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茉:“……”


    於是,老舊的小區走廊裏,出現了一對勵誌的姐弟。


    許草走在前頭,手裏拖著個平鋪後大約和他一樣高的塑料袋,裏麵裝著半袋子衣服;許茉跟在後頭,胸前掛著個墨鏡,一手拎起28寸的行李箱,一手拎著馬丁靴,肩膀上還挎著兩個黑色的塑料袋。兩個袋子被係在了一起,一前一後搭在肩頭。


    許茉覺得,她可能還差一條白毛巾。然後,她就可以比照田間地頭辛苦勞作的農民伯伯,瀟灑把白毛巾往脖子上一搭。


    嘖嘖,那畫麵,美得她都不敢想。


    一邊使出吃奶的勁兒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往上爬,一邊埋著頭專心致誌吐槽林小萌,許茉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眼冒金星了。好在,就在力竭的時候,她的餘光瞥見了一個阿拉伯數字“4”。


    勝利就在前方,同誌……還要再努力一下!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沙漠旅人望見綠洲、洞房花燭吹燈拔蠟、再補一刀敵方就被團滅的關鍵時刻——


    眼前投下來一道陰影……在狹窄的樓道裏,成功擋住了許茉的去路……


    “草兒!”


    有氣無力、充滿怨念、卻又中氣十足的一嗓子。


    然後,一雙皮鞋映入眼簾……


    黑色的、男士的、被擦得鋥亮的皮鞋,目測在43—44碼之間,做工精良,皮質也不錯……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麵前怎麽會有一雙男士皮鞋???


    許茉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兩級台階之上的男人。黑色西褲、熨燙平整的白襯衫,即便是這樣的高溫,領口的扣子也隻解開了一粒,露出緊實的喉結,下巴的線條幹淨利落。


    男人抿著唇,垂眸,榛色的眸子裏沒什麽情緒。


    許茉:“……”


    作者有話要說:  許茉:我剛才說什麽來著?


    許草:草兒!


    許茉:這缺心眼兒的名字是誰取得?!


    預收文《我的隊長》,求個收藏呀~


    沈瀟瀟被傅斯堯救過三次。


    第一次是幼兒園組織春遊,她不慎掉進了河溝……


    第二次是初二的時候,她被人惡作劇,走丟在了小樹林……


    第三次是在海拔5000米的大雪山,她哆哆嗦嗦的寫著遺書,手邊的對講機裏傳來低沉的男聲:“iar已抵達。”


    漫天風雪裏,沈瀟瀟長長的睫毛上結著冰,看著對麵的男人邁著大步,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宛若神祗。


    ——


    傅斯堯受傷後回雲城修養,救援飛行隊的一幫小夥子來看望他。


    “傅隊,你嘴角破皮了?”


    傅斯堯抬手摸了摸下唇,眸子裏隱隱有笑意:“被個小野貓撓了。”


    昨晚的沈瀟瀟,不但野,還軟的一塌糊塗。


    一聲又一聲的“斯堯哥哥”,叫得他心顫……


    ——青梅竹馬的愛情裏,有細水長流,也有驚濤駭浪。


    cp:吊炸天大隊長vs好脾氣小甜妹


    【閱讀指南】:


    1、硬漢甜妹組合


    2、男主救援飛行員,職業純屬yy,無原型。


    第2章


    因為許茉這充滿怨念的一嗓子,整個樓道都陷入一種僵持不下的詭異中,且詭異裏還透著股死一般的靜寂。


    許茉很想大聲說:我是個講文明懂禮貌的人,我他媽從來不說髒話!


