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字營未曾受傷的人,此刻快速起身,開始收攏傷兵,照顧傷員。


    “這是大家學習的機會,學會戰場急救,這是士兵的必要功課。”


    房俊高聲提醒,當兵是不可能不受傷的,戰場急救是每個士兵應該會的,要是可以他還準備召集一批女兵。


    隻要開啟戰端就會有人受傷,醫者和醫護就是救命的單位。


    無論什麽時代,直接被打死的人很少,往往都是傷口感染而死的人很多。


    袁天罡看著房俊,一臉的不解。


    “師叔,為何你會如此在意醫者?”


    房俊仰頭,看向袁天罡,神情有些奇怪。


    “不是我看重醫者,而是我們人都要看重醫者,人都是會生病的,都是需要治療的,醫學將陰陽學,五行學融入其中,這就是在闡述自然的道理。”


    袁天罡微微皺眉,有些不理解。


    “小罡的麵相很厲害,而相術也有一句話叫麵由心生,可知為何?”


    房俊輕笑一聲,看向袁天罡。


    袁天罡也再次蹙眉。


    “師叔,難道這是有關係的?”


    “自然,在這之前我們要搞清楚什麽是道,道的本質是什麽?”


    “水往低處流,日月運轉不息,為什麽?是否有什麽規律,要是有,那這些規律就可以被稱之為規則,也就是我們說的道。”


    咕嚕,袁天罡第一次聽到有人將道說的如此清晰的,以前他們都將道堪稱是玄而又玄的東西。


    當,橫刀鬆手,掉落在地上。


    “這也是一種道,有重量的東西,隻要失去支撐,就會砸在地麵上,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為什麽?這裏麵的規則的運行原理是什麽?這就是道。”


    “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就是很多東西你都知道,但真正運轉的規則卻不能言說,需要去發現,外人看到的東西是道,裏麵的規則也是道,道可道,非常道。”


    嘭!袁天罡直接行了一個稽首。


    “師叔果然是身負道根的,聽師叔一席話,竟有醍醐灌頂的感覺。”


    “任何學問其實都是一樣的,醫學同樣和道學息息相關,甚至儒學也是如此,不要把道學限定成研究什麽方向的學問。”


    “這天下的學問可以是儒學也可以是道學也能是醫學,殊途同歸,知道我為什麽要推動道學學院嗎?”


    袁天罡若有所思,抬起頭很是驚訝的看著房俊。


    “沒錯,任何學問都是有自我保護的,這種自我保護來源的不是學問本身,而是學問所代表的團體,世家依靠儒學發家,與儒學相輔相成了,他們自然會用儒學當做武器,不斷維護自己的利益。”


    “道家提倡道學,自然而然就會排斥別的學問,盡可能的形成自己的流派,保證自己的利益,這種行為其實就是人性,儒學將人性研究的最為透徹,提出人性本惡論和人性本善論。”


    “但人性到底是什麽?儒學自己說不清楚,道學也說不清楚,但是以儒學和道學結合,也許是能說清楚的,那就是人性沒有善惡,善惡都在你我的心中,它是變化的。”


    “說會儒學,成為唯一的顯學之後,儒學將會失去競爭,儒學的進步就會非常緩慢,甚至出現越來越多的束縛,走入死胡同也說好。”


    “戰國時期,百家齊鳴,思想不斷的碰撞,那時候無論是哪家學說,都得到了完善和進步,每日都在爭論各家學說的好壞。”


    “現在你看到了什麽?儒學著作已經很少了,那種思想的碰撞消失了,沒有壓力了,自身就開始內紮了。”


    房俊摘下一個狗尾巴草,放入口中。


    “醫家融合了陰陽家和道家的理論,我們為什麽不去研究更多的東西,研究藥物起效的原理,得病的原因,探究一切的道,掌握這些道,尋找出破解道的辦法?”


    “破解道?”


    “是啊!人會得病是一種道,治好它是不是另外一種道?”


    咕嚕,袁天罡傻愣愣的看著房俊,醫者治病救人竟然也是一種道。


    “師叔果然大才,如此說來倒是無處不在的,我道家也是無處不在的。”


    “不錯,道家探究長生,那就要知道人為什麽能活著,人為什麽會死,人衰老的原因是什麽?連這個都搞不清楚,所謂的仙丹又有什麽理論基礎?”


    “煉金之術,首先就要搞懂金屬的本質是什麽?銅與金的區別是什麽?”


