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舍得讓她鬧,那就掏錢把“三大件”買了,按照宋家提的條件準備彩禮。”


    林盛春犯了難,就算他願意,他娘也不會同意的。關鍵是買“三大件”都需要票據,這些他也是沒有門路搞到的。


    顧廷鬆見他還在猶豫,也就不說什麽了,大男人還這麽優柔寡斷的,他也幫不了。


    第36章


    林喬和大堂哥林盛春的關係還算不錯,對他的婚事也難免多關注了一些。


    躺在床上,林喬有些難以入眠。


    “還在想你大哥的婚事。”


    顧廷鬆的聲音響起,林喬的身體僵了一下。


    黑暗中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林喬背對著顧廷鬆有些緊張。


    前幾天顧廷鬆感冒了,人也沒有精神,早早就會入睡。林喬一邊看書一邊照顧他,倒也沒有那麽不自在。


    現在,他的病好了,精神也恢複過來,兩人這麽清醒地睡在一張床上,林喬實在是不適應。


    不過,顧廷鬆的問題,確實問到了林喬的心上。她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


    “我在想有什麽辦法可以幫一幫大哥,他的未婚妻宋巧珍是個很好的姑娘,隻不過她的家庭環境在那裏擺著,她也做不了主。”


    “沒什麽做不了主的,自己想要什麽隻能靠自己去爭取,外人誰也幫不了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覺得她太可憐了。沒有得到過多少父母的疼愛,原本嫁人是她人生中的一件大喜事,現在卻被拿來當做利益交換。我現在就覺得我爹和我奶奶對我太好了,他們從來沒有嫌棄過我,事事都以我的幸福為先。”


    林喬說得這些,顧廷鬆也是承認的。同樣是做父母,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顧廷鬆,你和你家人的關係是一直都不好嗎?”


    興許是今天被大哥和宋巧珍的事情影響了,林喬忍不住有些多愁善感起來,不由自主就問了出來。


    顧廷鬆沒有說話,林喬有些懊惱。她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聽你的事情的,你不用說了。”


    “沒關係,我是在想要從哪裏和你說起,我和我家人的事情有些複雜。”


    顧廷鬆的聲音輕柔,關於他父母的事情他以前從未和任何人說過。現在林喬問起,他卻有了傾訴的欲望。


    “我爸媽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兩家的家世相當。兩人一起讀的大學,畢業之後,我媽在中學當老師,我爸在一家製造廠做工程師。我出生以後,我們一家三口也曾經很幸福。”


    顧廷鬆的聲音停了一瞬,繼續說道:“我四歲的時候,我媽生病了,身體不太好,就找了一個我媽的遠房表妹來家裏幫忙照顧。誰知道後來,那個女人居然和我爸好上了。我媽被氣得一病不起,沒多久就去世了。”


    林喬隻聽顧廷鬆說過和家裏斷絕關係,卻從沒想到他的家庭這麽複雜,他媽媽的遭遇又是這麽悲慘。


    “你爸真是渣男,怎麽會有這樣沒良心的人呢,他們一定會遭報應的。”


    “渣男?”顧廷鬆重複了一遍,覺得這個詞還真是貼切。


    “報應?沒有。我媽死了以後,他們很快就結了婚,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那個女人很會演戲,人前總是掛著笑容,對我的關懷簡直就是“無微不至”。背地裏,卻連飯都不給我吃。我爸隻相信她說的話,對我非打即罵。後來他們又生了一雙兒女,一家四口幸福得很,我在那個家裏就是多餘的。”


    “顧廷鬆,別說了……”林喬心裏後悔不該問他這個問題的。


    他媽媽去世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懂事了。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和仇人生活在一起,還要被虐待,可想而知,他心裏所承受的傷痛有多大。


    林喬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心酸,她的眼睛濕潤了,眼前也有些模糊。


    “沒關係,都過去了。後來,我們回了京市,我奶奶始終不承認那個女人,在家裏都是她護著我。奶奶去世以後,我就和他們斷絕了來往,現在他們也不是我的家人了。”


    雖然顧廷鬆說得雲淡風輕,好似不在意一般,可是林喬卻從這聲音裏聽出了他的孤獨和心酸。林喬隻覺得心裏也跟著難過起來,她趕緊轉身安慰他。


    “顧廷鬆,你別難過。隻要你願意,我和我爹,我爺爺奶奶永遠都是你的家人。”


    這話雖然是林喬衝動之下脫口而出的,不過也是她心裏真實的想法。


    顧廷鬆的聲音有些懷疑,“真的嗎”


    “真的,你放心。你看我奶奶多喜歡你,她現在對你比對我都要好……”


    “那你呢?你怎麽想的。”


    “啊?”林喬愣住了,“我……我也把你當做家人呀!”