    奈何……


    周圍的氣氛太尬,男人的氣場太冷。


    隔著兩個台階,宋湛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穿得清涼的小女人。吊帶熱褲人字拖,胸口掛著個墨鏡,一副極隨意的打扮。大概是因為拎著一堆行李爬樓梯,她白皙的臉蛋上透著點粉色,微微喘著粗氣,鎖骨處的皮膚露出一大片,白得晃眼。


    宋湛垂著的眼眸微動,下意識的將視線錯開。


    然後,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從他身後探出,許草一臉無辜的看過來,就差腦門上都寫著:這事不怪我啊,名字是你取的,話也是你說的。


    隔著空氣,許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唇角一翹,掛上一副自認為燦爛無比、元氣滿滿、其實皮笑肉不笑的笑,準備先開口道個歉什麽的,緩和一下這略微緊張的氣氛。


    然而,話還沒說出,寂靜的空氣裏,突然響起了一陣悅耳動聽的鈴聲——


    “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阿樹阿上兩隻黃鸝鳥,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伴隨著歡快的童聲,許茉翹起的唇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的……塌了下去。


    沒辦法,bgm太應景。她有那麽一瞬間覺得,眼下,自己就是那隻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蝸牛,而麵前的男人就是那隻在樹上嘰嘰喳喳嘲笑她的黃鸝鳥。


    鈴聲戛然而止的一瞬間,許茉看見,男人修長的手指摸進褲包,掏出一隻黑色的手機。


    “喂。”


    低沉清潤的男聲,隻一個字,卻已然是大提琴低音域裏最動人的那個音色。


    許茉一個激靈,那種炎炎夏日裏從冰箱裏拿出老冰棍,就著霜氣舔上一口的舒爽勁兒瞬間爬上了她的末梢神經。


    她抬頭,大剌剌的打量起麵前的男人。


    黑色的西褲包裹著一雙逆天大長腿,腰窄肩寬,襯衫的袖子挽上去一小截,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襯衫的扣子係得一絲不苟,可越是這樣,就越讓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那種貓撓的蠢蠢欲動,順著月白的襯衫扣子一路向上爬……緊實的喉結清晰凸起,下頜的線條幹淨緊繃,薄唇高鼻,眉目深朗。一副金絲眼鏡,更是給通身的清冷禁欲,修飾出一份儒雅和斯文。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麽,男人微微蹙眉,長長的眼睫低垂,握著電話的手指幾不可察的動了動。


    於是,許茉的視線也跟著這個細微的小動作,從男人額前的碎發落在手上。


    他的手很好看,皮膚略白,掌骨略微凸起,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的邊緣也修剪的幹淨整齊。


    這個男人,從下到上,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子撩人的禁欲。


    唔,有點……對她的胃口。


    “知道了。”


    清沉的男聲再度響起,打斷了電話那頭冗長的一番囉嗦,也打斷了許茉這頭亂七八糟的一通胡想。她抬眼,就對上了男人清冷自持的視線,榛色的眸子低垂,那道透著寡冷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微涼。


    宋湛看著麵前女人,眼中沒什麽多餘的情緒,心裏卻還是有點意外的。其實,就在接起電話的一瞬間,他就察覺了這道打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灼灼的,大膽又毫不遮掩,和當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一模一樣。


    這姑娘,宋湛認識,他的半個老同學,a市一中當年出了名的小太妹,自詡學府路扛把子,一中方圓三公裏都由她罩。


    男人的眼睛微眯,試圖從這張沒怎麽變的臉蛋上看出些別的情緒。然後,清甜的女聲便落入了耳中。


    “那個……先生您好,麻煩您讓一下……”許茉彎著唇,在這道死亡注視裏堅強的打著哈哈,試圖掩飾自己剛才的不禮貌,並迅速結束這尷尬的對視。


    卻不想,自己這話一出口,男人的神色突然就……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


    這回是真的冷。


    許茉微微蹙眉,大眼睛轉了轉,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


    宋湛垂著眸,看著麵前的人一張表情生動的臉。


    先生您好?老同學多年未見,就是這麽客氣的開場白?連個名字都沒有?


    半晌,宋湛發現,可能是他多慮了。不是她和自己客氣,而是這個丫頭壓根兒就沒認出他來。


    還真是沒有良心呐,宋湛心中微哂。


    想到從前的事,他一貫清冷的神色微動,隻覺得有些嘲諷。


    其實,宋湛這情緒的變化很淡,甚至可以說是轉瞬即逝。可即便這樣,卻還是被許茉捕捉到了。隔著金絲鏡片,她敏感的察覺出了男人眼中的嘲諷。


    這人在嘲個啥?


