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湛:“……”


    他終於有點意識到,許茉似乎是在故意哭給他看。可是,她剛才要拿著傘出門,就是要去給自己送傘?


    想到這兒,宋湛更自責了。歸根結底,都是他不對,那就……讓讓她,讓她作一會兒好了。


    終於,許茉在斷斷續續的抽泣聲中,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二蛋和球球被噴了一臉,喵嗚一聲,趁機逃開。


    宋湛皺了皺眉,不能再這麽由著她鬧了,不然一定要生病。


    “去洗澡。”


    “不去。”


    “不去?”宋湛頓了頓,“那我抱你去。”


    “……”


    許茉抬頭看他,眼睛有點腫,“你耍流.氓!”


    “再不聽話,就真的耍給你看。”宋湛說的認真,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許茉:“……”


    這個男人正經起來很正經,不正經起來……還真不好說。畢竟,前科太多。許茉瞪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從地上坐起來。


    她往衛生間走的時候路過盥洗台,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這一眼,不看不要緊,看了……頭發濕乎乎的黏在臉頰上,小臉刷白,眼睛腫的像核桃,鼻頭也紅紅的。鼻子下麵亮晶晶的是什麽?鼻涕嗎……


    “啊——”許茉叫了一聲,直接衝進衛生間,“嘭”的一聲把門甩上。


    宋湛站在客廳裏,笑著搖搖頭。女孩子,不管什麽時候,都還是愛漂亮的。


    周遭很安靜,溫熱的水從花灑裏灑下來,驅走一身的寒氣。許茉閉著眼睛,唇角一點點塌下去。隻有她自己知道,剛剛在外麵,身後有人靠近的一瞬間,她有多害怕,多恐懼,甚至是絕望。


    直到感覺到來人是宋湛,她才從心裏生出感激。


    還好,是他;還好,什麽都沒發生。


    剛才沒有;以前,也沒有。


    ——


    因為淋了雨不肯及時洗澡換衣服,許茉終於成功的把自己作病了,半夜兩點,高燒到39.5度。


    在照顧病人這件事情上,宋湛全無經驗,隻能現上網,現學現用。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宋湛去藥房買了退燒藥和退熱貼,可直到他準備喂藥的時候,才知道許茉真的鬧騰起來是個什麽德行。


    姑娘小孩子脾氣上來了,說什麽都不肯吃藥,還發著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跟他鬧。


    “不吃不吃。”三更半夜,許茉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把嘴巴閉得緊緊的,似乎還擔心宋湛會使用暴力撬開她的嘴巴,直接將被子拉到鼻子上,隻露出一雙核桃眼。


    “聽話。”


    “不聽。”


    宋湛歎了口氣,感覺自己二十幾年的好脾氣,都用在今晚了。


    “聽話,起來吃藥。”他又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吃了藥就好了,退了燒感冒才會好起來。”


    “你騙人,感冒是自限性疾病,就算不吃藥,也會好。”


    宋湛:“……”


    生病了還有力氣頂嘴,看來還沒燒糊塗。


    “你是發燒,這麽一直燒著,會把腦子燒壞。”


    “燒壞算了,燒壞了被混蛋欺負了就不會委屈難過了。”許茉扁著嘴,索性將腦袋都蒙在被子裏,甕聲甕氣的說著。


    宋湛:“……”


    居然,還記仇。


    宋湛按了按眉心,開始妥協。


    “你聽話,把藥吃了。等你病好了,我給你做好吃的。”


    被窩裏,許茉的耳朵豎了豎。她是見識過宋湛的刀工的,堪稱一流,做好的……應該也不差。


    怎麽辦,居然有點動心。


    “你想吃什麽,我就做什麽。”


    許茉內心os:居然還能點菜?


    “做一周。”


    許茉藏著被子裏開始咬嘴唇。


    “兩周。”宋湛頓了頓,“不但做飯,還包家務。”


    咬嘴唇的某人,唇角不自覺的開始往上翹。


    “三……”


    毛絨絨的腦袋從被子裏鑽出來,露出一雙眼睛。


    許茉眨了眨核桃眼,試圖凹出花栗鼠賣萌的表情,“是三周……還是三、二、一?”


    宋湛:?


