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嶽在佛門的地位可是不低,畢竟是會昌寺的住持,會昌寺可是長安城裏麵的寺廟,這時候跳出來,房玄齡都感到一絲的棘手。


    儒釋道三家,儒家最強,釋門排第二,道家隻是第三。


    對於儒家第一,釋門也好道家也罷,都沒有想法去挑戰,儒家掌握的不單單是學問,更多的是皇朝的製度。


    隋煬帝引入釋門和道家,想要製衡世家代表的儒家,結果隋煬帝都被幹翻,釋門和道家在那件事上麵幾乎沒有發揮任何的作用。


    如今房家雖然有道家和皇室的背景,但麵對釋門,房玄齡還是很有危機感的。


    “道嶽師父找小兒有何指教?”


    房玄齡雖然感到絲絲壓力,不過作為左相,背靠皇室,房玄齡倒也不至於慫了。


    “房二郎之前幫了我們大忙,貧道想要當麵感謝一番。”


    道嶽說話很有技巧,沒有說找房俊是為了技藝,而是說感謝,顯然也是不想和房家撕破臉。


    如今釋門可是內憂外患的,內部因為發展的太快,人數增加的實在有些驚人,外患就是辯機,這位有了自己的寺廟之後,就開始揭秘。


    揭什麽秘密?就是釋門中的一些肮髒之物,比如放印子這種事,暴露出來之後,各大寺廟差點被人掘了根基。


    “二郎能幫貴寺什麽忙?”


    房玄齡雖然有明知故問的嫌疑,不過也有裝逼的嫌疑。


    “房二郎是個聰慧之人,他的提醒讓釋門明白了不少事情,解決了大麻煩,貧道想要感謝他一番,不過聽說他出去了?”


    “是啊!去封地了,恐怕大師要感謝他需要等上一段時間了。”


    房玄齡知道,道嶽這是來試口風的,房俊不在,他們就不會輕易發動,畢竟得罪了房家還是挺危險了。


    房家可不是小家族,而是一門三爵位的大家族,加上房俊的賺錢能力,釋門內憂外患的情況下,搞不好就會出問題的。


    “那就算了,等他回來再說吧!”


    道嶽沒有追問,而是看向孫思邈。


    “孫道長,印刷術真的不能給我們一份?”


    這個問題可就尖銳了,近乎宣戰了。


    “道嶽大師,你這話不應該問老道我,那是我師弟的手段,你們應該知道,再說我玄都觀也隻有區區一架,還是動不得的,一動就會毀壞的。”


    孫思邈的話讓道嶽等人都微微蹙眉,沒想到隻有一架印刷機,可是生產力卻非常的可怕。


    “孫道長,您這就有些不通情理了,印刷術這種東西不應該是單個宗門的東西,而應該是整個大唐的東西,是要造福整個大唐的。”


    “是嗎?”孫思邈微微一笑“我聽聞你佛門也有不少的好東西,還有不少的藥方,為何不見你們拿出來分享?”


    孫思邈看了道嶽一眼,就和看傻子一樣。


    “這不是一件事!”


    “有何差別?都是拿自己的東西分享,或者說你們釋門喜歡別人拿出東西來分享,自己的東西就不願意了?”


    孫思邈可不會給道嶽太多麵子的,說起來孫思邈的地位是比道嶽更高的。


    “這……”


    “行了,不用拿那套屁話來敷衍我,這東西是我道家的不傳之秘,你要是想要讓我們印刷書籍,就給錢。”


    孫思邈現在也沒有那種仙風道骨,而是非常市井的嘴臉,張口就是要錢。


    “孫道長,你這……”


    “有什麽不對勁的?”孫思邈一點都沒有感到羞愧“印刷書籍這種事情,是需要耗費非常巨大的代價的。”


    “孫道長,你們的印刷術印刷書籍需要很多的代價?”


