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珠從韓深的公司下班了以後,研發基地的人跟她挨個揮手道別,留下她一個人在基地裏站著。


    最後走的一個小姐妹對她說,“這麽努力啊,下班了不回去?”


    “我再待會兒。”溫明珠輕笑,“這邊設備比我家裏好,還是喜歡待在基地裏。”


    “哦呦,你太刻苦了,和你站一起我真是相形見絀。”小姐妹對著溫明珠豎起大拇指,“加油!那我們先回去啦!”


    門一關,研發產品的樓層隻剩下了溫明珠一個人,她看著自己先前調製的名字叫“光”的香水被大家放在了最中間的台子上,打開聞了聞,勾起唇角來。


    希望這次,可以傳遞給更多人溫暖。


    隻是……


    動作停頓了一下,溫明珠走向了角落裏,角落裏放著一支孤零零的試管,遺留下來的液體也靜靜地淌在底部,無人發現,它獨自散發著味道。


    並不濃鬱,溫明珠走近了,捏起那支試管,湊上去聞了聞,隨後垂下睫毛。


    這個味道或許能一下子勾起她所有痛苦的回憶。


    而這些痛苦的回憶是支撐她走到現在的動力,倘若沒有那些過去,或許也不會有現在的溫明珠,正是經曆過地獄的風景,才會苦苦支撐到看見太陽。


    將試管放回去,溫明珠戴上手套又開始忙碌從各種豐富的材料裏萃取她需要的元素,外麵夜色漸深,她還在實驗室裏沒走。


    一直到外麵傳來了聲音,溫明珠聽見動靜抬起頭來,發現有人站在外麵,沒有開燈,手機屏幕的光淡淡地打在他臉上。


    溫明珠愣住了,抬頭去看的時候,發現站在那裏的是黎光。


    他手裏還拿著一把收起來的傘,對著溫明珠說,“外麵下雨了。”


    這麽晚……他是怎麽過來接她的?


    溫明珠站著沒動,“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好了別再見了嗎?


    “從溫禮止那邊聽見了你來韓深大哥這裏上班的消息。”


    黎光的眼裏帶著欣慰,那一天他們訣別,狠話說絕,可是如今見麵,他依然溫柔得仿佛不在乎溫明珠將他傷得多深,“所以和韓深那邊打了個招呼……來接你下班。”


    溫明珠將手裏的試管放下去,摘掉手套。其實她也是打算走的,可是如今黎光來接,她反而不能走了。


    都做出決定了,就不能再拖泥帶水。


    溫明珠說,“原來外麵在下雨啊,我都沒聽見。”


    “我來……送你回去吧。”黎光攥著傘的手有些過於用力了,“感覺你最近挺好的,我放心了。”


    溫禮止白天突然間叫了黎光來公司,高高在上又帶著施舍地說,願意給黎光他們公司一個合作的機會了,因為溫明珠已經回到他身邊。


    “她還去了韓深的公司,以後就是光鮮亮麗的溫禮止的妹妹,業界有名的調香師,不會有一絲和你黎光相關的消息,你死了這條心吧。溫明珠從來不是你能碰的,她隻有在溫家才是最正確的。來,把合同簽了。”


    溫禮止當時的眉目英俊又諷刺。


    自從溫明珠回來後,黎光對他而言便造不成任何傷害了,甚至同意這份生意,還能夠羞辱黎光一下。


    告訴他,你這個男人,要靠女人保護。更像是一種宣示主權。


    對於黎光來說,溫明珠做出的選擇,隻要她能開心,他就去配合她完成。他什麽都能忍,這麽多年了,什麽苦沒吃過。


    隻是忍不住想念。


    所以才會被溫禮止刺激了之後,下著大雨過來見她一麵。


    看她好就好。


    黎光忍住了想說什麽的欲望,隻是低聲說,“要我送你嗎?”


    “不用。”溫明珠的說法很直白,“黎光,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這話的時候,溫明珠不忍心地皺了皺眉。好傷人,黎光明明給了她那麽多支持。


    黎光心口一顫,沒多說別的,“我……”


    想說出口的瞬間,他猛地又改口,“那我們一起走到公司樓下吧。”


    溫明珠沒有再堅持,都這麽說了,她也知道黎光不會再固執要送自己回去,於是默認,收拾了一下東西,便跟著黎光走出去,豈料走到門口,外麵有人撐著傘站在雨裏,表情陰沉,就仿佛是被搶奪了地盤的野獸,在見到黎光的一瞬間,男人發出冰冷的質問,“你怎麽來的?”


    黎光看見溫禮止竟然也在雨裏撐傘等溫明珠,意外之餘又有點心酸,其實對於溫禮止來說,這也是轉變了吧,如果他真的可以發自內心對溫明珠好去改掉自己的一些陋習,那麽他退場也沒什麽好遺憾的。


    剛想開口替溫明珠解釋,溫禮止已經衝上來了,一把抓住了溫明珠,將她扯到了自己身邊,“你在公司加班,就是為了跟這個男人共度時光?!”


    “你在說什麽東西!”