    想到這裏,許茉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自己,然後整個人就不好了。她突然驚悚的發現,自己現在這副扛著大包小包的模樣和她以往的美少女人設實在是……相去甚遠,所以,這是在笑她?


    這個認知,雖然不一定準確,卻沒來由的讓許茉微微不爽。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能因為我看上去low就笑話我是吧?她甚至糟糕的發現,自己收斂了許久的暴脾氣隱隱有冒頭的跡象。


    許茉覺得自己突然就不淡定了,仿佛那不過三秒的嘲諷,深深刺傷了自己一顆熱乎乎的少女心!


    好吧,她承認,她之所以覺得不爽,是因為這個男人確實是很吸引她的那一掛,而眼下自己這副模樣……大概是很難吸引任何喘著氣的雄性生物。這種心理上的失落引發了諸多後遺症,比如鬱悶,比如小小的煩躁,比如……胡攪蠻纏不講理。她甚至來不及琢磨,自己怎麽會對一個陌生男人產生這麽多奇怪的情緒。


    用舌尖抵了抵後牙槽,許茉眯著眼,痞裏痞氣的抬頭看向麵前的男人。她雖然已經不當大佬很多年,但這種姿態做起來簡直不要太熟悉哦。


    而就在她擺出一副□□□□的小流氓姿態,腦門上的彈幕清清楚楚寫著“你給老子把話說明白,不然今天休想跨過這道樓梯坎”的時候,歡快的鈴聲再度響起。


    許茉:“……”


    這年頭,連草人設都這麽心累的嗎?


    大概是入戲太深,這一次,鈴聲迅速在許茉的大腦裏勾勒出一幅黃鸝鳥如何站在樹上婊裏婊氣嘲笑蝸牛的畫麵,配上剛才這男人一副垂眸俯視外加輕嘲的表情。於是,熱乎乎的少女心終於被殘酷的腦補徹底擊得粉碎,她整個內心都在瘋狂的叫囂:長得帥了不起啊!長得帥就能用鼻孔看人嗎?!


    在這種身高、地勢和表情的三重碾壓,內心的各種情緒也跟著被不斷放大。許茉拎著一堆行李,卯足了勁往上邁了一個台階。


    精致漂亮小臉繃著,她昂起頭,毫無畏懼的和男人對視,試圖找回場子,就差像個神經病一樣開口質問:你不覺得蝸牛這種不畏辛苦、堅持不懈的精神很可貴嗎?


    二十秒後,鈴聲再度被切斷,冷凝的氣氛裏響起許草的小奶音:“papa,是的……我們已經到了……剛才還沒來得及接電話你就掛斷了。”


    許茉:“……”


    如果現在有個地縫,她不介意再表演一次原地消失。然而,地縫是肯定沒有的,自我搶救一下大約還是可以的。


    於是,第二十一秒,許茉繃著的小臉一偏,越過男人,探著頭看向他身後的許草,假惺惺的開口:“草兒,我說話你聽到沒有,要清楚認識到蝸牛這種不怕苦不怕累,不畏艱險勇往直前、堅持到底就是勝利的精神,知道了嗎?”


    許草:?


    男人:……


    因為兩人的距離突然拉近,一團晃眼的雪白大剌剌落入眼簾,宋湛不動聲色的偏過頭,順便錯開半個身位。


    “不好意思啊,熊孩子,不聽話。”許茉迅速從她扛把子的人設裏抽身,幹巴巴的開口,抬頭衝男人笑了笑,順便使力,掂了掂掛在右肩上的大塑料袋,仿佛剛才那個因為這副low逼樣子而被笑話到忿忿的那個自己根本不存在。


    “那個,要不……您再讓讓?”她咧著一口白牙,語氣和善,聲音裏還帶著滿滿的一切好商量。


    宋湛微微蹙眉,看著麵前這個女人一張生動明豔的小臉,胸口有些莫名的情緒在一點點的凝滯,他沒由來的就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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