    房俊侃侃而談,袁天罡拿著小本子,飛快的記錄起來。


    “小樣,還忽悠不了你。”


    “麵相其實與病痛也是有關係的,肝不好的人臉色容易發黑、發青。有內傷的人眼睛會有血絲,麵色發黃甚至金色。”


    ……


    “二叔,別吹牛了,趕緊幫我處理一下傷口。”


    杜慧探出頭。


    房俊立刻就尷尬了。


    那露出的香肩,差點讓他吐血。


    “我也沒有辦法。”


    袁天罡聳了聳肩。


    “這也是道,隻要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能相互發生很多奇奇妙妙的事情。”


    房俊這會非常恨,自己為啥要和牛鼻子老道說這個。


    這下好了直接魔愣了。


    “小罡啊!悟道不能什麽事都領悟的。”


    “屁!師叔,你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是怎麽來的?”


    房俊直接啞然。


    進入馬車,杜慧已經處理的七七八八了,就剩下背部的兩處傷勢。


    “嫂子,我要開始了,剛開始會有點痛。”


    “二叔,你盡管來。”


    杜慧那種失血過多蒼白的臉上都有了絲絲的血紅。


    “這一次多虧嫂嫂了,不然我恐怕要完蛋了。”


    房俊取出一枚回氣丹。


    “嫂嫂服下,這藥丸極為難得,對你的傷勢有奇效。”


    說著就要動手包紮。


    杜慧倒是大大方方的,隻留下一個肚兜,差點房俊就要流血三升而亡了。


    “那啥,嫂嫂,這衣服你披著,怪冷的。”


    房俊實在膽戰心驚。


    有些事是刻在骨子裏的,這件事就是,雖然小腦很想動,大腦他不允許啊。


    杜慧卻不是這樣想的,她學習了房家的藏劍,生是房家人,死是房家的死人。


    絕對沒有別的選擇的,此時她需要一個孩子,哪怕是女兒都好的。


    隻有這樣才能在房家待下去。


    在古代,有沒有子嗣可是決定女子地位的。


    母憑子貴說的就是這個。


    杜慧已經嫁給房遺直三年,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是非常危險的信號,很容易被人抓住痛腳的。


    如今的房府可是香餑餑,看中房家大郎的人不會少,到時候定會拿這個說事。


    杜慧現在已經身處險境,要是不能盡快有孩子,很可能地位就不保了。


    “二叔,我長得好看嗎?”


    “嫂嫂好看。”


    說完房俊跑了,他是不敢待下去了,真怕會出事的。


    “師叔逃出來了?”


    袁天罡也不需要隱藏了,離開了那憋屈的廂車,心情大好。


    “什麽叫逃,那是有急事。”


    程處默和尉遲寶琳圍了過來。


    “都尉,這一次殺敵一百二十人,我部傷了近二十人,其中有兩人傷的較重,其餘人輕傷。”


    “重傷的抓緊時間救治,一定要救回來。”


    打仗要死人,這一點房俊是知道的,但能不死人就不死,能救一定要救回來的。


    “都尉放心,這兩位兄弟是腹部被槍刺傷了,隻要發熱、潰爛就能救回來。”


    程處默和尉遲寶琳在正式場合,叫房俊都尉。


    “酒精清洗傷口,不要怕疼。”


    “明白,金瘡藥已經敷上。”


    房俊手裏的金瘡藥可是孫思邈弄得,效果比太醫的要好很多,太醫的金瘡藥就是生石灰配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傷勢重的兄弟就委屈一下,坐馬車了,我們要盡快趕到軍營。”


    隻有去到軍營,房俊他們才能安全。


    之前的黑衣人很可能就是關隴的人,身經百戰的老卒,出手幹脆狠辣。


    這絕不是新兵能有的。


    “都尉,你覺得對方還會來襲?”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


    很快隊伍再次前進,飛快的朝著蒲州而去。


    蒲州扼守關中要道,是非常緊要的地方。


    這裏駐紮了一支騎兵,合計人,是大唐數得著的騎兵了。


    房俊花費了數日趕到蒲州,看到軍營的時候,傻眼了。


    軍營裏麵到處都是病倒的人,就連站崗的都沒有。


    “難怪李二不敢來,恐怕是早已經意料到了這一切。”


    “都尉,情況很糟糕,現在怎麽辦?”


    程處默已經沒有主意了。


    這可是軍營啊!如今整個就像是醫館。


    到處都是嘔吐的人,還有不少在顫抖。


    “救人,我們這些兄弟都接種了牛痘的,不會感染,你們倆分工一下,一人負責照顧這些士兵,另一人去收集柴火。”


    至於牛已經不用了,這些人都感染了,根本不需要接種牛痘了。


    “包大海,找到他們的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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