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鴻曦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好好的說練字的人怎麽就哭成淚人了?


    “夫人。”任鴻曦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能緊緊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她。


    許素兒不知該怎麽同任鴻曦講起前世的事,也沒曾想過同他說起,畢竟太過離奇。一時又找不到什麽合適的借口,隻能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肚子,帶著厚厚的鼻音,委屈巴巴道:“你孩子踢我,疼。”說完,淚水再次決堤。


    “好,我給你揉揉,日後替你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任鴻曦佯做凶相。


    “你這麽凶,可別嚇著他了。”許素兒破涕而笑。


    “不會的。”任鴻曦堅定道,“揍完再給顆糖,他會很乖的。”


    “你這是哪裏學來的?”許素兒訝然道。


    “父皇就是這麽帶我的。”任鴻曦挑了挑眉,“你看,我現在不好好的?”


    許素兒哭笑不得:“那也不行。”


    “好!”任鴻曦滿口答應,一邊溫柔地擦去許素兒臉上的淚痕,一邊保證道,“不學父皇,好好帶。”


    這次還好些,一下就給哄住了。


    “鴻曦,謝謝你。”許素兒仰起頭在任鴻曦嘴邊落下重重一吻。謝謝你成就我這段姻緣,謝謝你拉了我一把。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照耀著大地。


    枝葉茂盛的桂花樹下,任鴻曦將許素兒擁在懷中,低下頭在她臉上落下輕輕一吻,眸裏掠過一絲深色。


    同許素兒成親也有一年之久,從未見她哭得如此失控過。隻不過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事,她既不願說,那就等她日後想說再說吧。


    落花隨風玩起了捉迷藏,一不小心被發現了,恰恰落在許素兒與任鴻曦交纏在一起的發絲上。


    原來冥冥之中,真有天定之事。


    第94章 番外之團圓


    “賀天逸,你是怎麽帶孩子的!”


    許素兒腰間裹著圍裙,正樂嗬嗬地同賀天逸的夫人鍾婉從廚房做完月餅出來。


    甫一抬眸便看見賀天逸正坐在樹枝上,手中抓著一根紅帶子,帶子的另一端則係著兩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


    兩個男孩臉上皆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身子隨著帶子的晃動,並且極為興奮地拍手叫好。


    賀天逸一看自家夫人,嚇得一個哆嗦,連忙如同釣魚收線一般,飛快地收起紅帶子,緊緊抱住兩個小孩。


    “娘子,弟妹。”賀天逸嘿嘿一笑。


    “賀天逸,你給我下來!”鍾婉怒不可遏,回想起剛剛的情形,指著賀天逸,“你可知剛剛有多危險?”


    “不會的。”賀天逸笑了笑,自信地揚了揚下巴,“我可是有把握的。”


    許素兒把目光落在其中一個笑得最歡的孩子身上,微微一笑:“小寶,你爹呢?他不是說要帶你跟朗哥哥去街上買糖葫蘆的麽?”


    被喚小寶的正是許素兒的孩子,剛滿四歲沒多久,平日裏乖巧懂事。可是跟上賀天逸的孩子賀朗,可兩人聚在一起,就跟變了人似的,踢天弄井,成日嘻嘻哈哈。


    用任鴻曦的話來說就是,小崽子眼尖得很,平日裏的乖巧都是裝出來的,現下的模樣才是本性。


    小寶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咧嘴一笑:“爹爹去見劉家哥哥了。”


    “撲哧!”賀天逸一下沒忍住笑了出聲。


    兩個孩子不明所以,也跟著笑了起來。一大兩小,坐在樹上笑得不能自已,連著枝葉也跟著抖動起來。


    “胡鬧,成何體統,你得喊叔叔。”許素兒佯怒道。


    “可是爹爹就是這麽喊的呀。”小寶無辜地眨著眼睛,“說是劉家哥哥這頭大尾巴狼總是往咱們家跑。總有一次得用夾子給他夾住。”


    “哦!後麵這話是賀伯伯說的。”小寶拍了拍腦袋,指了指身後的賀天逸。


    賀天逸連忙捂住小寶的嘴,討好一笑:“別聽他瞎說,我那隻是開個玩笑的。”


    鍾婉無力扶額,歉然地看著許素兒:“他就這個德行,素兒莫怪。早知道就不帶這兩個來了,鬧騰得緊。”