    顧廷鬆猝不及防的轉身,兩人四目相對,呼吸縈繞在彼此的鼻間。


    黑暗中雖然看不清麵容,可是顧廷鬆的眼神卻讓林喬根本無法躲避。


    林喬心底一慌,趕緊轉過身去,裹緊被子不再說話了。


    顧廷鬆躺在那裏輕笑,沒有繼續再逼問她。


    顧廷鬆給出的意見,林盛春有些糾結,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沒想到還沒等他考慮好,第二天,宋巧珍那裏就出事了。


    聽說婆家因為彩禮高要退親,宋巧珍和她的後娘吵了一架,一氣之下居然跳河了,不過幸好被人救了上來送到了醫院。


    宋巧珍的後娘馬大鳳唯恐被人議論,就先倒打一耙,帶著一家人跑到林家來鬧。說是因為林家背信棄義不講信用,壞了她閨女的名聲,所以宋巧珍才會跳河的。


    薛桂花怎麽可能會承認,兩個女人在林家吵了起來,甚至差點大打出手。最後,兩家人鬧了大半天,親事還是照舊定了下來,彩禮除了自行車又多添了五十塊錢。


    除了擔心宋巧珍的身體,對這個結果林盛春還是滿意的。林雙雙卻氣壞了,沒想到最後大哥娶的還是這個女人,而且彩禮也一點沒有比上一輩子少。


    薛桂花也不高興,覺得被宋家算計了。堅持退親的話又怕馬大鳳敗壞兒子的名聲,隻能接受宋家的條件。


    因為這些,宋巧珍還沒進門就被婆婆和小姑厭惡上了。不過,林盛春卻沒有發覺到這些,他開始高高興興地準備親事。


    過完陽曆年,隊上也開始計算這一年的公分,根據公分分糧分錢。


    今年雖然賣野果子掙了不少錢,但是這錢田常山是不打算分的。畢竟明年春耕,隊裏還要添置一些農具和牲口。


    對於田常山的安排,大家也沒有意見。


    尖子山大隊是真的窮,一年算下來,一個公分還分不到一毛錢。林喬這一年大都在家照顧她爹,出工本來就少,最後隻領到了十幾塊錢。


    顧廷鬆自從來到他們這裏插隊,一直在養殖場照顧牲口,公分是按照最高的分值計算的,所以算下來,他居然分到了六十多塊錢。


    林喬從當會計的二叔手裏接過錢,第一反應就是遞給顧廷鬆,畢竟,這錢應該是屬於他的。


    周圍等著領錢的村民立刻就笑開了,都沒想到顧知青居然這麽“怕媳婦。”


    “顧知青,你們家是喬喬當家呀?這錢剛領到手,還沒捂熱乎呢就要上交呀?”


    林喬這才反應過來,不過,這時候她隻能硬著頭皮認下了。


    “對,我們家的事情都是喬喬做主。”


    “哈哈哈,顧知青,咱們大老爺們可不能讓女人管著,錢還是要攥在自己手裏。”


    說這話的是村裏的一個小隊長,他這人在家裏就是說一不二,媳婦孩子都要聽他的。林喬笑了笑並沒有和他爭論。


    旁邊一個嬸子聽不下去了,“女人管錢怎麽了,你以為人家顧知青和你一樣,領了錢就隻知道抽煙喝酒。你媳婦就應該跟喬喬學學,才能管住你。”


    小隊長心裏懊惱,自從這個顧知青和林喬結婚以後,村裏的這些女人都要翻天了。整天都吵著要他們跟顧知青學習怎麽心疼媳婦,就連他家的那個也敢和他頂嘴了,還說什麽人家顧知青和媳婦說話就從來不大吵大叫。對於這個顧知青,他可真不喜歡。


    “顧知青,老話都說,“女人當家,牆倒屋塌。”家裏的頂梁柱還得是咱們男人,你這麽怕媳婦,也給咱們男爺們丟臉是不是?”