    溫明珠用力甩開了溫禮止的手,沒有選擇走到他的傘下麵,然而正是這個舉動刺激到了溫禮止,他將轉身要自己打車回家的溫明珠用力拽了回來,“我讓你走了嗎你就轉身走!”


    溫明珠不敢置信地看著對自己大吼大叫的溫禮止,她拒絕黎光不代表著就要無條件接納溫禮止,然而現在,顯然溫禮止已經將她視作了自己的所有物,於是溫明珠掙紮,“放手,下著雨,我想快點回去。”


    “下著雨就到我的傘下來!”溫禮止憤怒的時候,有些失去理智,他好像隻會在和溫明珠相關的事情上失控,“黎光這種備胎你都拋棄了,怎麽還要吃回頭草啊!黎光你是不是個男人,賤不賤,不會還想著輪得到你吧!”


    一個敢倒貼一個敢回應,溫禮止看了就想笑,“我是不是還得給你們倆的深厚羈絆鼓個掌!”


    “你看不爽我ok,能不能不要扯無辜的人下水!”溫明珠也跟著憤怒了,“第一黎光來找我是意外,第二黎光沒做過一件害我或者害你的事情,也沒空跟你爭鋒相對,高攀不起您這無端的控訴,草木皆兵視所有人為敵,你有沒有想過是你自己的問題!”


    溫明珠這話實在太紮心,溫禮止的臉色煞白,他尚且還撐著傘,可是剛才一同劇烈動作下,溫明珠淋了雨,濕漉漉的臉上一片雨水,她氣血不是很好,整個人在雨裏看起來蒼白又瘦削,被打濕的頭發貼在臉上,雨水順著發絲往下滑。


    溫明珠直勾勾看著溫禮止,隨後轉身對著黎光說,“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這是在告訴黎光,也是在溫禮止麵前最後一次保護黎光。


    黎光一僵,沒有反駁,隨後看著溫明珠在大雨裏邁開腳步離開,他沒有追。


    本能讓他追,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追,追上去隻會給溫明珠添麻煩。他隻能在雨裏靜默看著她,從此以後都是個別人人生的旁觀者,對她的痛苦隻能袖手旁觀。


    太殘忍了,溫明珠……為了將他推出她這趟渾水,她太殘忍了。


    倒是溫禮止追了上去,下著雨,加上夜深,馬路上很少車和人出沒,他追上去一把抓住了溫明珠的手,“你還要鬧到什麽地步!”


    “鬧到你不會再拿黎光來惡心我為止。”溫明珠的話如同出鞘的利刃,配合著雨水,又涼薄又迅速銳利,“你不配。”


    一想到黎光就要鉚足了勁去攻擊去汙名化,溫明珠怎麽都想不明白,溫禮止針對她,是他心裏有恨,可是黎光到底是怎麽他了,幹了什麽罄竹難書的事情,緣何遭受溫禮止這樣一輪一輪歇斯底裏的侮辱。


    她是配不上黎光沒有一絲肮髒的愛,也輪不到別人來慷她之慨!


    “你在因為黎光的事情來跟我較勁?!”溫禮止倒抽一口涼氣,“我做了那麽多你看不見嗎?溫明珠你有沒有心,憑什麽對黎光你能聖母心大發,到我這裏就是鐵石心腸!你說過愛我的,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愛我不該是什麽都順著我,無條件偏愛我嗎!”


    溫明珠的胸口好像被人挖了個大洞出來,空蕩蕩的,冰冷冷的,她不想再和溫禮止多說,卻被溫禮止抓緊了,掙紮之餘,她被溫禮止一下摔在地上!


    雨水不停地打在她的臉上,刺痛吞沒了她的呼吸,溫明珠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溫禮止下意識想扶,心都跟著揪痛,“我不是故意……”他也不知道地這麽滑,他稍微用了點力……


    溫明珠扭臉,滿臉雨水淩亂不堪衝他笑,“故意也沒事兒,反正是我活該。”


    “溫明珠你告訴我……怎麽樣可以讓你對我的愛回歸正軌,我到底要做什麽……”溫禮止快要撐不住傘了,明明他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她偏偏不來。


    “是不是黎光就可以,是不是他來,你就願意走到他傘下!”溫禮止丟了傘,衝進雨裏,他的司機還在地下車庫裏等著,他隻有一個念頭,不管怎麽樣,把溫明珠先帶回家裏,這樣淋下去肯定會感冒的……


    溫明珠從地上起來後,身上衣服都濕透了,溫禮止將她公主抱起來的時候,她終於再也不掙紮了。


    麻木地貼在溫禮止的胸口,聽著他急促的心跳,明明溫禮止的身體那麽強壯,帶著溫度,可是為什麽……溫禮止,我一點都暖不起來了。


    司機看見雨中溫禮止抱著什麽人衝進地下車庫,嚇一跳,立刻拉開後備箱車門,溫明珠閉著眼在喘息,溫禮止身上如今也一塌糊塗,他伸手抽紙去擦溫明珠的臉,喘著氣說,“你別跟我較勁了好不好?我看見黎光就來氣我控製不住我自己……我真不是故意把你摔地上的,你睜開眼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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