    “不會的。”許素兒笑著搖搖頭,“小寶自小便喜歡賀大哥,再者如今朗兒又來了,多個人陪他玩,我自是歡喜。”


    “勞煩嫂子看會兒火吧,我去前廳看看。”許素兒邊說邊解開腰間的圍裙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任鴻曦對劉啟武素來便是心平氣和說不下三句話,不過礙於這兩人結過仇子,還是得親眼看著才好。


    “去吧。”鍾婉點點頭,“這裏有我呢。”


    前廳內鴉雀無聲,隻見得壺中熱茶泛起的氤氳水汽在空中幽幽散開。


    任鴻曦麵無表情地凝視著對麵的劉啟武。


    劉啟武渾然不覺,低頭擺弄著手中的虎形木雕,不時感慨道:“上回小寶纏著要我給他買這個木雕。這次恰好路過,便捎來送他了。”


    對於劉啟武,任鴻曦始終擺不出什麽好臉色來。自小寶出生後,總是隔三差五的找借口往府上跑。


    劉啟武亦然,之前一直搞不懂任鴻曦為何總是同自己過不去,連著兩次同他打了起來。直到後麵陛下賜婚,他才恍然,勁敵一直躲在暗處,而他渾然不覺。


    “劉大哥。”許素兒姍姍而來,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素兒。”劉啟武起身,臉上露出一抹笑,“近來可好?”


    “一切安好。”許素兒回之一笑,“聽聞劉大哥前陣子去了北大營,可還辛苦?”


    “男兒就是生來建功立業的,有什麽辛苦。”任鴻曦嗤笑一聲,不屑道。


    “是啊。”劉啟武反唇相譏,“本將倒也是很羨慕冽王這般妻兒在側,歲月靜好。”


    你自己在家優哉遊哉的什麽事也不幹,還好意思說我?


    任鴻曦對上劉啟武那毫不掩飾的嘲諷之意,冷哼一聲:“若本王沒記錯的話,劉將軍的夫人也快臨盆了吧。”


    “是啊。”聽到任鴻曦提及自己夫人,劉啟武眉宇間露出一抹柔情,“差不多就下個月初了。”


    劉啟武的夫人正是他的表妹程雲,那個一直默默陪在他身邊多年。在許素兒成親後,劉啟武黯然神傷,直接請旨去了北疆,一去便是兩年,杳無音訊。


    程雲直接背起行囊,一個人隻身去了北疆,風雨兼程,耗了半年的時間才找到了人,最終隻問了一句:“君可安在?”


    劉啟武並非頑石,終於決定放下許素兒,當即便請旨回京成親。


    自此以後,二人琴瑟和鳴,相濡以沫,也成為京城一段膾炙人口的佳話。


    “原來將軍還記得。”任鴻曦淡淡道,“本王還以為將軍貴人多忘事呢。”


    任鴻曦明裏暗裏地嘲諷劉啟武,許素兒在一旁聽了很是無奈,借著袖子的遮掩悄悄捏了捏任鴻曦的掌心,剛準備收回手卻被人給緊緊握住了。


    “金熙郡離京城不遠,今日正好中秋,想來將軍趕著回去同家人團圓,那我們便不留你了。”任鴻曦道。


    對於這兩人間的相處模式,許素兒早已經習以為常,可每次見著,還是無奈。


    劉啟武雙手遞上木雕,笑了笑:“王爺這話的確是說到本將心坎裏了,確實趕著回家。素兒,這個你替我轉交給小寶。”


    “劉大哥不打算親自交給他?”許素兒驚訝道。


    劉啟武對於小寶可是疼愛得很,每次來不是新奇玩意就是精致吃食,巴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他。


    “不了。”劉啟武搖搖頭,“要是見著這小子,一下肯定是不舍得走了。”


    “對了,還有一事忘了說,魏如馨已經在鄴城被捉拿歸案了。”劉啟武道,“官兵抓到她時,她已經奄奄一息了。聽聞這些年是被山賊給擄了去,砍斷腿藏在山裏。最近這段日子鄴城州府在剿匪,順道才發現了她。”


    “那她現在人呢?”許素兒問。


    “已經死了。”劉啟武歎了口氣,“抓回的第二日清早便沒了。”


    “於她而言,這也算是解脫了。”許素兒低聲道。


    “好了,我得走了。”劉啟武瞅了眼外頭天色,帶著一絲急切,把木雕遞給許素兒就匆匆離去。


    許素兒低頭看著手中栩栩如生的木雕,晃了晃被任鴻曦握住的手:“鬆開,廚房裏還蒸著月餅呢。”


    “夫人。”任曦稍稍一用力把許素兒拽到了自己懷中,單手環住她的腰肢,有些不滿道,“現在都不想同我待一處了?”