    林喬可不讚成他的話,她微笑著說道:“叔,話可不是這麽說的,一個家庭要靠夫妻兩個人共同努力才能把日子過好。男人或者女人當家要根據各家的情況,誰擅長哪個就做哪個。主席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女人怎麽就不能當家管錢呢?”


    “好!顧知青說得真好!”旁邊幾個婦女都在那裏鼓掌,看向“林喬”的眼光都帶著羨慕,人家喬喬咋就挑了一個這麽好的對象呢?


    顧廷鬆的嘴角也帶著笑意,他把錢接了過來,裝進口袋裏。開口招呼林喬,“走吧,回家吃飯去。”


    兩人相攜離開了,背後的議論聲還是不斷。女人都羨慕林喬嫁得好,在家裏地位高。男人都在那裏苦惱,隻怕今晚回家,自己家的女人又要開始鬧騰了。


    回到家,顧廷鬆從口袋裏把錢都掏了出來,遞給林喬。


    林喬有些納悶,“怎麽都給我呀,這是你今年分到的工錢。”


    “你不是說了嗎,咱們家都是你說了算,我肯定要上交呀!”


    看著顧廷鬆一本正經的樣子,林喬的臉色微紅。


    “你明明知道,我那麽說是有原因的。”


    “不管什麽原因,我覺得你說得對,你當家管錢我也放心。以後咱們家的錢就全都交給你了,我可要靠你養活了。”


    林喬聽出了他話裏的笑意,不知怎的有些微惱,她一把把錢從顧廷鬆手裏搶過來。


    “我管就我管……”


    話是這麽說,林喬還是把錢放進了書桌的抽屜裏。


    “你如果花錢的時候,直接從這裏拿就行了。”


    顧廷鬆看著林喬的舉動,心裏隻覺得好笑。她還真是傻,到底明白不明白管錢的意義,她這樣管錢哪有約束力,誰家的媳婦像她這樣。


    不過,這點錢也真的是太少了,他想做點什麽還是不夠的。


    在京市的時候,發現空間以後,他也囤積了一些物資。尤其是準備下鄉的時候,他唯恐農村的條件太差,準備了不少細糧,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想辦法拿出來。


    一想到這些顧廷鬆就有些懊惱,他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去查看空間的情形。隻能趁林喬睡著了再想辦法。


    兩人同居一室已經有些時間了,但是林喬依舊害羞得很。她始終不好意思麵對顧廷鬆,總是一個人老老實實地躺在被窩裏,裹緊被子。


    生產隊不用出工了,林喬最近一段時間也有更多的精力來看醫書,有時候晚上看入迷了,經常會忘了時間。


    顧廷鬆看了一眼手表,不動聲色地提醒她,“太晚了,你明天不是還想上山采藥去嗎,該睡了。”


    “好,我馬上就睡。”


    林喬把書收了起來,吹熄了煤油燈,在黑暗中脫去外衣,這才躺到床上。


    那天夜裏和顧廷鬆談過話以後,林喬又恢複了一開始的緊繃狀態。為了避免和顧廷鬆交流,她總是裝作已經熟睡的樣子。


    努力忽視後背的傳來的不適感,林喬閉上眼睛開始在腦海裏回憶剛剛看過的醫書上的內容。過了許久才真正睡了過去。


    這一次,顧廷鬆很有耐心,他一直等到林喬睡熟了,才開始行動。


    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林喬翻了一個身子,雙手都暴露在他麵前。終於找到機會了,顧廷鬆鬆了一口氣。


    他毫不猶豫地扣住林喬的左手腕,閉上眼睛試圖和佛珠空間建立聯係。


    可是意識裏一片空白,手腕處也沒有任何變化,顧廷鬆有些心急,難道他進不去自己的空間了?


    他睜開眼想要找尋手腕上的佛珠印記,可是黑暗中卻對上了一雙亮閃閃的眼睛,顧廷鬆立刻就愣住了。


    不止是顧廷鬆愣住了,林喬整個人也傻住了。


    睡夢中,林喬覺察到手腕處有些灼熱感。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居然和顧廷鬆麵對麵躺著。


    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頭緊挨在一起,呼吸相對,更重要的是,顧廷鬆居然抓著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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