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那麽輕,卻如同驚雷一般在蘇顏的耳邊落下,炸起轟轟烈烈的回憶塵埃,鋪天蓋地將她吞沒。


    蘇顏站在那裏好久,渾身不敢動彈,直到那雙抱著她的手更加用力收緊,唯恐她掙脫一般——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轉頭,那張曾經無數次在夢中驚醒她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唐惟就這樣以一種情人之間擁抱的姿勢將她抱在懷裏,表情複雜到令人不敢直視。


    他說,“回國……為什麽不通知一下我?”


    蘇顏笑了。


    她用很輕的力道,撥開了唐惟的手,“我隻是回國來找藍七七的。”


    唐惟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盯著自己那雙落空的手許久,緩緩攥緊了手指,“隻是……這樣嗎?”


    “嗯。”


    蘇顏理著頭發,“你是,來接我的?”


    心髒狂跳。


    唐惟想說是,可是下一秒,蘇顏的反應讓他整顆心如墜冰窖。


    她笑著輕輕擁抱了一下唐惟,而後如兄弟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啊,不過我有人接了。”


    她的爸爸和弟弟已經在路上了。


    那動作,讓唐惟感覺自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勇氣,明明蘇顏的禮數周全到無可挑剔,可他卻覺得疏遠。


    這樣從容不迫的她,帶著抗拒和疏離。


    如果可以,他寧願她見了麵,狠狠賞他一個耳光,哪怕是聲嘶力竭抓著他要當年的一個回應,他完全承受得來。


    他做好了蘇顏當初一聲不吭離開,回來後浴火重生的姿態找他複仇的準備。


    可是這樣一個冷靜又無法靠近的蘇顏,才讓他覺得恐慌。


    淡然地來,淡然地走,這座城市哪怕有他唐惟的存在,也再也無法激起她的任何波瀾。


    唐惟狠狠喘了口氣,“蘇堯來接你?”


    “嗯。”蘇顏沒猶豫,坦誠地說,“沒想到反而是你第一個來接我。多謝了,不過不用這麽客氣。蘇家人會有安排的。”


    這意思,是讓他唐惟別多管閑事,蘇家的事情,輪不到他插手。


    唐惟覺得自己所有的話堵在喉嚨裏,再也無法說出口。


    蘇堯發來短信,說快到了,讓蘇顏出去等著。


    蘇顏回了一個好,就轉身拉起了行李,邁開步子要走。


    “等一等!”


    唐惟失控地喊了一聲,“薄顏!”


    蘇顏的腳步沒有片刻的停頓。


    唐惟聲線沾染上了些許慌張,跟在蘇顏背後,亦步亦趨。


    “我是說……蘇顏,你這次回來,還要走嗎?”


    蘇顏說,“誰知道呢?國內有事的話就留著,沒事就回公司上班。”


    “跨國公司對你還好嗎?”唐惟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些年她一個人走過的路,像是一個孩童抓著大人的衣角不肯撒手,企圖從她那裏獲得一丁一點的消息。


    “挺好的。”


    “工作累嗎?”


    “會累,但是充實。”


    唐惟怕了,蘇顏這樣毫無保留的回答,讓他感到害怕。


    她能這樣坦誠,是不是因為……她早就不在乎他了?


    “你一個人在國外還住得習慣嗎?”


    蘇顏終於停住了。


    她轉頭,對著唐惟笑,“誰說我在國外是一個人了?我有男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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