們都認識了。”


    尉遲恭:“……………………”


    尉遲恭看了呂仲明一眼。


    麒麟笑道:“就是三英戰呂布的那個呂布。”


    呂布喝了口酒,說:“你聽說過我?”


    “聽過聽過!”尉遲恭反應過來,滿臉震驚之色,看看呂布,又看呂仲明,說:“仲明,你怎麽從來沒有對我說?!”


    那反應不似作偽,呂布也有點意外,呂仲明這才想起,自己好像確實沒有給尉遲恭說過這件事,每次都是我爹我爹地叫就說過去了。


    尉遲恭起身,撩起袍襟,朝著呂布就跪,沉聲道:“敬德拜見溫侯!”


    呂布大覺詫異,還是麒麟過來扶,說:“世侄快快請起。”


    呂布道:“你就算喜歡我兒子,也不必行此大禮,起來起來。”


    呂仲明:“……”


    麒麟:“……”


    尉遲恭道:“尉遲祖上一族,俱是溫侯所救,當年溫侯轉戰塞外,抗擊匈奴時,鮮卑尉遲氏出身卑微,全因溫侯一念之差,方得幸存,敬德離開族中時,族老仍供奉溫侯牌位,未料溫侯早已修煉成仙!今日得見族中救命恩人,乃是敬德畢生之幸!”


    呂仲明登時下巴掉地,呂布也像是在竭力回憶,麒麟道:“敬德,起來再說。”


    呂布看看尉遲恭,想起來了,說:“你族中是不是住在滹沱河畔的?”


    “正是!”尉遲恭笑道:“溫侯都想起來了?”


    麒麟莫名其妙道:“我怎麽不知道?”


    “發生在你去看早飯的時候。”呂布喝了口酒,說:“我想起來了,你是鮮卑尉遲氏的後代,在漢軍保護下逃過匈奴追殺,全族遷徙到雁門關下,是也不是?”


    尉遲恭忙不迭點頭道:“正是正是!”


    呂布道:“你們尉遲氏都臉黑,總算想起來了。”


    呂仲明:“……”


    尉遲恭不好意思笑笑,說:“祖上臉都黑,溫侯見笑了。”


    呂布雖後來封了攝政王,塞外各族感念其驅逐匈奴之恩,仍稱他為“溫侯”,聽到這稱呼時倍感親切,便點了點頭,尉遲恭又道:“到我爺爺那一代時,本來臉已經不黑了。”


    “隔代遺傳。”呂布道:“可以理解,要麽就是返祖現象。”


    呂仲明已經徹底風中淩亂了,淚流滿麵,心道你們能不能別再糾結這個問題了啊!呂布見兒子臉色不太對,快變得和尉遲恭一樣黑了,及時轉了話頭,說:“大丈夫不論出身,不論長相,何況賢侄也是一表人才,儀表堂堂,不必往心裏去。”


    尉遲恭笑了笑,親手給呂布斟酒,唏噓不盡,呂布又說:“認真算起,咱們兩家祖輩還有親緣。”


    尉遲恭道:“是,仲明也說過,世伯從前家住並州。”


    “不是近親就行。”呂仲明道:“爹,以前太上老君還給尉遲托夢來著,讓他學了你的千龍嘯夜……”


    “哦?”呂布道:“有這回事?”


    尉遲恭說:“小時候,敬德常在夢裏看見金鼇島……”


    正在這時,外麵來了個人,麒麟抬頭看了一眼,以眼神示意呂仲明。


    呂仲明道:“你們聊,我出去看看。”


    尉遲恭擺出菜,點頭,便與呂布說話喝酒,呂仲明起身,麒麟道:“我陪你去。”


    麒麟搭著呂仲明肩膀,兩人出去,見李世民正站在殿外,三人打了個照麵,李世民便笑道:“仲明,這位是……”


    麒麟與呂仲明神態頗為相似,一個穿著黑衣,另一個穿著長袍,呂仲明想了想,轉頭看麒麟,說是爹呢,倆人差不多大,麒麟便捏捏呂仲明的臉,說:“我是他哥哥。”


    李世民笑著點頭,又朝裏頭看了一眼,看見尉遲恭像頭小心翼翼的熊一般和呂布對坐著,呂布那得意洋洋的模樣,一看就是和呂仲明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便知道尉遲恭在見家長了。


    “我帶了點吃的來,喝點酒聊聊?”李世民道:“今夜月亮正好。”


    麒麟朝裏看了一眼,欣然道:“仲明?”


