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行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看露天電影,是部數十年前的國產探險片子,一個男主很帥,另一個男主……也很帥。


    故事主要講述他們狗血而曲折的探險過程,無非就是你沒有拋棄我,我救了你一類的事,分分合合,放在展行家裏,就算是環回多聲道立體影院,展行衝著那粗製濫造的場景和特效,也不會去看。


    而且,這個電影還是四川話版的!簡直不知所雲,展行看得頭暈腦漲,雲裏霧裏,前麵還被牛和拖拉機擋住了字幕,台詞劇情隻能靠猜。


    然而與林景峰在一起,牽著手,坐在黑夜裏的欄杆上,看電影的樂趣遠大於電影本身。展行一邊走神一邊看,直到接近兩個小時過去,才猜出了個大概。


    但越想越不對盤,開場太震撼,抹衣服擦臉上和滿身的冰紅茶,乃至錯過了片名,他怎麽覺得那倆男主看上去有點……像傳說中的誰和誰?


    到電影結局之處,男主把另一名男主從礦坑裏挖出來,展行本想唏噓幾句什麽,然而男主說了句四川話,這句展行是聽懂了。


    男主說:“還好,我沒有害死你。”


    展行:“……”


    於是男主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片尾出現演員表,小字緩緩上升,原著:南派三叔。


    群眾嘩地起哄,掌聲此起彼伏,廣場上拉車的山羊騾子驢,被嚇得牛嘶馬吠,亂成一團。


    金光萬丈,展行徹底瞎了狗眼,聾了狗耳。


    電影散場,林景峰與開拖拉機的老頭說了幾句,老頭甕聲示意上車,林景峰把展行拉上車,在車鬥上坐好,拖拉機突突突地轉了個彎,車鬥壓垮半邊圍欄,朝安靜的路上走了。


    “小時候我跟著隔壁叔公來趕集。”林景峰說:“唯一的娛樂就是看電影。”


    展行隻覺人生曲折離奇之事,莫不以今日為最,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隻得頻頻點頭,表示不錯。


    車鬥上裝滿磚,老頭提著瓶二鍋頭,邊喝邊唱,一條漆黑的大路不辨方位,通往遠方。


    肆虐西涼千萬年的風從天的盡頭刮來,群星於地平線上暗淡閃爍,襯著遠處黑暗的山脊,形成一道奇異的景色。


    風越來越大,林景峰和展行躲到磚後,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他……”展行不知道怎麽形容:“酒後駕駛,沒有問題吧。”


    林景峰笑了起來。


    “我家是屬於民勤轄區的,你聽過麽?”


    展行想了想,問:“巴丹吉林和騰格爾沙漠交匯的地方?”


    林景峰點了點頭,展行在腦中搜索陸少容教過的東西,說:“幾百年前,好像是個綠洲。”


    林景峰:“長城中的一段經過這裏,但現在所有地方沙漠化嚴重,已經快埋在沙子下麵了。”


    夜十一點,終於抵達林景峰的故鄉。


    林景峰送給老人一瓶二鍋頭,牽著展行的手,與他禮貌告別。村莊處於黑暗中,隻有零星幾點燈火,他們可以手牽著手,在夜晚中行走了。


    “說話不要太大聲。”


    林景峰在一家門前停下腳步,繞過籬笆,推開門,摸了摸上前搖尾巴的大黃狗。


    展行一路都在想,見了林景峰外婆該說什麽,緊張地問:“到了?”


    林景峰:“不用這麽小聲,我外婆耳朵背,聽力不好,現在估計已經睡了。”


    展行點了點頭,也學著林景峰去摸大黃狗的頭。


    黃狗伸著舌頭,討好地目送他們進院。


    房子籠罩在一片安靜裏,林景峰把展行帶到側院,雞窩裏咕咕咕地叫,展行提心吊膽,生怕有什麽怪物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來。


    房間中滿是灰塵,展行馬上開始打噴嚏。


    林景峰晃亮一根冷光燈管,以布纏著手掌,出外搬了點柴進來。


    展行問:“這……這是你住的地方?”