    道嶽神情有些怪異,孫思邈現在的狀態實在有些囂張,這和孫思邈之前的表現是不太符合的。


    其實也不能怪孫思邈,而是釋門實在有些過分了,辯機數次對房俊出手就算了,關鍵還與骷髏殿有聯係,這種事情讓孫思邈非常不滿。


    道家如今有了很大的發展,釋門竟然想來蹭熱度,這種事孫思邈自然是不能忍受的,這一次出言自然就沒有那麽和善了。


    “要不要代價是我的事情,你們要印刷書籍就必須給錢,這是我的規矩。”


    孫思邈看了道嶽一眼,神情有些傲然,如今道家有了不少的進步,也有不少人加入,此時高調一點才符合發展的特質。


    釋門最近很慘,不過都是自找的,辯機這混蛋算計房俊,數次出手,要不是脫離了釋門,孫思邈絕對會給釋門一個深刻的教訓。


    現在釋門上來就說什麽要共享經濟,你大爺的,是不是太無恥了一點。


    “孫道長,這是為了大唐百姓的福祉考慮,還請道兄大氣!”


    “大氣你奶奶個腿,你釋門先把放印子的事情弄明白成不?那才是真正的為了大唐的百姓,那才是百姓的福祉。”


    孫思邈沒有給道嶽麵子,也實在不需要給麵子。


    房俊原本是可以留下過年的,現在被迫去了雍奴,這裏麵少不了釋門的功勞。


    “道兄,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粗鄙。”


    “粗鄙?你倒是文雅,可張嘴閉嘴就是要我道門的技藝,你這文雅可真尼瑪文雅,文雅的我都忍不住驚歎了。”


    孫思邈的話讓不少人忍俊不禁的,這話是一點都沒錯,道嶽竟然當婊子立牌坊實在有些惡心了,用這種所謂的大義來逼迫別人交出自己的東西,本身就是一種道德綁架。


    “道嶽大師,我敬你是得道高僧,但做人還是要有點臉麵的,那東西是我道家的東西,你憑什麽三言兩語就拿走,為了天下百姓,這個理由你還沒資格用。”


    就在此時一道極為不滿的聲音傳出,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人走了出來,瞪了道嶽一眼,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


    他的身後跟著兩人,一人是皇帝李二,一人是皇後長孫無垢,這兩人都低眉順眼,完全是一副小弟的樣子。


    “印刷術如今是朕掌握,你釋門想要用,就出錢,儒家都出錢印刷,你們這些放印子的會沒錢?”


    放印子的!這句話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不少人都微微一驚,雖然說這話的不是皇帝李二,但說這話的人身份也不小,大唐的太上皇啊!大唐的開國皇帝。


    “以後就不要玩這種手段了,令人忍不住惡心,我可不是李二,他對傳播文化的人都很尊重,朕的想法比較簡單,誰弄出來的東西歸誰,任何形式的討要都是搶劫。”


    李淵畢竟不是皇帝了,說話更加的肆無忌憚,他與李二顯然也是有過商議的,此時李二一句話沒有。


    道嶽的臉色顯得無比的難看,李淵的話幾乎將他的臉麵按在地上摩擦了,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了。


    “是!太上皇,我們釋門願意出錢。”


    道嶽沒有辦法,李淵表態,基本上就等於皇帝表態了,皇權代表的可不單單是皇權,還是儒家的力量。


    儒家就是依靠皇權而強大的,早已經與皇權融合了,這個時候道嶽明白,他要是敢硬剛,將要麵對的就不是一家一教,而是整個天下。


    這種事別說他會昌寺的住持,就算是更高級別的住持都不敢應下的。


    李二的思想是開放的,但李淵未必願意這樣做,釋門的的確確很強,可也是一個較為懶散的組織。


    皇權之下釋門也就是螻蟻,道嶽始終沒有忘記之前的幾次滅佛,也清楚在皇權麵前,所謂的勢力是很可笑的。


    此時的大唐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軍隊也是非常能打的時候,這個時候釋門要是敢捋虎須,那是絕對要被打壓甚至滅掉的。


    以前李二態度曖昧,大多數是希望佛門能培養一些人才,好減弱儒家的勢力,大力扶持佛門和道家,這些年佛教發展的很快,可是對李二的助力沒有顯現。


    李二早就不滿意了,道家強勢崛起,從格物方麵入手,接連弄出不少的好東西,這讓釋門感到了危機,在三大教派裏麵,他們才是第二的。


    要是不阻止道家,很可能釋門的地位就不再了,更為恐怖的是,道家在格物上要是真能高歌猛進,釋門或許會再無機會,李二也會失望,放棄釋門。


    任何一方勢力的發展,都是離不開皇帝的支持的,這是政策導向。


    釋門雖然很強大,絕對比不了皇權,這個原因非常簡單,要是皇權也懂釋門,儒家和道家一定會支持,到時候釋門麵臨的將是滅頂之災。


    “道家的印刷術是太上皇掌握的,誰要印刷都可以,但是錢不能少。”