    呂仲明覺得回去也是挨雷劈,反正尉遲恭知道怎麽說話,便與李世民,麒麟在花園裏坐了下來,麒麟似乎對李世民很感興趣,呂仲明便問:“最近過得怎麽樣?”


    李世民有點意外,說:“挺好,玄齡都告訴我了,這位……呂大哥,說來慚愧。”


    “你們隨意就行。”麒麟打開食盒,笑道:“喲,還有芹菜!這個我喜歡。”


    麒麟拿了筷子,給兩人分菜,呂仲明道:“我哥比我聰明多了,有什麽困難,你可以問他。”


    李世民點頭,歎了口氣,說:“父親讓我來問,明日的天象……”


    呂仲明道:“午時準時在朱雀門外等就行,包我身上。”


    李世民道:“那就好。”


    麒麟問李世民道:“你爹和你哥對你如何?”


    麒麟冷不防問了這句,李世民便靜了,看了呂仲明一眼,隻想既然是呂仲明的哥哥,那麽自己的家事,須知也瞞不過他,便道:“一切都好,我想,待父親登基後,便帶上軍隊,出外征戰。”


    “征戰歸來呢?”麒麟笑道。


    李世民說:“如果可能的話,約上三五好友,徜徉名川大山,帶著妻子,訪道問仙,或是到西域去走走,實不相瞞,小時候,我總是想到絲綢之路的終點去,聽說大食國有不少奇人異術,人生在世,若能佩劍遨遊世間,倒也不失為一樁樂事。”


    呂仲明曖了聲,說:“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麒麟卻道:“既是如此,便祝世子得償所願。”


    呂仲明倏然就愣住了,嘴角抽搐,看了麒麟一眼,麒麟的雙眼猶如閃耀的晨星,笑道:“敬你一杯。”


    李世民與麒麟碰了杯,笑笑說:“大哥會是個好皇帝。”


    “喂。”呂仲明道:“仲……哥哥,這有點不對啊!”


    麒麟淡淡道:“隻要世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就行了?”


    “是。”李世民笑道:“順其自然,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麒麟喝了那杯酒,又道:“但順天行事,可不是就讓你引頸就戮,該爭取的,還是得爭取。”


    李世民點頭道:“那是自然。”


    麒麟又朝呂仲明笑道:“仲明,來日你有多少好友,割舍不下的,若大家願意,都可以來金鼇島做做客,你爹今天才說,想建個大點的屋子,就在後山,常常讓你的弟兄來家裏玩,免得筵席散了,徒惹傷感。”


    呂仲明眼淚嘩的一下就出來了,一邊抬袖子抹眼淚,一邊說:“謝謝,謝謝……嗝兒。”


    麒麟:“……”


    李世民卻覺好笑,說:“有機會,是一定要上門拜訪的。”


    麒麟捋袖,無比同情道:“要你們照顧這小二愣子,真是辛苦了。”說著便去幫呂仲明按肚子,呂仲明掙紮彪淚:“我才不是什麽小二愣子!”


    說是這麽說,呂仲明卻知道麒麟與呂布確實疼他,甚至願意接受他的朋友。呂仲明被麒麟揉著肚子,嗝兒又止住了,朝李世民說:“明天叫上羅大哥,秦大哥,柴大俠,李靖,尉遲,還有你……”


    “有我的份兒沒有?”李建成的聲音響起,李世民忙起身道:“大哥!”


    李建成笑吟吟過來坐下,說:“不請自來,冒犯了。”


    “哪裏話,請坐。”麒麟客氣道。


    李建成有點意外,打量麒麟,拱手為禮,李世民介紹道:“這位是仲明的哥哥。”


    李建成無非也是來確認明天的事,說:“父親三讓已畢,今日上朝時代王當著諸位的麵,預備明日三禪,就在朱雀門前。”


    麒麟與呂仲明對視一眼,麒麟有點意外,說:“還有這規矩了?”