    林景峰嗯了聲:“前年回來過一次,住了不到兩個月就走了,看來外婆平時有收拾。”


    林景峰示意展行站著,躬身生火,四處尋找東西,在房間角落裏找到個大箱子,上麵掛著鎖。


    林景峰連鑰匙都不去要,隨手掏出鐵絲,幾下就把鎖捅開了,翻出一襲棉被。


    林景峰認真地鋪床,展行說:“我知道!這個叫‘坑’!”


    林景峰:“坑你妹!這看上去像個坑麽?叫炕!”


    他為展行收拾好床,自己在牆角的一個矮木榻上鋪了被褥,紙糊的木窗外破了個孔,吹進來嗖嗖的冷風。


    林景峰:“睡覺吧,夠暖麽?”


    展行說:“應該會……很暖和。一起睡啊,你在那裏做什麽,很冷。”


    林景峰說:“炕小太擠,而且不牢固,兩個人睡容易塌。”


    燒好炕後,展揚在床上翻來翻去,床板硬邦邦的,稍一動彈就背上很痛,被子上有奇怪的味道,而且很硬又很重,快要把他壓扁,然而他什麽也不敢說。


    翻了很久,展行說:“太……太熱了,師父。”


    林景峰淡淡道:“忍著,窗邊冷,你受不了。”


    展行又睡了一會,拖著被子下床,蠕動到林景峰的矮榻旁,擠了進去。


    林景峰:“這裏更不牢,回去……”


    展行扭來扭去:“就要在這裏……”


    展行擠,林景峰推,哐一聲矮榻垮了。


    展行壓抑許久,終於忍不住地爆發出來,放聲大笑:“啊哈哈哈哈——”


    林景峰徹底無語,這下好了,都不用換了。


    後半夜,窗外飄起雪花,紛紛揚揚折射著夜晚的光,炕洞內跳躍著柴火的紅光,展行那一麵還是暖和的。


    他們在被子裏依偎著。


    “噓……”林景峰小聲說:“別亂來,這裏隔音效果不好,待會吵醒外婆。”


    展行:“你說了外婆耳背的。”


    林景峰被展行摸個沒完,終於忍無可忍:“你找死……”


    “噓,等等。”


    “這東西哪來的?”


    “下午買的嘿嘿嘿……”


    “……”


    又過許久,林景峰籲了口氣,展行差點掛了,躺在榻邊喘氣,被林景峰順手摟了回來,手臂抱著。


    展行:“我要去尿尿。”


    林景峰:“太冷了,容易感冒,憋著。”


    展行:“不……不行。”


    林景峰:“柴房旁邊有廁所,拿著燈管出去,小心掉下去,掉下去記得叫師父救你。”


    展行:“……”


    又過了許久,展行摸來摸去回房,林景峰注視著窗外雪花:“過來。”


    林景峰仿佛還有點意猶未盡,但展行無論如何要主動點了。


    展行打了個噴嚏鑽進被窩,手一動,林景峰馬上警覺道:“你做什麽!”


    展行道:“師父乖,嘿嘿嘿……”


    林景峰:“……”


    “我……我終於知道你買那個的目的了。”


    “嘿嘿嘿。”


    半夜四點。


    展行終於開始求饒了,林景峰讓展行翻身抱著他,安撫道:“好了。”


    “睡吧。”林景峰小聲說,又在展行唇上吻了吻。


    展行疲憊點頭入睡。


    四點過,展行的手機陣陣震動,林景峰摸過來,看了一眼。


    【兒子,生日快樂,你今年滿十八歲,是大人了,玩夠記得回家——揚】


    戀愛的第二天中午,展行打著嗬欠起床。


    安靜的村莊已變了副模樣,貧瘠的黃土地曝露於日照下,昨夜下的小雪在慢慢融化,到處都是泥濘一片。


    展行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提腳時靴子底全是泥巴。


    林景峰在院裏打掃,大聲和屋內說著什麽,破破爛爛的房屋仿佛快倒塌,展行退到院子裏,驚奇地打量稻草與幹柴,破瓦搭就的房頂,心想這樣的房子能住人嗎?


