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辦公室也沒幾個老師在,黑熊哥的座位空著。


    她正要回去的時候,迎麵遇到了和同學一起走過來的薛堯。


    “找老師嗎?”薛堯輕聲問她。


    薛卉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跑上來幹什麽?”薛堯說,“走吧,我先帶你去吃飯,有什麽事回來再說。”


    “……哦。”薛卉點頭,跟著哥哥一起去了食堂。


    吃好飯回到教室,季誠還是沒有回來。


    平常一到這個點就在教室裏蹲人的黑熊哥也不在,難得一個沒有班主任管的自由的中午,大家都沒什麽心思看書,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聊天吃零食。


    薛卉拿出手機,給季誠發了兩條微信,他沒回。


    後來她又試著給他打電話,也沒有人接。


    薛卉放下手機。


    季誠從來沒有不接她電話不回她消息的時候,就算有事情,他也會在看到後第一時間找她。


    一整個下午,季誠都沒有回來。


    就在薛卉以為他今天不會出現的時候,晚自習第一節課下課後,他從外麵走進來了。


    少年渾身上下都帶著寒氣。


    薛卉不敢說話,從他進來到坐下,一直睜著眼睛圓溜溜地盯著他瞧。


    被她瞧了有好幾分鍾,季誠歎了口氣,也看向她:“有什麽話你就問吧。”


    薛卉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她點點頭:“第一個問題,你今天去哪裏了,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


    季誠說:“我在校長辦公室裏,手機靜音了,沒聽到。”


    “校長辦公室?”薛卉意外,“你去那裏幹什麽?”


    季誠看著她,語氣很平靜:“那個男人回來了,我不理他,他去找了我們班主任和校長。”


    薛卉脫口而出:“是你爸爸嗎?”


    說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連忙抿緊嘴巴。


    他應該一點兒也不想認這個父親。


    果不其然,季誠說:“他不是我爸爸,我沒有這樣的爸爸。”


    薛卉垂下眼瞼:“對不起。”


    “不怪你。”季誠手從口袋裏拿出來,往她那邊伸了伸,握住她溫暖的小手。


    他的手很冰,隻剩下掌心一點點地溫度。


    薛卉遲疑了一下,另一隻手疊在他的手背上,小聲問,“那你們,今天都聊了什麽。”


    既然他說在校長室,薛卉能想到,估計這一整天的時間,他都在校長室裏,和他那個所謂的父親對峙。


    季誠低聲道:“他希望我能認他,但是不可能,就像他當年沒有任何感情地和別的女人上了床,他就該知道,我和我媽媽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


    賀言成這個人,還算是有點頭腦,知道他不會輕易原諒他,於是去找了他的班主任,甚至於是九中的校長。


    可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現在的校長曾經是季誠外公的學生,無論如何,校長都不會幫他說話的。


    連帶著熊永年和校長,四個人僵持了一天無果,賀言成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才離開了學校。


    季誠一天沒有喝水,嘴唇幹得泛白。


    薛卉把她的保溫杯拿出來,水是晚自習之前倒的,她沒喝過,還很燙。


    她倒了一杯水出來,對著杯子吹了幾下,試著喝了一口,感覺不是很燙了,才遞給季誠:“你先喝點水,你看你的嘴唇都幹裂了。”


    季誠看了那杯子一眼,沒有接,而是直接低頭,就著她的手喝了。


    課間的教室裏人來人往,他喝的又是她的杯子,薛卉有點兒臉紅,生怕被人看到似的,眼睛胡亂地四處亂轉。


    季誠一抬頭就看到她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他故意說:“和我在一起就那麽見不得人嗎?”


    薛卉:“……”


    這人剛才明明心情還很不好的樣子,怎麽突然就開始逗她了?


    這個話題就被季誠一句話給帶過去了。


    他大半天的課沒上,幸虧他有一個年級第二的同桌,筆記什麽的都給他抄了一份,還有老師課上講的試卷,也在剩下的晚自習裏給他講了一遍。


    季誠聽得很認真。


    按照賀言成話裏意思,他這幾年也攢了不少的錢,他在那邊沒有兒子,隻有一個不跟他姓的女兒,隻要他肯認他這個父親,他將來所有的財產都是他的。


    所有財產?


    季誠聽到這句話當時就笑了出來,他賀言成哪怕今非昔比,也不過是一個靠女人上位的男人,這些年有再多的成就,還不是那個女人給的。沒了那個女人的扶持,他算個什麽東西?