    呂仲明道:“哎呀你不知道,現在都是這樣了,要走正規流程……”


    麒麟笑道:“當年獻帝禪曹操的時候,倒是沒這麽堅定呢。”


    呂仲明道:“所以曹操不肯受呀,你看最後不是沒禪成麽?”


    兩父子你一句我一句,說者無心,李世民與李建成卻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李建成尷尬道:“兩位說笑了。”


    麒麟卻正色道:“兩位世子,上天有沒有好生之德我不知道,但我這人,不喜歡看到無謂的流血與殺戮。”


    李世民與李建成俱是一凜,呂仲明卻心道薑還是老的辣,果然麒麟下一句就是:“助唐王一臂之力,我沒有意見,但唐王既順應天命,登基為帝,也請順應天命,造福天下,善待萬民,對兩位來說,一樣如此。”


    這話一出,李家兩兄弟同時肅然起敬,李建成起身一躬到地,說:“晚輩必會轉告家父,銘記前輩教誨。”


    李世民也恭敬道:“一定。”


    麒麟笑笑,作了個請的手勢,李家兩兄弟知道他與呂仲明定有話要說,便不再留,告辭離去。


    麒麟與呂仲明吃過晚飯,穿過花園,呂仲明還沒吃夠,預備回去再加餐一頓。


    “你覺得那倆兄弟怎麽樣。”呂仲明問。


    麒麟停下腳步,一手按在呂仲明肩上,湊到他耳畔。


    呂仲明:“???”


    麒麟很小聲地說:“其實我覺得李世民比尉遲恭可愛點。”


    “人家都有媳婦了!”呂仲明道。


    麒麟笑著說:“如果沒有媳婦的話呢,寶貝?”


    呂仲明道:“沒有也不行,我又不喜歡他。”


    “我本來以為你會泡個皇帝什麽的。”麒麟又笑道。


    呂仲明道:“沒感覺,他和他哥哥關係不太好,我隻是把他當朋友,想幫幫他。”


    “他哥其實也沒什麽大錯。”麒麟說:“給你再來個弟弟,你幹嗎?”


    “當然不幹。”呂仲明說:“哥哥還差不多……我也不算太討厭李建成,可是……祖師爺爺說的,也隻是讓我見招拆招而已啊……如果咱們現在把建成給綁了,佛家的人又要……”


    麒麟轉念一想,不說話了。


    呂仲明道:“對吧,不然得找祖師爺爺問問?”


    麒麟道:“這樣,咱們找個時候,陪你上門去,見見佛家的人罷,文殊普賢真人現在多半是遁了,大慈恩寺應當還有留守的。”


    呂仲明點點頭,上前拉著麒麟的手,回殿內去。


    殿裏傳來呂布和尉遲恭的笑聲,顯然是沒有問題了,尉遲恭笑得喘氣,然後又說:“後來再和他見麵,他就打了一晚上的嗝……”


    呂布喝得滿臉通紅,哈哈大笑,斟了杯酒,放在尉遲恭麵前,說:“喝,喝。”


    呂仲明見自己老爹終於暫時接受了尉遲恭,便安下了心,然而他知道以呂布的脾氣,明天睡醒起來肯定又要賴賬,說昨天晚上說的什麽,全忘了。


    但至少互相認識了,也是件好事,當天夜裏,呂布和尉遲恭喝酒一直到深夜,呂仲明也不回去了,便和麒麟到一旁去,同榻入睡。


    這天呂布喝得爛醉,躺在廳裏,尉遲恭也喝高了,一直到中午都在打呼嚕。


    “兒子!”麒麟搖醒了呂仲明,說:“今天你不是要去送玉璽?”


    呂仲明剛睜眼便嚇了一跳,說:“幾點了!糟了!”