    “你說什麽話呢?”許素兒捏了捏他的臉。


    “混賬話。”任鴻曦歎了口氣。


    “既知是混賬話還說什麽?”許素兒哭笑不得。


    “可這是混賬話,也是心裏話。”任鴻曦眸裏掠過一絲哀怨之色,“你問問你自己,自任玉那小崽子出生後,你每日陪誰最多?”


    “你。”許素兒毫不猶豫道。自小寶出生這麽久以來,自己抱他的次數還沒有任鴻曦抱得多,每次想多抱他一會兒,最後都被任鴻曦給帶走了。


    “分明是那小崽子。”任鴻曦眸含哀怨,“想來如今是我年老色衰,不如早些年意氣風發。你便喜新厭舊了,哎,世間最難測的到底是人心呐。可是那小崽子,昨日剛尿完床,你喜歡這口?”


    許素兒支起身子在他嘴角上落下重重一吻,憋著笑意:“不會的,王爺您依舊英姿颯爽,神采飛揚,我就好您這口。”


    “不信。”任鴻曦搖搖頭,努了努嘴,“誠意不夠,感覺不到你的真心,想來又是敷衍我的。”


    許素兒臉色一紅,看了看左右,然後飛快地在任鴻曦唇上落下一吻,還不待離開,就被他扣住腦袋,反客為主,好生攫取了一番。


    許素兒無力地躺在任鴻曦懷中,雙唇比抹了胭脂還要紅豔,眸裏泛著盈盈水波。


    任鴻曦隻覺身子一緊,俯身在許素兒耳邊低語。


    許素兒麵色驟變,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立馬從任鴻曦懷中跳開,拿著木雕,頭也不回地朝後院跑去。


    許素兒那紅得幾欲滴血的耳廓,在豔陽的照耀下愈發明顯。任鴻曦嘴裏溢出一聲淺笑。


    中秋晚宴,兩家人齊聚院中的桂花樹下喝酒賞月。


    賀朗同小寶兩人各自拿了兩塊月餅,笑嘻嘻地爬到一旁葡萄架下的秋千上玩去了。


    “任鴻曦,為咱們這二十多年來的友誼幹杯!”賀天逸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攬在任鴻曦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陣勢衝他舉杯。


    “你穿開襠褲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任鴻曦淡淡道,“如今你三十有五。”


    “你是想說我說少了是不是?”賀天逸愣了一下,隨即大笑,“一直覺得你小子重色輕友,薄情寡義,想不到都隻是放肚子裏不說的啊!”


    “不是。”任鴻曦出聲打斷道,“隻是想說你年紀大了,要實事求是。”


    賀天逸話一噎,立馬丟開手上的酒杯,單腳踩到任鴻曦身邊的石凳上,氣勢洶洶地指著任鴻曦:“不管了,今日我要跟你割袍斷義!當個縣令的時候你成日想著不是扣我薪俸就是把我往牢裏送,你說說你,有你這麽當兄弟的嗎?”


    “沒有。”任鴻曦搖搖頭。


    “這才像是人說的話嘛。”賀天逸滿意地點點頭,剛準備坐回去就聽見任鴻曦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不是兄弟。”


    賀天逸徹底鬱悶了,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壇就想往任鴻曦嘴裏灌去,剛有動作就被一道女聲給喝止住了。


    “賀天逸,你動手也得考慮考慮後果。”鍾婉正與許素兒從廚房端了月餅出來,又看見這一景象,氣得咬牙切齒,“不管打輸還是打贏,這回準進大牢,就算你祖父是安義伯也沒用。”


    鍾婉不好意思地衝許素兒笑了笑,自家夫君白日裏把人家孩子綁著蕩秋千,晚上又氣勢洶洶地想要對付人家丈夫。這還真是,一下子把主人家給得罪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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