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這麽早回來。


    殷遙朝他一笑,“換衣服吧,出去玩。”


    靳紹最近想在酒吧裏搞甜品,殷遙也不曉得那麽個賠本地方有什麽好折騰,但靳老板很有興致,於是今晚有個小小的甜品試吃活動,當然不是對外開放,他那本來也沒幾個客人,無非是自己弄來玩玩,特地叫了殷遙。


    殷遙挺樂意過去,一方麵她喜歡甜品,另一方麵,也想帶肖樾玩玩,想看他高興一點。


    殷遙在門口換鞋,肖樾起身問她去哪兒。


    “去吃好吃的,順便見一下我朋友。”殷遙說,“他店裏實在冷清,所以不會有很多人,願意去嗎?”


    肖樾點頭。


    換完衣服,發現殷遙還在衣帽間沒出來,他走到門邊看了一眼,殷遙換了件白色衣服,正拿著包在試,轉頭問他:“你看哪個好?”


    難得看到她像普通女孩兒一樣糾結搭配,皺著眉頭的樣子……有點可愛。


    肖樾回答:“黑色的。”


    殷遙聽了他的話。


    八點多到了地方,果然如殷遙所想,並不比平常熱鬧多少,僅有零星的幾桌,她環視一遍,帶著肖樾去了吧台。


    靳紹老遠看到他倆進門,眉略微抬了下,等人走近,誇張又做作地朝殷遙笑,像朵大牡丹花。


    殷遙無視了他滿臉的燦爛,對肖樾說:“靳紹,這兒的老板,小時候和我一起玩的,你不用和他客氣。”


    靳紹故作心痛狀,“隻給人家介紹?重色輕友。”轉頭看向肖樾,卻已換了表情,淡笑著說,“幸好我認識你,聽遙遙說過了,歡迎光臨。”


    說著,端一杯酒給他。


    “謝謝。”肖樾接了,側頭看一眼殷遙。


    “你喝吧。”殷遙笑著說,“我都嚐過了,今天不碰酒。回去我開車。”


    靳紹興味盎然地看著他倆互動,心道殷遙這愛好還真沒規律,不隻臉不是同一型,性格跨度也這麽大,之前那個嘴甜活潑會來事兒,這個完全不是。


    肖樾低頭喝酒,殷遙注意到那邊的駐唱歌手,實在佩服靳紹的喜新厭舊程度,“又換了一個?”


    “是啊。”靳紹有點兒得意地說,“這個長得還行吧?是不是挺像你以前那小模特,都是單眼皮……”


    他口無遮攔,被殷遙狠瞪一眼,訕笑著聳聳肩,叫人給她拿甜品,他自己繞去窗邊那桌招呼幾位客人。


    殷遙轉頭去看肖樾,正對上他的目光,他什麽話都沒說,視線偏移,也看了眼那個歌手,看完繼續喝酒,沒什麽情緒地說:“是挺像的。”


    殷遙:……


    突然就很想揍靳紹。


    周束這一茬好不容易過去了,現在又被翻出來,而她這次完全沒話可說,因為該解釋的上次都解釋過了,說不出新花樣。殷遙有點尷尬,低咳了一聲,在吧台底下摸到肖樾的手。他沒有拒絕,任她握住。


    侍應生過來上了甜品。


    靳紹這時走回來,用他那半吊子粵語歎了一聲:“香港難嘅同胞真係醃尖。”


    殷遙猜測應該是他的甜品被挑剔了,她看向窗邊那桌,注意到有人也看向這邊,是個打扮蠻雍容的短發女人,年紀不好判斷,保養倒是不錯,臉上很有光澤。


    “你的香港朋友?”