    季誠還真看不上他那點破財產。


    -


    晚自習結束,薛卉照例被在門口等她的薛堯先接走了。


    季誠沒急著回去,把所有落下的試卷都寫了一遍,看了眼時間,馬上就要十二點了。


    他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關了燈,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保安正撐著頭在門衛室裏打盹。


    季誠敲了敲玻璃窗:“叔叔,幫忙開一下門。”


    保安揉了揉眼睛,仔細瞧了幾眼,認出是他:“今晚這麽晚回家啊?”


    季誠嗯了聲:“寫作業,不知不覺就快十二點了。”


    這個保安家裏也是有孩子的,他孩子還小,剛上初中。聽了季誠的話,不由有些心疼:“趕緊回家去睡覺吧,你們這些孩子,學習再忙也得注意休息啊,身體好才是學習的本錢。”


    季誠點了點頭,沒說話。


    九中門口停著一輛銀灰色的轎車。


    看到季誠從學校裏走出來,賀言成按了兩下喇叭。


    季誠腳步頓住,麵無表情地盯著駕駛室。


    賀言成搖下車窗:“誠誠,爸爸有話要跟你說,你上車,我們談談。”


    季誠站在原地不動:“賀總,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他不肯上車,賀言成隻好熄了火下來。


    深夜十二點,兩個人站在校門口相顧無言,連保安都忍不住瞧了好幾眼。


    最後,賀言成歎了口氣:“不管怎麽樣,哪怕你不認我,你的身體裏也留著和我一樣的血。誠誠,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真心想要補償你的。”


    “補償?”


    這個詞季誠今天已經聽過無數遍了,他冷笑,“你打算怎麽補償我?和你現在的妻子離婚,放棄你現在所有的地位和權利,還是……拋棄你的親生女兒來換回我這個兒子?”


    “你……”賀言成氣得不輕,“玥玥隻有十五歲,她還是個孩子,我怎麽可能不要她?”


    季誠笑了:“是啊,你不能不要她,你隻是不要我罷了。”


    賀言成語滯,過了好半天,才啞聲道:“我、我不是……我不是不要你……我當時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要是我知道……”


    “你知道又怎麽樣?”季誠說,“事已至此,過去的十九年我都沒有父親,將來也不需要。如果你還想要讓你的女兒無憂無慮地長大,就請你不要再來找我,否則我不保證,我不會讓她知道她的父親是一個怎樣的人。”


    第64章


    那晚賀言成被季誠氣走以後, 接連幾天都沒有再出現過。


    薛卉看得出來, 自從季誠的這個便宜爸爸出現以後, 他的心情一直就不怎麽好。季誠雖然沒說, 可是每天的眉頭都是擰著的, 上課也會時不時地走走神。


    季誠的成績已經今非昔比了,現在哪怕上課偶爾開個小差,也能跟得上老師的節奏。


    十二月中旬, 離全市統一的高三年級第一次摸底考試還剩下一個月的時間,體育課上, 體育老師手裏掐著秒表,催促男生上跑道,女生準備。


    耐力跑測試, 絕對是薛卉最不喜歡的運動,沒有之一。


    男生在跑道上一字排開,薛卉坐在草地上,手指無聊地撥著旁邊的人工草坪。


    和她坐在一起的孫筱茉忽然推了推她的肩膀:“卉卉,你家校霸在看你。”


    薛卉和季誠的關係, 她隻告訴了薑涵,不過孫筱茉每天都坐在他倆前麵上課, 即便兩個人沒有承認過, 可是一天天變得越來越親密的舉動,還是瞞不住她。


    薛卉“啊”了一聲,抬頭往跑道上看。


    為了少跑幾米路,好幾個男生像連體嬰兒似的擠在內側的跑道上, 季誠沒和他們擠,站在最外側,挺悠閑的樣子,還順帶不緊不慢地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腕。


    悠閑?


    薛卉呆了一下,想想也是。


    他彈跳力驚人,柏俊明說他都是練出來的,還是個國家二級運動員,所以說像高中這種一千米測試,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薛卉忽然有點兒羨慕,又有點兒鬱悶。


    哎,男朋友的作用是什麽呢?都不能替她把八百米給跑了,她要這個男朋友有什麽用啊!


    季誠一直在看她。


    小姑娘的表情可精彩了,又是皺鼻子又是瞪眼的,目標好像還都是他自己。


    季誠疑惑了。


    在體育老師喊了準備沒來得及吹口哨之前,他雙手插在褲兜裏,大步朝坐在草坪上的小姑娘走過去。


    體育老師一愣:“那個男生……不是,那個季誠,你幹嘛去啊?”


    有幾個男生聽到聲音條件反射地往前衝了幾步,察覺不對,又停下來。


    大家都往他倆的方向看。


    季誠沒搭理他,走到薛卉麵前,屈膝蹲下來:“怎麽了小姑娘,誰惹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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