    他注意到整麵牆是斜著的,自西向東,呈現出一個快被風刮倒的角度。


    林景峰說:“小賤,這是我外婆。”


    展行上前,禮貌地說:“您好!”


    林景峰的外婆眼睛眯著,林景峰又大聲說了次,幾乎用喊的,外婆才聽清楚了,說了句土話,展行什麽也聽不懂,一頭茫然。


    林景峰一指院裏水缸:“去刷牙,等吃午飯。”


    水缸邊擺著個瓦碗,旁邊有從酒店帶回來的一次性牙刷,牙膏。


    展行刷完牙,在一張小木凳子上坐著玩手機遊戲,這裏信號很差,隻有一格,陸少容的短信來了:【在做什麽?兒子,生日快樂。】


    展行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十八了,回:【在朋友家裏玩,上次給你看過照片的人。】


    陸少容:【帶禮物去了麽?要有禮貌。】


    林景峰掃完地,喂了狗,收拾好雞窩,摸了兩個雞蛋給外婆,老婦人顫巍巍地入內生火,做午飯。


    展行問:“你不打算把她接到城市裏住麽?”


    林景峰把掃帚倚在牆邊,蹲在房門口:“她不想去,前年回來的時候就問過了。”


    “村子盡頭有一截漢代的長城,有興趣可以帶你去看看。”林景峰說:“平時回來到處都是風沙,托你的福,來了就下雪。”


    展行笑道:“那你呢?你要去別的地方住麽?”


    林景峰靜了很久,而後說:“不知道,這裏的風俗,小孩周歲以後,要把身上裹著的棉布,埋在自己家的院子裏。”


    “就是你坐的位置。”林景峰示意展行,展行朝木凳下看了眼,地麵是平坦的。


    “我們叫作埋胞衣。胞衣在這裏,人的根就在這裏,靈魂也在這裏,死了以後,鬼魂還是會回來的。”林景峰說:“吃飯了。”


    外婆做了兩碗麵,臥上雞蛋,屋內光線陰暗且壓抑,展行說:“謝謝。”便坐在桌旁,與林景峰一起吃午飯。


    外婆絮絮叨叨,說的話展行沒一句懂,林景峰偶爾答一聲,吃麵卻吃得飛快。


    外婆又大聲說了句什麽,林景峰埋頭吃麵,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展行:“?”


    林景峰答了聲,聽起來像是“知道了”一類的話。


    展行:“她讓你做什麽?”


    林景峰:“吃你的飯,別囉嗦。”


    展行:“你和她說了我們的事麽?”他抬頭偷窺老太婆臉色,她好像不太高興。


    午飯後,林景峰帶上錢,說:“我要出去辦點事。”


    展行處於一個完全陌生且語言不通的地方,又冷又髒,林景峰的外婆看上去貌似還一點也不喜歡他,展行可憐巴巴道:“師父,你早點回來啊。”


    林景峰看了展行一會,決定還是帶上他。


    到處都是泥水,林景峰說:“我背你吧,省得回去要洗衣服褲子,這裏一直幹旱,少水。”


    展行也不客氣,扒在林景峰背上,讓他背著走。


    林景峰默默前行,展行問:“要去哪裏?”


    林景峰:“去了你就知道。”


    展行:“除了外婆,還有別的家裏人嗎?要去走親戚嗎?”


    林景峰頓了頓,答:“有,有大姨,不過在城裏,過段時間帶你去。”


    展行:“你沒告訴你外婆咱們倆的事嗎。”


    林景峰冷冷道:“沒有。”


    林景峰在一間好點的房子門口停下,展行跳下地來,林景峰示意他在外麵等,自己進去敲門,房裏傳來驚訝的大喊大叫。


    林景峰笑著給了那人幾拳,又從腰包裏掏出錢,交給那農民。


    農民看上去憨厚樸實,一見大疊錢忙嚇得推讓,林景峰又仔細說了幾句什麽,那人才哆嗦著收下。


    林景峰交代完,對方再三挽留,並朝展行大聲喊了幾句。


    展行隻得嘿嘿嘿地應答,林景峰喝了水,擺手告辭。


    “那人是我發小,也是村長。”林景峰說:“我讓他去鄉裏買磚,建新房子,順便感謝我不在的時候,他幫著照顧我外婆。”