    靳紹歎息:“哪兒啊,貴客,我小舅舅交代的,這幾天讓我陪著人家玩,”他湊近,也不在意旁邊的肖樾,對殷遙說,“那女人老趁機摸我。”他語氣懶散,神情中也並沒有幾分忿然。


    如果是平常,殷遙一定會不客氣地損他一句:“看你也挺享受的,幹脆從了吧。”


    但今天肖樾在,她會下意識地克製,半開玩笑地說:“那你保護好自己啊。”


    吃了兩份甜品,殷遙覺得有點膩,給靳紹提了意見。


    靳紹又弄了一套上來,殷遙顯然吃不了那麽多,靳紹便讓肖樾來嚐。


    殷遙提醒道:“他們做演員的,要挺費勁地保持身材,你別禍害他了。”


    靳紹:“這麽年輕,新陳代謝多厲害,你操什麽心?”


    肖樾倒也不太在意,還真的幫他嚐了剩下的甜品,認真給了評價,隨口提到某幾種食材可以怎樣替換,靳紹眼睛一亮,對他有點兒刮目相看:“大哥,你研究這個啊?”


    殷遙:“他比你年輕!”


    靳紹顧不上理她,跟肖樾討論起怎麽改進甜品。


    殷遙反倒成了局外人,但她看肖樾似乎也不厭煩,便不打擾他們,去洗手間給薛逢逢回個電話。


    等她再回來,就見吧台邊那兩個男人在喝酒,走過去才發現肖樾的臉和耳朵都已經紅了,不知道喝了多少。


    他不是這樣不節製的人,所以一定是靳紹的問題。


    殷遙看了看肖樾,確定他還清醒,問:“回家嗎?”


    肖樾點頭,靠近了些,對她說:“我要去洗手間。”他臉龐是淡淡的緋紅色,眼睛深黑,聲音低得隻有她能聽見。


    殷遙有一絲心癢,“要我陪你去嗎?”


    他搖頭,“我沒喝醉。”


    “好。”


    肖樾過去了,殷遙轉頭看向靳紹:“你故意的吧,帶他喝那麽多酒幹什麽?”


    靳紹淡淡一笑:“這不是替你試試酒量嗎?回頭帶出來玩,也好幫你擋酒啊。”


    “你少操心了。”殷遙低頭打開包,去拿車鑰匙。


    靳紹順手往她包裏丟了兩張名片。


    殷遙不明所以,摸出一張看了下,抬頭,“給我這個幹嘛?”


    靳紹意味深長地笑了聲,靠近她,壓低聲音說了句話,殷遙臉色就變了,一把推開他:“你腦子沒問題吧,拉皮條都拉我這兒來了?”


    “……我就是幫人問問你,”靳紹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這事兒在圈裏太平常了,“你要是暫時沒打算放人走,也就算了,留個名片又沒壞事兒。”


    “你們這些人究竟拿別人當什麽呢?”殷遙冷了臉,“貨物嗎?還帶隨便轉手的?就算我以前找過模特,也沒這樣對待他們,何況這是肖樾。”


    靳紹看出她是真生氣了。


    她曾經說過肖樾不一樣,但他沒當真,這會兒算是不敢不信了。


    靳紹最受不住女孩子生氣,尤其這是殷遙,他有點兒頭疼,討好地說道:“好好好,我錯了成嗎?”


    殷遙不想理他,撕了手裏那張名片扔過去,正要去包裏找另一張,肖樾這時過來了。


    “走吧。”他說。


    殷遙緩了臉色,應聲:“好。”


    肖樾抬頭,視線越過她,正準備同靳紹道別,殷遙沒給機會,拉著他就走了。


    靳紹一腔苦水,無奈地歎了口氣。


    肖樾這晚確實有點喝多了,一路坐車回去,進屋在沙發上靠了一會,酒意就上來了。殷遙洗完澡見他不動,過來看看他,“怎麽了?”


    肖樾勉強維持住精神,朝她看一眼,不由自主地靠過去,腦袋伏在她肩上。


    “頭疼。”


    殷遙皺眉:“誰讓你喝那麽多?”