    “你威脅人的時候,都不倒數嗎?”眼珠轉了轉,“這是小朋友都會做的,增強儀式感。”


    宋湛:“……”


    “你也說了,那是小朋友。”宋湛將藥片和水杯遞到許茉麵前,“聽話,吃藥。”


    許茉瞥了眼宋湛手心裏的白色藥片,神色中的抗拒很明顯。


    “那你剛才說的話,還算數嗎?”她小心翼翼的囁嚅著,“就……做兩周的飯,還……包家務。”


    “算。”


    “那……有棒棒糖嗎?”許茉頓了頓,“要橙子味的。”


    宋湛:“……”


    沒有辦法,為了哄小祖宗吃藥,宋湛又出了一趟門,淩晨三點半,走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家24小時便利店,買了兩隻香橙味的棒棒糖。


    說來也奇怪,許茉看到棒棒糖,真的就乖乖把藥吃了。吃完藥,含著棒棒糖,躺在床上,眼皮開始打架。


    宋湛看著床上的人,一張小臉因為發燒變得有些微紅,一側的腮幫子鼓著,像隻嘴巴裏塞滿堅果的鬆鼠。


    “睡覺的時候不要吃糖,會蛀牙。”宋湛輕聲開口,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了就要睡著的人,自然也達不到話裏的目的。


    他伸手捏住棒棒糖,想扯出來,卻發現許茉居然把糖咬得很緊,而且,似乎已經睡著了。感覺到有人再扯自己的糖果,她還下意識閉緊了嘴巴。


    算了,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就由著她吧。


    宋湛從臥室裏出來,打算簡單收拾一下屋子。被這麽一折騰,客廳裏亂糟糟的。他將濕乎乎的椅墊丟進洗衣機,才注意到許茉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撿起手機,擦了擦屏幕上的水跡,宋湛才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難怪許茉一直都不接電話,估計她自己都不知道手機是什麽時候沒得電。


    這個發現,讓原本就很自責的男人更加內疚,宋湛把手機充上電,沒過多久,手機自動開機,緊接著就是嗡嗡的震動聲。


    屏幕上,是“爸爸”兩個字。


    安大鵬的奪命連環call來了。


    許茉剛剛睡著,宋湛實在不忍心打擾她,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通電話不接,安大鵬還會繼續打,不停的打,因為心急。


    按下接聽鍵,安大鵬中氣十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小祖宗,你是完全不把我這個爸爸的話當回事,是不是?讓你晚上回家,人呢?你告訴我,你人呢?混蛋玩意兒,是不是又跑到哪裏去鬼混了?居然敢放你老子的鴿子!你……”


    “安伯伯。”


    安大鵬:……?


    “我是宋湛。”


    安大鵬:…………!!!


    “你個混球把我寶貝女兒怎麽了?!三更半夜的,我寶貝的電話怎麽是你接的的!”


    安大鵬用實力證明,從“混蛋玩意”到“寶貝女兒”,隻需要三秒鍾。


    “許茉生病了,在我家裏。”


    ——


    天微微亮的時候,許茉醒了,是被渴醒的。嗓子火辣辣的疼,嘴巴裏酸酸的。


    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水,許茉爬起來,咕嚕咕嚕幾口喝了個幹淨。腦袋還有些昏沉沉的,但身上似乎沒有昨晚那麽不舒服了。


    宋湛的退燒藥,還挺管用。


    許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草莓睡裙,又瞅了一眼窩在她腳邊的兩隻貓。昨晚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在大腦中回放,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上。


    她居然和宋湛鬧脾氣耍賴了?


    這種感覺……有點爽。


    大概是因為退燒出了很多汗,許茉覺得身上粘粘的,她起來找了件衣服,打算衝個澡再睡。


    可一拉開臥室的門,她就被眼前的情形驚著了,連帶著昏沉沉的大腦都情形了三分。


    客廳裏,安大鵬像個太上皇一樣靠在沙發裏,一張臉繃著,活脫脫像是有人欠了他幾個億不還。老頭兒大概是被氣得不輕,分分鍾就要吹胡子瞪眼。


    安諾雙手抄在褲包裏,像隻被在動物園裏關久了的大型貓科動物,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在十幾個平方的客廳裏,來來回回的走。渾身上下都寫著一個“燥”字。


    倒是宋湛,安安靜靜的坐在桌邊,對著電腦,一手抵在唇邊,不知道在想什麽。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輕敲,聲音很小,速度卻很快。


    見到許茉出來,三個人同時向她看來。


    “醒了?”宋湛停下手裏的工作,“感覺好點了嗎?”


    許茉:“……”


    感覺不太好,還能回去再睡一會兒嗎……嗚嗚嗚嗚。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在下午。


    第32章


    安大鵬來的時候,天還沒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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