    展行理解地點頭,林景峰又背著展行到一間小學門口,門外被小孩的腳印踩得亂七八糟。


    林景峰敲門進去找校長,談了點事,校長是個老人,收下林景峰捐的錢,帶著林景峰與展行到村口等。


    林景峰朝展行說:“我讓他們在山坡上打井,種樹,不過據說甘肅省政府開始撥款,讓這裏遷村了。本來早該遷走,但村子不歸大壩鄉管,也不歸金昌市管,所以很為難。”


    展行說:“要到什麽時候搬走?”


    校長說:“前幾年傳來的消息,到現在政策還沒落實,村裏人也不願意走,祖輩的墳都在這裏,難。”


    這種地方怎麽住?展行心想,林景峰說:“反正先種樹再說。打了井,大家也有口喝的。”


    有拖拉機從村裏出來,前往大壩鄉,校長截住開車的人,握著司機的手說了幾句話,那人便示意展行和林景峰上車。


    一出村口,風沙便刮了起來,貧瘠的黃土高原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風侵蝕地表,一望無際,仿佛千瘡百孔的上古巨人在沉睡。


    天空灰蒙蒙一片,展行倚著林景峰的肩膀,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他們到了大壩鄉,林景峰又坐車轉民勤縣,在招待所開了間房。


    終於不用睡那個熱得要死的“坑”了,展行如釋重負,林景峰還是什麽都沒說,刷掉褲腳的泥,把二人的軍靴擦幹淨便入睡。


    黑暗裏,展行窸窸窣窣,林景峰小聲說:“不了,今天很累。”


    展行隻得乖乖抱著林景峰入睡。


    戀愛的第三天。


    林景峰帶著村長的證明去縣政府走了趟,展行稀裏糊塗地跟來跟去,隻見縣政府接待處的人一臉諂笑,握著林景峰的手送他出來,林景峰則臉色不太好看,點了點頭,說:“希望盡快。”


    接待人員一路把他們送到大門才轉身回去。


    展行說:“他們態度挺好的麽?”


    林景峰答:“有錢好辦事,都是這樣的,午飯去我大姨家吃,給她打過電話了。”


    展行終於想起來了,說:“我先去買點禮物吧?”


    林景峰淡淡道:“不用,普通朋友,買什麽禮物?”


    展行愕然站著,半晌不作聲,林景峰想了想,改口道:“你在他們眼中,隻是我的普通朋友,她們不會介意的。”


    展行這才點了點頭,林景峰摸了摸展行狗頭:“怎麽這麽安靜了?”


    展行問:“我們什麽時候去敦煌?”


    林景峰說:“再過幾天吧,我得把這裏的事都處理完,還得買點書,帶回村裏的學校去。”


    林景峰搭著展行的肩膀,邊走邊說,許多年前,他的大姨是個勢利的女人,很小的時候,外婆帶著他來縣裏作客,大姨冷嘲熱諷,給林景峰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你跟媽姓?”展行問。


    林景峰點了點頭,展行說:“其實我覺得你應該把……把外婆接到城裏居住。”


    林景峰微有點煩躁:“她不願意走我有什麽辦法?何況……”


    展行:“?”


    林景峰:“何況我媽埋在長城下,那裏雖然幹旱,有風沙,卻是有我回憶的地方。”


    林景峰忽又反問道:“讓你在村子裏生活,你願意麽?”


    展行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林景峰又漫不經心地問:“大壩鄉呢?”


    展行持續搖頭,林景峰問:“武威?”


    展行有點遲疑,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林景峰自嘲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展行追著問:“你願意去紐約玩麽?展揚雖然喜歡吼我,但對我的朋友還是很客氣的……還有陸少容,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林景峰淡淡道:“我從來沒出過國,也不會說英語。”


    展行說:“我可以給你翻譯的嘛,要麽你叫我師父?跟著我學?”