    李二淡淡的開口,很顯然這是與李淵商量好的。


    以前李二大力支持釋門和道家,無非就是儒家被世家掌控,晉升通道全部被儒家掌握,沒有世家的支持,根本不可能獲得推舉的,沒有推舉,就算你再有才華,也隻能鬱鬱不得誌。


    皇家支持釋門和道家,就是希望這兩個勢力能夠用自己的影響力來提升大唐的讀書人數量。


    為此李二還給了兩方勢力推舉權,然而這些年來,效果非常的一般,釋門也好,道家也罷,在儒家的麵前都顯得不堪一擊。


    推薦上去的人,也一直被擠兌,這就導致兩教進展再次不足,李二已經非常不滿意了,花費如此大的氣力去支持兩教發展,結果收益平平。


    “是,陛下!”


    原本準備坑房家的世家,這時候也傻眼了,說好的十萬書籍的,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李二將李淵推在前麵,這種時候就算是世家也不敢妄動的。


    印刷術是皇家的,李淵還是太上皇,不給錢可就是不給李淵麵子了。


    不得不說,李二這一手讓房家變得輕鬆了很多,雖然好處皇家拿走了,不過這東西可不是之前說的隻有一副,房俊隨時隨刻都能製造十幾架出來。


    “準備開席吧!”


    李二看著下麵噤若寒蟬的釋門,他就知道他的計劃是初步成功了,隻要繼續下去,道家就會不斷地與儒家碰撞。


    這是李二想要看到的,儒家不重視技藝傳承,這些年不斷地打壓其他各大傳承,創新有些不足了,現在道家的崛起,世家是一定會阻攔的。


    一方要崛起,一方要阻攔,雙方爆發戰鬥是一定的。


    這樣一來,他李二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這是皇帝必備的手段,平衡,讓手下有各種派係,隻有這樣他才能居中調節,他的作用也才能發揮最大的權勢。


    要是下麵一團和氣,根本不需要他來做決策,他這個皇帝可就成為了邊緣人物了。


    “房家算是躲過一劫了嗎?”


    “沒那麽簡單的,一會你我還是要出手的。”


    “不錯,教派之爭最為凶險,你看看房相的臉,已經黑到了極致。”


    不少人都議論紛紛,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些期待。


    如今的房家權勢實在有些太大了,已經成為五姓七望之後的第八家族了,要是僅僅比拚爵位,或許已經是皇家之後的第二家。


    這種威勢,怎麽可能不被其他人忌憚,忌憚之下,自然都特別關注。


    皇帝對房家的態度,將決定其他家族的做法。


    很多家族都在等機會,比如程咬金、尉遲敬德、秦瓊等等,都在等待機會,畢竟皇帝對房家的態度,決定了他們接下來的做法。


    今日李二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太多,很可能導致各方勢力發力。


    李二的做法就是有能力就上,這種做法自然會讓更多人看到機會的,世家也好,勳貴也罷,都有些人才的,這種態度下自然是能爭上一爭的。


    “陛下,微臣想要去跟著房駙馬學習,請陛下恩準。”


    就在眾人思緒萬千的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眾人都有些意外的看向說話之人,那是晉王李治,在皇家之中存在感很低的一位嫡皇子。


    “李治,你要去跟著房二學習?”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李二,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李治雖然存在感不多,卻也是嫡子,現在李治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皇家的教育不行?房二的教育就如此厲害?”


    李治有些難看,這話不好回答,涉及皇家的教育。


    “不是阿耶,我隻是覺得可以跟著房駙馬學上一技之長挺好的,將來去到封地,也能造福一方,也能賺些錢。”


    李二嘴角抽搐,原本還挺高興的,可聽到李治想要賺錢,就變得難看了。


    “賺錢?”


    “阿耶,姐夫說過,賺錢不丟人,有錢才能做更多事,幫助更多人。”


    李治說的很認真,讓不少人都微微一愣,這個誌向可大可小的,小的話可以造福一地,大的話可就能造福一國的。


    “陛下,此事不妥!”


    就在眾人麵麵相覷的時候,魏征忽然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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