    他眼睛閉著,聲音低低地在她頸邊說:“他讓我喝的。”


    難得這麽有問必答。


    殷遙看著他長長的眼睫,“他讓你喝你就喝嗎,傻不傻。”


    肖樾這時有點不清醒,又難受得很,不太像平常的樣子,他攥住了殷遙的手指,悶聲悶氣,“你為什麽罵我?”


    “我沒有罵你。”殷遙無奈地伸手將他抱到懷裏,“靳紹挺壞的,下次不要跟他玩了。”


    說這話時好像忘了明明是她自己帶肖樾去的酒吧。


    “你鬆鬆手,我給你弄點熱水喝。”殷遙說了一句,懷裏的男人卻紋絲不動,臉甚至往她肩頸那兒蹭了蹭。


    殷遙甚少見他這樣無賴的樣子,笑了,“你幹嘛啊。”


    他不說話,也不鬆手,微沉的呼吸落在她頸間的皮膚上。


    殷遙也懶得動了,隨他這樣抱著,也不知道在沙發上待了多久,後來哄著把他弄到了床上,澡也沒讓他洗,就那麽睡去了。


    第二天,殷遙依然要工作,她清早起來沒立刻走,在廚房對著肖樾買的那個小鍋研究半天,然後找到米,把粥給煮上了。


    臨走前去臥室看一眼,床上男人還睡得很沉,大抵是酒勁的原因,任何動靜都沒能驚擾他,殷遙在床邊俯身看了一會兒,想起他昨晚的樣子,有點好笑地親了他的唇,掩上門走了。


    殷遙十點多才看到他回過來的消息,告訴她,他已經吃了粥,還特地說了句“粥煮得不錯”,殷遙在茶水間喝咖啡,看到這條笑了一下。


    她沒有回複,因為馬上有拍攝。


    到下午兩點,中途休息,想起件事,才有點匆忙地給肖樾發消息:今天家政阿姨上門清潔,大概三點半過來,你看看家裏有什麽活兒,看著安排吧。


    想了想,又發一條:我書房挺亂的,你讓阿姨幫我收拾下。”


    沒等到他回複,殷遙也沒管,又去工作。


    幸運的是,今天收工特別早,殷遙四點半結束拍攝,沒有立刻回去,她去了商場,要買防寒服。


    明後天空閑,她臨時有個想法,想和肖樾去金山嶺野長城看冬天的日出,因此特地從工作室帶走了新購的鏡頭。


    防寒服好挑,就那麽幾種款式,殷遙挑了最簡單的黑色,買了兩套一模一樣的,男款和女款,穿上就是情侶裝。


    開車回家,六點多就到了。


    殷遙將車停好,鏡頭和新買的衣服一樣都沒拿,全留在後備箱裏,免得明天又要再拿下來。


    上樓一開門,便能感覺到家裏有深度清潔過的痕跡,雖然這幾天肖樾住在這,也把屋裏弄得挺幹淨的,但和專業的家政人員相比,肯定有區別。


    客廳沒人,殷遙去臥室找肖樾,也沒見到他。她轉頭出來,聽到書房有聲音,走過去,看見肖樾站在桌前,書房顯然已經收拾好,幾個空出來的紙袋和盒子放在門邊,桌上很整齊。


    殷遙看到敞開的置物格中擺放著她的舊玩具,棕色的軟毛小猴軟趴趴坐在那兒。


    她有點驚訝地走過去:“你幫我整理的嗎?”


    肖樾低嗯了聲,轉過身,將疊放的兩個紙袋遞給她:“我不知道這些放到哪兒,你自己放吧。”


    殷遙下意識地伸手接過來,要跟他說話,肖樾卻沒看她,徑自走出了書房。


    殷遙一愣,低頭去看手裏的東西,將兩個紙袋都打開,隻瞥了一眼,手就頓住了。


    是那些年她和梁津南互寄的一摞跨洋信件。


    還有她給梁津南拍的照片,從他二十歲到二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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