    林景峰不置可否:“再說吧。”


    他帶著展行上樓,進大姨的家。


    大姨家住了好幾個小孩,一個個警惕地看著林景峰。


    林景峰叫了人,又以朋友的身份介紹展行,展行禮貌地打招呼,挨著林景峰坐下。


    林景峰去哪,展行就跟著去哪,從沙發上粘到廁所門口,又粘到飯桌上。


    大姨和林景峰交談也是用當地土話,和村子裏的語言如出一轍,展行呆呆地坐著,自動過濾那些外星球發音,等著上菜時正無聊,展行掏出手機,忽然發現,林景峰大姨全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手機上。


    展行尷尬地笑了笑,收起手機。


    他們繼續交談,大姨丈問了不少話,林景峰隨口應了幾句。


    最後大姨丈說了句話,林景峰說:“不。”


    這句話展行聽懂了,大姨開始用很嚴厲的話指責林景峰,林景峰搖了搖頭,給展行夾菜。


    展行手肘碰了碰林景峰,大姨連珠炮一樣說個沒完,林景峰一臉漠然地聽著。


    展行說:“別吵架。”


    林景峰說:“你覺得可以麽?”


    展行茫然道:“什麽?我沒聽懂,別吵架,可以啊。”


    林景峰點了點頭,朝大姨說:“哦。”


    大姨和大姨丈這才鬆懈下來,大姨又交代了幾句話,方繼續吃飯。


    飯後林景峰幾乎沒有多耽擱,就告辭離開了。


    樓下,展行好奇地問林景峰:“你告訴他們咱們的關係了麽?”


    林景峰反問道:“你覺得這可能?”


    展行吐舌頭,不答話了。


    林景峰當天下午一直沉默,展行也遠遠沒有來時興奮,兩人出了大姨家便坐車去武威,展行說:“去敦煌了麽?”


    林景峰道:“今天還有點事,明天再去。”


    林景峰把展行帶到武威的一家網吧裏,用自己的身份證為他開了台機器,說:“你在這裏上網,我去辦點事,晚飯你自己吃,九點前我回來接你。”


    展行問:“又去哪裏?”


    林景峰沒有回答,轉身走了。


    展行探頭探腦地偷看,發現林景峰站在對街打電話,登時心生好奇,躡手躡足跟了過去。


    林景峰打完電話,看了展行一眼:“回去!”


    到底要做什麽?他要和盜墓團夥接頭嗎?難道林景峰的大姨家是深藏不露的地下組織?展行的好奇心快要爆炸了。


    他用圍巾蒙著臉,鬼鬼祟祟,跟著林景峰,跟了好幾條街。


    林景峰沒有再管他,進了一家“綠因閣”咖啡廳。


    短信息來了。


    【好奇心會殺死貓,展小賤。】


    展行看了一眼手機,又看林景峰,發現他在靠玻璃牆的位置坐著,冷冷注視他。


    展行痞兮兮地笑了笑,進咖啡廳,坐在林景峰背後的位置,背對背,點了杯咖啡。


    林景峰到底在約誰?展行心不在焉地看著菜單。


    幾分鍾後,林景峰約的人來了,是個女生。


    展行發到一半的信息停了,沒有發出去。


    林景峰:“你好,叫我景峰就行。”


    女生的聲音很溫柔:“你好,我叫靜雯,你是林阿姨的侄兒?”


    林景峰說:“對,喝點什麽?我請客。”


    靜雯笑道:“aa好了,聽說你一直在廣州打工?一杯藍山,謝謝。”


    這是在幹嘛?林景峰又和那女生聊了幾句,無非是天氣、愛好,以及時事,怎麽聽都不像黑幫接頭的暗話模式。


    展行越來越迷糊了,彼此看上去互相不認識的人,他們有親戚是認識的?林景峰的大姨和那女生的媽媽聽起來好像是同學?


    展行發了個短信給孫亮,描述了一次,問:【這是什麽意思?二舅?我朋友在對暗號,賣白|粉麽?】


    孫亮回了短信:【傻叉,別人在約會,要麽就是相親,你跟著當燈泡做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靈魂深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非天夜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非天夜翔並收藏靈魂深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