    日上三竿,呂仲明踉蹌出去,看了眼時間,還沒到午時,還好還好……呂布一腳架在尉遲恭肚子上,躺著打呼嚕。


    “爹!”呂仲明去搖他。


    呂布宿醉未醒,閉著眼把手一抬,直指呂仲明,霸氣徹漏地說:“我呂奉先——”


    呂仲明:“……”


    三秒後,呂布的手落下來,繼續打呼嚕。


    呂仲明瘋了,喊道:“我去拿玉璽!尉遲恭!快起床了!”


    尉遲恭猛地彈起來,問道:“什麽事什麽事?看早飯去了嗎?!”


    呂仲明道:“我去拿玉璽!你負責搖醒我爹!”


    說著呂仲明衝出皇宮就往家裏跑,外麵一片混亂,百姓都朝著朱雀門湧去,遠處敲鍾,午時已經快到了,呂仲明回去就在床底下翻來翻去,找出扔在地上的傳國玉璽,夾在胳膊底下,出來翻身上馬。


    秦瓊縱馬趕到。遙遙喊道:“你在做什麽!準備好了嗎?!”


    呂仲明見門口圍了五六個武將,忙喊道:“你們去告訴李淵一聲!我爹還沒睡醒!讓他再等會!”


    說著呂仲明拍馬就跑,甩給秦瓊一個背影。


    午時,朱雀門外,楊侑登台,李淵焚香,垂手而立,這是一個陰天,天空中小雪不停,紛紛揚揚,陰陰淒淒。


    冷風吹來,楊侑臉色蒼白,站著不說話,宦官替他道:“仁祥蒼天,厚德中土……”


    百姓議論紛紛,有人開始歡呼,全長安的百姓人頭攢動,萬人空巷,越來越多的人湧向朱雀門前。


    李建成臉色遲疑,朝李世民低聲道:“呂仲明還沒來。”


    李淵袖手,隻是不接楊侑的詔書,朗聲道:“李淵何德何能,未敢——”


    羅士信縱馬前來,李世民馬上道:“士信!”


    “他說他爹還沒睡醒!”羅士信道:“讓這邊再等等!”


    所有人:“……”


    然而下一刻,遠處響起龍吟,那龍吟聲震徹長空,刹那間天際烏雲一掃而空!陽光普照,金龍暉耀大地。


    整個長安的數十萬百姓嚇得呆了,有人大聲吼道:“真龍!這是真龍——!”


    一時間自高台至朱雀門外,內外兩道城門,紛紛跪地,那驚訝的情緒一傳十,十傳百,人群此起彼伏,全部跪下,所有人仰天眺望,金龍再次提升光度,發出一聲鳴響!


    就連李建成與李世民,以及所有文臣武將,都變了臉色,紛紛跪地,楊侑恐懼轉頭,雙膝一軟,跪下。


    李淵不住哆嗦,胡須抖動,勉強堅持著站在台上。


    “人間天子……”呂仲明的聲音從雲端傳來,聲音戛然而止。


    金龍一個盤旋,落向朱雀門,然而卻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朝西邊偏了些許,轟隆一聲,於萬眾矚目之中,撞在朱雀門外的牌坊上,把牌坊撞飛了一塊。


    所有人:“……”


    “那邊那邊!錯了!”呂仲明的聲音傳下。


    李淵:“……”


    五爪金龍昏頭昏腦,又一個盤旋,終於看輕了腳底,緩緩降落。


    “上蒼有命。”呂仲明踏在金龍頭上,靠近高台,莞爾笑道:“令我前來協助人間天子,從此真命在身,九五為尊,天下歸心,萬民敬仰。”


    李淵忙一整王袍,上前道:“謹遵仙長之命!”


    呂仲明身周金光萬道,猶如熾烈炎日,照得所有人睜不開眼,頃刻間光芒一收,化作發光的傳國玉璽,傳國玉璽飛向李淵。


    李淵雙手接過,呂仲明又朗聲道:“隋家大勢已去,從此人間複歸於唐,現將傳國玉璽授你,紫微星,願你千秋萬世,一統人間……”


    金龍一聲長嘯,載著呂仲明在空中盤旋,耍帥一般掠過數十萬百姓,士兵的頭頂,消失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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